雪玳回來,已經讓鈴月感到非常開心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又接到南茜的電話,更是驚喜交加。
南茜說,她已經訂好了下周三回拉斯維加斯的機票。
鈴月暗想,人都說否極泰來,倒霉過了頭就要開始走紅運了,這個說法恰恰驗證在了自己的身上。正當她無限空虛和孤獨的時候,好像有心靈感應似的,雪玳提前飛回來了,很快,她又將見到南茜!鈴月激動得真想哭。
“亞倫呢? 他也和你一起回來嗎? ” 鈴月問。
“他要先去北卡看望他的妹妹甦珊。他說公司被他搞砸了,很過意不去,一定得給她一個交代。他要從銀行里取出兩百萬美金交給甦珊,讓她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事業。” 南茜的聲音,帶著一種從前沒有過的滄桑感。
“啊!官司有結果了嗎? ” 鈴月小心地問。
“嗯。法院判決結果剛下來。我們輸了。共賠款三百萬。” 南茜說。
“啊? !這怎麼可能?他們也太欺負人了吧? !”鈴月很震驚,看來商場真是險惡。
“其實池田公司也是受害者。他們也的確蒙受了損失,整年的計劃泡了湯,前期投入全部浪費了。他們拿得出確實的數據出來,我們也無話可說。”
“那,那個偷走資料的公司呢? 為什麼不告他們? !” 鈴月氣憤地問。
“啟志公司早有準備,在技術和專利手續上做得天衣無縫,我們無從找到他們的破綻。最關鍵的,是我們始終找不到盜竊資料的人,沒有證據證明這是一件刑事犯罪。法院只能按經濟糾紛來審理了。而且,對方似乎有很深的背景,我們勢單力薄,又在別人的國土上,所以,這個結果也是必然的。”南茜平靜地說完,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
“那就這麼算了? ” 鈴月覺得這真是有點兒太冤了。
“經過了這麼多日日夜夜,無休無止的官司,無窮無盡的偵查,憤怒的爭辯,一份份的報告。幾個月的官司打下來,最終听到這個判決,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只覺得終于卸下了一副重擔。好累好累。” 南茜的聲音也顯得好疲累。
“南茜!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古人說吃虧是福,苦難總算是結束了!你們回來就好了!” 想到南茜所遭受的折磨,鈴月覺得好心疼。
“本來我還很擔心亞倫承受不住這個結果。但最後那天在法庭上,听完判決,亞倫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平靜。他摟著我的肩膀,微笑著對我說,走,我們一起去吃一頓越南米粉吧。” 南茜遙遠的聲音如夢似幻。
“我們開車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小小的越南米粉店,每人吃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越南牛肉粉。吃完,兩個人相擁著離開。回到寓所後,亞倫對我說,對不起,南茜,這一年多來,我讓你漂泊在異鄉,跟著我受了這麼多苦,我們回美國吧!開始我們自己的生活。我抱著他,哭了,他也哭了。以前我從未見過他流淚。但那一刻,我們都感覺很幸福,很平靜。我忽然發現,其實我們並不需要太多東西,金錢,事業,夢想什麼的。生活可以很復雜,也可以很簡單。我們以前一直不知道,其實對我們來說,這一生能擁有彼此,就已經足夠了。”
鈴月呆呆地听著。不知為什麼,她好感動。她想,無論有什麼事情發生,南茜永遠都是幸福的女人,因為她擁有愛。
而愛,是一件如此奢侈而珍貴的東西。
南茜說,決定了要回來之後,第二天亞倫就預訂了十天後回美國的機票。剩下的時間用來處理債務,安排公司職員的善後事宜,並開始拍賣他們在京都的寓所。經過一場折騰,他們剩下的錢並不多了。但亞倫仍然要用自己的錢去彌補甦珊的損失。這個男人不願意虧欠任何人。
鈴月不禁感慨唏噓。人生中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發生。若是南茜和亞倫當初沒有去日本,而是留在了拉斯維加斯,那他們現在又會是何種情景呢?說不定早已成了叱 賭壇的絕代雙驕了吧!也只有天知道了。
跟南茜通完電話後,鈴月有點兒心神恍惚地去上班。雖說南茜的遭遇令她難過,但她馬上就要回來這件事,還是讓她覺得興奮,感到有了一種盼望。
上了一會兒班,鈴月又接到雪玳打來一個短電話,說剛回來就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她做,快忙昏了頭。她的聲音很歡快,不過沒說幾句,就有事要離開,只好掛斷了電話。
鈴月處理了一些工作後,抽空給溫迪打了個電話。昨天溫迪就這麼哭著跑了,她一直擔心她會出什麼事。結果是她多慮了,溫迪似乎沒什麼大事。只是有點兒情緒低落。
“溫迪,你在哪兒呢?還好嗎? ”
“我還好,在堅尼這里。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陪著我。”
“哦。那我就放心了!”
“鈴月姐姐,昨天我太不懂事了,還沖你的朋友發脾氣,其實我也知道他是好心幫忙的,你替我向他道個歉吧!”
沒想到溫迪會這麼說。鈴月心想,她好像還真的變得成熟了呢。
“沒關系,他人很隨和,不會生你的氣的。溫迪,你父親的事我也很難過。但你要想開一些,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可逆轉。你要多為自己的今後打算打算。別再像以前那樣糊里糊涂地過日子了。”
“我是糊涂,我一直都很糊涂。直到昨天堅尼告訴我,他替我還債的錢其實都是我父親給他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究竟有多糊涂。”
“啊?”鈴月並不知道溫迪和她父親的關系一直很僵,溫迪一連串的“糊涂”也把她給弄糊涂了。
“昨天我一听你朋友說的話,人就懵了!想到我爸再也不管我了,直覺得眼前一片黑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以前我對我爸總是愛答不理的,我覺得我恨他,他越難受我就越開心。但是這兩天,我突然發現,我其實心里一點兒也不恨他。我知道他最疼的人還是我。可我呢?我一直把他當成我的大樹,心安理得地依靠著的大樹。我就像一只淘氣的小貓一樣,吃著樹上的果子,躲在樹蔭里乘涼,放肆自由地亂跑,還要去咬壞那些樹枝樹葉,讓他心痛,讓他不得安生。我實在是太蠢了!太蠢了!” 電話里的溫迪抽泣起來。
鈴月一時說不出話來。沒想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痛,就連平日看上去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溫迪,心底里竟也埋藏著傷心的往事。
且不管她父親是不是一個好人,至少在對待溫迪這點上,他還算是一個好父親罷。
“溫迪,其實我跟你一樣,也都是糊里糊涂地過日子的,也做過很多的蠢事,也失去過很多。有時候我在想,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有的東西,不該擁有的,或者是一定會失去的,任憑你怎麼努力,也是和自己無緣。不如順其自然吧。”
鈴月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還能勸導別人。听著溫迪傷心的抽泣聲,她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傷。她憐憫她,也憐憫自己。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凱的離去,在她心里留下的傷有多麼深,多麼痛。
盡管她一直不願意再去想它,它也永遠都會留在那里,在某一個漆黑的夜晚,或是一個清新的黎明,不期而至,刺痛她的心。
“要不是堅尼一直安慰我,我都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一切。以前我總以為他對我好是因為我老爸有錢,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他說,就算我是個流浪兒,他也會收養我的,只要我別動不動打他罵他就行了。” 溫迪說著,破涕為笑。
“呵呵!堅尼是個好人。他真的很寵你。連我都有點兒嫉妒你了!”鈴月也笑了。
“我想回上海去看看我老爸,但堅尼不讓我去,說回去了肯定回不來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唉!”
“我想你現在回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到你爸爸,法院不是還沒宣判嗎?還是等一切都過去了,到時候再回去也不遲。”
“你們都這麼說。唉!” 溫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哦,對了,凱已經走了,回家去了。”
“哦!他的傷好了?”
“還沒完全好。但堅尼告訴我說,是素美打電話叫他回去的,好像是家里出了什麼事。但到底是什麼事堅尼也不肯告訴我。”
和溫迪通完電話後,鈴月的心忽然紛亂起來。她是那種很容易情緒化的女人,這一點恐怕一輩子都無法改變。
“哎,小姐!小姐!” 鈴月忽然听見有人在叫她。
鈴月扭頭一看,陳先生和林先生正站在賭區外,滿面笑容地招呼她呢。
听了素美語無倫次的電話,凱的心里一陣發緊。他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堅尼仍在呼呼大睡,他思索了片刻,拿起他放在桌上的車鑰匙,匆匆給他留了個字條,立即按照素美所說的地址趕去了。
等到了才發現,那恰好是張醫生的骨科診所。
凱跨進門,迎面撞見正從病房里匆匆出來的張醫生。看見凱,張醫生笑了笑說︰“哦,是你呀!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了?我正打算通知你來復診,不過我現在很忙,你恐怕得等一會兒了。”
“我不是來復診的。我是來找人的。是不是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子在這里看急診? ”
“哦!你說的病人是不是叫杜鵑? ”
“對!杜鵑!她在哪里?傷得嚴重嗎?” 凱焦急地問。
“那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剛剛替她做完手術,因為這種情況下不能拖延,越快手術效果越好。你是她的親屬嗎? ” 張醫生問。
“我……我只是她的鄰居。”
“她的親屬怎麼沒有來? ”
“她沒有親人在這里。”
“哦,是這樣啊!” 張醫生沉吟了一會兒,抬頭對凱說︰“她在左邊倒數第二間病房。你可以先去看看她。”
“謝謝!” 凱說完,便往里走,找到杜鵑的病房。
杜鵑躺倒在病床上,她的右腳嚴嚴實實地裹著厚厚的紗布,被一個架子稍稍抬高了些。她的臉色很平靜,但從她隱隱皺著的眉頭中,看得出她正極力忍受著痛苦。坐在她身邊的素美,頭發蓬亂,神色愴然,臉上還有淚痕。
“凱!” 見到凱來了,素美忍不住哽咽著喊了一聲。
“素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凱問。
“嗚嗚~~都是被我害的!” 素美哭了起來。
“素美!別哭了,我沒事的。”杜鵑伸出手,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珠。素美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心酸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 杜鵑沖凱笑笑。
凱嘆了口氣,在病房里站了一會兒,覺得應該先跟張醫生談談,就說,我先出去一下,等會兒再來。
張醫生正埋頭在電腦前寫病歷。見凱出來了,抬起頭說︰“杜鵑是足踝關節粉碎性骨折,而且是pilon骨折,預後不很樂觀。我已經為她做了手術,清理了關節內骨與軟骨碎片,進行了石膏和夾板固定,大約需要四到六周才可以拆除。究竟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就要看她自身的體質和修復功能了。”
“預後不很樂觀的意思是? ” 凱疑惑地問。
“主要的關節面不易恢復,容易出現後遺癥。很多這樣的病人,後期腳後跟不能著地,負重時疼痛,這主要是外傷後引起的腳後跟脂肪墊萎縮。”
“哦!那現在怎麼辦?”凱很吃驚。
“恢復的過程至少需要一年,以後走路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得避免體力勞動,不能再做任何劇烈運動了。” 張醫生繼續說道。
“你是說永遠也不能劇烈運動了? ”
“永遠。”
“那,再也不能跳舞了? ” 凱喃喃地問道。
“跳舞? 能恢復到可以正常走路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哪!唉!” 張醫生搖搖頭。
凱還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張醫生又開口了︰“更麻煩的是,杜鵑沒有醫療保險。治療費用都必須她自己承擔了。不知有沒有問題。”
“得花費多少錢?”凱問。
“大約要四萬美元左右。現在只需先付五千,隨後我會寄賬單過去。”
“哦。”凱沉思了一會兒。在凱的印象中,杜鵑花錢一貫大手大腳,真不知她能不能付出這麼多錢出來。在美國,拖欠醫療費用是很嚴重的信用問題。而沒有信用,在美國這個處處講究信用的國家,做什麼都會很艱難,買房子買車,甚至找工作,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沒問題,我可以先替她墊付了。” 凱掏出錢夾,找出自己的信用卡,遞給了張醫生。
張醫生拿著凱的信用卡,復印了一份,又找出一份表格,讓凱填完。他說︰“你們什麼時候方便,我們有專門的出診車可以送杜鵑回家。我這兒不是大醫院,不能收住病人。要注意杜鵑的傷處千萬不能進水,也不能隨便移動,以免軟骨錯位。我會派人替她安個支架床,把患腿升高,防止血液和淋巴回流。如果有什麼情況,一定要立即跟我聯系。”
張醫生說完,又開了一張藥方,遞給凱。
凱拿著藥方,心情沉重地回到杜鵑的病房。
兩個人都轉過頭來望著他,無言以對。
“素美,杜鵑,我們回家吧。” 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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