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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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車上,我想,我應該重新審視生活。-------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出來火車站,看見廣場上空蕩蕩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空而城市空。
在這個城市,該離去的都已經離去了,天空籠罩著一層孤寂和陰霾。 我對這個城市非常熟悉而又非常陌生。我不是歸人,也不是過客。
我不敢想象迎面林晨拘拘謹謹的走來,不敢想象雨曦歡呼雀躍的來搶我的背包,也不敢回想我、顏貝、一為,曾經大雪天坐在這個廣場畫速寫,這些都叫人揪心的痛,都遠去了,一切都遠去了。
我寂寞地搭上寂寞的202路公交,眼看著城市的街道喧鬧著並退去。
下了公交,也沒一個熟悉我的人接我,只有擁擠的摩的。
“要送不咯?上車上車。”一個的哥不由分說的拉我上車,我心想,操,敢情不要錢你帶我長沙一日游怎麼著問都不問去哪里就拉上車!
我從車上跨下來走人,心里罵︰一群餓鬼。
他們的競爭也實在激烈,不搶幾樁生意妻兒老少又挨餓只能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拉客,拉倒地點就狠狠的放你的血。
我坐在一塊安靜的路邊,點燃一支煙,吞雲吐霧,從雲霧里窺看城市匆忙的腳步聲。
一個黑衣女郎從我身邊走過,甩手丟了一塊香蕉皮。黑皮衣很好看,光溜的質地很好,叫人不知不覺猜測黑皮衣里包裹的是什麼,堅挺的**?白皙的皮膚?妖嬈的身段?總之不是處女身,或許那身段已經遭千萬個男人壓過,她依然堅挺是因為習慣堅挺,**百摧不撓。
我雙手抱頭靜坐在路邊,任憑紅塵滾滾。
不遠處的音像店歌聲掏人肺腑,許巍的《悠遠的天空》,許巍沙啞而悠遠的聲音回蕩在我心腸,我哽咽,疲憊的我攤坐在路邊睡著。
“左門!喂,是左門,起來……”我隱隱約約听到有人叫我,接著有人拉我。
我睜開眼楮,看見是一為。
我說︰“我暈,居然是你,他媽的我正愁去哪找你吶!”
“哎呀,回來啦,哪天回來的?怎麼睡在這?”
“剛剛下車,從山西臨汾過來。”
“太巧了?發財了吧?”
我雙眼完全清醒看到的不只一個人,是兩個人——還有一個女的在旁邊,第一感覺,不漂亮。
一為樂哈哈介紹︰“這是我女朋友,碧月。”接著又指著我︰“這是我兄弟,左門,很拽的,畫畫超厲害。”
我說︰“得,得,混得蠻不錯的嘛,還搞起拍拖。”然後沖那女的︰“你好,我叫左門,很高興認識你。”
一為說︰“何止認識,以後就當一家人。”
我心里悶得慌,一為就這眼光?那女的肥肥的,傻傻的,要長相沒長相,要才智也才不到哪里去,頂多會淘米煮飯縫衣補褲。
女的說︰“你好。”然後還不好意思,我心里悶悶的,真想找誰抽一耳光,當著一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我說︰“碧月很漂亮,你小子有福氣。”
他呵呵地笑︰“那當然,碧月羞花之色,沉魚落雁之容嘛。”
我嘔得想就地打滾,還碧月羞花,沉魚落雁,我心髒快爆炸。我說︰“剛下車,想嘔。”
碧月說︰“沒事,我有紙巾,給!”
我想這服務倒挺好,你想嘔,她給你紙巾,這就好比你踢一個人,那個人還給你擦皮鞋,搞笑。
我岔開話題,問他︰“你現在在哪混?”
“哦,碧月家忙,我在幫她家打理門面,幫點忙。”他捅捅碧月︰“是不是啊?親愛的。”
我的頭皮立馬發麻。
碧月說︰“是的,許一為在幫我家照管店子。”
我心中的謎團滾滾︰這什麼什麼什麼呀?仿佛我離開長沙不是幾個月,而是幾個世紀,一切變得離奇,那個畢加索許一為找了個女的,而且那個女的丑得離奇,丑就算了,還要叫“碧月”,一為還親親我我的去給碧月家幫忙打理門面,真叫人受不了。
我說︰“一為你住哪兒?”
“碧月家。”
“你們同居?”
“不不不,我們家碧月很乖的,是個乖孩子,我們分開住的。”
我想,什麼你們家的碧月,誰他媽跟你搶似的。
“我要找個地方落腳,地下室有人租嗎?”
一為說︰“沒有,大門緊鎖,現在你回來了,我們繼續把地下室租下來吧!”
“我們三個?”
“不,碧月不去,碧月是個千金,是個乖孩子,我們兩個再找兩個人合租下來,你去寫個合租事示貼出去,會有人來的。”
其實我很不願意去面對那個傷心的地下室的,但是我考慮到很致命的經濟問題以及它的實惠,因為整個兒就是大鬧天宮也沒事,那里對我們流浪狗再適合不過,而且我們是些患有狂犬病的流浪狗,一發起狂來沒天沒地的,需要這麼個場所。
我說︰“那好吧,你該干嘛干嘛去,我去寫啟示。”
“好,明天我就搬過來,我們先走了,碧月家里忙,得去打理了。”說定他牽著碧月的手走了。
我對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說︰“他媽的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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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事貼出去一整天,沒有回應,一為趕來了,一個大忙人。
他說︰“先找到房東我們先搬進去吧,慢慢等,會有人的。”
我站在地下室大門口,凝望“地下部落”四個大字,眼楮生分的痛。
大門被“ ”的一聲推開,室內一股惡臭和熱浪騰撲出來,味道跟去年的差不多。
我和一為走進地下室,看見一切都還在,地面依然潮濕,自己釘的桌子椅子都沉默著見到了主人。隔牆的木門板還在,左邊是“瀟湘館”右邊是“怡紅院”,瀟湘館和怡紅院都寂寥無聲,門口還結著蜘蛛網。
室內昏暗,三盞昏黃的燈都沉默,石膏大衛在燈下威嚴永恆,也結著蜘蛛網。
我說︰“打掃一下吧,重新開始。”
一為找來鏟子和掃把,我排水,他清理房間打掃,記起我們第一天踏進這里時的情景,不禁氣悶壓抑,我忍受不了這份壓抑,打開話匣。
我說︰“你跟那女的怎麼搞的啊?”
“沒什麼啊,戀愛。”
“我操,玩純情啊!”
一為搬開一條凳子,說︰“只許你玩純情,不許我玩啊?”
“少羅嗦,說,到底怎麼回事,她是什麼人?”
“她是一個雜貨鋪的女兒。”
“那你們怎麼回事?”
“她崇拜我,她愛我,我也愛她,就這麼回事。”
“你愛個屁!”
他正兒八經地問︰“難道我就不該有愛情嗎?”
我噎得眼楮發直︰“應該,應該,你們怎麼搞上的?”
“無可奉告!”
我鏟起一瓢水就潑過去︰“他媽的還賣關子!老子沒興趣!”
他問︰“你跟林晨還有聯系嗎?”
我搖頭︰“沒有,聯系不上。”
“沒事,等你考上中央美院就可以羅曼蒂克了。”
我沉默。
他說:“等那一天,我們同一天結婚。”
“你真要把那小家碧月娶回去?”
“當然,我愛她。”
我真以為他腦子燒糊涂了,不想跟他廢話。
“把牆壁掃一下,就ok了。”
一為問︰“你掙到錢嗎?”
我搖頭︰“沒有,差點把命給賠了。”
“那日子就難過咯,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姑且這過吧。”
“姑且,姑且,能姑且幾個月嗎?報考費能姑且地飛來嗎?”
“我慢慢想辦法。”
“估計今年比去年更難啊!”
“沒事,對生活要有信心,向你學習,還有心情拍拖。”
“呵呵,有種你也去拍一個?”
“你這不是誘導我誤入歧途嗎?”
打掃完畢,室內開始像人住的地方了。
我取過油畫顏料,大筆一揮,在門板上大書“新生活”,一為說︰“我的媽呀,顏料可是要錢的呢。”他搶過畫筆,大書“奮斗”,說︰“這兩份字筆畫少,省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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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為出去拍拖去了,我窩在地鋪里睡覺。有人敲門板︰“請問招合租嗎?”
我迷迷糊糊︰“租你媽個球,你走錯了。”說完才記起自己的確寫出啟事,找人合租,我甩開門︰“租租租。”
那人背了個大包,頭發顯長,話說“頭發長,見識短”一看就是少見識的,一想原來自己也是長發,倍感親切,我說“請進,很高興認識你。”
他說︰“你好,我叫陳大由,音樂生,吹薩克斯的。”
我伸手︰“我是左門。”
手搖了一下,我說︰“房租這麼算的,東西兩間各承擔50%房租,中間公共場所各承擔10%房租,另外房子是我們整理的,設備室我們承辦的,所以你還得出資設施費勞務費共計一百元。”
“那就是說我一個人承擔60%房租外加一百元費用?”
“對,你數學很厲害。”
他後退,說︰“對不起,打擾了。”
“喂,喂且慢,你數學太爛 了,你算一下,如果再有個人租進來,你只要承擔30%,有兩個人租進來只要承擔20%,有三個人……”
他回頭︰“是這樣啊?我他媽的腦子就是笨。”
“對,如果你夠勤快,勞務費,設施費也可以免,條件是你包辦衛生打掃。”
他見我沒什麼惡意,便說︰“那好,我租下。”
我能有什麼惡意呢,大家都是窮鬼,干嘛彼此過不去,我也清楚,不是苦到那個份上,誰鳥這麼個貧民窟?狗都嫌潮濕嫌髒吧。
他背著黑包進了東邊房子,連問都不問一聲,徑直就進去了,真不愧是搞藝術的。
東邊傳出幽幽的薩克斯聲音,跟發情似的,曲子我听過,是《北國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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