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並不是無動于衷的!
可他——從來就沒有隨心所欲過!
“來來來,大家開始吧,多吃多吃,不要拘束”長輩招呼著,一眾人也就相繼舉起了筷子。
空置的碗里多了塊三杯雞,是臣志為他夾的。
阿落沒有看向為自己夾肉的男人,手中還是空空的,沒有跟其他人一般拿起筷子,直到手上的衣袖緊了緊。
她為他也夾了一塊五花肉,微微轉過腦袋,他的視線與她對上。
“吃菜”她示意。
放在桌上的手忽然放了下來,台下,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度里,他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拉到自己腿上。
心髒,驟停!
她愣住,在台面上,又急忙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那一只寬厚的大手,緊緊的將她包裹在里,觸感溫熱,可卻幾乎把她燙傷!
台下的手很快松了開,回到桌面上,拿起筷子,先夾起碗里的五花肉,細嚼著,嘴角,化出了一抹淡得難以察覺的輕笑。
咽下,他復又夾起雞肉,慢條斯理的吃著!
可她沒有動作,心中的小鹿還在不听使喚。
張碩看自家藝人沒有反應,招呼了聲“diane,你怎麼不吃?”
“呃~”
聲音拉回了跳遠的小鹿,微雨扯著唇對身旁的同事微微一笑,執起了筷子。
隔著兩座之遙的小七興致盎然的朝哥哥追問“哥哥,你剛剛許了什麼願望啊”
瓦諾笑答“大小姐,說出來就不靈了”
聞言,小七真心思考了幾秒,而後靈機一動“你可以寫出來,這樣就不算犯規了”
席上的人齊齊被逗笑。
ba揶揄“你關心別人家的願望做什麼,說出來你能幫別人達到?”
“我好奇不行嗎”
小小的下巴一抬“說不定我真的能實現呢”
轉頭又問主人公“哥哥,你到底許了願望沒有?”
不知是何緣由,往日里他不喜這樣的場合,更是厭煩話題圍繞著自己轉,可今晚,他只是神色淡淡夾著自己喜歡的菜,慢條斯理的品嘗著。
旁人看不出的淺淡笑意,一直隱在嘴邊未曾落下!
微雨轉頭看了他一眼,她也如小七一般,好奇他許的願望為何!
當事人沒回答,小七又自顧自的問“不然你給點提示,嗯~”
“是關于事業的,身體的,還是感情的呢”
涼涼的眸光淡淡的掃了對方一下“你這麼好奇,怎麼不去算命”
眾人一听,剛想發笑,千金小姐一個眼神飛過來,嘴角剛出的笑容又礙于‘淫威’隱了下來。
雖然在這麼多人面前,面子一時丟了一丁點,可哥哥越不告訴她,她心就越癢癢。
“總歸是這三項的其中一個吧”
微雨沒有搭腔,不時看看對話的幾人,那張白皙的臉上,莫名有一片極淡的緋紅。
他夾了一個丸子在她碗里,大發慈悲給了小七一個提示“感情”
“噢~~~~~~~~”
此言一出,頓時在場上引起一陣的曖昧聲潮。
小七一頓,不自覺地看了看哥哥身旁專心吃菜的微雨。
淡漠的兩個字鑽進耳膜,心一緊,夾著丸子的筷子有半秒的停頓。
腦海中驀然想起那晚她曾問他“你有喜歡的人嗎”
而他——點頭了!
胸口不知為何,有股苦澀彌漫開來!
柏亞眼神曖昧地在當事人與diane身上來回游走了下,也不禁加入了八卦的陣圍“是誰”
其他人也來了勁“是誰、是誰、是誰”
眾人起哄著,嘴上問著是誰,可那一雙雙曖昧的小眼神,可是毫不懷疑的在當事人與他身旁的小女人之間探索。
旁觀者透徹,局內人卻看不清!
“別起哄了,吃飯吧”提示給到這里,當事人沒再繼續。
“鎭~”
哀嘆了聲,一眾人在意猶未盡中被迫收起了八卦的小分子。
微雨一直未曾說話,碗里空空如也,也沒見她添菜。
直到碗里多了一小塊排骨,她微微轉過頭去,入眼,是他眉色溫和的關切“怎麼了”
他低問,聲音全無剛剛與其他人說話的清冷。
微微一笑,她溫聲回“沒事”
臉上的緋紅早已褪卻。
他一直都注意到,只是待眾人度不在兩人身上時才問。
他沒再追問,只是夾了幾樣她喜歡的菜,一邊放到她碗里,一邊說“多吃點,吃完我帶你回家休息”
從開燈起,他便看到了她眼下的青影。
“嗯”她輕點了下頭,吃著他為自己添加的菜,只是沒了一開始時的興致。
飯席散時已不算早,中途壽星公原想著帶微雨回去,怕掃了大家的興,她便要求等到最後散場。
回來時客廳餐桌上堆放了半人高的禮物塔,玄關處微雨正在脫鞋,溫聲提醒“那是小七跟張碩一起帶回來的,都是他們的心意”
阿落看了一眼“嗯”
“你先上樓洗澡,洗完早點休息”
“你也是,這些天畫展的事也忙壞了”
阿落進了一樓的浴室,洗了一下手,出來的時候,看見那小女人正光著腳提著包包踩上樓。
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叫停“你待著別動”
微雨疑惑的轉過身來,看著他走到玄關處。
他拿了一雙棉拖,走到樓梯口,單腳蹲下,抬起她的腳,拍了拍腳底的灰塵。
微雨單手撐著樓梯扶欄,低頭看著蹲在眼前的男人。
是不是也會有那麼一天,他身邊悉心照料的女人,終究會換成她人!
穿好了鞋,他直接轉過身,兩手一反背到身後將她背起。
單手脫離了扶欄,她改圈上他的脖子。
腳下轉了個方向,他輕松利落地背著她去往二樓。
腦袋垂下,她將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
悶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跟她…”
“嗯?”他不明。
“什麼時候,認識的”
腳步未停,無形中,他卻刻意放緩了步伐。
“很久了”
聲音鑽到她耳朵,如一只螞蟻,順著血管爬進了心里。
“她好嗎”
“好”沒有一絲的猶豫。
“有多好”
腳下的樓梯一步一步爬升“像你一樣好”
螞蟻開始啃咬她的五髒,帶來一絲並不怎麼尖銳的疼痛“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機緣巧合下”
才多長的樓梯,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3、4分鐘里,卻還沒有走完。
“你很喜歡她嗎”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後悔得想要收回去!
貼著他肩膀的臉,感覺他的頭輕輕點了一下“嗯”
“很喜歡”
螞蟻不再滿足于輕啃慢咬,它帶上了六足,一同在她的器官上撕拉硬扯。
修長的腿,停了下來。
房間,終于還是到了!
他推開了門,背著她走到了床邊。
他站在床邊,沒有把她放下,背上的人,也沒有說要下來。
她終究沒有勇氣問出口——那個人,是誰?
微雨得來一天的假期,在歷經辛勞遠赴重洋拍攝了《i no》的廣告之後。
可這一天假期,過得並不平靜。
一封不知姓名的簡訊,將她——與她,一同牽引去了同一處地方。
我知道你是誰,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誰,上午十點,《小時間》咖啡廳,過時不候
《小時間》,你等了四年的人
兩封內容不一的簡訊,正靜靜躺著兩個不同女子的手機上。
當微雨重新回到這個地方時,她抬頭望,那醒目文藝的招牌映入她的眼,與記憶中的那一幕,重疊成一起!
抬腳,四年後的今天,她再次邁入了這個曾經熟悉的地方。
四年的時間,店名未換,可里頭的景物人事,已然變遷。
星期二的日子,十點的時間,咖啡廳才開門不久,店內,只有一人,顯眼而突兀!
“歡迎光臨”有服務生上前來招呼。
“請隨便坐”
微雨點頭微笑了下,站在前台處,目光清晰可見坐于窗邊,唯一的倩影。
“兩杯熱玫瑰蜜,謝謝”她未將視線再投到服務生身上,點了飲品後,便朝著那抹身影走去。
她知道,那個人,一定在某處看著她們!
有光影遮住了窗外滲透而進的淡淡暖陽,坐著那人驀然揪了揪裙子。
而後,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建設,她——緩緩抬起頭來。
入目,便是心髒的砰然撞擊。
她,與她的!
兩雙眼楮,同一染紅。
兩行淚無聲無息的落下,從坐著那人的眼楮,從站著那人的眸里!
她看她,她望著她,曾經想象過無數次重逢,可此刻重逢在眼前,滿腹的話語都哽在了喉間。
做好的飲品被服務生端上前,看見一直站著不動的客人,他疑惑“您點的玫瑰蜜”
直到看到兩個女生臉上流淌的淚水,面上的那份狐疑越加深了。
不敢多說什麼,上了東西,他便走了。
她終于坐下,在這個人面前。
她說“我回來了”
極輕的四個字鑽進對面那人的耳膜,勾出了她所有的掛牽。
兩只手,再度揪緊了腿上的衣裙“為什麼”
語氣听著很平靜,可問出口的聲音,帶著難以自持的哽咽。
她沒想著瞞她,從未重逢時“回不來”
這一句回不來,擊得陳瀟心頭一震,她問,還是那三個字“為什麼”
“我墜崖了”
還是四個字,還是輕輕的飄進了陳瀟的耳朵,臉上的平靜突然瓦解,她閉了閉眼楮,滾燙的淚一同落下,在心里抗拒這件事實。
她知道,她要時間去消化。
“我昏迷了一個星期,醒來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有了”她靜靜的看著對面震驚的面孔,從那眼楮里,看到了自己——那張有一點悲傷的臉。
如有一把刺刀朝著陳瀟的心髒狠狠刺下,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讓她難以言語,失去了主張!
腦子里只有她短短的兩句話,她墜崖了,她昏迷了一個星期,她孩子沒了!
緩緩抬起手,她笨拙地抓過桌上的杯子,緊緊的握在手里,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著抖!
微雨看著,有眼淚在臉上流淌,可她始終一副靜靜的模樣,沒有太多的大悲大痛。
她已經痛過了,再痛,就不知怎麼站起了!
“我命不該絕吧,仰靠一個好心的少年,從鬼門關將我拉了回來”
她隨意地擦了擦眼淚,端起桌上的飲料,輕抿了一口。
“你見過我了吧”從電視里。
如此簡單的三兩言語,便把那恐怖折磨的經歷一筆帶過!
白瓷上的溫度燙傷了陳瀟的手心,她沒有松開那只顫抖的人,眼楮里的液體有些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即使看到了面前這張臉,還是生出一種錯覺來。
——她們曾經跨過所有她存在過的土地,也不曾將眼前這個人找回!
直到一個多月前,她在話題大熱的那場盛典,看到了這張臉!
“是那個人嗎——廖北兒”很長的時間,她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有勇氣問出這句話。
微雨沒有瞞她“是”
心里的防線突然間驟然繃斷。
她相信了二十七年的人性本善,在這一刻,化為了笑談!
驀然將臉埋在兩手之間,她以為她可以壓制住迸出嘴邊的哭聲,可那滿腔的嗚咽,還是從指間流了出來!
微雨看著,她想像從前那般抱抱她,讓她不要哭,可發現自己只要一開口,她也會如她這般,痛聲啼哭!
低低的哭聲從陳瀟指間不斷鑽出,微雨默然听著,克制著心中肆意叫囂的苦楚!
半晌,她喚“瀟瀟~”
四年了,她終于再度喊出這個名字。
她將臉從掌心脫離,抬頭望她,滿面淚痕。
她問“是你自己來,還是有人約了你”
她張口,有些艱難“練元湛”
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發的簡訊,還是以前的號碼”
微雨沒有意外。
看來,他無意瞞著她們!
陳瀟啞著聲音,眼淚從眼楮滴下,壓制不住心里的難過“你身體…還好嗎”
她搖搖頭“我沒事了”
“練元湛也有份嗎”
“遺囑上沒有我,我對他本就沒威脅”
“他知道嗎”
她微微垂了垂眸,遮住了眼里一閃而過的寒意“他會知道的”
她沙啞著聲音,聲音里帶著壓抑的哭腔,咬牙切齒“那個女人,你們不是已經見過了嗎?為什麼不揭發她”
“四年前,她親眼看著我墜入山崖,桑微雨死了的事實,在她的意識里已經根深蒂固——她不會相信,眼前的我,就是我”
陳瀟手一緊,握緊了桌上的杯子“那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她繼續風光快活嗎?那雙手,沾的是你和孩子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