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月帶著荷兒和葉兒來到了尚書府,尚書大人為她們安排了一間寬敞明亮的院落,管家對她們也比較照顧,忙前忙後的,不亦樂乎。憶月進府之前,幾位夫人多次派人打听她的狀況,待她進府後,幾位夫人紛紛在暗中觀察著憶月。
正房夫人,名叫紅菱,是指腹為婚的姻緣,潛心禮佛,總是站在尚書大人角度考慮問題,一心為府中大小事務著想,不喜熱鬧。
兩位小妾都是尚書大人外面尋回的,一位善于棋藝,功于心計,喚作玲瓏,一位精通詩詞,心思細膩,喚作瑾妤,另外的侍妾是大夫人房中的使喚丫頭,由于生的嬌媚,深得尚書大人喜歡,大人賜名潔依。玲瓏和潔依關系很好,兩人經常相伴,為一派,紅菱和瑾妤各自為一派。
尚書大人來到憶月的院子,“我府上規矩沒那麼多,安排的院子可住的習慣?”
“謝尚書大人,憶月甚是感激。”
“這是我的兩個妹妹,荷兒,葉兒。”憶月指了指身邊的兩個丫頭。
“參見尚書大人。”
“免禮,日後你們好生照看著憶月,如有不妥,可立即向我稟報,如我不在,盡快告訴管家。”
“是。”
“好了,今兒個剛來,你且熟悉熟悉環境,府中還有其他女眷,後面想去與她們走動,你去給她們問安,如不想走動也無妨。你們自個收拾吧。我去書房。”
尚書大人說完,走了出去。憶月打量著這個院落,整潔大方,植物環繞,多了些靜謐。靠近府中花園較近。
憶月看後,十分滿意,她拉著兩個丫頭的手來到桌前,“日後,我們就住這里了,你們兩個記住了,切不可與他人生爭執,切不可胡言亂語,沒大沒小。這里不比翡翠閣,言行舉止都要得當,以免招惹閑言碎語。”
兩個丫頭仔細記著憶月對她們的叮囑,看著憶月點了點頭,很是懂事。
憶月知道,這里只是她的一個棲身之所,這里的人和事可以說,都與她無關。府中的幾位姐姐人品如何,也對她無影響。作為尚書府中一員,也該去拜會她們。想著,讓荷兒和葉兒準備了份糕點帶著,逐一進行了問安。
紅菱熱情的對她指點著府中的人際關系,包括老爺的生活習慣,憶月感到夫人的坦誠和友善,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玲瓏較為高冷,憶月摸不清她的性格,決定後面不輕易招惹。 妤似一個話匣子,話語間帶著試探,憶月小心翼翼的應對可過去。潔依為人爽直,但話語不多,處處加以堤防。
走了一圈下來,便到了晚膳時間。
“沒想到,這邊聊會天,會這樣累,這幾位看上去都不是好相處的人。”荷兒端了一碗茶讓憶月歇歇腳。
葉兒跑過來給憶月按著太陽穴,“府中事務皆有夫人掌管,夫人一看就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人,待人應該公平。憶月可以不必擔心了。”
“哪有只見一面就放下戒備的,還是小心為好。你們呀,沒事也別跑出去閑逛,就在這屋子里與我繡繡物件,研習下文意。”憶月再一次叮囑著兩個丫頭。
“是,還請姑娘放心。我們不會惹事的。”葉兒看了荷兒一眼,荷兒“恩”了一聲表示贊同。
正當她們說著,管家進來傳憶月姑娘去老爺書房伺候,並指明了荷兒和葉兒在院中等待,不可一同前往。
憶月納悶,尚書大人這是怎麼了?為何連荷兒和葉兒也不能一同去,應該不會傳她去侍奉,還沒想出個答案,已經到了書房,管家為她打開房門,一進門,只見房間里黑暗一片,點著幾根白色蠟燭,微弱的燈光映襯出尚書大人有氣無力的坐在那里,他坐在桌前,一手放在額前遮著眼楮,一手支撐上半身,狀態頹廢,有人進來也不抬頭看一眼。
管家小聲說道,“老爺,憶月姑娘到了。”
尚書大人的聲音帶著哭腔,略微嘶啞,“好了,你下去吧。”抽出一只手來,示意管家下去,將門關好,“沒有我的允許,不見客,書房這里有憶月就行,其他諸人不得出入。”
憶月心頭縈繞著不祥的預感,她走上前去,給尚書大人行了禮,“不知大人招憶月來有何事?”
尚書大人看著憶月,眼中充滿了淚光,“她還是去了。”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什麼?您說什麼?誰去了?”
“昨日夜里,罪奴司工作繁重,勞累過度。”
“大人,不會的,不會這樣,弗姐姐不會離開的。”憶月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她苦心經營的翡翠閣,不會輕易拋棄的。”
“我想見最後一面都難。沒有父母雙親的,罪奴司會自行安葬。翡翠樓畢竟不是她的家,尸身送不出來。”
憶月听後,跪了下來,懇求著,“不,大人,我就是她的親人,我去給她收尸。求大人想想辦法。”
“罪奴司規矩嚴苛,此事,我已經沒了辦法,自打她不願意出獄,進了罪奴司之後,我也鞭長莫及。始終是我,對不住她。”
憶月想著,當年徐弗救她一命,她本應受之滴水之恩,以涌泉相報,所以一直希望可以盡其所能,報答二位。
而她卻在徐弗受難之時,無法施以援手,連安葬的機會都不給她,微塵姑娘病了多日,大夫藥物都不管用,天意真是弄人。
兩人就這樣各自坐著一言不了半響功夫,“憶月,別呆坐到地上,你起來吧。”
憶月顫顫巍巍,站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她不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扶著雙腿,挪到了旁邊的座椅上。
“憶月,你說徐弗心中還有我麼?”
“回大人,我想,是有的。”
“是啊,她一直為了我的前途,委屈了自己。我這樣的人,還算靠得住麼?”
“在憶月心中,大人正直爽朗,為人守信,是個可靠之人。”
“而我卻不是一個好夫君。對待徐弗,允諾了她相守相助,到頭來,我還是貪念權貴,被頭上的烏紗所折服。娶了這麼多妻室,沒有一個可與我秉燭暢談。我的這輩子,活的真累。在別人眼中,風光無限,關上門,我也就是一個可憐之人。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該多遭人記恨。”
“大人這樣說自己,憶月都覺得委屈。您和弗姐姐當年因為世俗不能在一起,弗姐姐看重大人的未來,相信大人日後定能為民請命,做一個父母官,為朝廷添磚加瓦。您的父親當年官居要職,如若為了兒女私情,放天下百姓不顧,想必大人未必真的開心。大人曾經崇尚,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為官之道,您做到了,這也是弗姐姐希望看到的,大人又何必鑽那牛角尖。”
尚書大人沉默了,憶月喚來管家,準備了梳洗用品,和一些點心,幫尚書大人洗去眼淚,挽起頭。
“大人,您用些吧,已經一日不曾進食了。”
“憶月,要些酒來,這些,我都不想吃。”
“去吧。”
憶月違背不了尚書大人,燙了一壺熱酒,這邊看著尚書大人一杯一杯的往肚里灌,心中急切,“大人,您身子重要,明日還得早朝。”
“明天我要休沐一日。切莫管我。來,憶月,陪我喝一杯,古人說的好,這酒啊,一杯解千愁,你看,我喝了這麼多,醒來的時候,也該舒暢了吧。”
憶月沒有作聲,想著徐弗死後不得善終,心中有愧,不覺得跟著一杯一杯的灌入肚中。眼前每每回想起徐弗對她的教導,心中便不算滋味。尚書大人三壺酒下肚,已經不省人事,她命了管家請來郎中,熬了醒酒湯,一勺一勺的喂進嘴里。
或許是因為憂思過度,尚書大人一睡睡了三天,還著高燒,憶月在房中陪了他三日,端茶倒水,不曾離開。
府中一片驚嘆,尚然和憶月在房中相處三日,竟然還請了大夫,紛紛猜測憶月對大人動了什麼手腳。荷兒和葉兒在院中也只有干著急的份,在書房外多次請求相見,都被攔了回去。
清晨,太陽照進了尚書大人的床上,他從夢中醒來,微微張開了雙眼,正要起身,看到一旁的憶月,伏在他的床邊,他用手摸了她的頭,“憶月,怎麼在這邊睡著了?”
憶月感到有了動靜,抬頭看著尚書大人,“大人,您醒啦?可還有不適?”
“渾身無力,頭有點痛,其他還好。”
“大夫,大人醒了,還請您快來啊。”
大夫听見了,趕緊跑了過來,管家帶著一種小廝也進來了。看著這架勢,尚書大人驚奇的問道,
“怎麼?大夫都來了?”
“是啊,大人,您已經昏睡三日了,憶月姑娘啊,也三日沒好好合眼了,虧的您醒了,燒也退了。脈象看是無妨了,還勞煩憶月姑娘吩咐小廚房給 大人準備些營養的粥類,好入口。這段時日還需忌口,酒自然是不能多喝了,這大人一向胃寒,這次舊患也一並作了,想必是沒有食欲的,憶月姑娘可會做些精致的小點心?”
憶月仔細听著大夫的吩咐,一點 也不敢怠慢。
尚書大人看了一眼滿臉辛勞的憶月,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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