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女看出事態不好,連忙替四郎遮掩,對銀鏡公主道︰“駙馬說得對,因為我們都是漢人嘛!漢人是不吃羊肉的。-------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對,對!”四郎附和。
“哦,對了,你們都是漢人,所以你們都不吃羊肉,這就要怪我粗心了。”銀鏡對羅氏女表示歉意。
“不怪公主,”羅氏女謝過公主,“時間不早了,我急著要回營,以免我們太君擔心。”羅氏女站起來。
“也好,我就不敢勉強你了。銀鏡盼著我和羅將軍能再有重逢的機緣。天色不早了,為了羅將軍的安全,還是讓我丈夫送你回去吧!”
羅氏女看眼四郎,沒有言語,默然走在前面。
那四郎跟隨後面也不說話……晚秋黃昏,淒風陣陣。
四郎跟著羅氏女一直走出幽州城外。
羅氏女站下背對著四郎冷言道︰“駙馬,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四郎站下低聲說道︰“怪我楊四郎對不起你了,委屈了你……”
羅氏女不等四郎將話說完,猛地回頭逼視四郎責問︰“我真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我的夫君做了大遼國的駙馬!我多麼希望我是認錯了人,多麼希望我今天見到的不是我的四郎!”
“你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是吧?”
“是,我有千百個不明白,千百個不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心目中的英雄楊四郎,會變成遼國的駙馬,變成銀鏡公主的丈夫?
你告訴我為什麼!”
“好吧,我告訴你。”四郎沉吟片刻,開口對羅氏女講述了他與銀鏡結緣的經過。
當日在金沙灘上宋、遼大戰,遼軍設下圈套,宋軍中了埋伏。
老令公和兄弟們相繼身亡,四郎也難以幸免受了重傷。生死一線之間,就在四郎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恍惚之中看到一個打扮尊貴華麗的公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但他馬上便昏迷過去……四郎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等他再睜開眼楮的時候,已是三天後的黃昏。
“天啊,你醒了!”四郎蒙 中看見那個公主放下手中的藥碗,驚喜得幾乎要跳起來。
四郎環視四周,見自己躺在一間破敗的柴房里,身上的刀傷已經被包扎好了,而那個公主已是一臉的憔悴,一口一口地服侍著自己吃藥。
四郎意識到自己是被這個公主救活的,掙扎著想起來對姑娘說聲謝謝,可是心有余力不足。
“不要說話,你還很虛弱。”姑娘似乎知道四郎想說什麼,連忙阻止。
四郎想對姑娘笑笑,但瞬間就又昏了過去。
直到第三次醒來有知覺的時候,只見那位公主已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面色蒼白,見自己醒過來已經沒有上一次的喜悅,身子一軟倒下昏厥在四郎的身邊。
事後四郎知道對方居然就是大遼國的二公主銀鏡公主,銀鏡為救自己,不但給自己療傷,並且用自己的身體硬將四郎冰硬的身體暖了過來。
四郎頗受感動,輕撫著銀鏡公主紅腫的手指。
銀鏡公主此刻已熱淚直流,四郎見狀不禁憐惜抱扶安慰,內心萬般感激這位與己不相識的奇女子,對自己竟然如此恩重如山。
羅氏女听到這里已不能再听下去,喝止四郎不用再說。
四郎黯然看著羅氏女,把匕首交到她手里︰“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拿著,你殺了我吧!”
羅氏女握著匕首心中百般滋味,終于下不了手。
……夜深了,朔風凜冽。
佘太君不見羅氏女回營心里多有不安,這時排風進來給佘太君送來一盅銀耳粥,佘太君沒有心思吃下,讓排風放在案幾上,言道沒有四娘的消息心緒煩亂。排風告訴太君,說四娘已經回營,正在廚房。
佘太君詫異,羅氏女既然回營為何不速來見自己,或許此行不順?想到這里佘太君前往廚房查看。
“四嫂,你回來了?”太君站在羅氏女的身後。
羅氏女沒有想到太君前來,神態有些慌張。
“那邊情況怎麼樣?”太君問。
“蕭太後不願議和。”
“果然如此。”佘太君點頭沉吟著。
此刻佘太君絕沒有預料到四郎正躲在廚房里間偷偷看著母親!與母親已經分別六年有余,母親的音容笑貌不知多少次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然而,自己盡在咫尺卻不能與母親相見,真是心如刀割一般。母親又蒼老了許多,鬢發也多了更多的白發,可是自己現在的身份卻是遼國的駙馬,叫著什麼“木易”的名字。四郎強忍心頭的激動,努力不讓自己悲泣起來。
“太君,塞外秋天寒氣太重,兒媳給您做了一碗姜湯,您不妨趁熱喝了。”
佘太君從沉吟中醒來,接過羅氏女的姜湯喝了一口。
羅氏女緊張地打量著太君。
佘太君一邊品味著姜湯一邊對羅氏女道︰“蕭太後精明能干而且野心勃勃,我看她入主中原勢在必行,而且不會輕易放棄,看來這一場仗不易打。戰火燃開,苦的只有蒼生!”
“太君說的一點不錯。”羅氏女應道。
“哎,你一直不喜歡下廚房,怎麼今天有這個雅興做起姜湯來了?”佘太君突然凝視著羅氏女問。
羅氏女支吾著︰“我看太君最近為了軍事勞心勞力的,所以就煮碗姜湯讓太君享用,味道怎麼樣?”
“這姜湯,跟你四郎弄的一模一樣。”太君將碗中的姜湯喝淨。
羅氏女松了口氣︰“太君喜歡就好。”
“你怎麼學的?”
“四郎以前就教過我了,只是我一直沒弄而已。”羅氏女顯出幾分慌張。
太君好像沒有察覺,像似對自己說話,“不知不覺四郎離開我們不少日子了!”
“太君,如果四郎……”羅氏女接過佘太君的話題想說下去。
“別胡思亂想。”太君道。
羅氏女偷偷看了里面一眼對太君說︰“不,只要沒有找到他的尸首,他就一定還在人世。萬一他在人世又沒有回來,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如果那樣……”
佘太君不等羅氏女將話說完,接上說道︰“我們家的四郎絕對不會是背祖忘宗,拋妻棄子之徒!四嫂,這個姜湯我很喜歡,你明天再為我準備。”太君說著意味深長地看眼羅氏女。
“是,太君!”
“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太君說著離開廚房。
羅氏女這才長嘆一聲,拭去額頭上沁出的冷汗。
四郎匆匆離開宋營趕回幽州,已是夜半時分。
銀鏡公主等待木易不回,隱約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時胡思亂想起來,弄得自己心煩意亂。
直到夜半時分,還是不見木易人跡。銀鏡有些著急,安撫好宗源睡下,走出去想迎迎木易。猜想著或許是今日與宋將相見,勾起了木易的漢人情結,不免有些自責。
銀鏡剛剛出來,見木易垂頭喪氣地迎面而來。銀鏡見到木易,懸掛的心落到肚里,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木易左右搪塞,讓銀鏡先行睡下,自己要獨處片刻。
銀鏡認為木易一定是勾起了往日的回憶,想著自己流落塞外,此刻思念家人心緒煩亂,也就不好追問,獨自回到寢宮。
夜深風寒。
此刻四郎獨處書房鎮坐于案前凝思,一時思緒如鐵馬奔騰。他憤然拿起毛筆浸滿墨汁,然後懸腕揮筆。
鐵筆勾畫鏗鏘有力,橫橫豎豎豁然亮出“木”字與“易”字。
一字接一字,發泄內心激動,寫到“易”字最後一筆,四郎憤然站起轉頭回身,拋筆落下,一筆正落在“易”字的那最後一畫,字出筆落,台案分開兩半。
四郎轉身離開。
……這時銀鏡公主進入書房,眼見此景有些驚疑,上前撿起分開的“木”、“易”二字,突然暗生不祥之念。
銀鏡好像明白了什麼,把二字踫上,眼前出現一個“楊”字。
“姓木,名易?木易?木易?合起來是個楊字?他姓楊?”銀鏡凝視著偌大的楊字差點摔倒。
……“怎麼了?又是酒又是菜的?”四郎在外靜思很久回到寢宮,不覺一怔。
只見銀鏡公主靜坐在案前,知道自己回來也沒有反應,一直沉默無言。四郎頓時覺出銀鏡有些異樣,心里不免有些緊張,但還是故意裝糊涂問道。
“我想跟相公好好地喝幾杯。”銀鏡說。
“為何突然有此雅興?”
“你們漢人不是說一醉解千愁嗎?”銀鏡看也不看四郎。
“一醉解千愁?”四郎疑惑地坐在銀鏡的對面,問道︰“你怎麼……”
銀鏡逼視著四郎,說道︰“我沒怎麼,你應該問問自己怎麼了!你們漢人都說一醉解千愁,我想見證一下。因為我們遼人更覺得人的感情就像酒一樣,收藏起來並不見得會淡掉,反而越濃越烈。我們夫妻今天晚上就好好痛快地喝一頓,看誰說得對!”銀鏡說著給雙方各自倒上兩大碗烈酒。
“酒就是酒,各人領會不同,這有什麼關系?喝兩杯就算了。”四郎極力平靜地對銀鏡說道。
“不行,一定要喝到醉!”銀鏡堅持。
“為什麼要醉?”四郎問。
“醉又怎麼了?你怕酒後吐真言啊?”銀鏡逼問。
“好吧,要醉就醉個痛快,反正我已經太久沒醉過了。來,我們干杯!”四郎舉起大碗與銀鏡踫杯,然後一飲而盡。
“再喝!”銀鏡重新給四郎斟滿酒碗。
四郎看著銀鏡問道︰“你希望我醉?”
銀鏡這時也已經喝下大碗的烈酒,有些醉意地對四郎說︰“你醉,我醉,一醉方休嘛!”銀鏡說著不由得嗓間哽咽起來,淚水沿著臉頰而落。
四郎驚異起來︰“公主,你到底怎麼了?想對我木易說什麼?”
銀鏡听了四郎的話,仔細端詳著四郎,一字一句地問道︰“相公,你到底是誰?”
四郎一怔,感覺心要蹦出嗓子,旋即安定下來平靜地說道︰“我,我姓木易!”
“木易?”銀鏡反問,突然從身後拿出四郎寫的那兩個字跡,亮在四郎面前。
四郎愣了,躲開銀鏡逼視的目光囁嚅道︰“我姓木易,我,我不配姓楊,不配姓楊!”說著拿起酒壇狂飲起來。
銀鏡呆愣了︰“你真的姓楊?你是不是楊家將?”
四郎沉默。
銀鏡有些動怒逼問四郎︰“你是不是楊家將?”
四郎又囁嚅道︰“我不配姓楊,不配姓楊!”話音未落人已伏在案幾上醉了過去。
……寒夜過後,東方漸露曙光。
四郎從醉酒中清醒過來,慢慢地睜開眼楮,見銀鏡依舊端坐在自己的面前,一臉哀愁地凝視著自己。
“公主。”四郎坐了起來,想對銀鏡說什麼,可是感覺頭像炸了一樣的疼痛。
“你已經清醒了,可以把一切告訴我了嗎?”銀鏡問。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懂。”
“你不必再隱瞞了,我早已料到木易是假名假姓,昨夜你已經承認你是姓楊。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楊家將?”
四郎看著銀鏡忍著頭痛說道︰“我倒真的希望酒後吐真言,不再掩飾什麼把一切都告訴你。可是上天真會捉弄人,還是要我清清醒醒地面對,這不是更加的痛苦?”
“說!把一切都告訴我!”銀鏡威嚴起來。
四郎苦笑一聲︰“我這條命是你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如今還給你,任由你處置。我是姓楊,我是楊令公的第四子,大宋楊家老令公楊繼業的四子!”
銀鏡听了四郎的坦白,頓時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難道老天真的要和自己開這麼大的玩笑?“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你真的是楊四郎?”銀鏡喃喃道。
此刻四郎已經沒有了畏懼,坦然地看著銀鏡公主。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改名換姓欺瞞我這麼多年!你欺騙了我!”銀鏡暴怒。
四郎凝視著銀鏡神態安詳平靜地說道︰“我雖然隱瞞了身份,但是在感情上,我沒騙你。”
銀鏡此刻陷于激動之中,憤懣地指著四郎問道︰“羅將軍就是你的妻子,你的結發之妻?你已經有了妻子,為什麼還要騙我?為什麼?”銀鏡公主說著哭泣起來,她實在感到自己有太多的委屈……四郎見銀鏡如此傷心,自己也難以平靜心緒。
四年多的時光,四郎一直在為自己是楊家四子的身份而惴惴不安。現在總算說出來了,他也坦然起來,只是覺得有些對不住銀鏡。
四郎長嘆一聲,愧疚地對銀鏡說︰“我是對不起你,可是我沒有騙你。當日你就不該在戰場上救我。我一直盼著這一天。我本應該死,應該死在戰場上。我不該苟活于人世!我有名有姓卻不能夠用,我有國有家卻不能夠歸,我愧對楊家的列祖列宗!”
“你已經有妻子,大婚前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銀鏡逼問,“你就是存心欺騙我!這麼多年,我竟然不知道日夜守在我身邊的人是誰!我居然對自己的丈夫一無所知!你知道這是多恐怖多可怕的事情?我恨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四郎只說這一句便默然不做解釋。
銀鏡掩面哭泣而去。
銀鏡沒有想到與自己百般恩愛的夫君竟然是母後死敵的後人,難道這真是上天注定的嗎?銀鏡越想越委屈,不由得抱頭痛哭。
這時,正在花園玩耍的宗源看見娘親如此傷心,忙跑過來問娘親發生了什麼事情。
銀鏡看著乖巧的兒子更加傷心,認定了木易是為了保命欺騙自己。
就在這時遠出傳來一聲炮響。
宗源嚇了一跳,驚問銀鏡是怎麼回事。
銀鏡也說不清楚,還是一個兵士跑來對銀鏡母子傳達蕭太後的吩咐︰“公主,太後已經決定要跟宋軍開戰,鳴炮告知,您快離開這里回去吧!”
銀鏡听了兵士的傳話,內心緊縮起來……宋、遼戰事緊張,幽州城內沉浸在戰前的戒備狀態,沒有蕭太後準許,任何人等不得進出。
四郎得知這個訊息心急如焚,昨日佘太君分明對羅氏女吩咐今日還要再飲姜湯。如果今晚自己不去,羅氏女熬制不出姜湯,羅氏女昨日的謊言必然被戳穿。
可是蕭太後已經宣戰,全城戒備,手中沒有蕭太後的令牌,插翅也難飛出幽州城外。
夕陽落日,夜幕降臨……四郎眼見出城無望,幾乎陷于絕望。
這時銀鏡帶著宗源進來,見四郎六神無主的模樣,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從袖中拿出令牌放在四郎的面前。
四郎驚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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