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人民醫院,重癥監護病房。
梁秋被送進搶救室,已經兩個小時了。
真諷刺!
白天爸爸剛在這里被宣告不治身亡,晚梁秋也被推進同樣的地方。
夏千陽仿佛被抽干了靈魂,呆呆地坐在長椅,盯著腳下一動不動,那樣坐了兩小時。
我看著他的失魂落魄,有些不忍。
剛經歷過喪父之痛,母親又出了這樣的事,任誰都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縱使梁秋再怎樣惡毒,可夏千陽是無辜的。
終于,醫生出來了。
“暫時脫離危險了,只是還要熬過24小時,才算徹底脫離危險。”
我心下一沉,竟然救過來了!
不過,還有24小時,我不急。
夏千陽當然不會察覺到我的想法,他听聞梁秋暫時脫離了危險,不禁抱住我失聲痛哭,似是壓抑許久的悲傷徹底釋放。
我輕輕拍著他的頭,心底卻悄悄對他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夏千陽,我不會遂了你的願。
我不會讓這個女人繼續活著!
凌晨兩點,我獨坐在病房外的長椅,守著那個惡毒的女人。
夏千陽已經躺在椅子睡著了,臨睡前還托我照顧梁秋。
他對我毫無防備,在他眼里,姐姐單純開朗,即使偶爾凶巴巴的,也只是虛張聲勢。
只是,我並不是他姐姐。
我悄然起身,推開重癥監護室的門。
梁秋正靜靜躺在病床,頭纏著一層紗布,雙目緊閉,只能靠冰冷的氧氣罩維持著苟延殘喘。
我不禁想到爸爸,生前我見到他的最後的一面,也是這般毫無生氣,仿佛靈魂已被抽走。
壓抑心底的恨意再無法克制,我幾步前,摘掉了梁秋臉的氧氣罩。
卻在那時,听到病房外傳來 的腳步聲。
不好!
若被發現慘了。
我急忙又將氧氣罩戴回去,順勢躲入衣櫃後。
靜謐的午夜,除了護士,沒人會在走廊里走動。
可我清楚地感覺到,來人絕不是護士。
果然,當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黑色人影鬼鬼祟祟地摸進來。
不是護士。
借著月光,我依稀看清了,來人是梁秋的情夫。
那個男人來了,估計是來看看梁秋死了沒有。
我心下冷笑。
梁秋和她情夫看似狼狽為奸,實則存在不小的矛盾。
那天我躲在臥室外听到,梁秋一直擔心情夫貪心不足,動了夏千陽的錢。
虎毒不食子,梁秋還是很愛自己兒子的。
所以,我故意將夏千陽的公司股權,轉移走了一大部分,給了那男人。
梁秋一定是發現了本該屬于她寶貝兒子的股份,卻落入了情夫手里,于是誤會他動了夏千陽的資產。
夏千陽說,梁秋是被人從樓梯推下來的。
看樣子,兩人因為那筆錢,發生了不小的口角。
真是狗咬狗。
我第一次嘗到了借刀殺人的快感。
不過,這還不夠。
只要梁秋還活著,她醒過來,很快會意識到,是我從搞鬼,挑撥離間。
我不能讓她活著!
她活著,我不會好過。
我沒有忘,她是如何偽造證據,將我送入精神病院,甚至將我賣給死人配冥婚。
我不動聲色地躲在暗處,悄悄觀察著男人的動靜。
他走到床邊,探了探梁秋的鼻息,然後環顧一圈,似乎在看病房內是否有攝像頭。
似是發現並無監控設備,男人大著膽子,躡手躡腳地摘掉了梁秋的氧氣罩。
我雙眸一亮,心底瞬間涌起深深的快意。
我不殺你,也會有其他人來了結你,還是你親密無間的床伴。
將來入了冥界,更有地獄的業火等著你。
這是你作惡的下場。
我悄悄打開手機,將男人摘掉梁秋的氧氣罩,又匆匆離開病房的一幕,全部錄了下來。
直到男人徹底離開,我才收起手機,緩緩從櫃子後走出來。
沒有了氧氣罩,此時的梁秋已開始大口喘息,面露痛苦之色。
她似乎醒了,一張臉因極度缺氧,變得一片慘白,像一個猙獰的女鬼。
我見過許多鬼,可我卻從未覺得,哪只鬼像梁秋這樣可怕。
不動聲色地捅你一刀,然後將你狠狠推向地獄,再披人皮,對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你……”梁秋徹底醒了,她看到了我,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窒息的痛楚,隨時會要了她的命。
我靜靜站在床邊,冷眼看著她,笑了笑︰“真是報應。”
她面容愈加扭曲,一只扎滿針孔的手顫抖著指向我,似乎想對我破口大罵,雙唇哆嗦著卻發不出聲音。
她一定以為,是我摘掉了她的氧氣罩。
哼,我確實想這麼做,不過,已經有人替我動手了。
我不由打開手機,給她看了剛剛我錄下的感人一幕。
“你、你!”她越看越激動,失了血色的嘴唇泛著慘白,已經喘得氣不接下氣。
“別激動。”我笑了笑,握住她顫抖的手,像安慰一個好閨蜜,“顯然他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錢,如今你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像丟垃圾一樣,把你丟掉嘍。”
我不急不緩地起身,看到梁秋的心電圖已起了劇烈變化,我知道,很快值班護士會發現這里的異常。
我俯下身,湊到梁秋耳邊輕聲說︰“夏千陽的股權,是我挪走的,你雖恨我入骨,可你那寶貝兒子特別信任我,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你……你不是夏千秋。”梁秋搖著頭輕喃,怨毒的眼眸死死瞪著我,卻對我無可奈何。
“沒錯,我不是夏千秋。”
我冷眼看著她,淺笑︰“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說罷,我按響了床頭的鈴聲。
醫生和護士趕來時,梁秋的心電圖已趨近一條直線。
夏千陽驚醒,整個人已趨近崩潰,他抓著我的手不住地呢喃︰“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毫不意外地,醫生宣告,梁秋搶救無效死亡。
夏千陽只听了一句,一頭暈了過去,被護士帶到了休息室。
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我望著夏千陽那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像個孩子一般蜷在病床,昏迷依舊眉頭緊鎖,孤獨無助。
他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我一樣變成了孤兒。
對不起,所有的愧疚和不忍,只能化作一句簡單的對不起。
忽然走廊盡頭傳來驚恐的大喊︰“詐尸了!詐尸了!”
什麼?誰詐尸了?不會那女人活過來了吧!
我不禁怪,跑過去一看,見一群護士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
“你們快去看看!夏先生、夏先生在太平間又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