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的母親獨自享受飛翔的快感時,她的父母卻陷入了愁困的沼澤。---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他們看著自己青春靚麗的女兒,看著到了該嫁人年紀的女兒。他們望著漫天飛舞的謠言,他們知道他們的女兒可能嫁不出去了。
方圓幾里的小伙子都听見了豢喜被鬼子輪奸了的謠言。他們曾經在無數個日夜里貪戀母親的姿色,母親是一朵芬芳迷人醉的茉莉花,他們就是群蜂浪蝶;母親是撒在黃土地上的白糖末,他們就是無頭的蒼蠅到處亂竄。而現在我的母親被他們看成了殘花敗柳,那麼他們總算活得像樣子了。我的母親在他們面前走過,他們高高地昂起頭挺起胸來裝起大爺;我的母親低著頭走過了,他們開始肆無忌憚地指著我的母親,吐出骯髒的詞匯,對著母親身體的某個器官進行詳細的描述。母親開始捂起耳朵踮著小腳匆忙地跑開。
可是那些髒污的唾液還是輕易地鑽進了耳膜。那是我母親最難熬的一段日子,她欲哭無淚。她始終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受如此多的白眼,以及如此惡毒的語言!這樣的日夜,諸如此類的問題纏繞著我十六歲的母親。她失眠,她彷徨,她最終無奈地在盛夏里接受冷冷的現實。
這個時候,他出現了。他穿著一身黃土色的破爛軍裝,拄著隨手折的一根楊樹枝做的拐杖。他的左腿、小腹都受了傷,血跡混雜著黃土糊滿了大半個身子,槍眼的地方還呼呼地向外流淌新鮮黏稠的血。他的臉色黃得嚇人,沒有一絲血色。他是天微亮的時候來到這個村子里的,從遍布尸體的戰場上艱難地爬起,蹣跚著走入這片未知的黃色森林。腿上的子彈只是擦破了大腿根的皮膚,要不了命,要命的是小腹的一槍,洞穿了他的身軀最柔軟的部位。青紫色的小腸爭先恐後地要從受限了多年的空間里掙扎出來,呼吸新鮮的氣息。他一手死命地捂著,一手拄著掛著楊樹葉子的枝丫。
他來到村口,第一個便遇到了早起去井口打水的母親。他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雙手提著竹桶的母親的面前。他血污的雙眼感覺到了清涼,他似乎是看見了空中揮舞翅膀飛翔的天使。我的母親始終低著頭提著水桶急匆匆地走路,她故意起得這樣早,是怕遇見村里人。
他向母親伸出了手,他喊了一聲,喂。
我的母親已經好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也已經好久沒有人叫住她說話了。她惶恐地抬起頭,然後啊的一聲,她驚恐地看見了一個血人。血人的手伸在母親的面前,他的小腸便失去了堵截,洶涌地跑了出來。它們青紫烏黑一團地墜在他的小腹上,還在一個勁兒向地下奔。他適時地把它們挽起來,迅速地再塞進腹腔。
我的母親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人體內部的器官,它們以丑陋、骯髒、血腥的姿態出現在母親面前。母親捂住嘴巴軟癱在了地上。
他也呼地倒下,四濺的血打在母親赤裸的小腿肚子上,手臂上,還有因驚恐而扭曲的臉龐上。
他在自己快要昏迷而母親即將昏迷的時候,艱難地朝母親吐出了幾個字,求求你,救我。
我的母親救了他。她醒來時他還倒在地上,血已蔓延出去浸濕了兩人的衣衫。母親叫來了她的父親,一起將他抬到了家里的西牆根的窩棚里。她的父親給他包扎,就像包扎受傷的小動物一樣,在山野里拔起各種草藥,取其根或睫,或半成熟的果實一起放在石槽里砸得爛糊糊的一團,捏成片一下一下地貼在傷口上。這都是村子里祖輩傳下的土法子,卻很快有效應,能迅速地止血、殺菌以及消炎,最後愈合。母親又把各種奇怪的植物睫根切成段放在陶瓷罐子里加上大半罐甘甜的山泉水用溫火熬上幾個小時,成了濃稠烏黑的藥汁,給他灌下去。就這樣地外敷內服地過了十多天,他終于醒來。
他醒來時是個午後,太陽很烈,他所處的窩棚卻一片陰涼。我的母親端了一盆剛從井里汲出來的涼水,用毛巾給他擦拭臉頰。他的眼慢慢睜開,看見我那漂亮的母親。
我的母親是如此的年輕漂亮,烏黑的大眼珠,高挺的鼻梁,肌膚勝雪。她的麻花辮子隨著身體的晃動而蕩漾,發絲在他的臉上蕩來蕩去。他蒙 中感覺癢癢的,于是他睜開了眼,他醒了。
他看著我的母親,以為還是在死亡的夢魘里,只是等待他的不是奈何橋,也不是閻王殿,等待他的是我母親的初戀。
這一眼,一個春情萌動時眾人卻紛紛躲避的小女子的初戀序幕就此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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