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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光蕭瑟,天陰地霾。紫禁城平靜似深淵,無一絲波瀾。成嬪在咸福宮設宴,請安嬪、董貴人、王貴人吃酒涮羊肉,佟嬪不請自來,眾人皆訕訕陪笑。
佟嬪幾杯雕花下肚,已是頭腦昏沉。她眼下剛滿十五歲,未曾侍寢,到底像個小女孩子,雙手拍著安嬪的肩膀,醉醺醺道︰“如今宮里翻了天,漢女都騎到咱們頭上去了!”安嬪臉上生臊,她一直自視出身低微,從不在人前提漢女身份。
她扶住佟嬪,輕吁了一口氣,“佟主子,您喝醉了,我扶您到炕上歇一會。”
董貴人連忙起身,幫著安嬪將佟瑤兒半拉半扯的扶到炕上,喂她喝了兩口水,見她閉眼睡著了,才回到席間。成嬪甚覺愧疚,“本想與姐姐們痛快一日,真沒想到她會來。”
安嬪舉起筷子,打回圓場,“我還沒吃羊肉呢,只顧著說話去了。”王貴人順勢把剛涮好的一筷子肉放到安嬪碗里,笑說︰“你嘗嘗酒,一點都不割喉,醇厚得很。”氣氛漸漸活絡,成嬪突然嘆息,“後日是大行皇後的冥壽,听說皇上要出宮兩日。世事多難料,當年平主子在時,我以為她定會是繼後,游船時皇上可親口說過要封平主子為後的,可結果呢,母薨兒殤,一切皆是空。”王貴人道︰“說這些做什麼?咱們只痛快咱們的!”
“對對...”董貴人眉眼笑開,卻是淒然之色,“平妃難產而亡,小皇子月未足亦跟著額娘去了,未必不是好結果!咱們敬一杯平妃罷,若她地下有知,保佑咱們好好過日子。”
四人的杯子踫在一起,發出輕微的聲響,佟嬪好似听見,嘟囔叫了一聲,“我也要喝!”唬得四人忙的低下聲音,又讓丫頭取下隔間的簾幕。
成嬪問︰“王姐姐,听說您與江妃同是長沙人?”
“嗯。”王麗君發髻斜挽,壓著一溜的瓖銀綴珍珠流甦,說話的時候,流甦隨著身子微微搖擺,閃爍著潤澤的光輝。她眉眼橫挑,極為不願談及此事,“我不和她比。”
就是為了和她比,她才入的宮。先前的信誓旦旦,已如塵土般消逝。
如今最悔恨的,便是同她比。當日若听了父親的話,留在長沙城里,依著父親的勢力,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每每思到此處,便覺心絞如刀割。
安嬪善察言觀色,見王麗君臉色稍變,擠了成嬪一眼,笑道︰“可不是人人都有江妃的福氣。不過呢...”她壓低聲音湊到王麗君耳邊,“人有旦夕禍福,路遙方知馬力。”她話里有話,眾人皆能听得出,董貴人細細品嘬了一口花雕,“你們入宮不足兩年,許多事不知道罷。江妃先前乃辛者庫掃街宮女,後又調至乾清宮喂魚,曾被孝仁皇後送出宮兩年,是皇上親自去長沙接回宮的。別看她表面上什麼事都不在意,實則事事寸步不讓。”
王麗君開腔,“她的性子我知道,面上和和氣氣,其實誰都愛理不理。也就是皇上喜歡她,以前在長沙時,城里的世家子弟誰願意娶她一個庶女?她爹一心求我爹給她找個二房呢...”說到這里,成嬪唯恐惹禍,慌忙打斷道︰“你們近來可去枕霞閣請過安?我听說里頭又重新粉刷了一遍,從後面又闊了一排抱廈長廊,比宣貴妃的寢殿還要氣派些呢。”
董貴人道︰“我前頭去過一次。”見眾人臉色稍變,又解釋道︰“僖嬪病了大半月,我去瞧她,路過枕霞閣時,撞見曦公主在外頭瘋跑,既被人看到了,我沒好意思不進去。”稍稍一頓,往火鍋里掃了兩片羊肉,沾過醬醋碟,說︰“院子看得出是重新修整過的,挖了池塘開了渠,養了一池金魚。外頭還不算什麼,里頭我只去了花廳和偏廳,擺布上就差沒趕上太皇太後了!四處都擱著御用之物,坐墊、茶碗、筆墨紙硯...嘖嘖...還有一架子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