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月又在院子里練起了拳腳。岳老三也起了個大早。
“爹,這麼早啊。”秦月停了下來,跟岳老三打了個招呼。
“小子,小聲點。我出來跟你比劃比劃,別把你娘吵醒了”岳老三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小動作。
秦月單獨練了幾天,也想找個人切磋下。而且岳老三是武者境高階的存在,在武者境浸淫幾十年,無論經驗還是實戰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小子,你隨便出招哈,不要怕傷到我!”岳老三說道。
秦月也不廢話,直接一個劈山掌就攻了過去。劈山掌講究的是力從地起,通背,傳到掌上,掌如刀,可開山劈石。岳老三微微下蹲,舉雙手格擋,隨即一招“雙龍出海”,秦月又出一個探馬掌,輕松化解,降龍,伏虎,連出兩式,並且欺身上前,貼身暴發,三盤連擊。岳老三驚出一身冷汗,感覺此招無法化解,只能倒地一滾,逃出秦月的攻擊範圍,端的是狼狽萬分。
“小子,你啥時突破到了武者境初階?!不對,我感覺你的任脈和督脈都有點松動的氣象了,不然這幾式不會這麼一氣呵成。”岳老三感到無比驚訝,剛剛出門幾天,秦月仿佛變了一個人。
“爹,才突破沒多久啊。”秦月忍住了,沒說第二天就突破沖脈和帶脈的事情。
“小子,這幾招實在精妙啊。我剛開始還想讓著,現在我要出全力了。”岳老三被秦月一陣搶攻,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來。在武者境這些年,除了陳皮子跟他不相上下以外,這幾年還未逢敵手。
岳老三靜心凝神,將他賴以成名的裂天十式施展開來。翻山式,覆海式,移山式,搬海式四招齊出,腳步快速騰挪,朝著秦月攻來,秦月一個熊蹲,一個虎抱,一個探馬掌,將這四招一一避過。避招的同時,配合出招。頂、抱、單、提、挎、纏三靠三合,招不離胯,打得岳老三越來越懷疑人生。
岳老三嘖嘖稱奇。一個初學武道幾天的人,居然可以跟他你來我往幾十招,而且,自己精妙的招式竟然破不開他看似古樸的防守。須知,在九洲大陸,武者境的修煉方式大同小異,有差別的只是在武技上,精妙的武技讓人防不勝防。但是再精妙的武技放在秦月身上仿佛不奏效。岳老三見裂天十式見效甚微,便不再奢望靠技法的精妙來取勝了。直接上來就一個橫推掌,秦月見狀,有心要試下自己的掌力,也來一個橫推掌,掌掌相擊,秦月後退了七八步,靠後退之勢卸了力道,這才穩下身來。突然“啪”的一聲,任督二脈在掌力的沖擊下,竟然直接被打通了。
頓時,一股真氣沖過尾閭關,夾脊關,玉枕關,涌入頭頂百會穴,匯聚成流自然下降。此時,覺得頭頂有如一盆涼水澆下,涼氣順上齶中線流入舌尖,頓覺滿口甘甜。那味道無法用筆墨形容。秦月不由自主將口中甘瓊吞下後,自覺有一物降于心處,只听得嘎茲一聲,涼氣直走五髒六腑,最後降于丹田,冷熱流匯聚,覺得渾身舒泰,真氣蒸燻直透四肢百骸。
武者境中階一舉突破。秦月閉上眼楮,細細品味這種突破後的各種奇妙感覺。微微睜開眼楮,看著遠處的山巒發生了變化,不再是普通的山巒,仿佛山巒有了生命,有了聲音。秦月很明顯地感受到樹上的兩只鳥兒有了表情,它們之間的啁啾,像是兩口子在互相傾訴。門前小溪的魚兒仿佛都有了思想似的,每一次的擺尾仿佛都有了目的,有了方向。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秦月想起十歲的時候,寫了那首無題詩︰
風里落花誰是主?
如同圓月,盈滿則虧;
譬如朝露,純樸不散”
他橫由他橫,
清泉石上流,
長風萬里送秋雁,
綠波依舊東流去。
寫這首詩的時候,剛好是傍晚,秦月剛剛跟貧民的孩子“廝混”完,在回秦府的路上。晚風輕拂著路邊的垂柳,一輪淺淺的圓月掛在樹梢,天邊有一群大雁,排成一條長長的“一”字,慢慢地飛著。十歲的小朋友胸膛中,有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覺得自己就跟路邊的垂柳,天上的圓月,天邊的大雁一樣,都是自然界中的一份子,日出而動,日落而息……
這種奇妙的感覺,在秦月打通任督二脈,進入武者境中階的時候又來了,更加強烈。而且,天地之間的各種“真義”,突然變成有形有狀的物質,如同五顏六色的氣流一樣,紛至沓來,直接籠罩著秦月,最後化作一股洪流直奔丹田而去。問此生何寄,恰似一浮萍。和光同塵,君子豹變。
“嘖嘖嘖,小子,真是了不得的武學奇才啊!在武者境中階時,就開始感悟天地大道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對手了!”岳老三看著秦月從感悟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了,有點激動又有些失落道。
岳老三想著自己困在武者境高階數十年,天天等著天地大道來“找”他,但是,天地大道壓根就沒空理會他。秦月這小子,才十三四歲,才武者境中階,天地大道跟排隊似的,跟他親熱都來不及。岳老三越想越不是滋味。不過轉念一想,“還好,這小子是我兒子,哈哈,至少我是一個武學奇才的父親”,這麼想完,心里就舒坦了。
“小子,修煉武道切忌急躁,要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才能有大成就。”岳老三裝模作樣地教訓道。
“爹,我施展的這些,我都可以教給你,你學完了,我們再比劃比劃。”秦月說道。
岳老三一生愛武成痴,但是又覺得窺探別人的武學秘密極其不道德,所以局促不安,不知道是該接受還是拒絕。
秦月拉著岳老三的手,直接就講了起來。從基本功法到金剛八式,以及自己的感悟,事無巨細,一點一點地說給岳老三听。岳老三邊听邊練了起來,一臉陶醉的樣子。
後面的幾天,岳老三每天都迫不及待地回家,一有機會就拉著秦月對練起來。盡管岳老三也學會了金剛八式,卻再也不是秦月的十合之敵了。秦月每招每式都帶著天地大道,古樸卻又渾然天成,岳老三壓根就不知道秦月後面會出哪一招,反倒是自己還沒出的招式,全部都被秦月一眼就看破,欺身上前,連消帶打,兩下就被秦月放倒了。
老婦起先的時候,怕秦月被岳老三傷到,往往都要在窗前看老半天,後來見岳老三這麼不經打,就漸漸放下心來,也不管不顧,任他們爺倆自己去折騰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著。轉眼間,過了一月有余。直到岳老三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