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讓他吃驚的,卻是張社會的決定。-------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他听說張社會因身體原因辭掉班長一職,讓他來當班長,頭一個反應就是張社會在逃避,第二個反應就是張社會想把他推到前台!夜里熄燈後,他去找連長,連長不在宿舍,而是在水池前沖冷水澡。他默默地走到連長身邊。此時全連一片安靜,嘩嘩的水聲格外響亮。
“連長……你們心里都清楚,張班長根本沒病……”
梁連長回一下頭︰“是趙海民啊……再給我來一桶!”趙海民接一桶水,提起來,從梁連長的脖子處沖下去。梁連長呵呵地快活地發出過癮、痛快之類的話。
趙海民放下水桶︰“連長……張班長他……”
“這事和張社會無關,是連隊的決定。”連長捋一把臉上的水。“那我也不干……反正這次比武我不帶隊,不當這個班長。”
“為啥不干?”“明明是張班長讓我,可你們……”梁連長穿上襯衣,快速地扣著扣子︰“那你告訴我,他為什麼這麼做?”趙海民無話可說了。梁連長依然吸著氣,口氣卻變得動情而柔和了︰“能遇到張社會這樣的班長,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不知道珍惜!”“可班長他……太可惜了!”“什麼你也別說了,把這件事好好給我記住,記一輩子!做人、帶兵,什麼時候犯迷糊了,就好好想想這事……我告訴你,不為別的,就為張社會,這次比武你要是不給我整回點過硬的東西來,我饒不了你!”
梁連長提著水桶走了,趙海民愣在那里,回味著連長的話。他默默地說,班長,我記住連長的話了……在你面前,我啥也不說了,你把擔子交給了我,我會挑起來的……三通信連那邊,也在選拔參加通信兵大比武的人選。劉越和方敏報名參加了,她們經過筆試和實際操作,都入選了。但是,劉越卻高興不起來,方敏一問才知道,劉越在為黃小川擔心,黃小川有可能被替換下來。劉越深知,這樣一來,對小川的打擊就太大了。
劉越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幾天,偵察連針對三班參加大比武的人選問題,一直定不下來。主要是拿不準是否讓黃小川和李勝利參加。晚上,梁連長、指導員、副連長、副指導員、一排長和趙海民、張社會又在開會。梁連長著急地說︰“一個建制班,十二個人定死了,每個參賽班四個新兵也是硬指標,得帶著檔案去。除了正副班長,六名老兵中,何濤和其他幾名老兵都不弱。如果換人,肯定是李勝利和黃小川,現在的問題是,咱們換幾個,換誰?張社會、趙海民,你們倆先說說。”
趙海民看一眼張社會,主動發言︰“李勝利按說也不弱,而且……他只要在集體項目上保證拿到分就行,個人項目上我們不指望他,我的意思,不換李勝利。至于黃小川,其實他也挺好……”
一排長打斷他︰“這麼短時間,一下換倆,隊列里恐怕很難完全達到協調一致。我看,就把黃小川一個人拿下來吧。”
梁連長贊許地點點頭︰“讓馬春光上!”
其余人都表示贊同,只有趙海民沉默不語。
副連長說︰“馬春光上,有兩個好處,一是集體項目上我們沒有明顯弱的人了,二是馬春光有沖擊個人項目的實力,這樣,張社會、趙海民和馬春光,有他們三個人,我看個人項目咱們有希望去扛紅旗。” 梁連長又說話了︰“馬春光上,還有一個好處,他在張社會手下當過兵,跟趙海民,尤其是何濤臭味相投,配合上沒問題。”大家都輕松地笑起來,只有趙海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始終把頭低在那兒。梁連長總結道︰“那就這麼定了。張社會,你負責做做黃小川的工作。一排長你跟二排長通個氣,讓他做做四班長的工作,挖走他一個心肝寶貝,他肯定也不舒服。今天晚上,馬春光和黃小川就各自到新班報到。”張社會有些難過地看一眼趙海民,然後對連長點點頭。趙海民突然道︰“連長……再等等再決定行嗎?”“還等什麼?明天就該報名單了。”趙海民猶豫道︰“那就明天定……黃小川的事,我和班長再商量商量,明天,明天早上我就答復你……至少,得讓黃小川有個思想準備。”梁連長和指導員交流一下目光,同時點了點頭。趙海民馬上拉著張社會來到操場上。此時,在操場的一角,黃小川正在練習投彈,教練彈砸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趙海民和張社會都不說話,默默地听著黃小川在深夜里的喘息聲。許久,趙海民才說︰“班長,我不能讓黃小川失去這次機會……更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三班!”
張社會感嘆道︰“……海民,你現在是班長,你決定吧。連長、指導員那我去做工作。”
張社會頭也不回地走了。趙海民又把馬春光叫到了操場上。月光下,黃小川一個人仍然在練習投彈。他滿頭的汗水,滿面的淚水。在離黃小川一百多米的地方,趙海民和馬春光默默地站在那兒。訓練彈一下一下砸在地上的聲音清晰而沉重。
馬春光一開始並未明白趙海民的用心,他興奮地說︰“能參加比武,本身就是榮譽,在和平年代,這種榮譽對一名戰士太重要了。況且,我完全有可能在個人項目上拿名次!”趙海民沒說什麼,目光一直望著黃小川投彈的地方。馬春光漸漸明白過來了,說︰“海民,你找我來,是為了……黃小川吧?……”
趙海民鄭重地點點頭︰“春光,你說對了,我叫你來,是想讓你看一眼小川現在在干什麼……小川的身世,暫時我不便對你講,但這一年多相信你能看出來,小川的心里始終像壓著一塊石頭。有時別人的一句話,一個眼色,甚至一聲咳嗽都讓他害怕,甚至到今天,他還懷疑身上穿的是不是軍裝……以小川目前的情況,他受不了這個打擊。”馬春光輕聲道︰“你跟連長他們說了嗎?”趙海民搖搖頭︰“我得先征求你的意見。”馬春光停一停道︰“如果我一定要上呢?”趙海民扭過臉去,望著遠方的夜空︰“讓你上,是連隊的決定,本來就該你上。其實我也很猶豫,一邊是小川,一邊是你,還有一邊是集體的榮譽,是三班,是偵察連,甚至是全師的榮譽……黃小川投彈的聲音還在繼續著。馬春光久久地望著響聲傳來的方向,沉默了好一陣,他突然笑起來,黑暗中的笑聲顯得輕飄飄的,他說︰“海民,我和你一個想法——讓小川上!不能再讓他受打擊了,尤其是不能讓他因為我受打擊!”
趙海民也輕松地笑了,說︰“春光,我早知道你會說這樣的話。走,到連部去!”
他們來到連部,趙海民把情況講了,最後又補充道︰“三班是一個集體,既然讓我帶隊,我就要帶一個完整的三班上去比武。”指導員臉上無表情地︰“這樣做的結果你想過沒有?”趙海民說︰“想過。”馬春光說︰“連長、指導員,你們都清楚,黃小川比誰都努力,都刻苦,他是軟在心里了,他太敏感,缺乏自信,這節骨眼上把他刷下來,不是要他的命嗎?連長、指導員,就讓黃小川上吧!”梁連長似乎還是不甘心︰“你真的決定不上了?”馬春光認真地點點頭。梁連長逼視著馬春光︰“這可是一次施展你本事的好機會,不後悔?”馬春光再次點點頭,輕輕一笑︰“不過,除了黃小川,換誰我都當仁不讓!”梁連長道︰“那你想換誰?”馬春光胸脯一挺︰“趙海民!”趙海民、馬春光和指導員都笑起來。梁連長站起來,嚴肅地走到兩人面前,看著他們,掩飾著感動,但最終還是以他特有的方式表達出來,分別在兩人肩上輕拍兩下,什麼也不說走了出去。指導員看著兩人︰“放心睡覺去吧,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二人離開連部,回到各自班里。趙海民發現,張社會和李勝利不在房間,一問,才知道李勝利拉上張班長到外面談心去了。
這兩天,李勝利心里也不踏實,他最怕趙海民當班長後給他小鞋穿。晚上,他見通信員叫張社會和趙海民去連部開會,估摸著是研究讓誰不讓誰參加大比武。後來見趙海民和張社會臉色陰著,越發覺得不對勁,所以,他忍不住就找張社會問情況。他把張社會叫到宿舍後面的小樹林里,把他的擔心說了出來。
張社會驚訝地說︰“你真的以為趙海民會報復你,不讓你去參加比武?”李勝利抬眼看一眼張社會,嘟囔道︰“班長,我只是這麼想,反正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以前是有些地方對不起他,可那都是些小事。”張社會冷冷地道︰“連里是要換人,趙海民現在是班長,換誰不換誰,他有權決定,你自己找他吧!”一听此言,李勝利快要哭起來︰“班長,你可要給我做主。你知道趙海民和黃小川最好,肯定偏向黃小川。反正我比黃小川強,比何濤也不差,何濤還有處分,趙海民要不公正,我找連長去……”
李勝利很委屈地望著張社會。張社會突然提高聲音︰“去,找連長去,現在就去!”李勝利被嚇住了,可憐巴巴地望著張社會。張社會恨鐵不成鋼,真想踢他一腳,道︰“現在怕換你了?把你那點聰明勁兒早用在訓練上,比別人高出一頭,誰敢換你?這會兒擔心趙海民報復你了?自己要是堂堂正正他報復你什麼?我告訴你,連里還就是要換人,點名要換的就有你一個,可最後不讓換你,保住你的就是趙海民!算你走運,我要還當班長,這會兒你已經不在三班了!”李勝利呆愣愣地看著張社會。
“不相信是不是?以你這點心胸是想不到!”李勝利把頭低下去。張社會放低聲音,語重心長地︰“李勝利,你讓我說你什麼好,穿上軍裝多久了?還在那兒耍小心眼,搞小動作,這毛病再不改,今後你準會栽在這上頭!”
張社會大步走了,李勝利喘著粗氣蹲在地上。
第二天上午八點,梁連長和指導員正式通知黃小川,他將代表偵察連,參加大比武。黃小川當即就落淚了。
上午九點鐘時,偵察連梁連長在電話里,向師作戰科報參加大比武的人員名單,正在值班的劉越監听到了其中有黃小川,她也高興得流了淚。
四大比武那天,早晨五點多鐘,趙海民就帶領三班坐上解放牌大卡車,顛簸兩個小時,趕到南面山區的一個大型演練場。
演練場上,彩旗飄揚,人山人海。觀禮台上,坐著各級首長。劉越的父親劉孟達手拿望遠鏡,端坐在正中央。大比武正式開始前,先由炮兵和空軍部隊進行表演。隨著一陣接連不斷的炮響,一發發炮彈落在遠方畫著一個個白色圓圈的正中心里,一股股塵土沖天而起。一會兒,又有一組紅色氣球飄在遠處的天空,隨著一陣炮響,氣球紛紛從空中消失。幾架直升機編著隊從觀禮台上空掠過,突然一陣掃射,前方山頭上的一排靶標紛紛應聲倒下……精彩的表演讓與會者大開眼界。
劉越和方敏也來了,她們來參加通信兵的比武。趙海民听到幾聲熟悉的笑,回頭一看,正好與劉越的目光踫到了一塊。黃小川沖劉越揮揮拳頭,說︰“主席台上坐著的,是不是劉伯伯?”
劉越說︰“就是他啊!一會我帶你去見他。”
黃小川急忙搖頭︰“一會我要參加比武呢!”
偵察兵的比武最先進行,各個師派出的代表隊被帶到指定位置。趙海民經過劉越身邊時,劉越把手表遞到趙海民面前。趙海民猶豫著。劉越大大方方地說︰“戴上吧,比賽時用得著。”趙海民接過表,迅速跑去。比賽的頭一項是五公里全副武裝越野。十幾個班一起出發。三班在趙海民的帶領下趟過河水,跋涉在泥濘中,奔跑在山間小路上。黃小川咬牙緊跟著隊伍,張社會不由分說,取過小川的槍,拍一掌小川︰“跟上!”
結果,三班的成績最好。
第二項是拼刺。訓練場上。戴著面具和護身的戰士們兩人一組對刺著。張社會的木槍,槍槍不離對方腰眼,對方閃轉著,剛要還手,張社會一槍刺在對方的正胸,高他一頭的對手應身倒地。趙海民的對手緊接著也倒下去了。李勝利、黃小川和一個老兵卻被對手刺倒了……這一項成績算下來,三班排在第三名。
接著是行進間射擊、攀登障礙。三班的成績一直沒掉下前五名。令人高興的是,趙海民五發子彈打出了四十九環,這個成績排在了全部參賽人員的第一位!
按計劃,當天晚上,他們不回營房,就在訓練場上搭帳篷過夜。吃過晚飯後,趙海民、張社會半跪半蹲在那兒為坐在馬扎上的幾名士兵挑著腳上的血泡。劉越突然來了,通信連的帳篷離這兒不遠。劉越興致很高,她告訴眾人,今天她的成績一直在前三名,明天還有兩項,如果不出意外,她拿名次絕對沒問題。
黃小川的肩膀被樹枝掛傷了,疼得呲牙咧嘴。劉越不由分說,逼他脫掉軍襯衣,從趙海民手里要過碘酒,小心地為他上藥。黃小川咬著牙,既害羞又不安。
何濤穿著一件背心在洗臉,不時地偷偷看一眼劉越。趙海民感覺到何濤這樣做不雅,就說︰“何濤,沒听見你?把軍裝穿上!”何濤嘟囔︰“這就洗完了……劉越是小川的姐姐,又不是外人,怕啥呀?”劉越和其他人都笑了。李勝利說︰“你少套近乎,忘了那次跳木馬了?那副熊樣,我都替你臉紅。”何濤輕輕踢一腳李勝利︰“破嘴,哪壺不開你提那壺。”眾人再次笑起來。劉越說︰“何濤,是不是背後一直罵我?”何濤急忙申辯︰“我向毛主席保證,絕對沒罵過,不信你問小川。小川,你給我作證。”黃小川嗯一聲,很誠實地點點頭。劉越擦完碘酒,又為黃小川拉好衣服,然後看著眾人︰“還有沒有擦傷的,踫破了的?”
眾人都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趙海民和黃小川陪著劉越從帳篷里出來,他們來到一片空地上。太陽已經落山,西邊的天上,布滿了玫瑰色的雲霞,十分美麗。劉越這才對黃小川說︰“是我爸讓我來叫你的。剛開始看到你站在隊列里,他還不敢認呢,都不敢相信你能來比武,還專門要了一份比武人員的花名冊,看看到底是不是你。今天中午一見我,高興地直沖我嚷嚷,說小川參加比武了。好像他比我先知道似的……走,讓我爸看看你。”黃小川看著趙海民。趙海民說︰“小川,去吧。”黃小川到底還是搖了搖頭︰“小越姐,你告訴劉伯伯,我也看到他了……這一次,我就不去看他了。”劉越疑惑地望著黃小川。趙海民只好對劉越道︰“小川不去就算了吧,明天我們還有最後一個項目,十公里長途奔襲,讓小川早點休息。”劉越嘆口氣,無奈地點點頭︰“那好吧,小川,一會別忘了用熱水泡泡腳啊。”
黃小川感激地點點頭,劉越小跑著離開了。她沒有回通信連的帳篷,而是七折八拐鑽進了大比武指揮部的大帳篷內。他父親堅持不回招待所,今晚也要住帳篷。父親在看文件,她拿起一個隻果,狠狠咬了一口,然後將行軍桌上的兩盤水果全部裝進網兜,再然後四處張望著︰“爸,還給你配什麼好吃的了?”說著悄悄地將兩盒中華煙塞進褲兜。劉孟達抬起頭來︰“怎麼,連我的煙都不放過呀,小川抽煙?”劉越不好意思地對父親笑笑︰“給小川他們班的戰友抽,他們都對小川挺好的……爸,小川不來見你,是怕別人知道了他爸的事連累你,你別生他的氣呀!”“這孩子,跟他爸一樣,書生氣!”劉越小聲道︰“對了爸,黃叔叔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他的消息?”劉孟達臉色突然沉重了︰“這些事,小孩子別亂打听!”
見有人進來請示工作,劉越趕緊離開了。第二天早晨起床後,她就把從父親那里搜來的東西全部送到了三班的帳篷里,引得何濤等人一片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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