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西山十二郎此時已上了屋頂,一指點了林劍英的‘風門’、‘神道’二穴,林劍英頓覺背後一麻,被西山十二郎一把提拉了起來。待進得屋中,汾河四鬼拍手叫好。均贊十二郎輕功之高,捷迅無倫。
範不得笑道︰“林公子夤夜趴在屋頂偷听我等說話,可不光彩。”林劍英此時穴道被點,身子雖不能動彈,嘴上卻笑道︰“屋內炎熱,在下難以入睡,這才上得屋頂涼快,無意听到諸位說話,這才好奇心起。諸位勿怪在下魯莽。”‘孤魂野鬼’範不起道︰“林公子機變百出,說這等瞎話騙我兄弟。你入得莊內便喝了咱們井里的避暑水,又豈會覺得屋內炎熱,可不是砸俺們四鬼莊孟婆湯的招牌麼?”林劍英哈哈一笑,心道︰“傍晚時喝的水原來是避暑之水,怪不得六月天里未曾覺得悶熱。”當即笑道︰“雖是未覺炎熱,實乃六月天氣,屋內偶爾煩悶罷了。”範不起哼了一身,道︰“巧言令色。”林劍英道︰“在下躲在屋頂,眾位早已知道,又何必待在此時才將我揪了下來?”範不得道︰“你上得屋頂,我等便知。只是想看看林公子耍的什麼把戲罷了。”林劍英笑道︰“小子斗膽,讓諸位取笑了。十二先生,可否將在下的穴道解開。反正在下又不是你們其中任何一人對手,要殺要剮隨你們便是。”林劍英心知此時需說些豪邁的話,要知道這些武林怪俠多半都是英雄惜英雄。這招果然奏效,話音剛落,十二郎伸手一指,便解了他穴道。
林劍英微一拱手,道︰“十二先生,在下可沒讓你做賠本子買賣罷?你可沒拿銀子打我穴道。”眾人听了哈哈一笑,十二郎心道︰“我叫做十二郎,又不是姓十二,叫我做十二先生,嘿嘿。”當下便道︰“小娃子尋老子玩笑哩。”林劍英忙道︰“豈敢,豈敢。”
十二郎目光從上至下打量了林劍英一番,道︰“家母杜女俠可好?”林劍英心內一驚,道︰“他怎知我母親姓杜?單憑我姓林,便知道我的來歷?”當下微微一笑,道︰“十二先生去過福州麼,怎知家母姓杜呢?”十二郎臉色忽地嚴肅,道︰“我適才听範老大叫你林公子,在下听你口音是南方人,觀你衣著華麗定是富貴人家,看你面相,倒有七分似中州大俠杜嘯天之女,杜人鳳杜女俠了。在下可沒猜錯吧?”林劍英萬沒料到西山十二郎憑衣著便已猜出自己來歷,心道︰“他說我七分像似我媽,他定是識得我母親。”便打量了他一番,見他約摸四五十左右,比自己母親還大著幾歲,滿面風霜之色,頗有些老氣,眉目間卻透著股英氣,心下贊了一聲︰“好一條好漢,英氣勃勃,可不像甚f n qi ng越院的主。”待他打量一番,道︰“不錯,家母上諱杜,下諱人鳳。”十二郎激動道︰“你媽媽……你媽媽……近幾年可好麼?”林劍英心道︰“這廝怎地提起我媽這般激動?莫不是與我母親可有甚嫌隙?”便道︰“好,很好。”十二郎微微一笑,自言道︰“好,很好。很好,那就好。”
‘孤魂野鬼’範不起看他二人攀親帶故起來,不耐煩道︰“好便好,又有什麼很好,那就好,好就得了。十二郎,你這就快講我小師弟後來怎樣了。”
十二郎兀自心事重重,嘴里不知嘀咕什麼,哪里听得範不起說的甚話。‘鬼話連篇’範不得又豈不知當年那段往事,伸手拍到十二郎肩上,道︰“十二郎,這就快說我小師弟的事罷。你們如何找到這‘武後金佛’,又怎知我派失傳的《婦人方》、《少小嬰孺方》便是那郭淑妃說的駐顏之術呢?”十二郎被範不得這麼一拍,心智一明,心知方才自己失態。心想多虧範老大,這般輕運內力一拍,這才清醒過來。便道︰“咱們方才說到哪了?”範不起不耐煩道︰“我凌師弟被拖進了柴房之中。”
十二郎微微一笑,道︰“是了,看我這記性,還是四哥心智聰明。”範不起哈哈笑道︰“你小子可算夸了俺一句。”眾人皆是哈哈大笑。
十二郎接著道︰“那日我將那姓韓的老小子打暈後,那些武師們拖著凌兄弟去了柴房。我一路緊跟,幾個起落,便伏在柴房屋頂之上。那些個武師們將凌兄弟扔進柴房,‘呸’的吐了一口,道︰‘老子早就看你不爽,成日里自視清高,我等與你吃個酒還需看你面子。’說罷又‘呸’的唾了一口唾沫,唾在凌兄弟身上。凌兄弟倒是性子好,不吭不哼。那些個武師出去後,我便想著下去救凌兄弟出來。誰知我還未動,凌兄弟突然道︰‘是上官大哥到了麼?’我嘿嘿一笑,道︰‘原來你小子早知道是我。’凌兄弟道︰‘輕功無敵者,當世僅十人可名列前茅,但呼氣換氣這般無聲無息的,止上官十二郎一人。’我听後心下十分受用,喜道︰‘你小子做了幾天奴才,倒是學會拍馬屁了。’凌兄弟笑道︰‘華山派輕功雖屬上乘,卻做不得落地無聲;青城派輕功雖落地無聲,卻無華山捷迅;嵩山派輕功雖佳,卻換氣不足,青衣樓輕功雖佳,只是林樓主遠在福建享福,早已不遭這江湖流蕩之苦。’”林劍英听他這般說,心下不禁暗贊︰“原來這十二郎復姓上官,我道他姓十二呢。這個姓凌的談論武林中名門大俠,如數家珍一般,有緣可結交一番。”又听十二郎道︰“‘甦北鬼見愁輕功之佳,卻是正人君子,走路時常常腳步甚響,內力充沛;丐幫幫主呂白求輕功雖佳,可不做偷雞摸狗的勾當……’我說︰‘好,你小子,拐彎罵我偷雞摸狗不是?’凌兄弟笑道︰‘是你自己說的,我未曾說。’我自知斗嘴斗不過這小子,見他這般模樣兀自譏諷于我,我心下主意一定,道︰‘小娃子,你好不丟藥王門的臉,竟然與這韓家xi o ji 私通,此事傳出去,江湖中不笑掉大牙,連你四位鬼師兄怕是也臉上無光。’我這一番話語或是重了點,凌兄弟听了臉色一沉,便不理我了。”範不起道︰“你說便說,斗嘴斗不過我小師弟,便揭人家短,常言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十二郎滿臉愧疚之色,道︰“我當時說罷,便自後悔。見凌兄弟低頭不語,我知言語重了些,便道︰‘凌兄弟,哥哥一時斗嘴斗不過你,給你賠不是了。’凌兄弟過了一會才道︰‘上官大哥,你此次來中州所為何事?’我道︰‘前幾日,我打探到個駐顏之術,說是武後秘術。尋思著你多年跟隨郭老大俠,定是听他說過。’凌兄弟道︰‘江湖中懂易容之術的僅此一家,便是江左司馬淳風。’我說︰‘不是易容術,是駐顏術,可使人看著面目年輕的駐顏神術,相傳是武則天傳下來的。’凌兄弟道︰‘你說的可是‘武後金佛?’’我一听他道‘武後金佛’,心下大喜,不禁大聲了點︰‘著啊,原來你知道。’凌兄弟道︰‘家師每提起這‘武後金佛’便泣血宵吟扼腕長嘆。只因其中有本門醫術經典。’我听後甚是高興。心想這般送與郭老大俠做壽禮,他老人家必定歡喜。正欲與凌兄弟說話,忽听得一個聲音︰‘誰在說話?’我知方才興奮,無意中聲音大了,便令看守的人听見了,忙閉口不言。那人進來看了凌兄弟一眼,見無旁人,罵了一通,就出去了。我忙道︰‘凌兄弟,哥哥這便救你,隨哥哥一同進趟皇宮禁內,將這金佛偷出來如何。’凌兄弟道︰‘我要走早就走了,我這般逃出去,家中父母定會被這韓老爺糾纏不放。但師父栽培之恩我必定會報,發揚我派醫學是我派百年來宗旨所在。’”汾河四鬼齊道︰“師父果真沒看錯人,小師弟平日里雖放蕩不羈,于大義上可比咱們兄弟四個強過百倍。”
十二郎沒有理會他四人,接著道︰“我听他這般說,便道︰‘我現在就把這姓韓的一家給殺了,免得尋令尊令堂麻煩。’凌兄弟道︰‘江湖傳言上官十二郎恩怨分明,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怎會去殺些手無縛雞之力尋常百姓。’我道︰‘就因我十二郎恩怨分明,這才看不慣這些奸商巨賈。’我話音剛落听見一個女子聲音,道︰‘你們都下去吧。’原來是那韓家xi o ji 來看凌兄弟了。看守的人下去後,那韓xi o ji 進內,雙眼通紅,道︰‘凌哥,爹爹無故摔倒,現在還沒醒,我這就放了你,你快些走吧,以後莫要回來了。咱倆今生……’凌兄弟道︰‘你爹爹羶中穴被打了下,兩個時辰就醒了,沒有什麼大礙。’那韓xi o ji 淚眼婆娑道︰‘凌哥,我……’”說到此處,範不起道︰“十二郎,凌師弟與富家千金那些肉麻的話,你就莫要再說了。”十二郎微微一笑,道︰“是了,盡說這些作甚。凌兄弟與那韓xi o ji 淚眼相望,纏纏綿綿,說了些今生今世無倫如何不能一起的話,那姓韓的老小子此時便進了來。一看他那閨女兀自哭滴滴地說些勞什子話,便罵道︰‘成日里不知羞恥,還想放走這小子不成,還不快回屋去。’韓xi o ji 擦了擦淚,道︰‘爹,今後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讓我嫁那劉公子我也答應,只求你放了凌哥罷。’那姓韓的老小子不耐煩的搖了搖手,道︰‘把xi o ji 送回去。’下人便攙扶那韓xi o ji 回去。那姓韓的老小子看了看凌兄弟,道︰‘姓凌的,不是老爺不把閨女嫁你。實是你家境貧寒,我閨女嫁你也過不上好日子,你若是真心喜愛我這閨女,老爺我求你,從此便無來往,我這就派人抬你回去。’我心道︰‘這老小子倒也實誠,就是嫌咱凌兄弟家境窮苦。’此時再也忍不住,便躍入屋內,道︰‘你這老不死,我凌兄弟家境貧苦,你便這般對待,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你竟如此狠心。’說罷我伸手向柱子上一拍,那老小子本欲破口大罵,見我一掌拍那柱子之上一個手印,便哆嗦道︰‘你是何人?私闖民宅,我……我……我可要報官了。’我道︰‘報便報,怕你不成,在下上官十二郎者也。’說罷,便轉身伸手扯了凌兄弟身上繩索,將他抱起,回凌家莊去了。出得韓府,凌兄弟‘噗’的吐了一口血,我道是他被打的重傷,忙運起內力,疾步奔向凌家莊。到得凌兄弟家,一看都是些皮外傷。無甚大礙,倒是心疼凌家二老哭了一場。凌伯母哭道︰‘早與你說,與那韓xi o ji 斷了來往,咱窮苦人家哪能攀龍附鳳的,你偏是著了魔。現如今倒好,你被打成這般模樣,讓爹媽怎麼活?’我道︰‘伯母,都是些皮外傷,凌兄弟自幼習武,些許皮外傷不礙事。’我拿出紅花油,跌打藥與凌兄弟摸了一番。自打從韓府出來,凌兄弟便昏迷不醒,我摸他額頭燒的厲害,忙去城里請了大夫。那郎中听是去凌家莊,深更半夜的心中老實不情願,我拿出一大錠銀子,道︰‘你今日若是醫好我凌兄弟,我再送你一大錠。’那郎中見我出手闊綽,這才同意。我將他扛在肩上,提了他藥箱便奔了去。”範不起哈哈笑道︰“這法子也虧你想的出來,若換成是俺,俺早一掌把那大夫給斃了。”林劍英听他這般說,心里暗道:“因這郎中不給看病,便要一掌斃了,汾河四鬼行事也忒邪得很。”嘴上卻不敢說,吐了吐舌頭。
十二郎嘿嘿一笑,道︰“若是換作二十年前,俺也是如四哥這般。自得郭老大俠相救,從此對咱們行醫之人,便尊敬了不少。我扛著那大夫到凌兄弟家後,凌兄弟正自說胡話呢,說什麼︰‘雲兒,我……我想得你好苦!你如今,如今,怕是再也不理我了。咱倆一塊捉蝴蝶,一同游玩,你教我讀書,我練劍與你看,如今……如今你爹將你我拆散,我心下十分難過,你莫要惱我,我自幼隨師父瓢泊,師父常教導我,行俠仗義,不可自恃功夫了得,做違背良心,逼良為娼之事,我實是……我實是放不下你,我知你嫁那劉公子,心內很不情願,可我……可我……’我心知他心中難過,氣急攻心所致。想是他這番話不知在心中翻來覆去想了多少遍,沒跟那韓家xi o ji 說出來。唉……”說著便長嘆了口氣。
範不得亦嘆口氣,道︰“小師弟自幼跟隨師父,師父常教導他習武之人要行俠仗義,不可恃強凌弱,善惡不分。不像咱們兄弟這般,學了武藝後,做事亦正亦邪,致江湖中人不齒。”範不著道︰“正是,師父他老人家這十年來也不知為咱們兄弟四人嘆了多少氣。”範不起道︰“那也不能這般,我要是凌師弟就帶著那韓xi o ji 私奔。一走了之,從此游俠江湖。”十二郎道︰“你這般說的輕巧,人家韓xi o ji 自幼飽讀聖賢之書,又怎能做出這等事來?”範不起一拍桌子,道︰“這等事怎樣,我看這些個富家子弟,都是讀書讀壞了腦子。想做甚事不能做,豈不憋的難受。”林劍英微微一笑,道︰“四哥此言不錯,鐘離叔叔自幼常對我講,說︰‘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管他對錯,只要心內想做便做,只求今生無悔,豈不快活灑脫。’”範不起道︰“著啊。”說罷猛地點頭,對林劍英示意好感。林劍英微笑點頭。
十二郎道︰“凌兄弟這病,一生便是三四個月,三四個月里我便住在這凌兄弟家內,春節也便在凌兄弟家一並過了。期間將在韋保衡府上听到的說與凌兄弟听了,凌兄弟道︰‘這便是太師父和師父百年來尋找的祖傳醫方。’到今年三月份,我便和凌兄弟商量去了長安。”林劍英听他說到,三月份去的長安,心道︰“三月份我正巧到的中原。若不是伏牛派的崔百毒和他二人有關。”便向十二郎道︰“上官大俠,你使劍還是?”他先前听他說到,那凌兄弟叫他上官大哥,才知他復姓上官,這才改口叫他‘上官大俠’。十二郎道︰“我不使劍,凌家兄弟倒是用劍高手,你問這作甚?”林劍英微微一笑,道︰“我听江湖傳言,伏牛派崔百毒三月底在湯陰城死在用劍高手之下。你二位正巧在湯陰城,不知可是你二人所為麼?”十二郎嘿嘿笑道︰“伏牛派的老子不屑于動手。至于死在誰劍下了,老子可不知。”林劍英知他是武林前輩,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他殺的,他定會承認。便道︰“上官大俠勿怪,在下只是好奇,隨口這麼一問。”
十二郎嘿嘿笑道︰“我在湯陰城都未曾听說此事,林公子初入中原,此事可是與你有關?”林劍英被他這麼一問,愣了一愣,道︰“沒,只是當時我在洛陽外公家,听外公他們偶然提起過,這才隨口一問,上官大俠勿怪。”說著便腰向下一彎,拱了拱手。十二郎見他賠了不是,也沒在計較,又接著道︰“我與凌兄弟到了長安,便住在了謫仙樓,做了一番計劃,這才在五日後晚間,我二人換了行頭,摸進大內。到得宮外,他娘的,皇帝老兒家的牆高的很,凌兄弟一個‘梯雲縱’便翻了過去,我暗喝了聲彩,凌兄弟輕身功夫俊的很,可不在我之下。待听得凌兄弟拍了三下掌,我便腳下運力,躍入牆內。大內之中房屋甚多,我二人轉了半夜,也未找到凌煙閣所在。我二人商量一番,分手去尋,尋到了就回客棧等著,切莫找尋另一人,要知這大內高手如雲,戒備森嚴,不知多少武林名門子弟替這皇帝老兒看家護院哩。”眾人听他這般說,心下均為他二人捏著一把冷汗。听得他道︰“我尋到天亮,未曾見甚凌煙閣,便回客棧去了。待我回去,還未見凌兄弟回來,心下焦急,怕他出事,過得頓飯功夫,凌兄弟這才回來。原來他是潛入太監所住之處,趴在梁上听了半夜,想打听些什麼,那些個太監們淨是說些這個貴妃不好伺候,那個娘娘不好伺候的牢騷話。也未打听出來。之後數日我二人,日間睡覺,晚間便進了大內。我每日趴在梁上偷听,過得十幾日終于打听得凌煙閣所在,便摸進了凌煙閣。進入閣內,不禁打個哆嗦,凌煙閣內祭的都是陪太宗打天下的英雄,畫像長約一丈高,畫上人物栩栩如生。我忙磕頭跪拜,道︰‘叔寶公,敬德公,長孫老爺等等各路英雄,在下十二郎,只為求得《千金藥方》,誤入各位爺爺廟宇之內,求各位爺爺勿怪。’說罷,我便挨個找尋,心內不住哆嗦。這般找尋半日,也未找到什麼‘武後金佛’,便悻悻而回。”
範不起哼了一聲,道︰“十二郎,虧你是叱 江湖的俠盜,如此膽小。我看你未曾找尋仔細罷。”範不得道︰“四弟,莫說些風涼話。那凌煙閣內畫像可是出自吳道子之手,在這凌煙閣內受香的可都是我朝開國時期的大英雄,大豪杰。未追隨太宗之前,可都是江湖中響當當的好漢。”範不起道︰“是,是。大哥說的是,秦叔寶的七十二路 法,程咬金的三十六板斧,羅成的七十二路羅家槍。尉遲敬德的……”‘神鬼難測’範不著道︰“可不是羅成的七十二路羅家槍。”範不起道︰“怎地不是,戲文上可不是都是這麼唱的?”
範不著搖了搖頭,道︰“這七十二路羅家槍可有些來路?”眾人听他這麼一說,齊道︰“哦?什麼來頭?”範不著喝一口茶,微微一笑,道︰“羅成的槍法傳承于他的父親羅藝。那羅藝少年之時,正值隋煬帝大興科舉制度之時,少年羅藝便進京趕考,他區區一個書生,日夜兼程到東都洛陽,行至南陽郡時,被伏牛山的強盜綁了,幸遇大俠姜前輩,那位前輩叫甚名字,我倒是不記得了。姜大俠將那羅藝救下,怎奈趕考的盤纏已遭強盜掠奪,他一文弱書生,遭遇此事,驚了一身病,姜大俠便帶他回了自己的家中調養。姜大俠有一女,名叫‘姜桂枝’。”範不上嘿嘿一笑,道︰“二哥,這姜大俠怎地給他女兒取這麼個俗氣的名字。”範不著微一皺眉,道︰“這名字透著有些兒俗氣,可是江湖上的武人,也只能給姑娘取個什麼枝啊花啊的名字。有甚稀奇的?”範不上頭向後一轉,伸一伸舌頭,沒敢說話。範不著道︰“三弟,你要說便說,伸一伸舌頭作甚。”他兄弟四人,十年未出四鬼莊,成日守在在汾河邊上,常常拌嘴,又是一胞所生,相互又不拘謹。範不上轉過頭,笑道︰“二哥,你未曾見我,怎知我吐舌頭。”範不著道︰“你耳下肌肉牽動,不是伸舌頭是什麼?”接著‘哼’了一聲,道︰“姜桂枝對這羅藝一見傾心,羅藝在姜家養病這些時日,姜xi o ji 成日里和他說話解悶,久而久之,二人日久生情,便在姜大俠夫婦應允下,他二人結了夫妻。姜大俠又將家傳槍法傳了羅藝,這姜家槍本來是一百零八路,羅藝僅學得七十二路,便進京趕考去了。黃天不負有心人,羅藝金榜高中,皇帝老兒又將一王公大臣的女兒賜婚與他,他從此留在京城享那榮華富貴。待得突厥來犯,這才派遣他鎮守燕雲幽州等地,做了節度使。這羅藝與那官宦xi o ji 生得一子,便是羅成了。一晃過得二十七八年,羅成學得這姜家槍後,名滿天下。那姜桂枝苦等羅藝二十幾年,四處打探,最終打听得羅藝所在,便帶著兒子,孫子尋羅藝去了。原來羅藝在姜家莊時,姜xi o ji 早已有了身孕,一晃過了約三十年,姜桂枝的孫子都已十二歲了,姜xi o ji 此時也五十多歲了,等這負心漢,等的耗盡了青春。羅成從小便在邊關生長,常年打仗,七十二路槍法便已天下無敵,突厥均稱他為‘小霸王’,驀地里多了一個後娘、哥哥、佷子出來,他怎能坦然相對,便與他那哥哥要動手。憑什麼說是你們姜家槍,這分明就是羅家槍法。羅成那佷子小小孩童,跟著父親,奶奶出來尋爺爺,原本高興的緊,誰知,半路上冒出個叔叔,百般阻撓,便與羅成比斗。羅 h r n 蜃攀 桿輳 約耗曇頹崆嵩繅衙 煜攏 哉庵蹲余橢 員牽 ﹦簧鮮鄭 鵒似呤 嗾校 切 蹲迂W鄖狗 宦遙 狗ㄊ沽爍霰椋 喚 姆騁庠錚 南胱約毫 齪く 級凡還 竊蕉吩叫祝 姓兄趕蛞 Γ 侵蹲喲有∠暗謀閌欽庖話倭惆寺非狗 日餛呤 坊苟嗔巳 貳K 廡 迨迕 煜攏 蝗譚魎 趁媯 裰 廡 迨迤 肯漣 姓幸 了 賴兀 獠攀鉤雋砣 非狗 蕹傻那撈裊恕B蕹贍招叱膳 辜潯閂扇嗽誚 鷸Φ淖〈Ψ帕順〈蠡穡 嫠鍶 嘶罨釕賬饋!敝諶頌 眨 髯砸瘓 氳潰骸壩姓獾仁攏空飴蕹晌疵庖策 《羌Τα誦 !?br />
範不著嘿嘿笑道︰“小肚雞腸也罷,英雄豪杰也罷,只是這姜家一百零八路槍法卻失傳咯。”眾人均搖頭嘆息,無不喟然長嘆。範不著道︰“說著便說起了閑話,還是請十二郎講入凌煙閣後的事罷。”
十二郎听範不著讓他繼續說這‘武後金佛’的事,便道︰“我回到客棧之後,與凌兄弟說了,凌兄弟怕我粗心,第二夜便同我一齊進了凌煙閣內,我二人各自找了一通,還是未找到什麼‘武後金佛’,我想或是有甚機關,待復查一番,未見得有何機關,眼見天將大亮,我二人便出了閣,正欲f n qi ng而出,忽听到一個聲音道︰‘何人如此大膽,敢擅闖皇宮禁內。’我心道︰‘不好,常言道‘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終是被發覺了。凌兄弟亦是一驚,我二人忙f n qi ng出逃,忽聞腦後嗤嗤有聲,凌兄弟回手一抄,將暗器接了,原來是把金刀。”汾河四鬼齊道︰“西川金刀門布留情?”十二郎悠然道︰“不錯,正是布留情,近年來江湖中听得他的名聲少了,原來是做了這大內侍衛。凌兄弟回手將金刀向他射去,他伸手便接了過來,我暗喝了聲好,這廝不僅暗器手法高明,接暗器也是一把好手。不在我之下。便道︰‘布大俠,少陪了。’我二人躍牆而出。听得宮內喊聲︰‘抓刺客,抓刺客。’我二人急忙向北疾奔,誰知身後已追來幾名好手,身後‘嗤’的一聲,我二人知是暗器,或左右來躲,或轉身打落。這般停停頓頓,終是被追上了。追來五人,一人便是布留情,其余四人都是些年輕後生,跟凌兄弟差不多年紀,個個持劍。其中一人道︰‘哪里毛賊,竟敢在皇宮禁內撒野。’凌兄弟道︰‘閣下可是華山派風先生門下?’那人道︰‘不錯,閣下好眼力。’這廝說打便打,忽地拔劍便刺,來勢凶猛,凌兄弟見他這般飛躍而已,身子向前疾奔,待離他不到二尺時將身微斜,伸手打向他‘陽池穴’,那人忙回劍防守,這時回劍便已晚了,凌兄弟猿臂一伸,‘噗噗’兩下點了他肋下‘羶中穴’,那人登的摔在地上暈了過去。另一人道︰‘好一個小擒拿手,閣下可是少林派的?’凌兄弟道︰‘難道天下武功僅少林才有嗎?’那人哼了一聲,道︰‘那閣下就領教領教我昆侖派劍法。’我听昆侖派這人語氣中甚是輕蔑,心道︰‘這小子平日里定是自負的緊,就算他劍法再精,也不是凌兄弟的對手。’昆侖派‘清風劍法’向來以輕靈辛辣著稱,那人劍法確是得了昆侖派清風劍法的精髓,他說了“那閣下就領教領教”這八個字後,刷的一聲,已然拔劍在手,待說那“我”字時便刺出一劍,說“昆”字時刺出一劍,說“倫”字時刺出一劍,說到“派”字時又刺出一劍,說到‘劍’字時又刺出一劍,說到‘法’時,又是一劍,“我昆侖派劍法”六個字一口氣說出,便已連刺了六劍。這六劍出招固然捷迅無倫,六劍連刺更是六下淒厲之極的不同招式,極盡變幻之能事。凌兄弟見他六劍刺出,每一劍都是狠狠殺招,將身一斜,奔到另一人身前,忽地出掌,那人措手不及,未來得及拔劍,先前那人見凌兄弟避開自己劍招,直奔他人,忙將劍鋒一轉,順勢向凌兄弟刺去,誰知他這番救那人卻是中了凌兄弟的計,凌兄弟見他來救這人,身子向左微斜,回手扣他肋下,那人將身一斜,此時凌兄弟早已欺身近前,一掌向他臉上拍去,那人回劍來格凌兄弟這掌,還未將劍遞到臉前,肋下一麻,已被凌兄弟點了穴道。”林劍英听了心道︰“這個凌兄弟心思極其慎密,可謂是機智百出,如此這般聲東擊西,我便不如他。”只听得十二郎接著道︰“其他三人見凌兄弟,瞬間便打翻兩人,不禁暗自心驚,布留情道︰‘閣下是誰,可留個萬兒?’凌兄弟道︰‘布大俠,武林同道常說你是暗器名家,今日在下就會會你這暗器功夫若何?’布留情哼了一聲,道︰‘好。’話音未落,已發了三枚金刀,去勢甚急,破空之聲極響,又是‘嗤嗤’幾聲,原來這三枚金刀未至,他又發了三枚,凌兄弟離他距離又近,事出突然,我便是暗器打他暗器已然不及,豈知凌兄弟輕舒猿臂,將這三枚金刀抄在了手中。‘砰砰砰’三聲清響,將後發那三枚打落。我不禁叫了聲︰‘好。’他二人如此發鏢,接鏢,打鏢,直到布留情手中金刀用盡,摸不出來金刀,凌兄弟手上卻還抄著三枚金刀。凌兄弟將金刀向布留情射去,听得‘嗤嗤’之聲,我知力道甚急,布留情可得小心接了,此時金刀已到身前未及二尺,眼見布留情一伸手便可接住,豈知那三枚金刀飛至他身前約莫兩尺之處,陡地下沉,拍的一聲,掉在地下。布留情伸手接了個空,那是在人前輸了一招,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紅,卻又不能就此發作。凌兄弟嘿嘿笑了兩聲,道︰‘得罪了。’我二人便轉身去了。”範不起道︰“好,原來小師弟近年來武藝大增。很好,很好。”言下之意甚是歡喜,竟是自己武功高強歡喜一般。
十二郎微微一笑,並未理會範不起,道︰“我二人回到客棧後,不敢再進皇宮,便停了幾日,待風聲不緊了,再另尋一番。豈知無巧不成書,我二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眾人忙道︰“怎樣?”
十二郎知眾人听得入迷,便故意賣個關子,頓了一頓,喝了口茶。這便與說書先生一般無異,往往等到峰回路轉之時,賣個關子,吊下听客的胃口,眾人定是更是好奇後來怎樣,講的人裝模作樣喝口茶,再慢慢說來。若是听客都不急著問,也不管他吊胃口否,講的人也頓覺無趣,听客也覺得無聊。听客越是著急听,講的人就越發氣定神閑。十二郎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那日我與凌兄弟在這謫仙樓飲酒,看那桃花潭處。範不起道,︰“這長安城中哪里有甚桃花潭了?”十二郎道︰“長安城附庸風雅之人甚多,也不知誰花重金挖的,起名叫做桃花潭。”頓了一頓,道︰“此時正是五月間,景色甚美,凌兄弟忽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贈我情。’我嘿嘿一笑,道︰‘凌兄弟,甚時學會吊書文了?’凌兄弟微微一笑,道︰‘小弟在湯陰城時,常和韓xi o ji 一起游玩踏青,她常念與我听。’說罷,面露愁苦之容,我知他定是又想到傷心事,他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患這相思之苦。我靈機一動,道︰‘凌兄弟,你可知謫仙樓中何物最為珍貴?’凌兄弟道︰‘可是李太白題的‘謫仙樓’這三字匾麼?’我道︰‘不對。’凌兄弟嘿嘿一笑,道︰‘定是謫仙樓的汾酒。’我‘哈哈’笑了兩聲,道︰‘不錯。’凌兄弟笑道︰‘我曾听人言道,天下名酒,北為汾酒,南為紹酒。最好的汾酒不在山西而在長安,而長安醇酒,又以當年李太白時時去喝得大醉的‘謫仙樓’為第一。’我哈哈笑道︰‘提起酒來你便精神大振了。走,咱們這就喝他娘的一番。’我二人便在這樓上角落坐了張桌子,邊飲酒,邊看窗外風景。正飲間,忽听旁邊不遠處一張桌子上,坐著幾人,正竊竊私語,我二人內力深厚,本不想偷听他人說話,卻不然而然的進得耳中,听他幾人說的盡是些男女齷蹉之事。凌兄弟听了不禁心下有氣,便輕輕地哼了一聲。我忙道︰‘再听听,或許能听些門道。’只听一人道︰‘馬管家,你家駙馬爺那活兒定是好的很,若不然皇上絕不會將最心愛的同昌公主嫁給他做老婆。’說著便嘿嘿淫笑著,另一人嘿嘿一笑,道︰‘可不是麼,我家少爺命好,公主的嫁妝更是世所罕有。’其他人問道︰‘什麼寶貝,世所罕有?夜明珠麼?’那叫馬管家的嘿嘿冷笑一聲,道︰‘你們忒小瞧皇家的寶貝了。皇上賜下的嫁妝,可令我家少爺開個‘百寶庫’了,其中什麼‘水晶雲母、琉璃玳瑁、犀角象牙、裝翠寶石’等不計其數,更有衡世罕見的‘金龜、銀鹿、如意枕、鶴鵲枕、龍鳳帳、九玉欽、琴瑟幕、文布巾’等,金銀錢幣,緩羅綢緞,金銀器皿更是數之不盡。’其他幾人听了,不禁吃驚,道︰‘老天爺,給我一件,下輩子也花不完!’那馬管家接著道︰‘還有更絕得,你等可曾听過‘狐白裘、火蠶衣’麼?’眾人道︰‘不知。還請馬管家賜教。’那馬管家嘿嘿笑了兩聲,語氣中甚是傲慢、炫耀,道︰‘‘狐白裘’就是夏日炎炎著于身上此衣,可消暑。’眾人道︰‘那火蠶衣呢?’那馬管家道︰‘‘火蠶衣’則是冬日凜冽單衣穿著御風寒。’眾人道︰‘這般神奇?’那馬管家甚是得意,喝了口酒,低聲道︰‘我家少爺近日來又求皇帝賞了座金佛,好家伙,那金佛,重約百斤有余。听我家少爺說是武後年間做的佛。’我二人一听,心道︰‘原來金佛已被韋保衡給要到府中了,這更好辦了,進這駙馬都尉府可比進皇宮大內容易的多了。’凌兄弟听他眾人說了在駙馬都尉府中,卻擔心是其他駙馬,便裝作喝醉般,跌跌撞撞到那桌子上。其中一人罵道︰‘哪來的鄉下野小子,竟敢撞了老子的酒。’說著便動起手來,凌兄弟一拳一個,這些小雜碎哪是對手,瞬間鼻青臉腫的,一人道︰‘你娘的呸,你可知這為馬管家是哪個府上的麼?’凌兄弟道︰‘誰知道是哪家府上的馬溜出來了。’那人道︰‘好你小子,老子是韋保衡韋駙馬都尉府上的管家,今天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凌兄弟一待確定是韋保衡府上無疑,一手提拉一個,用力向外扔去,‘撲通’幾聲過後,將這幾人扔進了湖內。”眾人听罷,均拍手,道︰“好。”
十二郎接著道︰“我二人夜間便摸進了駙馬都尉府,我帶凌兄弟進了上次韋保衡與那貴妃t u q ng的屋子,趕巧二人在屋中做那勾當,我一把將韋保衡提了起來,左手捏他喉嚨,道︰‘敢叫出聲來,老子一把捏死你。’那韋保衡與那貴妃本就是偷偷摸摸,哪里敢叫出聲來。我問韋保衡道︰‘武後金佛在何處?’韋保衡道︰‘什麼武後金佛,我不知道。’我哼的冷笑一聲,道︰‘今日你的馬管家已經將這事說了出來,你不老實交代,我立時將你二人掛在皇宮門上。前幾日宮中鬧賊想必你是知道的?’那韋保衡此時早已嚇破了膽,哪里敢再撒半句謊,顫抖道︰‘知道,知道。我這便將金佛送與二位。’說罷,將手一拉床榻邊上一小環,立時從後牆內開了扇門。我一抵他後背,道︰‘進去。’便跟著進去,進去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這暗室大得很,里面盡是金銀珠寶,堆積如山一般。那韋保衡道︰‘這金佛之中有甚房中秘術,我參悟不透,好漢若是需要金銀,盡可隨便挑選。這金佛就……’我哼了聲,道︰‘誰稀罕你這些金銀珠寶,老子要的就是這金佛。’只見那金佛放與牆中洞內,約摸三尺來高,二尺圍圓。我伸手去拿,豈知竟有百斤之重,從腰間撈出乾坤袋來,將這金佛往後一扛,出了暗室,對凌兄弟道︰‘走。’我二人上了屋頂,便星夜奪了兩匹馬,一路向四鬼莊而回。”
範不起道︰“小師弟呢?不是和你一起來的麼?”十二郎道︰‘走了幾日多,路上見一錦衣少年,模樣甚是俊俏,騎在馬上,一挑擔子的挑著行李,緊隨其後,凌兄弟道︰‘上官大哥你看,那少年騎馬前行,那挑夫緊隨其後,卻始終跟在馬後,如此輕功高強,怎地會做這販夫走卒的勾當,此中定是蹊蹺。’我笑道︰‘有甚蹊蹺的,你武功蓋世,不也是做些看家護院的勾當麼?’我見他臉色一沉,知他定是又想起了韓家xi o ji ,便不再說了。過得一會兒,那錦衣少年都走得遠了,凌兄弟道︰‘上官大哥,你先去找我四位師兄吧,師父近年來常罵他四人不爭氣,這功勞就讓給我四位師兄吧,我看這挑夫終覺得哪里不對,我去看看。你先去吧,不用等我。以免有追兵。’說罷他打馬西回,我心道,凌兄弟說的有些道理,這便奔你們這鬼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