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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一只野獸學會人類的思維和處事方式,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星枝也並沒有打算和特里同長久的糾纏下去,她不過只是在拖時間,等著警察的到來。
如巨龍儲存藏寶的山洞一般的房子,堆積了無數無價之寶的地方,站立在一堆寶石的中央,星枝輕輕彎下腰執起一枚鑽石,未曾切割好的鑽石帶著不規則的邊緣,比商場的專櫃賣的要大好幾倍。
星枝輕輕的松開自己的手指,讓那顆不規則的鑽石從自己的指縫中滾落,听著石頭掉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好听而清脆的聲音,被透過窗戶進入房子中的陽光照耀著,鑽石發出難以言喻的,五顏六色的光芒。
是那種純粹的,像是彩虹一般柔和,又像是人工制造的鐳射光一樣的刺眼。
叮鈴鈴——
是掛在花園處的風鈴響了起來。
星枝轉過頭去,輕微的眨了眨眼楮。
那只陶瓷的風鈴在風中輕輕晃動著,底下那根系著祝福話語的信筏在隨著風鈴本體的晃動而晃動著,于風鈴之下所看見的,是一盆盆種植好的鮮花和熱帶植物。
星枝微微睜大了眼楮。
掩蓋于那些熱帶植物之下的土地,似乎顯露出了一些不對勁。
那個地方,那些泥土……似乎被翻新過了。
星枝動了動自己的腳,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透明的玻璃門前,隔著玻璃輕輕把腦袋湊了上去。
睜大了眼楮,微微彎下腰,棕黑色的瞳孔中映出有些濕氣的泥土。
那個地方的泥土和周圍那些干燥的泥土不一樣,明顯是被翻新過的。
星枝轉動了一下腦袋。
下一秒,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心髒跳的飛快,想要告訴自己那抹于翠綠葉片之上的紅色不過只是一些沾染的顏料,可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欺騙自己。
星枝知道特里同的性格。
他是野獸,純粹的野獸。
眼楮在眼眶中靈活的轉動著,星枝透過玻璃的倒影,看到了站立在她身後的金發男人。
就算是透明的玻璃門,倒影出來的卻依舊那麼美麗,幾乎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就算是令宙斯著迷的加尼莫德,令美神與春神擺下身段爭奪的阿多尼斯,在特里同的面容之下,也顯得那般的庸俗而毫無遐想。
如果星枝沒有見到他真正的樣子的話……或許也會被迷惑。
她輕輕的放下了自己撫摸在玻璃上的手指,微微的側著身體看著站立在她身後的特里同︰“有事嗎?”
如同一個被雕刻好的,會無窮無盡變化的水晶球一樣,那類似蛇類的瞳孔在不停的變化著,瞳膜周圍一會是深沉的墨綠色,一會又變成暗黃色,特里同微微的偏了偏自己的腦袋,輕輕的笑了起來。
“你說要教我的……”
整個身體的氣質都與塵世格格不入,是高傲,是野蠻的優雅,也是俾睨天下的冷漠與狂妄,縴長的手指隨著特里同的腳步而緩慢的撫摸上星枝的臉龐,藍色的瞳膜像是結冰的晶體一樣的剔透,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星枝此時此刻惶惶不安的樣子。
特里同微微的露出了自己的牙齒,掩蓋在鮮紅嘴唇之下的牙齒是那樣的恐怖,無端端讓星枝停滯了呼吸。
輕輕的俯下身體在星枝的脖子邊,她听見特里同的嘴中發出輕微的,感嘆與滿足般的嘆息之聲,金色的發絲柔順的像是絲綢,即使被剪短了,但撫摸在星枝的肌膚上,還是讓她覺得十分的舒服。
如果……如果特里同不是怪物的話……
或許她會愛上他吧。
但是……但是讓一個人類去接受與自己不同物種的存在,除非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星枝很顯然並沒有與野獸在一起的意願,她輕微的轉動著自己的眼珠,看著在前側方的那個長在花盆中的長青植物。
那抹紅色,真的讓她很在意。
特里同究竟……做了什麼?
猛然抬起睫毛,星枝下意識的把自己的眼珠轉回了前方。
在臉頰之上,前一秒感覺到的是微涼的,帶著濕潤的親吻,她看見那個如野獸般的男人,緩慢的,像是個孩子一般純潔無瑕的笑了起來。
“是這樣嗎?”
特里同微微張開嘴巴問道。
“人類的親吻是這樣的嗎?輕微的,不帶任何繁衍意味的……”
“你會感覺到快樂嗎?星枝?”
星枝看見特里同藍色的瞳孔中清澈一片,不復曾經的戾氣與傲慢,輕輕的,不是帶著如挑逗般的撫摸,他的手撫摸在她的臉頰之上,像是在撫摸著什麼脆弱而寶貴的東西。
此時此刻的特里同,讓星枝產生了一種,她正在被珍視著一樣的感覺。
可是。
星枝將視線微微往下。
她看見特里同的牙齒和指甲,還有異于常人的眼楮,屬于野獸的模樣在提醒著星枝,眼前這個,眼前這個在撫摸著她的男人,不是什麼天使,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惡魔。
不,不對。
不應該這樣。
星枝僵硬著把自己的腦袋從特里同的手掌中移開。
眼珠盯著地面,不停的轉動著,星枝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特里同。
叮鈴鈴……
風鈴在響動著,室外的陽光和青草的氣息吸引著星枝。
她抬起腦袋,努力讓自己忘記特里同剛剛的樣子︰“特里同,想種花嗎?”
“我來教你,最簡單的東西,也是最基本的東西。”
黑發的少女睜大了眼楮,看著金發的男性,臉龐上的表情是那樣的凝重和認真。
最簡單,也最基本的東西……
鮮花的和樹苗的種子,木質的走廊上,星枝赤光著雙腳小心翼翼的坐在走廊上,她彎下腰伸出手準備勾住自己的鞋子,卻在馬上夠到鞋子的那一刻,被一只手制止住了。
是特里同。
俯下腦袋,金色的發絲傾瀉下來,半長的發絲像是金色的瀑布一般美麗而閃耀,白皙的後頸帶著極致的誘惑,看似脆弱美麗,可是星枝知道,如果有人膽敢撫摸上特里同的後頸,那麼抬起腦袋的特里同會毫不猶豫的咬下那個人的手。
微涼的手心握住了星枝的雙腳,微微俯下腦袋的特里同輕輕抬起了自己的眼楮,奇異的蛇瞳帶著一種莫名的陰暗與誘惑的意味看著她。
指甲修剪整齊的腳趾下意識的蜷縮起來,特里同輕輕撫摸著星枝的雙腳,俯下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吻上了腳踝的地方,右手也不安分的在小腿上攀爬。
“特里同……”
呼吸都衰弱了下去,星枝下意識的收回了自己的腳。
“人類不會隨便親吻異性的腳踝,無論是誰,無論是何種性別,這樣有些失禮。”
為什麼會感覺有些口干舌燥,星枝不知道,她下意識的攥緊了自己的裙擺,在特里同失望的目光之中,自己穿好了鞋子。
黑色的裙擺蕩來蕩去,耳後響起水被撥動的聲音,星枝轉頭看見那個小怪物——她的孩子正在玻璃的,原本養魚的缸子上扒著,眼楮可憐兮兮的看著花園中的爸爸媽媽。
如果忽略那條銀色的尾巴的話……
星枝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不,不要看。
她告訴自己。
不是因為愛誕生的孩子,其存在的意義,本身就是錯誤的。
明明心髒在叫囂著去抱抱那個孩子,可是理智卻強制扭轉了自己的行為。
在陽光之下,輕輕的用鏟子鏟開泥土,和特里同一起播種下那些小小的,棕黑色的種子,星枝蹲在泥土上,沒有去管自己的裙子會不會髒,她握住了特里同的手,小心翼翼的引導著特里同,一起把裝滿了水的水壺給剛剛種下的種子澆水。
“種子會長大,會從幼苗長成小樹,然後長出花朵,就和人心一樣。”
明明在害怕著,可是星枝還是強迫著自己面對特里同。
“人心?”
魔魅的瞳孔閃耀過疑惑。
“對的,人心就和種子一樣,是需要慢慢培養的,給予肥料和水源,還要陽光,溫柔的愛意和養護,才能長出美麗的花朵和綠色的枝葉,每個人都是這樣的,人心需要溫柔的愛意和養護才能得到同樣的愛意,這是人與人交往的最基本,也是最真誠的方式。”
髒兮兮的手輕輕的把泥土壓緊實,星枝小心翼翼的撒上特質的營養水。
“那麼你呢?”
特里同安靜了一會,忽然揚起了嘴角,他藍色的瞳孔此時此刻閃耀著無法言喻的,若是準確來說的話,就是充滿了溫柔和愛意的光芒。
“如果我給予你愛意和養護,你的心,會回饋給我你的愛嗎?即使我是一個異類,你也會同樣的愛我嗎?”
風鈴響了起來。
叮鈴鈴。
星枝低下腦袋在動作的手頓了頓。
“……”
她沒有說話。
人類對于異族的感情,永遠都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即使是被深愛著,那種恐懼之感也不會消失。
或許是不夠深愛,但是星枝無法讓自己忘記特里同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黑色的睫毛微微眨了眨,星枝再沒有說一句話。
金發的特里同只是微微的眯了眯眼楮,而後緩慢的笑了起來。
“人心……”
“人心麼。”
這種東西,真的能夠養護長大,而後得到回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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