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瀾愣了一下,忙看手中。
尼瑪,逃的太快,忘了帶包包了!
海瀾撓撓頭,輕聲問︰“你能借我一點錢嗎?我回頭還你。”
張銳揚飛快的搖搖頭︰“對不起,沒帶。”
海瀾抽了抽眼楮,用鄙視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小氣!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出門不帶錢包的?明明就是不想借。
司機悻悻的離去,海瀾也悻悻的跺腳。
“你的絨線帽呢?”背後忽然傳來他的詢問。
海瀾惱恨他的小氣,不理會,猶豫著是要回去,還是跟下一輛車的師傅商量一下車費到付。
脖頸一暖,她頓了一下,又驚了一下,忙伸手去推他的手。
“不要……”
“借你的,收費。”他依然面無表情,但將自己的圍巾系在她脖頸上的動作,卻無比的霸道強硬。
脖頸上確實很暖,這份暖意,讓她舍不得拒絕。
他幫她系圍巾的時候,微微粗糙的指腹偶爾會不經意的觸踫到她滑滑的下巴,讓她已經凍透的肌膚,像是被火炭,忽然灼燙了一下。
“謝謝!”海瀾輕聲開口,對他的恨意少了那麼千分之一。
她的確身體不好,很怕冷,一到冬天,帽子、圍巾、手套、厚厚的羽絨衣,是絕對不能少的,哪次偷懶不戴,就肯定要感冒。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他收回手,垂眸看著她,眼底無波,仿佛在看陌生人。
海汐驚喜的挑挑眉︰“真的?你方便嗎?”
“不太方便。”
“……”
那還廢話?
被戲弄的海瀾悻悻的耷拉下肩膀,嘟著嘴,不理他。
“我在等人,不過如果你比較急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再回來。”
“好啊!”海瀾才不客氣,馬上又笑彎了眼楮,熟門熟路的跑到他車前,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張銳揚冷硬的唇角,微微翹了一下,又恢復了水平,轉身上了車,輕聲問︰“去哪兒?”?
“𤐄F袈 28號,你知道路嗎?”
韓家?
張銳揚眸光一跳,薄唇抿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問︰“去那邊有事?”
海瀾張了張嘴,還是又閉上了。姐姐的私事,還是不要跟外人提了。
“我們要回家過年了,跟朋友道別一下。”
張銳揚視線微微一轉,輕聲重復︰“你要離開?什麼時候回來?”
“年假後吧?也不一定,說不定也不會回來了呢!這邊又不是我家。”
平穩行駛的車,忽然慢了一些,旋即又加快了速度,海瀾猝不及防,身體往前栽去,幸好系著安全帶,要不然她可真倒霉了。
“你駕駛證是買的吧?”狼狽的撓了撓自己本就有點兒凌亂的長發,她懊惱的瞪了他一眼︰“花了幾毛錢?”
張銳揚忽然就笑了一聲,雖然笑容稍縱即逝,但也足以讓海瀾覺得驚/艷了。
這也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笑。
不得不承認,冰山一樣的男人,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比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更妖孽了。
前面是一個交叉路口,張銳揚冷冽的眼底,忽然跳過一絲光芒,打轉方向盤,右拐。
“去那邊是這條路嗎?”海瀾有些疑惑,她本就對這座城市不熟悉,又是天生的路盲,只是依稀覺得,從前去的時候,出租車走的不是這邊。
“那邊是主干道,過年過節的時候人車特別多,天天堵,從這邊走應該好一點。”
“那好吧!反正我也不認路。”
于是,在這條“好走的路上”,他們被堵了接近兩個小時。
“你不是說這條路好走嗎?”海瀾打開車窗透了口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如果這邊也堵了,那邊估計就更走不動了。”張銳揚聳聳肩膀︰“做雷鋒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我要等的人,估計現在在那邊是等不到了。也許……她已經在路上了。”
他意味深長的話,海瀾可听不懂,連續兩個小時的堵車、烏龜一樣挪行的速度,讓她簡直要崩潰了。
這兩個小時,車里環繞的,一直是她曾听到過的那首英文歌,似乎,也是他車上播放過的唯一的一首歌。
“這首歌,對你一定有不一樣的意義吧?”海瀾忽然想起了什麼,好奇的問。
“我喜歡那部電影。”他回答的很干脆,轉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哦,也沒什麼太特別的,就是一部文藝片嘛!”
“名字。”
“什麼?”
“估計還要堵下去。”他迅速轉移了話題。
轉向之前他已經料到,此路不通,果然!
堵吧!兩個小時太短了,堵上一天,她誤了飛機,也許就不用離開這座城市了……
“你叫什麼?”她忽然轉頭,輕聲問。
張銳揚眼神一凜,隨後,輕聲回答︰“gavin!”
“gavin?戰鷹?”海瀾輕笑著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也深深望了她一眼,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海瀾終究沒有到達韓家,路上堵了太久,車流疏通後,她也已經到了必須回家的時間。張銳揚載著她,又踏上了歸程。
“命運啊……”明明是不經世事的小丫頭,卻愁腸百結的長嘆一聲,可愛的模樣,讓張銳揚有種想笑的沖動。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海瀾還有些悻悻然。
“這就等于是,我坐著你的車在這個城市的鬧市區轉了一圈,什麼也沒做,又回來了?”
張銳揚微微側身,壓低聲音問︰“難道你想在我車上做什麼?孤男寡女的……”
海瀾意識到自己這是被調戲了,唰的一下紅了臉,迅速推門下車,飛快的逃了。
張銳揚的眉眼,終于彎了下來。
行駛在回去的路上,他又皺緊了眉頭。
她剛才說,回了家鄉,可能就不回來了?是她一個人不回來了,還是寧海汐也不回來了?韓諾在這邊,如果寧海汐也不回來了,那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她要丟下韓諾了?代表著,她和韓諾真的分手了?
最近,坊間一直傳言兩個人分了,但是韓諾從來不曾對任何人親口承認過,他身邊一向不缺女人,所以有些其他桃花,也沒有人當回事;寧家同樣沒有放出這樣的消息,而寧海汐本人一直在外地,也沒有人能從她口中得到任何證實,如今寧海瀾這麼一說,是側面的證實了他們真的分手了?
這個消息,似乎對自己沒有太大的好處。如果韓諾與寧海汐在一起,他手中的照片,可以制約兩大家族,如果他們分開了,頂多能夠制約寧家,而在本市,能夠幫他對付張銳宏的,同時也是他將來最大的對手的,恐怕是韓家吧?他們一分手,他對韓家的控制,就泡湯了。
關于這件事,他要好好查一查,也要評估一下,再決定怎麼做吧?反正要過年了,什麼事情,等過了年再說。
海瀾沒有想到,她回到家,居然看到韶顏也在。
海汐眼角紅紅的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韶顏就坐在她身邊,手還握著她的一只手,也不曉得是在安慰,還是在勸說,又或者趁機表白?韶顏表面灑脫,其實依然沒有放下姐姐,從來就就沒有。
海瀾的心,有些說不出的酸楚,韶顏的心思,她心里都知道,只是裝著不明白,不想讓這種尷尬,影響到大家的交往罷了。
“姐姐……我回來了!韶顏哥也在啊?”她堆起笑臉,輕聲招呼。
韶顏飛快的松開了海汐的手。他只是在安慰海汐,不想讓任何人誤會。
“你去哪兒了?”
“哦,找個朋友道別一下。”海瀾一邊脫外套,一邊敷衍。
韶顏的視線,落在她隨手扔在沙發上的灰色羊毛圍巾上,愣了一下,輕聲問︰“你去見誰?”
“朋友啊!”
“男的女的?”
海瀾頓了一下,敷衍著解釋︰“女的。”
“變態?”
“什麼意思?”海瀾愣了一下。
韶顏拿起那條圍巾,站起身遞到她面前,輕聲問︰“你的女性朋友,喜歡戴男款的圍巾?她是變態麼?”
“你怎麼說話呢?”海瀾沒好氣的一把搶下圍巾,悻悻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將門也“ ”的一聲甩上了。
“她吃槍藥了?”韶顏臉色暗沉,看向海汐,卻發現海汐也在用一種很驚訝的眼神看著他。
“我怎麼覺得,是你吃槍藥了?你那麼生氣干什麼?”
韶顏愣了一下,反問︰“我有嗎?”
“你沒有嗎?”
“當然沒有!”
海汐心情不好,不想與他爭辯,轉過頭去,又沉默了。
也許是她的錯,她的不良情緒影響了關心自己的人,大家的態度好像都發生了問題。
終究也沒有任何人能說動海汐,她和寧千山、寧海瀾,還是準時登上了回鄉的班機,離開了這座讓她痛也讓她放不下的城市。
也許一走了之,也許還會回來,明天的事,誰知道呢?
飛機沖上雲霄,韓諾眯著眼楮,抬起頭呆呆的仰望了一會兒,重新戴上墨鏡,離開窗前,大步向機場大廳外走去。
“韓少,好久不見,真巧。”角落里緩緩走出一個身影,攔在他面前,長身而立。
韓諾隱藏在墨鏡後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直接掠過他,走向自己的車。
“韓少,你們不會分開的。”張銳揚微微翹起唇角,笑得冷魅。
韓諾的腳步,頓在原地,緩緩轉身。
“我可以幫你。”他輕笑著聳聳肩膀︰“雖然手段,可能不太光明,可結果是你想要的,就對了。”
韓諾沉默良久,拉開車門,淡淡的問︰“條件呢?”
“幫我對付張銳宏。”
韓諾冷笑著反問︰“然後,幫你成為張家的新主人?”
“我們的合作,是雙贏。”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呢?”
“你最近的動作很大,失去那塊地的負面影響,比起你最近立下的戰功,根本不值一提。我想這個節骨眼上,你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拿回來的利益,再面臨失去的風險吧?
而寧小姐……你嘴再硬,也是放不下的。”張銳揚的笑容,漸漸加深,只是笑意,依然不及眼底。
“我們不熟,你怎麼確定我放不下?”
張銳揚緩緩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在離去之前,隨風丟來一句︰“因為,男人的心,都是一樣的。”
韓諾微微皺了眉頭,想了許久,卻沒能明白他話里的深意。
你心不心愛不愛的,關老子屁事?
終于回到了寧海汐的故鄉,是寧海汐的,不是江琉璃的,所以這個故鄉對她來說,沒有那麼讓人懷念,這個家,也沒有那麼讓人眷戀。
回鄉三天,海汐一直堆著笑臉,用最得體的儀態,陪伴在父母兄長身邊,接待和探望所有寧家的親眷。
只是寂寞的夜,她常常會一個人在飄窗上,抱著熊仔,坐到凌晨。
不必問她在思念誰,用腳趾頭想一想都明白。可她也知道,終究要放下,所以也只是思念一下,讓眼淚再悄悄流一下而已。
這幾天,虛偽的笑意讓自己臉部的肌肉都僵硬了,也許眼淚,可以緩解她的疲倦。
除夕那晚,父親舉辦了一個小範圍的party,參加的都是寧家關系最親密的近親友,海汐掛著笑意堅持到十點多,真的有些撐不住了,累的臉色都泛白了,海瀾看出來了,悄悄提醒了父親,千山便找了借口,讓她先回房休息了。
雖然很累,但了無睡意,便又抱著熊仔窩在窗台柔軟的羊毛墊子上,遙望遠處不時騰空的煙火。
她還記得,屬于江琉璃的那個生日,韶顏為她燃放的煙花。
那是她此生看過的,最美的煙火,可惜,也是此生唯一一次,只屬于江琉璃的燦爛了。
美麗的煙火讓她想起了執著的韶顏,但韶顏的光芒,依然不能遮擋她心靈深處,緊緊鎖著的那個人。她還是會想,他在做什麼,他在想什麼,他和誰在一起。
左維維?他接電話的時候說,左維維會回鄉過節,想必,他們此刻正依偎在一起欣賞漫天燦爛的煙火?也許,他還會親手為她燃放。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忽然被輕輕敲響了。她警覺的問了一聲︰“誰?”
“姐姐,是我!”海瀾的聲音。
不是她一直在躲避的寧茂菁。她松了一口氣,從窗台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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