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不食人間煙火地高掛在天上,俯視著身下影影綽綽奔波的人影,偏遠的陳家溝里,熱氣蒸騰,家家戶戶敞著大門在樹下搖扇子。能驅走的是炎熱,帶不走的是心里的悲涼。
“子�n少爺進入亡靈洞好幾天了,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兒動靜,唉,就是個正常人都給餓死了”
“誰說不是呢,這麼大的孩子了,就這樣糟蹋了真是可惜…”
“閉上你們的烏鴉嘴”,家里的老爺子端著煙斗出來了,“那小娃娃可是救過很多獵戶的命的,好人有好報,他會出來的”
此時在陳家上下,漫天炎熱的空氣都驅不散籠罩人心的寒意。距離子�n進洞,已經過去了七天。
這七天里,劉玉蟬很少能吃得下東西,本來日漸衰老的她額頭上又添了許多皺紋,發梢也多了幾縷蒼白,她到現在都不敢派人進蕭關城里告訴陳銘有關子�n的事情。
陳泰四人仍然堅持守在亡靈洞四周,沒日沒夜的守護。
…
亡靈洞里,陳子�n大步流星地走著,到了他醒來的地方,眼前的一片山石徹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子�n一笑,扭扭脖子hu d nghu d ng手腕,右腳跺地,整個人宛如一頭凶獸,橫沖直撞,蠻橫地沖過那一層厚厚的土石封鎖,一時間飛沙走石,狼煙四起,洞頂又塌陷了下去,塌陷逐漸擴大,亡靈洞之上的土石再也撐不住了,一層層土石下陷,一直到地面上出現一個大洞。
“有情況”,陳泰一聲大喝,身子彈起一個飛身就立在了亡靈洞前,其他三人也沒任何遲疑,同時到了洞口。
“洞里面好像有動靜”
“好像是塌陷聲”
“亡靈洞質地如此堅固,歷經多少年了都沒事,不應該是塌陷”
“咦,難道?”
“快請夫人過來”
一听到亡靈洞內有消息傳出,劉玉蟬眼楮里瞬間浮出水霧,身體涌現莫名的力量,迅速從床上爬起跑去亡靈洞。
…
穿過沙石,子�n回頭一望,縮著脖子听完塌陷的轟隆聲,“哎喲,這可犯下大錯了”
走到洞口,這里又被重新封堵起來,子�n一停步,思量了一下,身形b o sh 而出。
轟的一聲巨響在洞外眾人耳中炸開,其實聲音並不大,但在死氣沉沉了七天後的這個時間點這個地方,這一聲巨響,炸得眾人心神發顫。
子�n可顧不得這些,腳步一起一落沖出去後一陣熱風襲來,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穿衣服!顧不得發呆的眾人,子�n箭步朝家里跑去,可是沒跑幾步,四道身影如影隨形的跟了上來。子�n老臉一紅,轉身鑽進神殿,眼楮極速掃視,身體彈起,右手抓住這殿里唯一能遮體的東西包在身上。
“少爺,真的是你”
“少爺”
…
子�n吃驚地看著一張張含淚的臉,他有些措手不及。
“子�n…”,劉玉蟬看見陳子�n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便一聲驚呼,倒在地上,“真得是你嗎,子�n,你別嚇唬我”
坐在地上痛哭的劉玉蟬著實讓人心痛,撕裂心髒的痛,心神苦苦煎熬了這麼久,久的就像一輩子那麼長,此時終于看見自己的兒子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也終于哭出了這一道撕心裂肺的痛楚。
母親的哭給陳子�n萬箭穿心的刺痛,螞蟻噬心的顫抖,兩行清淚像泉水一樣從眼角涌出。
“娘…”
子�n撲到母親身邊,但不再是像以前那樣鑽進她的懷里,而是抱著她,撫著她的頭發。
“娘,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們擔心了,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這個時候他才漸漸從實力增長的沖昏頭腦的喜悅里出來,完完全全地體會著母親的痛苦與煎熬,原來自己經歷的那些都算不得什麼,這里有個人比他更愛自己。
“娘…”
劉玉蟬在陳子�n的懷里睡去,沉沉地睡去,嘴邊掛著笑眼角沾著淚…
“你們都先下去吧,母親累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再吩咐伙房給好好做一頓吃的”
子�n身體紋絲不動,生怕擾著母親休息,他能想象的到母親這幾天的狀態。看著母親發梢流失的歲月,子�n心里刺痛,他發誓以後一定要為母親找來延年益壽的寶藥,他不允許歲月再催母親變老,他怕,他恐懼,因為他知道老的盡頭是什麼。
…
陳泰四人焦急地等在神殿外面,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著急,但他們著急的並不是里面兩人的身體…
劉玉蟬醒了,伸手撫著子�n的臉,那張熟悉的卻不再稚嫩的臉,“回來就好,餓了吧,回去吃飯”
見劉玉蟬醒了,陳泰幾人一個閃身進來,“少爺,既然夫人醒了,就快扶夫人回去吧,順便,趕快把圖騰請回去穿上這件衣服吧”
子�n接過衣服躲到殿里幕布之後換下了身上的圖騰,然後張開獸皮的一部分,定楮一看,一陣恍惚感擊穿了他的大腦,耳邊似有風吹雷鳴伴隨著的激昂之吟響起,體內圖騰功法迅速運轉,壓制不住的氣血沸騰之感再次出現…
“少爺”
子�n甩甩腦袋,收了獸皮畫一個飛身把圖騰掛回原來的地方。
“這東西還真邪門”
見圖騰復歸原位,陳泰幾人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
“看少爺的氣勢,應該是接受了圖騰法的傳承吧”
“應該是的”,子�n撓撓頭。
“少爺果然氣運過人,不僅在九死一生之間逃回了鬼門關還完成了圖騰傳承,真是萬幸之至,不過,由于當時情況危急,沒有舉行儀式,既然你現在已經安然無恙,那咱們應該補辦一個儀式求得圖騰原諒和眷顧”
“嗯,這听你們的,這次我能僥幸不死,多虧各位叔叔力挽狂瀾,請受子�n一拜”,子�n躬身一拜。
“少爺言重了,你能脫難才是對我們的最大安慰,我們可不敢讓你在我們眼前出事啊”
“那這樣,我先送母親回去,然後過來舉行儀式,你看如何”
“正好,我等在此準備,等候少爺”
子�n扶著母親回去了,留下身後陳泰幾人。
看著子�n消失不見,四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圖騰在上,少爺無意冒犯,請念他年幼無知不要責難他,要怪就怪我等照看不周讓您受累,還有,沒經您的同意就擅自進入亡靈洞接受您的眷顧,實屬少爺命懸一線的無奈之舉,您見諒…”
陳泰幾人跪在地上向著圖騰祈禱,而圖騰高高在上,毫無情感的接受著他們的跪拜。
子�n來了,補辦的傳承儀式開始。
跪在地上的陳子�n听著陳泰的說不盡的禱告和祝福之語,心里暗自嘀咕,“母親說得不錯,我們哪次出事圖騰管過我們啊,還不是得靠自己”
終于禱告完了,陳泰開始對著陳子�n口誦真言︰
“高居于人族頭頂的是我們的神,我們的圖騰!那是要我們獻祭了自己,剝掉皮肉流干鮮血,打碎一身骨頭,抹掉骨子里的勇氣,篡奪了意志拋棄了思想得到的神!這個神沒有教義,沒有規範,沒有報酬,沒有懲罰,沒有生沒有死,它只在那里,它就是真龍圖騰,我們要在內心世界里,立起神龕,供奉起我們的神,真龍圖騰,那是接引我們進入彼岸世界的神明,它從來不會隨著世俗生活改變,無論歷經滄海桑田,她不會變,雖然人的一生會經歷苦難,但我們要戰勝這種苦難來證明圖騰的榮耀,雖然她高高在上不能挽救你的痛苦,但她會一直站在你心里給你承擔痛苦的能力;不要心有邪念,圖騰的光芒下不允許黑暗…”
子�n不知道之後陳泰說了些什麼,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香甜很祥和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