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府邸的滅門慘案一時之間讓整個廣陽郡的人開始人人自危,官府加強了對于廣陽郡的巡邏管理,廣陽郡通行往來的必經路口都加派了更多的人進行檢查。
廣陽大道兩邊原本熱鬧的茶樓酒肆都紛紛關門停業,他們大多數的人都曾經受到過姜相如的恩惠,如今他們一家都已經離開,他們便自發的去送姜相如最後一程。
姜相如一家被埋在了廣陽郡的青龍山上,背靠山崖,面朝大江,視野廣闊,風水極佳。
姜長安偷偷藏在一輛送燒紙的馬車下面,來到了他們一家人的墓地。
姜長安知道他的家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可是親眼見到他們的累累白骨和整整齊齊隆起的新墳內心還是抑制不住的悲傷。
他躲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雙手用力的扣著石頭的縫隙,直到雙手的指甲都已經脫落,鮮血染紅了石頭都沒有什麼感覺,悲痛欲絕到差一點便暈了過去。
子欲養而親不待,曾經的歡聲笑語都隨著一捧捧的黃土而變成了華麗的過往,以後的日子,即便是天高海闊,即便是飛黃騰達或者是落魄江湖都不再有人給自己支持,不再有一個可以安穩皈依的家了。
夜幕降臨,人們都收拾工具回家了,這座青龍山又恢復了以往的靜悄悄。
姜長安從腰間掏出那把鋒利的小b sh u,坐在墳前削著一個木板,他相要給姜府一家的人做一塊墓碑。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道服,帶著一個缺了一個角的草帽,腰間系著一個酒紅色的葫蘆的老人騎著一頭老黃牛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這個老道人身高不過五尺有余,看起來倒是一個鄉下老頭子的模樣,可是他的一雙眼楮卻是生的極好的,顧盼之間,睿智非常。
看到姜長安一身不響的默默削著木頭,他嘆息的說道,“可惜了,可惜。”
姜長安抬起了頭,問道,“老爺爺,您說什麼可以啊?”
老道人也不看他,反而用手摸了摸那頭老黃牛,說道,“普天之下人人都垂涎三尺的龍淵寶劍,你竟然用它來削木頭,你說可惜不可惜?”
姜長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b sh u,說道,“老爺爺怕是看錯了,這個只是一把普通b sh u而已,並不是什麼寶劍。”
老道人說道,“你用他隔開自己的手指試試看。”
姜長安心里想著這估計又是一個瘋瘋癲癲的人,于是便不去理他。
老道人口中念念有詞。
“哎呦”姜長安痛呼一聲,他一不小心真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殷紅的血順著手指便流了下來。
一道刺眼的光芒在黑暗中綻放,刺激的姜長安眼楮都沒有辦法睜開,過了一會兒,光芒消失,姜長安手中的b sh u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把絕世寶劍,金光閃閃,寶劍上還雕刻著繁復的花紋,劍柄上是一頭威震八方的龍頭!
老道士于是哈哈大笑,說道,“我說是把寶劍吧。”
姜長安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楮,半天都沒有辦法回過神來。
過了好大的一會兒才喃喃說道,“這是為什麼?他怎麼會在我的手里?”
老道人說道,“這把劍跟你有著割不斷的緣分,也是沒有想到這把劍最終選擇的主人竟然是你,任其他人再如何猜測也是萬萬想不到的。”
姜長安抬頭問道,“那麼我一家人的離開是不是跟這把劍有關系?”
老道士看著姜長安的眼楮,那是一雙無波無喜的眼楮,可是卻有好像隨時隨地都會迸發出悲痛或者是喜悅的感情,老道士覺得仿佛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了胸口,有些事情他說不出口。
姜長安聲音平靜的說道,“所以是這樣對嗎?”
便重新低頭去削那塊木板,只見木板上寫著“姜相如之墓。”
姜長安便再也沒有說話,他實在是太過于傷心了,反而卻是出奇的鎮定,于是便在墳旁住了下來,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好受一點,至于外面的世界隨他們去吧。
而那把被九州大地上流傳甚廣,人人都希望得到的絕世寶劍竟然就這樣丟在了墳旁,沒有人去管他,姜長安甚至是連看也不看一眼了。
老道士把老黃牛拴在了一顆松樹下面,他在地上鋪了一個蒲團也坐在了旁邊,靜靜的看著姜長安折騰。
三天三夜,姜長安不眠不休的做了一百零七塊墓碑。
他甚至還做了一個魚叉,親自去下河抓魚,不過運氣還是很不錯,真的就抓到了好幾條。
生起火來,打算把魚烤熟之後兩個人一人一條。
老道士問姜長安,說道,“已經好幾天了,你就打算一直在這里這樣呆下去嗎?”
姜長安說道,“這樣不好嗎?這里都是我的家人,我跟他們在一起。”
老道士說道,“你難道就不想要去報仇嗎?他們殺了你全家毀了你的所有,你應該會很恨他們的吧。”
姜長安低頭不語。
老道士于是便有些生氣,說道,“作為一個人子女,父母被害死應該是義憤填膺的要去跟仇人拼命才是,可是你那,就知道躲在這里當一個縮頭烏龜!”
姜長安的眼楮里面布滿了血絲,紅紅看起來很嚇人,說道,“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啊,我也想要去報仇,我的家人即使入土了可是他們的頭全部都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我也想要找回來的。”
姜長安說著說著便提高了聲音,眼淚便在眼圈打轉,說道,“我也覺得我自己很倒霉,我之前去呂府,可是他們竟然也是想要害我的,我什麼都不會,要怎麼過去報仇!”
“我甚至連誰是仇人都不知道。”
老道人並沒有因為姜長安突如其來的怒呵而生氣,反而笑了,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笑的很開心。
姜長安翻了一個白眼。
老道人說道,“果然我沒有看錯你,既然你是有血性的男兒,那麼一切都可以解決,我可以幫你。”
姜長安問道,“如果你想要這把龍淵劍我可以把它送給你,不用費盡心機。”
老道人說道,“這把龍淵劍都于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可是對于你不一樣,你可以用他來報仇。”
姜長安回頭看了看那把被他丟在了一邊,甚至都已經染上了泥土的絕世寶劍說道,“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老道人說道,“很巧的是,我認識這把龍淵劍之前的主人,是他把我召喚而來的。”
姜長安問道,“所以那?”
老道人說道,“你現在可以啟動龍淵劍,可是卻遠遠不能達到駕馭他的地步,你需要去學習內功的心法,簡單來說就是去修道成仙。”
姜長安說道,“成為一個神仙有什麼好的,一個人享受百年的孤獨?”
老道人說道,“具備了神仙的修為你就有能力去尋找你的仇人,甚至去為你的家人報仇,而你如今的能力即使找到了也沒有辦法殺害他不是嗎?這就是你的理由。”
姜長安不再回答,繼續烤魚。
又是一個夜晚,這天晚上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夜晚便更加的寒冷,姜長安靠在一顆大楊樹下,緊緊的圈保住自己。
老道士則是躺在了老黃牛的身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第二天太陽出來,雨便停了,空氣十分的清新。
老道士便看到姜長安蹲在水邊清洗那把寶劍,背影瘦弱,可是卻感覺到無比的高大。
老道士欣慰的笑了笑,便走了過去。
姜長安沖著老道士點了點頭,說道,“我全家的命都背負在我的身上,所以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修道成仙無論能不能夠讓我有機會報仇雪恨,可是如果我這樣做了之後,我最起碼還努力過,也還算的上是有些成就,不用這樣白白的苦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