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殺的克林奇佬！”
蕭文眼里含著淚花，擦去嘴邊的口水，一邊接著給朱利安解繃帶，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道。
不止是怪克林奇人，也怪喬里描述得太詳細了，害得蕭文當時就跑了出去，把剛吃下去的晚飯吐得干干淨淨。
朱利安倒是有著超凡的承受能力，沒有把捏著鼻子才吃下去的晚飯又吐出來，而是讓喬里跟著其他人一起到別的地方打水去了，作為他詳盡描述的獎勵。
繃帶解開了，看著朱利安受傷的胳膊，蕭文的眼楮瞪得老大，一只手輕柔地在上面撫摸，像是撫摸著一件傳世珍寶。
“太神奇了，這哪像是昨天才受的傷？不錯，我的醫術是還可以，斷骨接得也算到位，用的藥物當然對癥。”蕭文既不驕傲，也不謙虛，不過是在闡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可是，這恢復速度比我預計的至少快了三倍。”他抬起頭，和朱利安四目相對，兩個人幾乎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說，是地球上的人給你輸送的力量加快了復原速度？”
朱利安眉頭一顫，恐懼蓋過了驚喜。他急忙抬起右手，背對著身後那看不見的攝像機，連聲說道︰“打住！悠著點，請大家悠著點！”
蕭文愣了一下，才想到朱利安並不是在跟他說話。笑了一聲，開始給朱利安換藥。
換了藥，重新纏上繃帶上好夾板。外面又傳來喧囂聲。
這次倒不是西弗吉尼亞和賓夕法尼亞兩家的人在吵架，而是派去打水的人遭到了襲擊，索姆貝拉伯爵不得不召集人馬前去接應。
過了好一會兒，打水的人回來了，喬里毫發無損地也在其中。蕭文用新打來的水熬了藥湯，朱利安喝過之後，躺在毯子上睡覺。
從他跟蕭文談過那番話的十多鐘之後開始，體內的斗氣再次澎湃膨脹起來，這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也控制在他的身體承受範圍之內。所以他很快就適應了，也很快地睡著了。
但是這個晚上對克萊頓人來說，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索姆貝拉原本安排妥當，將部下分成了兩批，輪流應對克林奇人的騷擾。並且特意吩咐，休息的人只管休息，盡管將自己的安全交付給負責警戒的同僚好了。
說來容易。他們畢竟不是朱利安那樣的傷員，要他們躺在地上，空有一身力氣，卻心安理得地任由戰友和敵人廝殺，總是不容易做到。
另外，克萊頓人選擇在河畔扎營，原本是指望著借助河流作為屏障，免得克林奇人的輕騎兵從這個方向發起襲擊。
大營當然也沒有緊挨著河面，而是有著上百米的距離，這已經超過了弓弩的射程，就算克林奇的弓箭手駕船在河面上向營地射箭，也完全不用擔心。
如果克林奇人膽敢出現在大營和河面之間……那麼轉眼間就會遭到克萊頓鐵騎的碾壓。
可讓克萊頓人沒有想到的是，半夜的時候，克林奇人在河對岸架起了兩張床弩，即便是再加上河面的寬度，也將他們的整個營地覆蓋在射程之內。
那床弩的威力何等猛惡？一支弩矢將近有兩米長，威力之大如同炮彈出膛，第一下就射倒了一頂帳篷，射穿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更是輕而易舉。
克萊頓人見識到了床弩的威力，雖然人被射中的概率極小，可是帳篷的目標太大，再說也沒人想冒那個風險。想要反擊吧，那河面反倒成了敵人的屏障。只得連夜拔營，轉移到離河更遠的地方。
朱利安不可能還睡得下去了，只好跟著大隊人馬走出了一段路。
戰斗的時候，他是傷員，用不著參與；等到轉移的時候，他又是領導，手下有一幫子人可用，同樣用不著參與。
等到帳篷重新搭好，他一頭倒下，接著睡……
天亮後，索姆貝拉伯爵把疲倦得連眼楮都睜不開的手下們（朱利安除外）又召集起來開會。
同樣是一夜沒睡，索總卻是精神抖擻，熬得通紅的眼楮里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昨天我收到可靠的消息。”明知道此時沒有外人，伯爵還是壓低了聲音，“巴羅什阿那家伙確實是把克林奇南部幾個鄉的領民全都轉移了。但是他們也不可能跑出多遠，大多都聚集在中部地帶。我們再向前走一段路就能發現他們，就像是在打獵的時候發現聚集在一起的大群獵物。”
听到這話，許多人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倦意一掃而空。
“還有！我得知，緬因的福氏家族和新罕布什爾的莫氏家族因為防守邊境，根本不敢輕動；而新布倫瑞克的艾氏家族更是明確拒絕了巴羅什阿的征召！並且，越來越多的封臣都對巴羅什阿本人，以及這場戰爭的正義性產生了嚴重的懷疑，克林奇人的分崩離析已在眼前！”
伯爵大人將他所得到的情報說了出來，然後含笑看著大家。
眾人無不喜出望外，一時間忍不住歡呼出聲。
朱利安也是心頭振奮，同時又在內心深處感激著地球上的幕後人員，難怪他剛剛有了自己的地盤，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建立自己的情報部門。
這就是情報的力量，這就是無間道的力量啊！在很多時候，一個優秀的間諜所發揮的作用，遠遠勝過了千軍萬馬。
會議結束後，各路人馬振奮精神，繼續前進。
前進了五里，沒有發現人影。克萊頓人毫不在意，這原本也在意料之中。
前進了十里，沒有發現人影。沒什麼，快了。伯爵大人的情報豈能有錯？
前進了二十里……有人開始抱怨了，有人為伯爵大人辯解，克林奇佬又不是死人，看著我們一路殺來，他們還不會跑遠點？
前進了三十里……人們已經沒力氣抱怨或是辯解了。
這一路上，對方的老百姓始終沒有出現，不過阻擊的兵力卻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強。
雙方的騎兵在克林奇的荒原田野之上多次交鋒，互有勝負。
如果克萊頓人受挫，就會立即將索總的主力靠攏；而克林奇人若是不敵，就會試圖將對方引到林地附近，那里往往埋伏著他們的弓箭手，所以克萊頓人也不敢窮追不舍。
一天下來，克萊頓人只能是前進了區區三十里，不得不早早地扎營休息。
但克林奇終究只是一個縣，地方能有多大？克萊頓人推進了這三十里，等于是一把刀原本就刺進了對方的身體，現在又捅進去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