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教會在保證其在基督教國家中的領導地位的斗爭中表現出了一個極大的弱點,那就是教皇的選舉方式問題。-------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如果教皇確實要實現自己明顯的野心,在整個基督教世界建立唯一的統治和和平,那麼擁有強大、穩定而持久的領導權就成為必需。在有機會實現這一點的那些偉大的時代里,首要的事情在于︰教皇在位期間應該是年輕力壯的;教皇應該選定自己的指定繼承人,並能同他商討教會的政策;選舉的方式和程序應該是清楚、明確、固定且沒有爭議的。但不幸的是這些條件一個都沒有實現。人們甚至不清楚誰在教皇選舉中有選舉權;也不知道拜佔庭和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在這個問題上是否有發言權。那位偉大的教皇兼政治家希爾德布蘭德(即格列高里七世,1073-1085年在位),為使選舉正規化做了很多工作。他將選舉權局限于羅馬的主教,同時把皇帝的權力縮小到只擁有教會讓予他的形式上的批準權。但是他沒有選定自己的繼承人,故意讓主教們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不休,結果,有時教皇位置空缺竟能達到一年多。
直到16世紀,在整個教皇歷史中,我們可以看到缺乏穩定的制度的後果。在很早以前,就出現過有爭議的選舉,同時有兩三個人自稱為教皇。這時教會就不得不忍辱求助于皇帝或外部調停者來解決紛爭。同時,每個大教皇生涯的結束,都留下一大堆的疑問。他死後,教會很可能沒有領導者,群龍無首,毫無效率;或者教皇被他的老對手所取代,他們只熱衷于不信任和取消原來教皇的工作;甚至有一些已經徘徊在墳墓邊的老人來繼任他。
教皇制度中的這些弱點,不可避免的引來了大量日耳曼王侯、法國國王和那些統治英格蘭的諾曼人及法蘭西系的國王們的干涉。他們都想操縱選舉,都想使羅馬的拉特蘭宮中有一位對自己有利的教皇。教皇在歐洲事務中越強大、越重要,這些干涉也就越來越急迫。在這種情況下,許多教皇軟弱無能則不足為怪。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們當中的許多人是有雄才大略的。
在這個時代的教皇中,最有活力、最令人感興趣的是英諾森三世(1198-1216年),他很幸運,不到38歲就做了教皇。他和他的許多繼承者,都和那位更有趣的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作對,後者被人稱為“世界奇才”。這一次國王和羅馬之間的斗爭成為歷史上的一個轉折點。雖然最後羅馬教會擊敗了他,毀滅了他的王朝,但他已經給教會和教皇的聲譽以致命的創傷,並開始走向衰落。
弗里德里希是皇帝亨利六世的兒子,他的母親是西西里諾曼王羅哲爾一世的女兒。1198年,他四歲時繼承了西西里王國。英諾森三世成為他的監護人。那時的西西里剛剛被諾曼人征服;其宮廷是半東方式的,宮廷里有很多知識淵博的阿拉伯人;有一些人還參與到對年輕國王的教育中。毫無疑問,向他解釋清楚他們的觀點是有一定的困難。他既接受了伊斯蘭教徒眼中的基督教義,又接受了基督教徒眼中的伊斯蘭觀念。不幸的是,這雙重教育的後果,就是他認為一切宗教都是虛偽的,這在那個信仰的時代是少有的。他自由的談論各種話題;他的不信神、不敬神是有記載的。
當這個年輕人長大以後,他就和自己的監護人發生了沖突。英諾森三世對他的被監護人要求太多了。當弗里德里希有機會繼位為羅馬帝國皇帝時,教皇提出了干預條件︰弗里德里希必須以強硬手腕鎮壓日耳曼境內的異教徒,另外,他還必須放棄西西里和意大利南部的王位,因為不這樣,他的力量對于教皇來說太強大了。同時,日耳曼境內的神父的一切捐稅都要免除。弗里德里希答應了——不過他並不打算遵守這些諾言。教皇已誘使法蘭西國王在法蘭西對自己的臣民發動了一場鎮壓沃爾多教派的殘酷和血腥的戰爭;他希望弗里德里希在日耳曼也同樣做。因此,當英諾森催促他征討伊斯蘭教徒,拯救耶路撒冷時,他一方面口頭上答應,一方面在行動上敷衍了事。
在確保了帝國的王位後,弗里德里希二世一直居住在西西里,他更喜歡這里而不是日耳曼作為自己的居住地。他完全沒有履行與英諾森三世的任何約定。1216年,英諾森三世在挫敗感中死去。
英諾森的繼位者霍諾里烏斯三世對弗里德里希也無可奈何。1227年成為教皇的格列高里九世下定決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解決這個年輕人的事情。他開除了弗里德里希的教籍,不準他享受宗教上的一切權利。但在西西里這個半阿拉伯化的宮廷中,幾乎沒有產生什麼特別的不安。教皇還給皇帝寫了一封公開信,列舉了他的惡行(這是不容置疑的)、背教和一般的失職行為。為此,弗里德里希回應了一封更尖銳有力的信。這封信是寫給歐洲所有的王侯的,它第一次明確地清晰地說明了教皇與王侯之間的矛盾問題。他毫不客氣地攻擊了教皇想要成為整個歐洲的統治者的明顯野心。他提議諸侯聯合起來對抗這種僭越行為,他還提醒王侯們,要特別注意教會的財產。
弗里德里希點燃了這顆致命的炮彈後,便決定履行12年前的舊約,召集十字軍東征。這就是第六次十字軍東征(1228年)。作為一次十字軍東征,它就是一場鬧劇。弗里德里希二世到了埃及,與甦丹會晤並交換政見。這兩位都持有懷疑觀點的君主,交換了意氣相投的觀點,並訂立了互惠的商業條約,甦丹同意把耶路撒冷轉交給弗里德里希。事實上,這是一次新型的十字軍東征,是通過私人條約實現的十字軍東征。征服者既沒有進行屠殺,也沒有出現“喜極而泣”。由于這次十字軍的領導是一個被解除教籍的人,所以他進行的是完全世俗化的耶路撒冷王的加冕禮,親自從祭壇上取下了王冠——因為所有的牧師們一定會避開他。之後,他回到了意大利,他把侵入他領土的教皇軍隊全部趕回他們自己的領地,並強迫教皇恢復自己的教籍。在13世紀,君主這樣對待教皇,也不再有群眾憤怒反抗的風暴了,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1239年,格列高里九世重開與弗里德里希的斗爭,再次解除他的教籍,再次開始公開的侮辱戰,教皇受到嚴重的傷害。格列高里九世死後,英諾森四世繼位為教皇,爭執重新開始。弗里德里希又發了一封深入人心的反對教會的破壞性信件。他譴責教士的驕傲和漠視宗教,並把當時所有的腐敗現象都歸咎于他們的驕傲和財富。他建議各王侯統一沒收教會的全部財產——這是為了教會好。這個建議此後一直縈繞在歐洲王侯的腦海中。
我們不再敘述他的晚年了。他一生的特殊事件,遠不及他生活的一般氣氛那麼重要。我們可以從他在西西里宮中的生活中窺見一斑。他的生活很驕奢,喜歡美麗的東西。他被描述成一個放蕩不羈的人。但是,很明顯的,他是一個富有好奇心、喜歡探究的人。他把猶太教、伊斯蘭教和基督教哲學家召集在自己的宮廷里,他還竭力向意大利人灌輸撒拉遜文化。正是通過他,阿拉伯數字和代數才被介紹給基督教學生。在他宮中有一個叫做邁克爾•斯哥特的哲學家,曾翻譯了部分亞里士多德的著作和阿拉伯大哲學家阿韋芳埃斯(科爾多瓦人)的對其著作解釋。1224年,弗里德里希建立那不勒斯大學,又擴大和豐富了薩勒諾大學的醫學院。他還設立了一個動物園。他留下了一本關于放鷹的書,這表明他曾仔細觀察過鳥類的生活習性,他還是第一個用意大利語寫詩的意大利人。意大利詩事實上就是在他宮中誕生的。一位有才華的作家曾稱他為“第一個近代人”,這恰當的描述了他在知識上無偏見的客觀立場。
正當教皇與權力不斷增強的法國國王發生沖突時,支持教皇的勢力進一步下降。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在位時,日耳曼已經陷入分裂,法國國王開始扮演教皇的保護者、扶持者和競爭者的角色,此前這都是由霍亨索倫家族承擔的。幾代教皇都實行了支持法蘭西君主的政策。在教皇的支持和贊成下,法國的王侯們在西西里及那不勒斯建立了王國,法蘭西國王們看到了復興和統治查理曼帝國的可能。然而,霍亨斯陶芬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弗里德里希二世死後,日耳曼出現了權力真空,直到哈布斯堡家族的魯道夫被選為第一位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帝(1273年),羅馬的政策開始按照各位教皇的喜好,在法蘭西和日耳曼之間搖擺。在東方,希臘人于1261年從拉丁皇帝手中奪回了君士坦丁堡。新的希臘王朝的創立者邁克爾•佩羅加斯,即邁克爾八世,在幾次和教皇假意的暫時性的和解之後,和羅馬教會完全脫離;由此,再加上亞洲拉丁王國的衰亡,教皇在東方的統治結束了。
1294年,博尼法斯八世成為教皇。他是一個意大利人,仇視法蘭西人,充滿了羅馬偉大傳統的意識和使命感。他曾經獨斷一時。1300年,他組織一個大慶典,大批朝聖者來到羅馬。“流入教皇財庫的金錢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兩個助手不得不用耙子來收拾聖彼得墓上堆積的奉獻物。”不但這次盛會只不過是表面上的勝利。1302年,博尼法斯與法國國王發生了沖突。1303年,正當他要宣布解除法國國王的教籍時,出乎意料的在阿納尼他自己祖先的宮殿中,被紀克姆•德•諾加雷逮捕了。這個法國國王的使者闖入宮殿,直沖到受驚的教皇的臥室里,——他正手持十字架躺在床上——大肆威脅、侮辱他。一兩天後,教皇才被市民釋放,回到羅馬。在那里他被阿爾斯尼家族逮捕,並再一次被拘禁起來,幾星期後,這個受驚、失望的老人,像個犯人一樣死在了他們的手中。
阿納尼的人民確實對第一次的暴行不滿,他們群起反抗諾加雷,救出了博尼法斯,但那是因為阿納尼是教皇的故鄉。值得注意的很重要的一點是,法國國王這次粗暴對待基督教世界領袖的行為是得到了人民完全的支持的。在采取行動前,他曾召集三級會議(貴族、教會、平民),得到了他們的一致同意。無論是意大利還是日耳曼和英格蘭,無不贊成這次對教皇的自由行動。基督教世界的觀念已經腐朽到不再有控制人的思想的權力了。
整個14世紀,羅馬教皇在恢復它道德上的影響力上無所作為。緊接著被選出的教皇是克雷蒙五世,他是法蘭西人,由法王菲利普選定。他從來沒有到過羅馬。他把教廷設在亞維農鎮,該鎮雖然在法國境內,但那時不屬于法國而屬于教皇的教區。此後,繼任的幾代教皇都住在這里,直到1377年格列高里十一回到羅馬的梵蒂岡宮。但格列高里十一並沒有把全部教會的同情帶回羅馬。紅衣主教大都是法蘭西血統,他們的習慣和社交團體都深深地扎根于阿維農。1378年格列高里十一去世,意大利人烏爾班六世當選,但這些持不同意見的紅衣主教宣布選舉無效,並推舉另外一位教皇克雷蒙七世,與羅馬教皇對立。這次的分裂被稱為“教皇分立”。教皇仍在羅馬,一切反法蘭西的勢力,包括羅馬皇帝、英格蘭、匈牙利、波蘭的國王,以及北歐都效忠他。另一方面,對立的教皇仍住在阿維農,由法國國王及其同盟甦格蘭、西班牙、葡萄牙國王,以及許多日耳曼諸侯支持。兩方的教皇都解除了對方的信徒的教籍,並詛咒對方的信徒(1378-1417年)。
此後,毫無疑問,全體歐洲人民都開始慢慢學會在宗教事務中為自己著想。
在前幾章中我們曾提到過方濟各會和多明我會,它們只是基督教世界內新興勢力中的兩個,他們根據自己的判斷,或支持教會,或反對教會。教會對這兩種教派都加以吸收和利用,盡管對前者曾施加過一點暴力。但是對于其他教派,教會明確持不容忍和批判的態度。一個半世紀後,出現一個叫威克里夫(1320-1384年)的人。他是牛津大學一個很有學問的博士。到了晚年,他公然批評神父的腐敗行為和教會的愚昧。他組織了許多窮苦的神父,成立了威克里夫派,在英格蘭各地傳播他的思想。為了使人們在教會和他之間進行判別,他把《聖經》譯成了英文。他的學問和才能都高過方濟各會和多明我會的人。他有上層社會的支持者,在人民中有大量的追隨者;雖然羅馬教會對他非常震怒,並下令拘捕他,但直到他去世,他仍是自由的。然而那種把天主教會引向毀滅的黑暗和腐朽的精神,卻不讓他的尸骨安眠于地下。1415年,根據康斯坦茨宗教大會的教令,他的遺骸被掘出並被焚毀,這項決議是由主教弗萊明于1428年奉教皇馬丁五世之命執行的。這種褻瀆舉動並非只是單獨的狂妄行為,而是教會的正式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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