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非的腳傷每天都要換一遍藥,等拆下紗布程北堯才看到那傷口有多深。
三厘米的口子,在藥水下隱約還能看到血,醫生捧著那只腳,手里有一罐藥︰“別動啊千萬別動。”
許知非縮在程北堯的懷里,男人緊緊皺眉,將她的腦袋扳進自己懷里,藥水滴下,許知非整個人打了個顫,將男人的襯衣攥出褶皺。
醫生快速纏好紗布,一邊說了些注意事項,“還有就是絕對不能踫水。”
許知非調整呼吸,腳已經痛的麻木。
懷里的男人深深凝視她,昨天沒發的脾氣在今天爆發,陰陽怪氣的質問道︰“怨誰,還敢不敢不穿鞋在地上走?”
許知非眼里有殘留的淚意︰“那誰知道在家里也會有玻璃。”
男人臉色稍霽,不知是因為她委屈的樣子,還是她脫口而出的那句“在家里”。
“很疼?如果實在很疼我叫莊晏過來。”
“不用麻煩莊醫生。”
無非是用藥罷了,換誰都一樣,治不了疼。而在目前,許知非不知道自己在犯什麼倔,她還不想見到莊晏。
程北堯寸步不離許知非,工作帶到書房做,連帶著也把她抱到書房的房間。
他當著她面開sh p n會議,用英文講那些高深莫測的名詞,講復雜的收購案。
許知非在他如山書架上找了一本書看,偶爾抬頭,脫口而出,笑的隨意,“你是不是欺負我听不懂。”
sh p n還在開,程北堯一頓,望向她。
sh p n里的諸位听到聲音亦一頓,紛紛奇異,程北堯可是從未在工作上帶著女人的。並且他的臉色也沒有變壞,沒有不悅。
藍牙耳機里他們在調侃,程北堯勾起一個閑適的微笑,用英文道︰“抱歉,是女友。我們繼續。”
這一句許知非還是听得懂的。
她不再說話。
因為程北堯看到許知非傷口的原因,脾氣遷怒了南橋的佣人,這兩天所有人人人自危,鐘珂也被王澤帶到南橋後面的公園,塞給她一把大剪刀︰“別回去了,沒看見那臉色?你畢竟和許xi o ji 受傷有關,老在程先生眼前晃,他看的心煩,你討不了好。”
鐘珂憤恨瞪向前方那幢漂亮的別墅,“她憑什麼,一時之歡而已。”
她萬萬沒想到,她的惡意反而弄巧成拙,成全了許知非。
王澤嘆口氣︰“我也是為你好。總之,至少等她的傷好些吧。”
許知非有一個難題。
她的傷口不能踫水,洗澡怎麼辦。
入夜,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
程北堯似乎看出她在糾結什麼,利落的解開袖口,不由分說將她抱進浴室,“我們爭取快些洗完。”
許知非瞪大眼楮,如受驚的小鹿。
想起不久前那場在浴室的風月,她渾身緊繃,怎麼也不願意讓他動手。
程北堯給她放水,伸手探溫,一邊好整以暇︰“那我叫鐘珂來幫你。”
許知非很快搖搖頭。
程北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試圖去脫她的外衣,抵在她耳邊︰“別怕,我還不至于饑不擇食吃受傷的朵朵,不過朵朵若是亂動,我指不定怎麼欺負你。”
**裸的威脅。
許知非有點咬牙切齒,一個不防,衣服被脫,她環抱手臂,說不出話,臉蛋紅透。
男人扯下她的手,“別躲,又不是沒看過。”
“這麼大人了還害羞。”
當年她和他在一起還是小姑娘,也沒見有如今那麼矜持。
許知非太羞了,將水潑到他身上,“你這麼大人了為老不尊!”
有時候這個男人,實在無法與那個在外無所不能的程先生聯系起來。
程北堯不吭聲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這件差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做,他本身的自制力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好。
他的手快速游走,許知非羞得嗓子都啞了。最後程北堯將她抱起,用大大的浴巾裹住,動作熟稔,同時松了一口氣。
許知非一口咬上男人肩膀,“這種事情程先生好像經常做哦。”
微微疼,像小貓。
“沒有經常做。”
咬著肩膀的嘴巴沒有松開。
程北堯將她放在床上,走到衣帽間為她選衣服,回來時想了想還是回復她︰“是溪溪。”
他曾經為溪溪洗過澡。
被熱氣燻過,長長的睫毛凝結了水珠,一眨,掉落。許知非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情緒,明顯比剛才差了一些。
程北堯望她,想說的話好半天沒有說出來。
許知非先開口︰“溪溪今年幾歲。”
到底還是問了。
為她穿衣的男人動作減慢,“五歲。”
呵。
許知非心情復雜,像盛了一碗水,沒拿穩,摔在地上。
五歲,五歲。那時候他們還在一起,那期間,他原來也和傅薔薇上床了。
“對不起。”許知非說,“我不該多問。”
這句話說完,她眼前一黑,男人的臉霎時落下。
他輕輕親吻她的眼楮、鼻子、嘴唇,如待珍寶。
“我和她那一晚,我沒有記憶。”
程北堯不是一個會解釋的人,但他若是願意解釋,無論是否真話,都只能說明某人某事對他而言是重要的。
他不要許知非相信,在他的世界里,他解釋的結果只能是,這件事算翻頁。
許知非非常輕微的點點頭。“我盡量去喜歡她。”
“你不必喜歡她。”男人將她抱進懷里。“你做你自己就可以。”
氣氛沉默。
程北堯的手無意滑到她的小腹,挑眉看去,看到了一條疤痕。
很淡,但還是能看得出來。
“這里,怎麼了。”
指腹細膩,許知非被他觸摸過的地方一冷。
女r n mi n不改色,“在牢里得了闌尾炎,做手術留下的。”
“在牢里”三個字,準確無誤插到男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