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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狹窄,最多三十平米,一室一廳,廳里包含一個小廚房,房間里有一個廁所。如果不是布滿灰塵,這里看上去會是個溫馨的小家。
而今房間里擠滿了持槍的警察,仿佛是畫布被人揉皺了。
沒有任何血腥,除了自己人外並不見丹尼爾,程北堯幾乎顫抖著嘴唇彎腰撿起地上那只手機。
很明顯了,剛剛與程北堯通話的丹尼爾是通過遠程操控才傳達聲音,而他本人並不在s市!
上當了!障眼法。
還是調虎離山?
剛才溪溪的哭聲和槍聲嚇壞了所有人,現在沒看見對手,反倒松了口氣。
沒多久又細思恐極,所以溪溪現在在哪里,還安不安全。
程北堯深深吸氣,揚手就將手機擲在地上,砰然一聲。
丹尼爾為什麼這麼吃力不討好的將他們引到這里來。
許知非是扶著牆一點點上到這里來的,她問司機借了鴨舌帽,微微低頭,黑發遮住半張臉,靠在牆上遲遲不敢進到里面去,也許是因為腳疼,也許是因為別的,總之她寸步難行。
並且惡寒還沒消下去,一股股往上竄。
到這個地步,許知非終于有一點明白什麼了,為什麼要將他們引到這里來,很大的可能是因為她!早在看到丹尼爾的定位在s市就有不好預感,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沖著她來的。
她閉上眼楮瘋狂回想,她在這間房子里沒有擺放任何一樣有關自己的東西,怕的就是程北堯追查她的從前時會查到什麼。
王澤在x市,很快就給程北堯發來信息,之前查到過的,這里就是太太從前住過的地方。
所以丹尼爾為什麼要將他們帶到這個地方來?
平復下情緒的程北堯轉過身,表情不虞的穿過眾人,在許知非面前站定,“認識丹尼爾嗎?”
許知非沉默,她慢慢抬頭,臉上血色盡失,眼神直直看向他身後的房間,熟悉的擺設,讓她恍若隔世。她選擇了搖頭︰“我不認識。”
程北堯用舌尖頂頂腮幫,又問了一遍︰“他曾經是樂暮成的秘書,你知道嗎?”
事實上許知非此時並未冷靜下來,飄飄忽忽的再度搖頭︰“我不知道。”
“這里是你以前住過的地方。”程北堯這次伸手將她的下巴往上抬,手指刺骨的涼。
方才溪溪撕心裂肺的那聲“爸爸”讓他心顫。
許知非終于承認了︰“是。”
“他為什麼要將錄音放到這里來。”
“我怎麼知道?”許知非提高聲音,聲線顫抖,高音听起來微微尖利,她甩掉程北堯的手,“你懷疑是我讓人綁架的溪溪?”
程北堯眸色平靜,他淡淡的聲音卻像寒冰︰“我不是這個意思,朵朵。”
“可是你剛才回答我的問題,都在撒謊。”包括先前他問她都做了什麼,她只字未提去找樂暮成的事情。他甚至懷疑線人查錯了,去問沈浪,答案卻如出一轍。
許知非一顫,慢慢抬眼正面看他。
是……可她只是不願意讓他查到樂暮成身上去……才意識過來,她的隱瞞是在撒謊,而且還很有可能隱瞞了線索,拖慢程北堯找到溪溪的節奏。
她終于有些清醒,“我……”
程北堯給了她三次機會。
看起來冷硬,其實又怎麼舍得這麼對她。但似乎不這樣,溪溪可能會出事。
“回x市。”
一天之內的來回,氣氛迥然不同,許知非滿腦子都是自己和慕慕一同生活過的房間,加上程北堯對她發的脾氣,讓她偏激的想要將他帶進去,用力的斥責,你的女兒不見了,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的兒子曾死在這里!
許知非深吸一口氣,側頭去看舷窗外層層疊疊的白雲。
程北堯以為她睡著了,也只以為她是被當時的槍聲嚇成那個樣子。
讓人找來毯子,親自蓋在她身上,不是不糾結。
許知非睜著眼楮,感受著他的細心,一波一波的情緒翻涌上來,化作了對他的怒氣。
不動。
飛機一抵達機場,立刻有人來匯報,程北堯果然沒留情的查到了樂暮成身上。
一直奔忙的眾人之前被程北堯對許知非的好蒙蔽了雙眼,現在想起來,其實這個推理很有道理啊。許知非和樂暮成是好友,她又不是溪溪的親生母親,她那麼聰明,沒點心思怎麼可能?
于是樂暮成讓人綁架溪溪,許知非幫著掩蓋,兵荒馬亂的時候,樂暮成借機攻擊by,現在by亂成一鍋粥,溪溪失蹤就是成果,簡直完美的計劃。
程北堯不可能想不到,但他不相信許知非是這樣的人。
可……最後還不是讓人直接將她送回南橋,目光灼灼︰“你需要休息。”
許知非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我不需要你的借口。”
程北堯依然強硬,許知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失望的,他曾經說過他不會再那樣對她。
她拽住他的手,“樂暮成是我很好的朋友,沒有查清楚之前,你不要對他怎麼樣。”
之後許知非坐在南橋的地板上,回想程北堯分別前看她的最後一眼,才意識過來,自己下意識說的話很有可能成為了導火索。
哪里是休息呢,完全是變相監禁。
可以聯系外界,但她出不去南橋。外頭那些站崗的人之前可以保護她,現在也可以對抗她。
程北堯到底還是找到了樂暮成,可沒有證據,他並不能拿他怎麼樣,很多程序直接跳過,還是得找丹尼爾的下落。就在這時,丹尼爾主動來了聯系,這回不是煙霧彈,他在電話里要求︰“你們拿許知非來換。”
就在這時有人查到,丹尼爾曾經是許知非的高中同學!
甚至,他對她有過愛慕?這就是一起因愛生恨的故事了。
許知非得到消息,皺緊眉,她完全沒有記憶,更不知道高中學校里有這麼一個人。于是引人猜想的空間就來了,她的嫌疑更重。
不知道程北堯的決定是什麼,總之許知非在南橋,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不知道丹尼爾把溪溪藏到了哪里,程北堯不敢輕舉妄動,可僵持不是辦法,就在這時,丹尼爾突然松口,“我想和她通話,說完我就放人。”
懸而未決,竟是許知非先松口,“讓我和他說吧。”
接通的電話信號不是很穩定,許知非听到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朵朵。”
許知非恍置冰窖。
“我能為你做的,都做了,你不要再受苦了。”
“……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他的語速特別慢,話還沒說完,許知非就听見遽然的一聲悶哼,丹尼爾似乎是倒下了,因為疼痛聲音都扭曲,異常堅持的把剩下的話說完,模糊不清……
一直在監听電話的程北堯听得不耐煩,立即讓人直接進入丹尼爾所在的位置,“不能讓他死!”
而許知非在這邊癱坐在地上,手機拿不穩,丹尼爾最後說的話她听懂了。
他說︰“那兩年,你和慕慕,我一直在背後看著你……”
這邊,程北堯等人沖進去時丹尼爾倒在簡陋的房間里,鮮血從他耳朵、眼楮、鼻子、嘴里噴涌而出。
滿屋子的血腥味,此外這里空無一人。
丹尼爾用僅存的氣息沖程北堯詭異的笑︰“是樂、暮、成……”
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莊晏來晚一步,她手忙腳亂的去救,越慌越亂,最後起身時唇色發白,“……他死了。”
這些事情許知非知道後已經是第二天了。
丹尼爾死亡,溪溪完全失蹤失去線索。
這是二月末,這件大事到底還是驚動了唐展秋。
听說唐展秋終于回到x市了,但接連兩天,她和程北堯都沒有回南橋。
許知非一如既往坐在某處望著外面湛藍的天空發呆,她第一次覺得南橋如此冷清。
這種監禁能把人逼瘋。
在無數次試圖聯系的空隙里,程北堯終于願意接通她的電話,他那邊略微嘈雜。
不說話,許知非感到折磨。
她干巴巴的祈求︰“程北堯,你放我出去吧。”
“我什麼也不做了,也不跟你撒謊了,我不想,不想再呆在這里了。”許知非不應該是這種姿態的,她應該寵辱不驚。但也許是從前的監獄生活讓她產生應激性,再次被關到密閉空間里,她恨不得拿刀自殺。
她也確實那麼做了,鮮血噴薄而出,佣人尖叫,程北堯也在電波里尖叫︰“許知非!你敢再動一下試試!”
這招簡直有奇效,程北堯真的馬不停蹄趕回來了。
事實上許知非雖然絕望也好歹惜命,刀子沒有割到動脈。
很巧的是,在程北堯闖進門的同時,後頭播了幾天幾夜沒停歇的電視突然插播了一條新聞。
女主播字正腔圓的播報︰經濟新聞。x市三大集團之一的騰越在前些日子盈利百億之後,經理人突然爆出丑聞,來自匿名舉報,樂暮成曾因經濟犯罪入獄三年,證監會已介入調查。
之前說過,做金融的,經濟犯罪和入獄,足以摧毀一個人在這行業的所有前程。
沒人比許知非更能知道樂暮成有多愛金融。
這一瞬間她忘記了疼痛,仰頭和臉上布滿焦急趕來的程北堯對視——
沒有記錯的話,樂暮成用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再次進入股市,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而,許知非只對程北堯說過樂暮成入過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