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林師二營的副營長吳子健,是個雷厲風行的角色,但凡決定下來的事情,他必須馬付諸行動。小說眼下,由二營騎兵連長夏連山率領的南進工作隊已經混編組成,吳子健親自把這隊人馬送出了西坪村的村尾口。這支工作隊的終極目標,是前往晉南的平泉縣,沿途將要經過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村落,屆時,工作隊將會向村民百姓講解抗戰形勢,宣傳八路軍的抗日主張,鼓動青壯從軍,並嘗試著在各個村落之間建立初步的抗日聯防情報線。
這支工作隊的主力,是騎兵連的二十五名老兵,此外,營部書張繡與兩名河口村村民均系昔日河口村戰地總動員委員會骨干成員以及一個班的步兵三名敵工隊隊員,共同組成了整個隊伍。騎兵們有馬,其余人員則搭乘三輛馬車出行。
在此之前,7連連長魏鑫對工作隊孤軍深入到陌生地區,感到一定的擔憂,尤其同行的還有女兵,兩名村民骨干的一位也是女性。他建議,將隨行步兵的力量至少加強到一個排。不過,吳子健對此做出了否決,副營長之所以底氣十足,在于敵工隊的隊員已經從那一帶摸排了一遍情況,回來向他做了匯報。
眼下,從紅星峽帶出的隊伍,還不宜太過分散,尤其是西坪村面臨百廢待興的局面。所以吳子健決定,將重心放在恢復重建西坪村的防御體系,這次派出工作隊向西坪村以南方向滲透,不求立即取得成,能夠在當地民間造成一些影響即可。當然,工作隊伍肩負著聯絡晉軍獨12旅的重任。
在大榆樹山的小寨養傷的時候,騎兵連長夏連山得知了晉軍獨12旅跑到平泉縣的消息,曾經向391團的人打探了許多有關獨12旅的事情,然而由于在豐店保衛戰臨陣脫逃,391團的官兵們對這支晉軍孤旅沒有什麼好印象,夏連山從他們嘴听到的幾乎是一邊倒的謾罵。
不過,身為三晉子弟的夏連山,對本省的軍隊在心下還是有著諸多親近之情的。去年晉北戰役和忻口會戰的時候,他隨林師參戰,當時沒少見聞晉軍的英勇表現,其三十四軍196旅在崞縣原平鎮的浴血阻擊,姜玉貞旅長少將壯烈殉國;陳長捷的六十一軍在忻口的慘烈攻防,也堪稱驚天敵泣鬼神。雖然獨12旅當時並沒有參加對日作戰,但身為山西本土的子弟兵,日寇壓境之際總不至于永遠沒有作為吧這一次,副營長成全了他的探親之旅,同時將聯絡駐防平泉的獨12旅的任務交給了他,讓他對後者格外燃起了信心。
直到目前,夏連山也沒有能夠在豐店縣城內找到自己姐姐一家的下落。豐店守備的日軍,由于幾次遭到央軍391團以及林師二營的攻擊,正變得越來越謹小慎微,不僅加強了城門口的盤查力度,縣城里面的巡邏也變得更加嚴密了。這時的夏連山,忽然又生出了一個新的希望,那是姐姐一家可能早在日軍進攻豐店之前,舉家回遷到平泉縣去了,說不定,此番回到老家能看到她們
副營長給他率領的這支工作隊的要求是,對沿途路經的較大的村落每一處都要至少駐足半天時間,以便讓張繡他們能夠展開宣傳鼓動的工作。按照這個速率,他們將在兩三天之後抵達七十里外的平泉縣。這期間不必急于趕路,要將工作做扎實。
騎兵連長信心十足,躊躇滿志,工作隊車轔轔馬蕭蕭地沿著青龍河東岸,向南出發了。
夏連山所不知道的是,此時與他的工作隊幾乎是平行而行的還有一小隊人馬,差不多相隔著兩三里的距離,在青龍河的西岸向南齊頭並進。
他們是日軍執行風計劃的核心隊伍宋家溝憲兵隊隊長平井寺一佐率領的抓捕小隊。
平井寺一這一趟出行,已經是他第二次向城以南的方向摸排情況了。自從他帶著宋家溝憲兵隊的兩個抓捕分隊進駐到了城南郊的臨時兵營,他的腦子整日為如何抓捕支那女人在轉動。一次到秘密轉站作了短暫停留,他對那處農宅的偽裝水平感到滿意,為此,內心深處還是對他不喜歡的小島機關長表示了欽佩。而今天,他則帶著整整一個抓捕分隊的十三名手下,趕著兩輛馬車,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悄悄出了臨時兵營。他們從秘密轉站的外面經過,逶迤向南而去了。
出發前他對自己的手下交待,這一次仍然是以摸排情況為主,並非真的抓捕行動。他給手下人做了詳細的分工︰兩名隊員騎著馬和毛驢,在最前方探路,尋找荒原的住戶或村落;同時觀察是否有敵情出現。兩輛馬拉的大車,隔開一里遠的距離前後行駛,第一輛車的人負責進行字和繪圖記錄標注,第二輛車的人負責掩護。
他們穿的都是國老百姓的服裝。第一輛車的人偽裝成行腳商販,第二輛車的人偽裝成趕路搭車的乘客。平井寺一明確做出指示,沿途除非發生緊急意外,一律不得使用武力或開槍,盡量不要引起路人村民的注意。
這位憲兵隊長曾經向坐鎮城的旅團長少將請求,派出幾名親日的支那人與抓捕小隊同行,但卻遭到旅團長本人以及小島機關長的當場反對,他們均認為啟用支那人不可靠,非常容易泄密;平井寺一只得作罷。現在,在他的這支抓捕分隊隊伍,所有的成員倒是都可以說幾句漢語,其三個人可以熟練流利地用漢語對話。憲兵隊長暗期翼,途最好不要遇到喜歡說話的支那人。
他們經過了秘密轉站那個宅院後,開始向青龍河西岸靠攏前行了。因為根據城特務機關長手下的便衣報告,城以南的荒原,無論零散的住宅還是成片的村落,往往都更趨近靠近那條名叫青龍河的河流。
但是小島機關長也特意警告了憲兵隊長︰不要接近青龍河兩岸的河口村和西坪村。那里一直駐扎著支那軍的八路軍一部,皇軍雖然對其實施過進剿,但在戰斗結束之後,有跡象表明八路軍死灰復燃卷土重來。所以,抓捕分隊最好不要去觸那個霉頭。 原旅團部給平井寺一他們配置了步話機,緊急時可直接聯絡秘密轉站,再由該站向城南郊的臨時兵營傳遞消息,求得武裝支援和接應。
按照手地圖的指示,那個新建的秘密轉站的位置,應該接近平行于青龍河畔的河口村,而從秘密轉站再向南行走十幾里,會到達與西坪村平行的位置。有了這番計算,平井寺一命令他的部下一直向南行走了三十里開外,根據地圖推測,此時他們已經將兩個有八路軍駐扎的村莊都甩到了身後。期間,他們經過了一處小村落,十幾戶人家的規模,發現其有年輕的支那女子,但寥寥無幾。憲兵隊長下令繼續前行,于是,到達了一處差不多有百十戶人家的村莊,經過打探,得知這個村子名為梨花浦。
這個名為梨花浦的村莊位于青龍河的西岸,筆直的青龍河在這里向西沖出了一個大大的漫灣,隨後又重回直道向南流淌,梨花浦的民宅分布在這個漫灣邊,因岸生滿了梨樹而得名。三月底的青龍河已經解凍,即使在豐水期也僅僅三四尺深的青龍河,此刻更是只有勉強沒過腳脖子的涓涓細流。
平井寺一決定在這里駐足,讓三名通曉漢語的手下混進村里,打探情況。他和其余的人則在村子外面打尖吃午飯。抓捕分隊的三個人,兩個牽著一頭毛驢為一組,佯裝成收購藥藥材的小販,挨門挨戶地進出,暗觀察村年輕女人的情況;另一個人則遠遠的尾隨著,作為策應。
他們八路軍林師二營派出的工作隊,早到了十幾分鐘
夏連山率領的工作隊,分成五部分行進張繡等人和7連的步兵班敵工隊隊員搭乘三輛馬車,居于間;二十五名騎兵,各有五騎分別行進在車隊的左右後方,均與車隊拉開兩三丈的距離;夏連山親率十騎人馬,在車隊前方半里左右開路。
他們一行是始終在青龍河的東岸行進的,因為同蒲鐵路在青龍河的西面,那是唯一有可能出現敵情的方向,為防止從鐵道線一帶突然有敵人來襲,夏連山才引領隊伍輕易不過西岸去。
然而,梨花浦的出現,改變了騎兵連長的思路遠遠望去,那個村莊人煙算得稠密,地理位置也顯得很獨特,夏連山決定,全體人馬涉過淺淺的河道到達對岸,進入村莊歇息。
快看,好漂亮的梨花啊
漂亮的女兵張繡,從大車的車廂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興奮地指著對岸嚷道。遠處那大片白色嫩粉色相間的梨花,正在微微的春風同樣顫顫巍巍地抖動著,似乎在歡迎一身戎裝的女客人。
馬車邁進了鵝卵石堆砌的河道,車 轆離開堅硬的土路,在柔軟的河道歪斜了一下,本來站得不是很穩的張繡,終于失去平衡一下子撲倒在車廂里,同時砸了好幾個人,在張繡的尖叫聲,馬車的都哄笑開了。歡聲笑語剎那間充斥了這條寬闊安靜的河道,引得已經登對岸的騎兵們也紛紛回頭張望。
夏連山想︰這村子百姓不少,該輪到這個生性活潑的女兵一顯身手了。然而,騎兵連長並不知道,這村子里此刻除了百姓,還有陰險的日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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