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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一開始是從海中誕生的,從充滿了水源的世界到充滿了空氣的世界,漫長的變化,從魚類到人類。
而對于出生在海洋周圍的人類來說,依靠大海生存的人對于海洋的崇拜是刻在骨子里的,遙遠的遙遠,銘刻在基因之中的,對于大海的敬畏。
魚類是食物,也可以換成錢財,維持漁民生命的東西,有著銀色鱗片的存在,叫做“魚”,而虛構之中,依靠想象而得到的心理依靠,則被稱之為“神”。
將神與魚類結合,人類將自己想象中的那個美麗存在塑造成偶像,然後是膜拜,供奉,給予其海神的稱呼,將那些想象中的半人半魚的神明賜予其達貢之名,人類的恐懼與信仰,對于未知存在的敬畏與仰慕,逐漸塑造了特里同的存在。
特里同確實是神,人類的信仰中誕生的海神。
他的誕生夾雜著漁民的恐懼和所有對于未知生物的畏懼,所以一開始的達貢,一開始的特里同所擁有的是丑陋而恐怖的模樣,直到那一天,擁有復眼的海神愛上了站在海邊的人類少女。
學習曾經不屑的東西,將自己變為人類的模樣,一步步的退後著,挪動著自己的底線,特里同從野獸,努力向著人類的方向蛻變而去。
木質的走廊之上,搖晃著的風鈴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星枝微微垂下睫毛,她的手將樹苗的根部埋好,沾染了泥土的手指一點點的握著水壺澆上清水。
停頓了幾秒,面對特里同的問話,星枝沒有回答。
即使沒有用正眼看特里同,僅僅只是用余光看著他,星枝仍舊能感覺到特里同那如陽光般閃耀的光輝和不可磨滅的氣質。
僅僅只是站在一旁不說話,特里同也有足夠強大的存在感。
稍長的,垂于肩膀之下一點點的金發順著頸後分開,露出了誘人的後骨,微微低下腦袋的特里同在樹的陰影下輕輕的,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
“人心……”
“人心麼。”
這種東西,真的能夠養護長大,而後得到回饋嗎?
藍色的蛇瞳埋在金色留海的陰影之下,目不轉楮的盯著一臉認真的在種著樹苗的人類少女,微微的,特里同勾起了笑容。
“不管怎麼樣。”
星枝的手頓了頓。
她下意識的抬起眼皮,忍受著全身的顫抖和害怕。
特里同那帶著海風般的口氣呼在她的耳邊,星枝幾乎能感覺到特里同的嘴唇貼合在她的耳垂之上,僅僅只差一步,就能含住她的耳垂了。
高大的,微涼的身軀貼合在星枝的後背,似乎是沒察覺到星枝那顆正在砰砰跳動的心髒發出抗拒和害怕的意味,特里同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愉悅和如孩童般的滿足,一點點的伸出自己的手指,讓尖而微長的指甲在星枝的衣袖之上舞蹈。
然後來到星枝的手部,握住了她的雙手。
屈膝跪在草地之上,特里同貼合在少女的後背,環抱住了她。
“不管怎麼樣,你是屬于我的。”
細微的,帶著如野獸面對自己領域內的獵物那般無情和涼薄的意味,特里同藍色的蛇瞳和暗黃色的瞳膜在陽光下緩慢的變化著,散發出如鑽石般耀眼的光彩。
沉重的呼吸聲,還有特里同跳動的心髒貼合在她的後背之上。
星枝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微涼的手心捧住了星枝的雙手,帶著傲慢的語氣,特里同輕輕的發出了笑聲︰“那麼,來,讓我們一起把這顆樹種好。”
“就像你說的,讓我們明年再來看看,這顆樹會開出怎樣的花,結出怎樣的果,而你類的心依靠養護之後,又能否給予我愛意的果實呢?”
心髒在跳動,跳的快要蹦出來了!
特里同的語氣看似平和,可是星枝卻莫名的,從中听出了威脅的意味。
直到她的手被特里同用清水清洗干淨的時候,星枝依然是低著頭垂下睫毛,不敢去看她身前的男人一眼的樣子。
與野獸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是一種對自己心髒的考驗。
特里同喜歡吃生食,帶著血的魚片亦或是肉類是他的最愛,他能把一條海魚切成薄片,幾乎到了如同玻璃般透明的地步。
特里同的動作永遠都是優雅到的不可思議的地步,進食的時候,喂給那條小人魚的時候,無論什麼時候,特里同的動作永遠都精準到毫米。
那是一種如機械般的精準,卻因為特里同那副美麗到不可思議的外表,而硬生生的變成了一種從容不迫的優雅。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星枝把自己整個身體都埋進了靠枕中。
已經接近夜晚了。
特里同會做東西給星枝吃,可是首先需要滿足的,是那條小小的達貢,那個繼承了父母優點的小人魚。
十歲模樣的小人魚外表看上去是最普通不過的孩子,如果忽略他下半身的尾巴和在水里吃東西露出的牙齒的話。
星枝眨了眨自己的眼楮,她將自己的下巴放在沙發一側,帶著好奇和探究與一絲絲的恐懼的意味看著那條從她肚子里鑽出的小怪物。
其實安靜下來看看的話,那個小怪物真的很可愛。
介于人類與野獸的邊緣,屬于異種的美麗。
對于星枝這種不喜歡人外的人來說,那樣的小怪物已經十分美麗而可愛了,不知道真正喜愛異種的人類看到了,會是怎樣的情景。
或許會瘋掉也說不定。
存在于畫紙與文字之下的,介于人類與野獸之間的美麗異種出現在現實之中,對于那種瘋狂的人外愛好者來說,那就是天堂。
即使,即使他們不知道所謂異種藏于美貌之下的恐怖和野性。
美麗之物總歸是吸引人的,無關其他,這是人類存在與基因之中的本能。
就連未曾構築三觀,不懂美丑的嬰兒都會下意識的選擇美麗的女性,何況是懂得美丑之分的人類呢?
星枝又眨了眨眼楮。
她下意識的伸出右手捂住了自己發紅的臉頰。
不行。
星枝告訴自己。
不能這樣想。
難道忘記了特里同做出的那些惡心的事情了嗎?
難道忘記特里同以一副野獸的模樣將她囚禁在陰暗潮濕的海邊洞穴,一點點的侵犯著她的那些事情了嗎?
冰涼磕人的珍珠作為床,那條帶著魚類腥氣的尾巴一點點的擠進她的雙腿之間,明明暗暗,昏昏沉沉之間,屬于海中妖精的歌聲在她的耳邊輕輕的響起,一點點的將她勾引入黑色的深淵。
血腥的味道,令人恐懼而戰栗的觸摸。
半垂下睫毛的星枝輕輕松開了捂著臉頰的雙手。
只要想起那一個星期的事,再如何的心悸與心動,也會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尾巴撲扇水面的聲音響起,嘴里發出不知所謂的叫聲,睜大了眼楮的小怪物期待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卻得到了母親一個疲累而厭惡的眼神。
小小的怪物委屈的癟了癟嘴巴。
明明剛剛,媽媽還用一種溫暖的眼神看著他呢,可是幾秒鐘之後,媽媽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神黯淡了下去,看著他的目光中帶著糾結和厭惡,還有一絲絲的,對于血脈相連者的不舍。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小小的達貢輕輕動了動自己的尾巴。
是因為媽媽和他們長得不一樣嗎?
爸爸和他有尾巴,能在水中生活,能夠通過歌聲交流,可是媽媽長的卻是食物的樣子,也沒有尾巴而是能夠在陸地上行走的雙腿。
明明,明明多麼希望媽媽能夠抱一抱他。
小小的怪物希望媽媽能夠抱一抱他,然後他能聞著媽媽身上的氣味,一點點的熟睡在媽媽的懷中。
將目光轉移的星枝沒有再看那個小怪物,而是握著手機,一點點的瀏覽著維基百科,查看著人魚那一欄的資料。
嬌小的星枝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沙發中,一邊緊張的等著警察,一邊查閱著百科上關于人魚的資料。
星枝不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維基上的資料也就那些,從海妖到塞壬,從希臘神話再到童話故事,資料上也提到了一種名為鮫人的存在,可是無論哪一種都描述,都沒有說過人魚能夠變化出雙腿。
特里同是凶狠的,他的美麗,他的凶狠與野性,他的繁衍狀態,簡直就像是各種資料的大集合,令星枝完全摸不著頭腦。
特里同害怕什麼,愛吃什麼,星枝完全不知道。
和特里同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天,星枝發現她對于那個怪物仍舊一無所知,反倒是特里同,已經完完全全的掌握了星枝的一切。
從食物的喜好到生理期,從她對于未知物的恐懼到打一棍子給一糖棗的態度。
種種跡象表明,特里同是一種可怕的,擁有與人類相同智慧的生物。
或許並不是這樣。
特里同的學習能力和智商明顯要超出人類一大截。
星枝或許該祈禱特里同對于她的特別和興趣,否則的話,依照特里同那樣的性格,星枝絕對會過的很慘。
可是,可是就算是這樣,就算特里同對于她是不一樣的,星枝也無法邁過人與野獸的那道倫理。
更加別提特里同的危險和恐怖。
“愛著你”是特里同經常說的話,可是星枝不敢賭,不敢賭野獸的真心。
她只是……想要過平凡的生活而已。
想要回到以前的狀態。
特里同對于星枝來說,實在是一份上天賜給她的“天大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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