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飛雪</p>
經過上一次的對峙事件之後,許浮生這個陌生的名字,逐漸開始在兩所校園之間流傳開來。和郭川針尖麥芒的人並不少,可難得的是,許浮生作為一個一窮二白的無名小卒,竟然也能夠屹立在分庭抗禮的席位當中。</p>
而在這個消息當中,充當著不光彩綠葉的郭川,似乎並沒有卷土重來的打算,仍舊浪跡晃蕩在一眾紈褲子弟的周圍,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般。而這一種舉動,也繼續讓許浮生的名聲更加大熱起來。</p>
當許浮生捧著一套林嬋娟剛剛總結出來的針對性習題,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只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隨即想通了其間深沉含義,臉色卻不由得陰沉了下來。</p>
木秀于林而風必摧之,這個淺顯的道理許浮生是明白的。</p>
郭川這樣閉口不談,甚至是有示弱成分在里面的舉動,無疑是將許浮生主動的推到了風口浪尖,像一只肥美的羔羊暴露在了眾多惡狼的面前。</p>
在少年時代,誰不想享受多數人的注目,誰不想站立在華貴燈光下的舞台之上。</p>
而現在,沒有任何依仗的許浮生,顯然就成為了某些有心人心中的暗刺,或者是跳板。</p>
這一手以退為進,借刀sh r n,郭川玩的是爐火純青。</p>
只是許浮生除了在心里面,暗暗的感嘆一聲,享受著祖輩榮光的官二代不都是缺根弦的傻瓜之外,似乎並沒有任何的舉動,依舊每天十分有規律的穿梭在二中的三點一線之間。</p>
是故意裝神弄鬼,還是巧唱空城計。</p>
對于許浮生來說,這些都不是,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期末的大考上面。在許浮生的心里面,能夠拿出一張讓許俊秀和鐘蘭展顏的答卷,比應付任何流言,來得更為的重要。</p>
努力的人不見得有好果子吃,但是不努力又無權無勢的人,是一定沒有好果子吃的。</p>
許浮生是努力的,更加是x ng y n的。</p>
在經過長達兩個月日以夜繼奮斗在題海當中的打磨之後,在一個窗外飄起白色飛絮的日子里面,許浮生終于是交出了一張,能夠讓林嬋娟稍微滿意的答卷。</p>
總分五百一十四,勉勉強強靠近了二本的分數線大關,其中讓許浮生原本大為頭疼的數學,也歷史性的第一次突破了百分大關,來到了一百一十二分。</p>
就在許浮生裹著一件咖啡色的棉衣,倚靠在堆滿積雪的窗台上面,腆著一張笑臉,朝林嬋娟求表揚的時候。</p>
這個在任何風雨當中都保持著超凡淡然氣質的女孩子,只是淡淡的指著自己面前的考卷,扔下了一句極為讓許浮生頭痛的話語,便轉身離去。</p>
“y ng y 只有九十,跛腳嚴重!我等一下給你整理出十套習題以及一張單詞表,寒假里面好好完成,假期上來給我檢查!”。</p>
許浮生郁悶的蹲在窗邊,一張臉由晴轉陰,如同咽下了一顆世界上最為苦澀的黃蓮。</p>
林嬋娟的成績單,現在就擺在許浮生的面前,六百八十分的高分位居全市第一,足以讓許浮生這一種拼命努力的後進生望而卻步了。</p>
就在林嬋娟前腳剛剛邁出教室的一瞬間,長發飛揚下的鵝蛋臉又回頭看了一眼,隨即立馬紅著臉回身,腳步加快朝著走廊的盡頭邁去。</p>
可惜,這樣迷人的場景,卻是沒有任何一個叫好的觀眾。</p>
林嬋娟這一朵宛如冰山絕壁聖潔的白蓮,也不知何等經受上天眷顧的有緣人,才能夠摘取,捧在手心。</p>
許浮生雖然在林嬋娟的面前,沒有得到滿足自己小小虛榮心的機會,但是在胡某、老章、曾健和陳俊這一群典型的學渣面前,卻難得揚眉吐氣了一回。</p>
“沒道理啊,你小子平時的成績應該比我還爛才對,這讓我情何以堪。不管,許浮生你今天必須好好的出血一回,用來撫慰我脆弱受傷的幼小心靈!”,忿忿不平的曾健,在听到許浮生成績的第一時間,立馬施展死纏爛打的功夫。</p>
面對賤人曾的摧殘,許浮生是毫無抵抗力的敗下陣來,畢竟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在曾健含情脈脈的毀滅性死亡凝視下,保持著自己寧死不屈的傲骨。</p>
成績下來的當天,學校破天荒的沒有繼續進行晚自習,使得許浮生一伙,能夠迅速的聚集在胡某的小攤上面,熱火朝天的迅速吃喝起來。</p>
因為冬季寒風逼近的緣故,胡某也在校外花了一百多塊,增添了一頂移動帳篷,眾人擁簇在狹小的帳篷當中,溫度一下子陡升上來。</p>
曾健雖然號稱今晚要讓許浮生賣身還債,卻僅僅從許浮生身上搜刮了三十塊作罷,四箱在牆角堆砌起來的酒箱和眾人的肉食,想必也都是曾健從自己的腰包上面掏出來的。</p>
真不知道今晚這頓飯,到底是誰大出血?</p>
許浮生沒拆穿點明,只是將這樣的小事暗暗的記在自己的心里面。正如同許俊秀經常在許浮生耳畔提及的一般,做人就是要多多記著旁人對自己的好,何況像這一群一起流過血打過架,在不經意的成長年歲當中榮辱與共過的兄弟們。</p>
酒喝的大了,一些平常不好開口的話,也如同簸箕里面的黃豆一般,開始一股腦的傾瀉而出。</p>
在互相傾訴衷腸,感激流涕,並堅決發誓一起走下去之後,除了許浮生之外的四人,終于是窩在牆角團成團,悠悠睡去。</p>
許浮生笑了笑,收拾好現場狼狽的殘局,將四人搬運到各自的床鋪之後,便提著一個白色的食盒,走進了飛雪當中。</p>
門外寒風呼嘯,萬里雪飄,門內鼾聲欺負,溫暖明亮。</p>
許浮生不知道在時間的殘酷沖刷之下,現在一起發誓浪遏飛舟的伙伴,在今後還會剩下幾人。他只知道,擺在自己面前美好的一切,都值得自己拼了命的去用力抓緊,包括那一盞孤零零在教學樓當中亮起來的白燈。</p>
等到許浮生敲開辦公室鐵門的時候,林嬋娟仍舊是披著一件藍白相間的呢子大衣,埋頭趴在紅色大桌之上,安安靜靜的享受著自己的時光,似乎彌漫了整個校園的狂歡,與她沒有任何交集。</p>
這可能是注定的,林嬋娟的表面孤傲以及優秀到刺人的光環,早已經決定了這個女子,難以享受到尋常人的溫馨。</p>
看著這樣的林嬋娟,許浮生有時候會覺得,這一位似乎不沾染人世間煙火的仙子,是否也會有內心孤寂的一面。</p>
“你來了。”,听到開門聲,林嬋娟將大衣套在粉色的針織毛衣上,語氣平淡,一如往常。</p>
“你今天有口福了,酸辣粉,撒尿牛丸,水煮肉片,麻辣牛肚,還有乳豬蹄和鴨掌。趕緊趁熱吃,這些可都是對抗外面那些張揚舞爪飛雪的神器。”,許浮生一邊說,一邊將捧在懷中的食盒麻利的打開,狹小的室內頓時充斥著一股子**的氣息。</p>
“你身上怎麼那麼多積雪。”,林嬋娟拿出白色的手帕,輕輕地皺眉,為許浮生擦拭棉衣上的雪水。</p>
“沒事,沒事,手都抱著飯盒了,沒多余的手打傘。不過男人嘛,都是要經過雨打風吹才能長大,這點小雪有算得了什麼!”,許浮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臉頰有些發燒,林嬋娟身上淡淡的清香確實讓他有些心猿馬意。</p>
“笨蛋。”,林嬋娟小聲的罵了一句,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許浮生為自己帶來的麻辣燙,盡管她從小就不喜歡太過辛辣的食品。</p>
“好吃嗎?”,許浮生坐到林嬋娟的對面,臉上有些期待。</p>
“好吃,真的,咳咳……”,林嬋娟漲紅著一張小臉,抬頭說了幾句,終于忍耐不住的咳嗽起來。</p>
“你慢點,是有點辣。先喝一口溫水,溫水解辣。”,許浮生連忙起身,倒滿一杯溫熱水,送到了林嬋娟的嘴邊。</p>
林嬋娟有些詫異,但終究還是沒有拒絕,接過水捧在手中,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只是那一抹誘人的緋紅,卻慢慢的蔓延到了少女的耳垂,如同一顆熟透了隻果般誘人。</p>
許浮生見到這樣的情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舉動確實顯得有些曖昧,一時之間心頭大亂,也扭頭看向窗外,場間頓時沉靜下來。</p>
窗外的飛雪,似乎更大了,視線所及,盡是白茫茫一片。</p>
“這是試卷和單詞表,我剛剛整理出來。你這個麻辣燙可是沒有白送,我可是付出了一定勞動成果的。”,林嬋娟吸了一口粉,指了指自己的身邊,出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p>
“哦。”,許浮生接過試卷,小心翼翼的放在懷中藏好,沒想到林嬋娟方才一直在伏案疾筆,只是為了幫自己整理試卷。</p>
“你別想多,我只是看你明天就要離校了,所以才幫你加班弄出來的。當然,最重要的我自己也實在是無聊。”,林嬋娟一番欲蓋彌彰的話語,頓時讓許浮生不安的心髒,更加的聯想翩翩起來。</p>
“那個,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許浮生幾乎不敢直視自己面前的少女,有種腳底抹油的沖動。</p>
“哦,好。”,林嬋娟似乎也不想在這樣曖昧的氛圍當中繼續呆下去,匆匆的回應了一聲。</p>
鐵皮門被關上,過了一分鐘,漆黑走廊上的燈又開始亮了起來,許浮生那一張喘著粗氣的臉龐,再一次從門縫當中探了出來。</p>
“那個,我們明年再見,寒假快樂!”,扔下一句話,許浮生便飛一般的迅速消失在林嬋娟的面前。</p>
夾著一塊肉片的林嬋娟先是有些愕然,隨即便明媚的笑了起來,起身從眯著月牙般的眼楮,看著窗外在白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腳印的許浮生,笑出聲來︰“誰說的,我們只能明年再見面了?”。</p>
雪花簾幕下奔跑著的許浮生,緊緊地抱著懷中有些滾燙的試卷,似乎覺得這天地間的風聲,涼意,落雪,都小到了極點。 </p>
ps下次一定早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