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正在一家咖啡店無線上網提交公司名稱的時候,我發短信告訴朋友們,我的新公司名字已經起好,請大家以後多多關照。</p>
艾米麗不改往日風格,就回了六個字︰恭喜,擇日面談。</p>
張艷打來di n hu ,說請我吃飯,我很高興就答應了。這段日子,光跟喬玄玩藏貓貓了,我覺得我都快不正常了,著實需要換換頻道。</p>
當我向張艷暢想美好未來時,張艷卻顯得非常擔心,她的話很少,當然也是因為我沒給她留太多說的機會,整個吃飯過程都是我在講不停。</p>
我們開始吃張艷親手做的西米露時,她打斷我的展望,“你覺得,你的公司多久能達到你現在說的這樣兒?”</p>
“我沒想過呀,應該不會太久吧,我覺得我們現在只要把公司注冊下來,就可以開始接單子干活兒了。”</p>
“那就是說,現在還沒開始。如果是這樣,你現在說的這些,是不是有點兒不太遠了?”</p>
“怎麼會遠?我們現在就是差注冊公司了呀,等石岩一回來,我們就要開始跑工商了,公司立馬兒就起來了,一起來就能有活兒干了呀。”</p>
“可是,公司注冊下來,和你現在說的這些,也不是一回事吧。”</p>
“怎麼不是一回事?”</p>
張艷沉默了,低著頭許久,才輕聲說,“信心是不能建立在願望上的。”</p>
“什麼意思?”我听不懂她的話,我甚至認為這應該是艾米麗才會說出來的大道理。</p>
“我也是沒想到,你會有點兒……這麼……不切實際,我覺得有些事兒,你應該再好好想想。”</p>
“什麼叫不切實際?我怎麼不切實際了?”</p>
張艷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然後端進廚房。她背對著我,“你這樣兒可能會吃虧的。”</p>
我追進廚房,“吃什麼虧?你怎麼了?你們公司出什麼事兒了嗎?”</p>
張艷搖搖頭。</p>
“怎麼了,你說話呀。”</p>
“真沒有,好久以前的事兒了。”</p>
我看著她,雖然她盡量表現得輕松,但仍然難掩悲涼。“能告訴我嗎?”</p>
“你還記得以前咱公司有個人,”張艷深吸一口氣,“大家都叫他二少的嗎?”</p>
“不是很記得了,我來的時候他都走了,只是偶爾有人提起過他,但我不認識他,所以就算說他什麼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就知道他比較敗家,而且特二,所以才叫二少。”</p>
“咱那公司倒閉之後,我們自己開公司,然後他找上我們,說要合作,當時我們自己的公司剛剛注冊成,而之前的其他同事都還在給人打工,有的甚至連工作都沒找到。我們想,二少能找我們,一定也是因為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張艷好像想起了很難受的事,所以停住了。</p>
“听說二少家里很有錢的,所以找你們應該是大單子吧。”</p>
張艷點點頭,“算也不算吧。他說要建個培訓場地,但他沒經驗,想讓我們給他當參謀,場地建好後大家共用,算是技術股吧。”</p>
這確實是好事,做這個行業的都想有自己場地,因為有了自己的場地就會使成本大幅下降,利潤當然就會上升。</p>
“我們就沒仔細想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兒找上我們。這就是天上掉餡兒餅,而當時的我們覺得這餡兒餅不是白掉的,是因為當時我們有準備,我們有自己的公司。”張艷輕輕搖頭。</p>
“你們答應了?”</p>
“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呀。又不用出錢,又不用出力,不過是給提提意見而已。”</p>
“那後來……怎麼了?被騙錢了?”</p>
張艷苦笑了一下,“你別的都不記得了,就記得二少敗家,他們家那麼有錢,還至于騙我們的錢嗎?雖然我們確實損失了兩三萬,但主要也怪我們自己,我們真把二少的話當了真。場地建完的時候,剛好是淡季,二少就去旅游了,我們去看場子的時候,剛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就自己添了錢置辦了些東西,等二少回來的時候,他說那些東西他早已經買過了,就堆在庫房,我們也沒好意思再找他報賬。”</p>
我有點糊涂了,“那不是騙錢是騙什麼?”</p>
“有很多事比錢重要的,我們損失了兩年多的時間,我們全心全意投到了建場地的事兒上,好多客戶都因為沒維護就跑了。最後……”張艷又停住,好像在鼓起勇氣去回憶,“最後,當場地建好後,就跟我們沒關系啦!”她的語氣說得很干脆,似乎在說別人的事。</p>
“為什麼?”</p>
“我們當時真沒想到,二少只是想騙我們幫他建個場地,他不懂場地的規劃,他就知道這東西可能會賺錢,所以他想弄一個,但又不懂,所以必須找人幫他建。他一直不像是個多有心計的人,而且當時他還提醒我們說要簽合同,這樣大家都有保證。”</p>
“那簽了合同為什麼上會這樣?”</p>
“合同是他擬的,當時我們也不懂,看了一下覺得不需要我們負什麼責任,所以就簽了,但是沒想到沒責任也沒權力,後來我們咨詢了律師,也沒辦法,說是什麼‘無效條款’,總之,我們浪費了兩年多的時間,很多熟客戶也都沒有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好過,有時候半個月都沒一個單子。我們現在的客戶都是後來又開發的,或是費了很大勁兒才又搶回來的。”然後張艷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其實那個合同就是個陰謀。”</p>
說完這件事後,張艷心情變得很差,我也不好再問些什麼。</p>
在回家的路上,我反復想著這件事。或許當年在建那個場地的時候,那誰誰誰就是信心無限膨脹,覺得以後能找到更好的客戶,才會丟了老客戶。他就是沒听張艷的話,把信心建立在願望上,所以才沒看出這是個陰謀,上了二少的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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