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閱讀更精彩,手機直接訪問 c
以網友形式聯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的鄭智雍與安希妍,這一次終于“面基”了。倒不是鄭智雍多麼刻意地在避嫌, 偶像藝人又沒有什麼雙休日, 空閑經常湊不到一起, 最佳的交際場合就是打歌節目待機室,要不然是參加了同一個綜藝。在idol中間,離開了電視台交際全靠kakaotalk的“好友”, 絕對不止他們兩個。
即使有了重疊的空閑時間,七月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出門的時節, 安希妍將地點約在了一家漫畫房, 對漫畫這東西鄭智雍不像很多年輕人一樣特別著迷, 但也不算排斥,涼爽、安靜、人也不多, 環境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安希妍摘下耳機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鄭智雍正捧著一本《名偵探柯南》看得聚精會神,安希妍都暫時不想發表樂評了︰“我能拍張照嗎?”
鄭智雍對她點了下頭, 因為沒有笑,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禁欲感十足的細邊方形半框眼鏡,此時的鄭智雍看起來有一點冷淡,但當他開口說話後, 熟悉的溫柔感就又回來了︰“關掉聲音和閃光燈。”
漫畫房里人不多畢竟還是有的, 兩個人的所謂偽裝卻和沒有沒什麼兩樣。雖然他們的底氣不是他們能百分百不被認出來, 而是“交流新歌”這個理由足以把不知內情的人糊弄住,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然是任何地方都通行的真理。
安希妍拍完以後, 鄭智雍才將書放下來, 對她微笑了一下。
“你是只看柯南嗎?”安希妍問,“還有沒有看過什麼其他的?”
“其他的有,但都只看了一點點”,鄭智雍說,“讓我能找回童年回憶,而且跳著看也不影響閱讀的,就比較少了”。
“看到凶手了嗎?”
“在講犯罪手法,讓我看完。”
那本《名偵探柯南》還被鄭智雍攤開了拿在手里,安希妍回想起自己剛剛听到的歌詞,有種微妙的感受。
盡管時常有一些深邃的、激進的、對這個社會中的大多數人來說顯得有點“多管閑事”的想法,也因為有將自己的想法表露出來的勇氣而被視為思想與眾不同的“藝術家”,但真實的鄭智雍遠沒有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反而相當親切與鮮活,只是由于特殊的經歷少了幾分約束,如果不是存了要壓他一頭的心,收獲一個溫情體貼的朋友,其實並沒有那麼難。
就算鄭智雍說過自己對不信任的人不會輕易交心,但這有什麼奇怪的呢?她安希妍整日里活蹦亂跳大大咧咧,固然是樂觀積極的本性在起主導作用,可是不加上堅持與自我約束,又哪里能時時如此?
“你看完《犯罪現場》了吧。”鄭智雍合上漫畫書的時候,安希妍笑吟吟地用肯定的語氣說。
“想有第三季,想要你去第三季,最好我也能固定。”鄭智雍坦誠地說。
&n沒有打算,明年說不定,不知道我能不能爭取到。”
“需要幫忙嗎?”鄭智雍問。
“理由?”安希妍反問道,“這種就不用了”。
無論她與鄭智雍的關系最終會走到哪一步,短時間內保持低調都是很有必要的。
鄭智雍笑了笑,沒有說話,安靜地听安希妍講她的“听後感”︰“你似乎很喜歡偏復古的r&b。”
“嗯,樂器伴奏,還有人聲,我最擅長這兩個方面,合成器不是很喜歡用”,雖然在創作領域成績斐然,鄭智雍的不足也是無法否認的,“這首歌講的就是幾百年前的事,我可以不暴露缺陷”。
“國外有一些關于娜奈爾的小說,還有音樂劇,但是不多,國內更少,在听這首歌之前,我不知道莫扎特有一個同樣是音,“你想用這首歌講平權?”
“還有自由,平權是重點”,鄭智雍向安希妍解釋他的想法,“關于娜奈爾這個人,遺留下來的說法里有很多是傳說,我不關心她與莫扎特的關系如何,只從已知的事實看,她小的時候與莫扎特一樣是四處巡演的音樂神童,長大後卻泯然眾人,她後來做過鋼琴教師,證明不是她厭棄了音樂,那是什麼導致了這一切呢?”
“沒有人知道娜奈爾的才華是哪個檔次,因為一個女人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齡就不可以巡回演出,這是當時的社會現實,娜奈爾沒有機會單純地靠演奏水平一決高下,後人問‘如果’就沒有意義。沒有人會對我說‘你只是兩條腿差了六厘米,足夠出色的話還是能把舞跳好的’,那會被人當成傻子,說娜奈爾沒有突破社會局限是她不夠出色,性質其實是一樣的。”
“首先要拿得起筆,再看一個人能不能在歷史上留下痕跡。”安希妍引用了一句鄭智雍的歌詞。
“是的。內容擴展以後,就不僅僅是性別歧視的問題了。貧富差距所帶來的不平等,是近幾十年才有所緩和的。”
“我還有不理解的地方”,安希妍先贊同了鄭智雍的說法,接著提出了下一個問題,“‘若能在人心里留下痕跡,誰在意做居里’,是什麼意思,你說的是居里夫人嗎?”
“是的,我寫到這里的時候在想,那個時代如果允許娜奈爾作為女性音樂家演出,但是會有一些風言風語——這是難免的,娜奈爾會怎樣選擇。我個人是有傾向的,居里夫人事業上拿了兩次諾貝爾獎,社會貢獻也有功無過,第三者插足這樣的小問題算得了什麼呢?雖然說和郎之萬談戀愛、寫情書、勸他離婚是瑪麗•居里自己做的,可是從郎之萬後來再三出軌還什麼事都沒有、居里當時卻聲名狼藉在法國待不下去連諾貝爾獎都差點因此改人選的差別來看,在更久以前輿論對女性更不友好的時候,娜奈爾小姐除非像修女一樣自律,否則很難有好的聲名。可是如果要二選一的話……”
“你是一個自律沒有太多攻擊性的人,如果你在音樂創作上只專注樂曲,對大眾態度謙卑,你會走得更加順利。”安希妍說。
多麼有意思的事啊,看起來正直單純的藝人背後可能蠅營狗苟可能小肚雞腸可能放浪形骸,只是性格稍微有點特別、私德上幾乎無可挑剔的鄭智雍,反而被不少人當成了致力于挑社會毛病的激進分子。
“但那樣會非常沒有意思,我明明有能力做更多事,在表達上多花些心思,承受多一點的風險和壓力,需要我付出的東西還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
兩人已經達成了一致,不需要說得更深。
“既然你想發表《致娜奈爾》,我不建議你那樣寫”,理解歸理解,安希妍還是嚴肅地提出了她的建議,“你知道以前是有通奸罪的吧”。
“知道,我一直覺得設立這個罪名不如把戶籍法里的撫養權還有財產分配這些東西改得更公平點……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鄭智雍說。
他是覺得居里的那點事不算什麼,但其他人可能不這麼想,由此引發爭議不必要不說,還很有可能把歌曲原本想表達的東西拉偏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
借對娜奈爾的惋惜告訴大家有的人默默無聞不是因為沒有才能,而是沒有機會,是很難有爭議的一種說法,那些比較有爭議的東西,還是找個合適的時候專門討論更穩妥一些。鄭智雍在創作的時候總想著“第三者對于一個科學家來說才多大點事”,才說得稍微遠了點。
發現了問題就要糾正。“那我改一下吧”,鄭智雍思忖片刻,用手機打了一行字,通過kakaotalk發給了安希妍,“你看這樣可以嗎?”
安希妍低下頭,看到對話框里鄭智雍發給她的話︰
“若早已套上枷鎖,談什麼願意。”
“這很好。”她說。
生活不能沒有詩和遠方,也不能只剩下高大上,而在音樂創作層面,鄭智雍容易冷場的毛病暫時是治不好了。他還和安希妍講起了西出口的邀請︰“我只能當觀眾了,《致娜奈爾》難道能拿到地下演出里嗎?”
安希妍對他表示深切同情︰“《菟絲花》好像還可以用一下,算了,你什麼時候打算寫一些有生活氣息的?”
“不好說,寫大家都很熟悉的好像更困難一點,可能是因為不自信能寫得出彩?”這時鄭智雍留意到了安希妍詭異的表情,隱隱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在想什麼?”
“‘性’是hip-hop里一個很常見的元素”,安希妍遲疑地、小心地說,“你從來沒有想過嗎?”
鄭智雍一怔,然後他的臉慢慢地、慢慢地泛起了一片粉紅色。
“我很少想這些”,他的皮膚好像正在往外發散熱氣,耳朵燙得像是凍傷了一樣,“但是……想過”,他盯著安希妍,“我們要不要坦率點”。
安希妍需要顧忌的是她的話會不會給鄭智雍帶來傷害,鄭智雍害怕的則是太快突破“尺度”所帶來的副作用,但基于對彼此的信任,眼神的交匯之後,他們再度達成了默契。
只是談歌曲創作,僅此而已。
“我不知道我的這種好奇是不是合適的”,安希妍其實心里也沒底,“你可以不回應我”。
“也可以讓藝術歸藝術,我有靈感,你想看的話……”
“藝術歸藝術。”安希妍說。
她好像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可是那有什麼關系呢?鄭智雍依然是值得信任的。而且鄭智雍在hip-hop圈中關系最好的aomg眾人寫小黃歌一個比一個溜,安希妍自己在舞台上走性感路線,有性暗示的表演早就做過很多遍了,現實中也上過真車,有什麼好忸怩的呢?
有了靈感的鄭智雍趁此機會埋頭寫歌,不時抬起頭看一眼安希妍,又訊速地把腦袋低下去。安希妍端坐不動,從鄭智雍那里拿來的《名偵探柯南》攤開在眼前,一頁都沒有翻,默默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心理建設之余,安希妍也見識了有靈感狀態下的鄭智雍創作起來是多麼地迅速和專注,雖然寫完歌詞又戴上耳機簡單地敲了一段副歌後,他就訊速地進入了垂頭喪氣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狀態。
“你看吧。”鄭智雍說完之後,默默地把頭埋進了膝蓋里。
即使能夠坦率地說性只是人的一種正常生理需求,第一次寫還是在這種場合,不好意思是正常的。安希妍能夠理解,她小黃歌听過小黃舞跳過小黃片看過還“親身上陣”過,這會兒照樣有點不好意思。
鄭智雍寫了什麼東西呢?
對歌詞的好奇終于克服了早已不剩多少的羞澀感,安希妍低下頭看鄭智雍寫了些什麼東西。
開始還好,安希妍還能維持住她著意做出的、嚴肅認真的表情,越到後面,她的神情越微妙,當終于把歌詞看完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縮在了漫畫房的沙發上,甚至狠狠地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雙肩顫抖,死死地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
鄭智雍對這個結果不意外,但也沒有想到安希妍反應會如此之大,他站起來,湊到安希妍身邊,小心翼翼地說︰“你是很感動,還是想打我一頓?”
“听你唱出來,我可能會很感動”,過了一陣子安希妍終于緩了過來,只是還有氣無力的,“只看歌詞,我真覺得你有點想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