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溶金,余霞成綺。清波瀲灩,蟬鳴林幽。
藍衣少年伴著紅衣女童,站在廊橋上望著清芬園內的池亭樓閣。
端木福忽然轉頭看向他,一字一句念道︰“水底日是天上日,眼中人是面前人。”
沈休文脫口而出應道︰“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剛說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又道︰“這兩句還真是像呢。大公主,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他其實有點尷尬。高考結束後,有不少女生向他表白,其中就有兩個對著他念了“海中月是天上月”。起先他有點不明所以,後來一查才知道原來這是在含蓄地跟他告白。雖然他沒有接受她們的情誼,但對這句話倒是印象十分深刻。
方才大公主念了那句對子,他就立刻想起了這一句,也沒考慮什麼, u d ng隼戳恕V皇羌 四靖Q壑兄樅凰樸泄餉か涼 牡滓 醯貌煌祝 Σ咕攘艘瘓洹?br />
不過,再看看大公主純真可愛的模樣,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這還是小女孩呢。就算她聰明早熟,也不至于產生男女之情吧。他自然知道新聞里偶爾會有小學女生談戀愛的新聞,但那都是博人眼球的極少個例,他覺得絕大部分孩子這個時候愛玩過家家才更有可能吧。
端木福眉眼笑著,搖頭道︰“不是我想到的,是我母後曾經說過的。你的呢,是自己想出來的嗎?”
沈休文也笑著搖頭道︰“不是,是我在一本雜書上看到的,作者是個張姓女子。”
兩人一時都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知怎麼回事,越笑越覺得暢快。
他們一個是皇帝跟前重新得寵的大公主,一個是今日大出風頭的沈家二公子,本就是眾人都在關注的人物。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大公主前日無故落水,還是沈休文給救起來的。看他們關系親近的模樣,大家心中各有一番計較。
李恕對謝彥卿道︰“今日大公主頗為注意沈休文,皇上也並無阻攔,難道,她有意招其為駙馬?”
大公主雖然離及笄之齡尚遠,但無論在皇家還是世家中,十歲已經可以定下婚約了。那俞德妃更是在年前就已經開始為二公主端木穎挑選未來夫婿了,就連他母親都受過試探。幸好他父親早有定見,並不想跟二皇子一系扯上關系,否則的話,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有個公主未婚妻了。
謝彥卿遠遠瞧著那對開懷大笑的人兒,臉上浮上微微一點笑意道︰“大公主與沈休文近來都大有改變,他倆倒是挺合適的,我看此事確實大有可能。”
最主要大公主表現了那麼明顯的在意,皇上卻沒有不滿她這麼做。而且上柱國大將軍沈茂同和嫡長子常年在邊疆,若是沈休文同大公主成親,也利于君臣關系的穩固。
李恕笑著嘖聲道︰“卻不知沈二願不願意。”雖然朝中並不禁止駙馬從政為官,但是一般來說,都是擔個虛職而已。
謝彥卿笑而未語。
俞嶠從澄觀樓窗戶看到此幕,扭頭對二皇子端木澄擔憂地道︰“表哥,怎麼辦?大公主好像喜歡那個沈休文……”
端木澄皺眉望了一眼,對他道︰“那沈休文救了大公主,她喜歡也是正常的。表弟,你也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母妃和你父親是絕對不會同意你做她駙馬的。”
俞嶠哭喪著臉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啊。”大公主長得雖然有點肉乎乎的,他看著卻特別順眼。從小時候三四歲在宮中見到她起,他就喜歡她了。
端木澄沉聲道︰“好了,你這次莽莽撞撞地自己去拿沈休文的玉佩,我還沒說你呢!表弟,你是鎮國公世子,怎麼能傻得自己上手去干這種事呢?!”他知道後,真是要被氣死。
他俞嶠當人家沈休文是瞎子啊,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他來。只要不是真的傻子,是個人都能把事推測出七七八八的。更糟的是,那玉佩還是他皇祖父御賜的。他可是想拉攏沈家,而不是要跟沈家結仇翻臉啊。
若是玉佩是個下人拿的,他立刻就能把事情抹得干干淨淨,不沾一點邊。偏偏他這表弟蠢笨得可以,居然自己去了。現在就算他已經盡力收拾了攤子,也還是出了紕漏。他不知道大公主截走玉佩,是知道此事,還是就是無意踫上。
他更擔心父皇也已經知道了此事,若是因此被他父皇難看掉,他就虧大了。母妃因為大公主的事沒了掌宮權,m i m i又總想著跟大公主比,惹得他父皇生氣,眼下他真是要走得步步小心才行。結果,他還要為這種表弟操心。
俞嶠頓時更弱了聲氣,討饒道︰“表哥,我錯了。我只是覺得好玩,所以……”
“行了,你別說話了,給我好好反省一下!”端木澄不耐煩地道。
羅朋從樓下上來,見他們表兄弟氣氛僵硬,識趣地沒問什麼。他對端木澄道︰“二皇子,大皇子和謝彥卿他們已經準備去清涼殿了,咱們也走嗎?”
端木澄點點頭道︰“走吧。”
他隨手將羅朋為他草擬的詩稿還給他,率先下了樓。
羅朋將詩稿藏起放入懷中,又對俞嶠客氣地道︰“世子請。”
俞嶠瞪了他一眼,又在樓梯口調整了下神情,沖下喊道︰“表哥,等等我。”說著也快步下樓了。
羅朋緩緩跟在後面,琢磨著剛才听到的事,心道,這俞嶠真比那沈二還要蠢啊。
這邊廊橋上,端木福和沈休文看著眾人陸陸續續往清涼殿去,不由面面相覷。
“都這麼快想好了?”端木福嘟嘴道,“我真是太笨了,到現在也才想出兩句。”
沈休文真心不擅長詩詞創作,他此時也是心有戚戚焉,深感自己的學霸生涯其實需要打個引號啊。
不過,他還是安慰道︰“沒關系,這才半個時辰,我們還有時間繼續想。”
端木福嫣然笑道︰“嗯!我定會湊出首詩來!”
沈休文笑道︰“你肯定行的,努力!”
端木福也道︰“你也是啊,沈休文!別放棄,想想父皇給你許諾的獎賞,不要可惜呀!”
而且,她還和她父皇打了賭,她是壓他一定能得三個甲等的。要是輸了的話,她今後就不能很容易就見到他了。
沈休文,你可一定要努力啊!我好希望我贏啊!她凝視著他,在心底暗暗道。
兩人凝神皺眉又是一頓苦想。沈休文見端木福的小手都不由自主地快擰成麻花了,倒是起了興致,笑著吟了首打油詩。
“皇上有命考詩才,公主與我俱發愁。眼看到點該出手,到底胡謅不胡謅?”
端木福听得笑不可支,指著他道︰“可以啊,沈休文,我們就這樣去胡謅一通吧!”
沈休文抬手稍稍掩面,帶著笑意道︰“不可,不可,眾r n mi n前我會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