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莉這才稍微緩過氣。
“我們……現在是浮在空中嗎？”多莉問。語帶顫抖。
哈利揚起嘴角，轉而去注意環繞他們的魔法光芒。
“你找回你的魔法了，德娃。”
德娃。童話書上、對植物精靈的通稱。多莉想起來，她陪哈利看過的那些童話書。
正午，陽光。金光閃閃的魔法，帶著花香的微風。他們頭頂的樺樹葉片紛紛飄落，繞著他們打轉，在空氣中跳舞。
哈利凝視著她。透藍如冰的眼眸一如初見那時澄澈。
頭暈目眩之間，多莉看見，哈利微微低頭。
驀然，停下。
“……我們該回房間了。”哈利說，扯開不太自然的笑容，將多莉放回地面，帶著滑版、徑自走入屋內。
多莉很確定，剛才哈利想吻她。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們都會回想。
如果，當時哈利吻了多莉，故事的結果又會如何？
可能不會有任何變化。
會嗎？
彼得跟多莉約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十點半。彼得特地提早出門，還是因為路上看見腳踏車竊案、出手阻止而遲到。
他匆匆趕到咖啡廳，發現多莉已經點好餐點在等他，就坐在他希望他們入座的位置，一手撐著臉頰、拿吸管戳弄玻璃杯內、漂浮在紅茶上的那些彩色糖球，不顧旁人的驚艷目光，盯著路燈發呆。
彼得深呼吸，確定自己準備好了，才推開咖啡廳大門，走向多莉。
掛在咖啡廳門上的風鈴叮鈴叮鈴。多莉驀然回神，目光投向大門，在與彼得四目交接的瞬間，綻開明麗笑靨。
“彼得！”多莉起身，招手，喊出他的名字。
頓時咖啡廳內外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彼得身上。這種感覺很復雜，彼得無法解釋，他頗難為情，又有點竊喜。
他真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彼得努力把剛才的感覺從腦內抹去。
彼得故作輕松，走到多莉身旁坐下。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同學見面，他在咖啡廳內，跟他的女性精靈朋友聊天。
更正。前精靈。
多莉歪過頭，花兩秒打量他。“剛剛拯救世界？”她問。
彼得扯開笑容。“我想是吧？”他聳肩，側過身、面對多莉，打開背包將多莉的課本撈出來。
多莉的表情在看見他的背包時變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
“哈利沒有跟著你來？”彼得順口問。
“沒有。他為什麼要過來？”多莉反問，一臉莫名，”是我跟你有約，又不是你跟他有約。”
彼得扯動嘴角，聳肩。”當我沒說。”看來哈利奧斯本真放心他。彼得感覺有點復雜。
多莉收下書，對他露出微笑。”謝謝你，彼得。我想問，你那個包是在哪買的？”
“背包嗎？我不知道。”彼得低頭，翻動背包、想找到任何品牌商標之類的……他什麼也沒有找到。”梅嬸給我買的，這要問她。怎麼了嗎？”
多莉微妙地別開眼神。”只是覺得有點眼熟。”她說，目光再次投向街燈，笑容逐漸從嘴角淡去。
她看起來有心事。彼得猜想，猶豫著要不要發問。昨天哈利帶她回奧斯本家前，多莉看起來還好端端的、無憂無慮。多莉是那種很‘透明’的人，她的想法會寫在臉上，不論好的壞的。就像她生悶氣，她就會大方地表現出她在生氣，不搭理任何她不想搭理的人。多莉就是這樣的女孩。
“發生什麼事？”彼得終究忍不住開口。
多莉回神，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噘著嘴，繼續折騰紅茶里的糖球們。那些糖球溶解得真慢。
“我有煩惱。”多莉說，巧奪天工的精致面容上、此刻只有一種表情兩個字，叫做糾結。
彼得微微側過頭，”呃，顯而易見。”
“非常嚴肅的煩惱。”
“你可以告訴我？”
多莉轉過頭，盯著他，表情是那麼的意味深長。
彼得莫名感到背脊發涼。剛才他的蜘蛛感應是不是……稍微叫了一下？
“我覺得我需要再醞釀一下。”多莉搖搖頭，用掌心揉臉，”對了，那個史塔克博覽會，你準備拿什麼作品參展？”
彼得笑了起來。”不，我不會參加史塔克博覽會。”
“什麼？”多莉放下雙手，驚訝地微微張嘴，”為什麼！”
彼得聳肩，稍微湊近多莉、壓低音量。”你覺得我還需要參加這個嗎？我就快要是f ch u者了！”
多莉睜大雙眼看著他。看著。就看著。這種表情彼得很熟悉，他也曾經在內德臉上見到過。
跟托尼的語氣里。
彼得皺起眉。
“別用那種語氣看著我。”
“什麼語氣？我什麼也還沒說。”多莉悠悠道。
這種不冷不熱的語氣令彼得心煩。他朝天轉了圈眼珠，兩手拍額。
“天啊，別對我說教。你要是對我說教，我就馬上回家。”
多莉揚眉，歪過頭，”好吧。不予置評。”她說，轉頭去以吸管戳弄紅茶上飄浮的糖球，”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如果你參賽，一定能得名。”
彼得一愣，神色漸緩。
“謝謝你。”他尷尬地說。多莉的這句話出乎他意料。
多莉玩弄糖球一會兒，突然皺起眉。”不行，”她說，語氣焦躁且嚴肅，”我還是很想告訴你。”
彼得因為多莉嚴肅的語氣愣了秒，不自覺就正襟危坐。
“好的，請說。”
多莉抬眼，
“如果。我說如果。是你，你會拿你的蜘蛛絲噴射器，去做史塔克博覽會的參賽品？”
多莉的問題讓彼得狠狠皺起眉。
“不會！當然不會。怎麼可能這麼做。這不是會曝露身份嗎？”
“我也是這麼想。”多莉嘆道。
彼得覺得……他覺得他好像猜到了什麼，又好像沒有。能夠讓多莉煩惱的人不多，會讓她問出這種話的人更少。既然他沒打算拿蜘蛛絲噴射器去參展，那麼……
這是跟哈利有關？
彼得正要問出口，咖啡廳外的轟然巨響引起所有人注意。一只外星怪物從空中被甩下來，摔在馬路正中央。
彼得馬上沖出咖啡廳。
“等等，彼得！已經有人搞定這件事。”
多莉跟在他身後，拉住他的手。彼得停在街道邊緣，沒有繼續前進。確實如此。超人跟神奇女俠從天而降，一個人負責收拾這只外星怪物尸體，另一人負責對大家解釋︰”不用害怕，紐約的民眾們。這只怪物我們已經解決，很抱歉打擾你們。”
本來驚慌失措、準備逃命的紐約百姓們，聞言，紛紛停下腳步。
“我們才沒有害怕呢。”有人大聲響應超人。
“對啊，這里可是紐約，外星人我們見多了。”
彼得看見，超人英俊的面孔露出一絲苦笑。神奇女俠在後頭，將怪物以繩索捆綁。她抬起頭，隔著半條街、五百公尺以上的遠距離， 起雙眼，審視彼得。
有一瞬間，彼得感覺，這兩個正義聯盟的非人類，好像、似乎，看透了他的身份……？！
神奇女俠從那只怪物背脊處一躍而下，昂首走向咖啡廳。超人驚訝地看了他的伙伴一眼，揚聲︰”黛安娜？”
“我看到有趣的事。”神奇女俠回應，筆直地朝咖啡廳走去。
確切地說，是往彼得的方向走去。
現在彼得真的相信神奇女俠發現他是蜘蛛俠了。他很慌地轉過身，發現多莉在他身後、比他還要慌，直覺抓起多莉的手、準備逃跑。
“停下！”神奇女俠大喊。才眨眼功夫，她已經擋在彼得的逃生路線上。
彼得下意識擋在多莉身前。他想保護她。
“你。”神奇女俠開口，指著彼得身後的多莉，”不是你，孩子，是你背後的精靈。為什麼你會有一個精靈？”
“誒？”彼得一愣。原來被盯上的不是他，是多莉？
多莉大概被嚇著了，縮在他背後、不停往後退。彼得趕緊抬手阻止神奇女俠前進，”等等！等等等等等！”
神奇女俠停下腳步，微微昂首，單臂橫在胸前，上下打量彼得。
匆忙之間、彼得不忘左顧右盼，想要尋找更多逃生路徑以防萬一。他們左邊是建築物、右邊是垃圾桶，後面是超人。好吧。無路可退。
“她不是精靈。”彼得強調，肯定語氣，”她只是個普通人。這其中絕對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神奇女俠彎起嘴角，”我看得見。她是德娃，日漸滅絕的德娃。你是怎麼得到她的？她不該在這里，剩下的德娃應該都在天堂島被保護著。”
彼得一愣，下意識轉頭，跟多莉交換眼神，發現多莉比他更茫然。
“我……”多莉出聲，終于找回聲帶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神奇女俠皺起眉。
彼得幾乎做好應戰的準備。盡管他知道自己根本什麼都不能準備。他不可能打贏神奇女俠跟超人。
x ng y n的是，超人在這時介入對話，帶走神奇女俠、跟怪物尸體。彼得松了口氣，轉過身，發現多莉面色蒼白，余悸猶存。
“沒事。”彼得安慰多莉，”我會保護你。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