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雖然已過去,但政府里的部門很多,也許下班時間不統一,這時候仍有從大樓里陸陸續續走出來的公務員。-------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縣長辦公室在政府三樓的西頭,封得木明如指掌,沒必要向其他人打听。
封得木盡管知道縣長辦公室的位置,卻像很陌生似的,而又像找不到地方那樣,東瞧西看。不難猜出,他像怕見到陽光的老鼠躲躲閃閃,一定是擔心會撞見熟人。要是熟人問他“封副局長來政府干嗎”,就會噎得他干瞪眼。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用衣袖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珠,待激動的心情穩定下來後,又左瞧右望了片刻,確信兩廊不見有人走過來,這才伸手去叩縣長辦公室的門。
在叩縣長辦公室的門時,封得木的心里“咚咚”直跳,是激動還是緊張,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封得木叩門的動作很輕,沒有弄出多大的響聲。況且巴結領導的事情,他又是初次,心里難免有些緊張。
一會兒,門開了。是田百成開門的。
封得木像賊似的一步跨了進去。他討好領導不老道,總是擔心來政府向邱俊輝偷風報信會被熟人撞見。
邱俊輝坐在沙發上,抬眼瞟見封得木驚惶不安的樣子,和從他眉宇之間流露出欲壑難填的神色,心里便知端倪︰他來想必有什麼事情與自己有關。于是站身和封得木握手。
封得木像奴才似的趨步向前,握住了邱俊輝的手。和封得木握手時,邱俊輝昂首挺立,腰沒有往前傾,保持著手動腰不動的姿式,讓對方要彎腰向前傾斜。
和邱俊輝居傲而又不失禮節的神情相比,封得木頓覺自己遜色許多。父親在世經常告戒,與他人握手時,要不卑不亢,要保持不失禮節而又要不失尊嚴。他想邱縣長果然氣度不凡,真是將門虎子,大將風範啊!要是自己當上正職,還要百煉千錘!
“小田,給封局長沏杯茶。”邱俊輝吩咐道。
邱俊輝說話時,從容不迫,態度是那樣藹然可親。尤其他說“給封局長沏杯茶”的語氣,是那樣親切、那樣悅耳動听。這是封得木當副職以來,第一次听到從領導的嘴里說出“局長”二字,而沒有听到那個該死的“副”字兒。頓然,封得木就像喝了蜜似的甜入心肺,全身感到舒暢已極,不覺喜形于色。
封得木的神態發生微妙的變化只在剎那間,但沒有逃過邱俊輝洞察其奸的眼力。人的眼楮往往會把人的內心曝露無遺,官場中流傳“鷹鼻鷂眼莫相交,歪腦袋殺人不用刀”之語。說鷹鼻鷂眼,暗示此人是唯利是圖、奸詐狡猾的卑鄙人物。這種人不能與之交朋友與交心。封得木恰恰生了這麼一雙鷂眼,直觀告訴邱俊輝,和封得木交往要慎重。
“封局長要急著見我,不知是什麼事兒?”
邱俊輝笑容可掬地問道。盡管他的心里存了戒備,但他的神色仍平靜如水,讓人無法覺察到他已心存芥蒂。
“這……這……這事很重要。”封得木對田百成 了一眼,欲言又止。
“邱縣長,我出去辦點事兒,等會再來。”田百成站身準備走人。
“小田不要出去。封局長,小田是我的秘書,您有什麼事兒,但說無妨。”
邱俊輝又說出了“您”字,封得木竊喜不已。心想今天自己總算沒有白跑。以往和領導談話,從沒听哪領導叫過自己您,就是下屬也沒哪個叫過。邱縣長要自己當著田百成的面把情況說出來,看來田百成在邱縣長的心目中,已經佔到了很高的位置。要是自己能像田百成這樣,在邱縣長的心目中,也佔到這麼高的位置,那該有多好呵!
“邱縣長,政府打字室的打字員姬淑媛控告您強……強暴了她,並提供了一條內褲,和手指甲上的血液作證據。局里決定,要我和重案組的邰休衛,明天到省廳去鑒定精斑和血液的血型。如果和您的血型相吻合……”封得木恰到好處地止住了話頭。
“啊!”邱俊輝目瞪口呆,剛才臉上掛著的笑容,煙消雲散,頓被惶恐不安的神色所取代。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事先沒有心理準備,無論誰遇到,都會手足無措。
邱俊輝的自控能力很強,失態只在剎那間,即刻就恢復如初。他想即使自己的心里再著急,也要極力保持常態,不能在他們的面前露出自己驚惶失措的神情,以損害領導干部的形象。
“邱縣長,這……這怎麼辦呢?”
田百成急得抓耳搔腮,茫然無計。他為邱俊輝著急,是因為邱俊輝不像孫縣長那樣對他冷待。邱俊輝和他幾次閑談中,流露出要提拔他的話頭。他想邱縣長被撤職,抑或被調走了,自己還指望誰來提拔啊!
“小田,你不要著急,這事兒我自己清楚。我承認和姬淑媛有那事兒,不過我可以用人格擔保,我沒有強暴她。至于她為什麼要控告我強暴,我就五里霧中了。”
“邱縣長,今天我作為一個警察的身份,問您一個問題,這也是為您洗脫強暴嫌疑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姬淑媛的手指甲上,怎麼會沾上了您的血液呢?”
“這個情況,我一概不知。不是您封局長剛說出來,我還不知道有這事兒。”
“如果不是姬淑媛的手指甲上沾著了您的血液,公安局也不會立案偵察。”
“封局長,”田百成問道,“這會不會是別人的血液呢?”
“這個情況還不清楚,因為還沒有去鑒定。不過我想不會是別人的,因為姬淑媛的父親是法院里的老干部,搞了一輩子的法律工作,他不會不知道誣陷是犯法行為。”
“邱縣長,”田百成說,“我想起一件事來了,與這事兒也許就有關!”
“什麼事兒?”邱俊輝瞪大眼楮盯著田百成問道。
“慕友滏副縣長和姬淑媛是親戚關系,是不是慕縣長指使她陷害您的呢?”
“邱縣長,”封得木接話道,“您撤了慕副縣長的職務,我想這也有可能。”
“不管姬淑媛怎麼誣陷,我始終不會承認強暴過她。就是鬧上了法庭,我也不會承認這事兒。如此看來,她確實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想得這麼周到。”
“邱縣長,”封得木說,“雖然您沒有強暴她,可是……可是您拿不出證明您清白的證據來啊。我認為小田剛才說的情況是真的,您鑽進慕副縣長的圈套中去了。我國的法律與世界其他國家的法律已經接軌,法院定罪,只會憑證據,不會憑您的良心和道德。況且良心和道德,又是看不見而摸不著的東西,又有誰會相信您邱縣長的陳述呢!”
“姬淑媛怎麼會這樣呢?真是不可理喻!”邱俊輝喃喃自語道。
“您把慕副縣長的職務撤了,他的那些親戚六眷不恨死您才怪呢!”田百成接話道。
“邱縣長,我再問您一個問題,姬淑媛當時向您提出什麼苛刻的要求沒有?”
“沒有。”邱俊輝想想後說,“她什麼要求也沒有提。”
“這就對了,這一定是慕副縣長公報私仇,您邱縣長中了慕副縣長的詭計!”
邱俊輝心想,封得木的分析也不無道理,任何人天生著報復心理。可是慕友滏從被免職以後,就一直吃住在鄉下,很少回縣里來,說是慕友滏設下的圈套,自己還是疑團莫釋。但自己又想不出姬淑媛陷害自己的真正目的,她不可能沒有什麼目的啊。
“小田,封局長,你們剛才懷疑慕副縣長這事兒,千萬不要向其他人說啊。”
“邱縣長放心,我早已養成了警察辦案要保密的習慣。警察辦案中,在沒有弄清案子的真相之前,許多事情都要保密。不過像懷疑慕副縣長陷害他人的事情,比起辦案的保密程度,當然這也算不得什麼,但我仍要以警察辦案保密為準則。”
“封局長,為邱縣長洗脫強暴嫌疑,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小田,封局長,你們就不必為我操心了。既然姬淑媛的父親是法院里的老干部,我想他們事先就已分析到我是處于劣勢位置,不然就不會陷害我是強暴。現代的科技發達,那條內褲上的精斑,和手指甲上的血液都是我的,封局長拿到省里作鑒定,結果就真相大白,我否認得了這個事實?姬淑媛也真狠毒,這強暴的黑鍋,我邱俊輝是背定了。”
“邱縣長,您不要著急,姬淑媛控告您強暴,雖然目前她有確鑿的證據,但憑我二十多年辦案的經驗,那些證據是可以改變的。邱縣長,我來就是為商量這事兒。”
田百成從封得木的神態揣摩︰封局長說姬淑媛的證據可以改變,不言自明,封局長已心懷叵測,來找邱縣長是以售其奸。
“封局長有什麼辦法就說吧!”
“邱縣長,您不要著急啊。對姬淑媛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她有嘴難辨。然後以誣告罪名拘捕,送進監獄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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