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上班剛走到神經外科住院處大門,就看見護士站和走廊里亂哄哄的。她剛到護士站,就被林護士長拽到辦公室,關sh ng m n,迫不及待地說︰“出事了,那位呂企業家真得了精神病。”
秦燕愣住了︰“不可能呀,他沒有病呀。再說了,咱科是神經外科,不是精神病科。”
“他以前是沒有病,可昨天夜里他真的發病了。”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呀?”秦燕還是不明白,愣愣地看著林護士長。
“咳,別提了。”林護士長打個咳聲,“都是那個小趙惹的禍。”
“他咋惹禍了?”
“這事你也有責任。”
“我……我咋有責任?”秦燕不解地看著林護士長。
“你別緊張,是這麼回事。”林護士長握住秦燕的手,“昨天中午咱們吃飯時,你讓我們看你和朱曉在一起睡覺的錄像,朱曉走後,小趙不是讓你將錄像傳他手機上了嗎。小趙將錄像給他同學看了。呂企業家看完錄像,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小趙說,這回你死了心吧,人家兩人都睡在一起了,你就別惦記了,明天你就出院吧,別擱這給我裝了,你裝精神病也沒用。這事按理說也沒啥,一切都挺正常的。誰知道半夜里,呂企業家真的犯精神病了,大叫大鬧,電視機也砸了,冰箱也推倒了。四個保安才按住他,值班的馮醫生給他注射了鎮靜劑,他才穩當了。馮醫生給小趙打di n hu ,把他叫來。這不,小趙還在七號高間陪著呢。”
“呂企業家病情現在怎麼樣?”
“還算平靜,就是喂不進去藥,還不讓打針。”林護士長看看秦燕,為難地說︰“我有個想法,怕你不能接受。”
秦燕說︰“林姐,咱倆親姐妹似的,咋還跟我外道呀,只要不是讓我嫁給呂企業家就行。”
“怎麼做也不能讓你嫁給他呀。不過這事挺為難為你的。”
“不管怎麼難,你也和我說說,看我能不能辦到。”
“好,我就實話實說了。”林護士長看看秦燕︰“我有個想法,呂企業家是因為你得的精神病,俗話說,解鈴還需系鈴人。我想讓你專職照護他,別的病人你就不用管了,多在他的病房里,和他說說話,嘮嘮嗑,進行心理疏導,他的病就會好得快了。”
秦燕想了想說︰“如果是治療需要,我作為護士,照護患者是應該的。”
“謝謝你,太好了,那我就和主任建議了。”林護士長笑了,又說︰“過一會兒,主管醫療的副院長和科主任,要給咱們科開會,下夜班的都沒讓走,在家休班的也來開會。會上,要對小韓醫生做出處理,還要對治療呂企業家做出安排。”
秦燕說︰“行,我會配合科里的安排,但是,我要說,呂企業家發病的責任不能落在我的頭上。”
“這不能,誰都知道你有對象,他還追求你,責任在小趙。”
神經外科開會了。科主任向全科醫護人員,通報了昨天夜里七號高間發生的醫療事故,然後宣讀了對小趙醫生記過的處分決定。副院長就治療呂企業家做了安排,責成科主任組成治療小組,小趙醫生和秦燕專職負責治療和護理,而且休班時不許外出,隨時听從醫院調遣,需要到醫院來,不管在哪不管白天還是夜里,听到指令迅速趕到病房。又對精神外科提出嚴格要求,其他事項也做了安排。
小趙醫生始終耷拉著腦袋,恨自己沒事找事,受了處分是小事,讓同學真的得了精神病,是他最痛心的,後悔不該給他看秦燕和我睡覺的錄像。
在治療過程中,秦燕發現一個奇怪現象︰呂企業家犯病有個規律,主任查看病房,或者其他醫護人員查看病情,他就眼楮發直,嘴角抽動,手腳哆嗦,全身痙攣似的。只要那些醫護人員走了,病房里只剩她一個人,呂企業家就跟沒病一樣。別的護士給他喂藥他不吃,打針他也不讓打,又是叫又是喊。半夜里秦燕被醫院派來的車接去好幾回。只要她走進病房,呂企業家就好了。
秦燕繃著臉,看著呂企業家︰“呂建平。”
呂企業家用眼楮盯著秦燕。
“張嘴,吃藥。”
秦燕捏著藥片讓他看看。他乖乖地張開嘴,吃藥,喝水,一切順利。
秦燕將滴流瓶掛到吊鉤上,準備好輸液管針頭,看了一眼呂企業家︰“呂建平,該打滴流了。”
呂企業家躺在床上,乖乖地伸出胳膊,讓秦燕將針扎進他的手背里。秦燕在病房里呆一天,他一天不犯病。
有一回,秦燕去廁所,別的護士照護呂企業家。秦燕廁所還沒上完,呂企業家就沖出病房,來到護士站,指著護士們︰“吧台的xi o ji ,給我打針,給我打針。”伸出胳膊往護士站工作台上一杵,“快點,哪個xi o ji 給我打呀!”
嚇得護士們傻眼了,想笑又不敢笑,想躲又不能躲。只得陪著笑臉說︰“你等一會兒,等秦護士回來,讓她給你打,她打針打得好,一點也不疼。”
秦燕從廁所里走出來,看見呂企業家在護士站鬧呢,趕緊走過去,扶住他。“呂建平,你咋出來了?”
“我……我找xi o ji 打……打針。”
“我給你打針,咱回病房里打,啊。”
呂企業家乖乖地跟著秦燕回到病房。護士站的護士們“轟”地一聲,像炸了鍋似的笑開了。
“這可好了,咱護士站成了酒店的吧台了。”
“咱們護士都成了xi o ji 啦!”
“撿著吧,他只是讓咱們給打針,要是讓咱們陪著睡覺,可就麻煩了。”
秦燕扶著呂企業家躺下,給他蓋上被。
“呂建平,你這是在哪兒?”
“酒店。”
“你在酒店做什麼?”
“到吧台找xi o ji 打針。”
“會打針的人是什麼人?”
“是xi o ji 。”
“啊,會打針的人是xi o ji 呀。”秦燕笑了,看著呂企業家︰“我也會打針,我是什麼人?”
“你是m i n 。”
秦燕的心一動,表面十分平靜。“我也在吧台工作,吧台那些會打針的人是xi o ji ,我也會打針,咋不是……”
“你不是,是m i n ,大m i n 。”
“她們都是xi o ji ,到我這咋是大m i n 了?”
“我要和你搞對象。”
“是嗎。”秦燕忍著驚訝,平靜地看著呂企業家的眼楮。他的眼里放射出充滿愛戀的目光。這目光親切、柔和、渴望。
“我有對象,你知道不?”
“知道。”
“你咋知道的?”
“小趙醫生告訴我的。”
“小趙醫生是做什麼的?”
“吧台打針的。”
“啊,小趙醫生也是吧台打針的啊。”秦燕忍著笑,看看他,“我問你,呂建平,你知道我有對象,咋還要和我搞對象?”
“我愛你,我非常非常地愛你。只要你同意嫁給我,我會滿足你的一切願望和要求。”
秦燕平靜地說︰“我和對象已經到一起了,不能再和你搞對象了。”
呂企業家盯著秦燕︰“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嫁給我就行。”
“這……”秦燕故意做出沉思的姿態,想了想說︰“這對我來說可是大事,也是麻煩事,就是我同意了,我對象還不知道能不能同意呢。你得讓我好好想一想。”
呂企業家臉上展現笑容︰“好,你想想吧,我等你。”
第二天,秦燕照顧呂企業家吃完藥,對他說︰“咱倆別總在病房里呆著,到外面曬曬太陽,今天外面不冷。”
呂企業家順從地穿上棉服,跟著秦燕,走出病房。醫護人員愣愣地看著他。他隨著秦燕走出住院處大樓。
這個季節是s城的三九天,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雪,天氣特別冷。可今天是個好天,一點兒也不冷。太陽在城南很遠的天空上,送來暖洋洋的陽光。
秦燕一邊走一邊和呂企業家嘮嗑,問他的家庭,問他的公司,問他的個人情況。他的回答有時正常,有時不太正常,卻沒離大譜。
秦燕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微笑,一種自信的微笑。
這個夜晚,呂企業家很平靜。
早晨秦燕走進病房,呂企業家坐起來。“你來了,我還沒吃藥呢。”
“好,我馬上去護士站取。”
“不用,我叫吧台的xi o ji 把藥送過來。”說著,呂企業家拿起床頭上的話筒大叫︰“吧台xi o ji ,把七號病房的藥拿來。”
隆隆的小推車聲停在七號病房門前,一名護士將藥送進來。
“呂建平,來,吃藥。”秦燕捏著藥片。
“不吃。”
“今個兒咋的了?”
“你沒告訴我你想的結果。”
“啊,我忘了。”秦燕看了一眼呂企業家,慢條斯理地說︰“昨天下班回到家,我想了一晚上,你和你家的條件哪都比我對象好,我都動心了。但是,你有精神病,這可不行,我咋也不能嫁個精神病呀。就是我自己願意,我父母也不能同意。”
“我要是沒有精神病呢?”呂企業家的眼里立馬放出光芒。
秦燕興奮地看著他︰“你要是沒有精神病,那感情好啦。”
呂企業家“忽”地蹦下床,站在秦燕面前。“我沒有精神病。”
“你咋沒有精神病呢?”秦燕愣住了,盯盯地看著他︰“你在這住院,不就是來治療病的嗎。誰沒有病,來醫院住院玩呀?”
“你們醫院也不是精神病醫院,我要是有病也得去精神病醫院呀。”呂企業家笑了,“我是裝的,我真的沒有病。”
“你沒有病?”秦燕驚訝地瞪著他︰“你的病是裝的?精神病還能裝?”
“能裝,我真是裝的。”呂企業家笑呵呵地看著秦燕︰“為了你,我什麼都能干出來。”
“我太謝謝你了。”秦燕斜了呂企業家一眼,拿起話筒,“喂,主任,你們來吧。”
呼啦啦進來一幫人,呂企業家一愣,狠狠地瞪了秦燕一眼,立馬倒在病床上,眼楮也直了,嘴也歪了,手腳也哆嗦了。
“這病來的真快呀。”小趙醫生看看呂企業家︰“呂建平,你小子少給我裝!”
呂企業家沒看見他似的,渾身上下一個勁兒地顫抖。
眾人圍著呂企業家,有記者模樣的人扛著sh xi ng機,對著他攝錄呢。
秦燕笑著對他說︰“呂建平,呂總,起來吧,假精神病愣裝真精神病,真難為你了。”
呂企業家依然躺在病床上,手腳顫抖著。
小趙醫生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行啦,老同學,你別裝了,你把我害慘了,我都受處分啦!你趕緊起來。”
秦燕笑著對呂企業家說︰“小趙醫生說的是真的,醫院給他記過處分了。你爸你媽都把他告到市里啦,你再裝下去,他得進去了。你看,”秦燕指著人群中的j ng ch ,“呂建平,你再裝下去,j ng ch 就把他帶走了。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讓醫院在病房里安裝sh xi ng頭了,你的一舉一動,你說的話都錄下了。”
“真的?”
呂企業家的一句“真的”,將病房里的人逗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