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石

第四十一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朝歌夕唱 本章︰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集

    轉天田飛虎又去了天後宮一趟,見了張天師,張天師正在後面休息。

    田飛虎說︰“老天師近來的氣色不比以前,是不是請大夫看看”

    張天師說︰“貧道已是風燭殘年,不過是硬挺著挨日子罷啦”

    田飛虎說︰“您老可得好好地,看著我們平安的成長起來,我們都靠著您保佑吶”

    張天師說︰“佛講保佑,道講護佑,我也是見招拆招,見鬼驅鬼的本著道法自然辦事”

    田飛虎說︰“離了您這道法自然的規律,我們就像個無頭的蒼蠅,逮著哪里瞎撞”

    張天師說︰“過獎了,飛虎兄弟回家一趟可有收獲”

    田飛虎說︰“收獲不小,您可知道李文遠這個人嗎”

    張天師說︰“知道,听別人說他是洋行里的買辦”

    田飛虎點點頭說︰“正是,這次回家還沒進門吶,就听說交河的縣衙要來拿人,要不是孩子們走得快,沒準就遭罪了”

    張天師說︰“官府程文下海捕這也正常”

    田飛虎說︰“不,直接的去人了”

    張天師說︰“你是說李文遠,他去的,直接找的官府”

    田飛虎點點頭。

    張天師說︰“要是李文遠在背後搗的鬼,詳細問一問鳳鳴和崔三爺就知道”。

    田飛虎說︰“總算沒讓那小子得逞,泛棹和致遠現在在濟南”

    張天師點點頭說︰“哦,這樣好,先在那里干干看,山窮水盡之時,未必不是柳暗花之始,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會好的”

    田飛虎說︰“我此次回來,想在天津重打鑼鼓另開張,要和以前有所區別,以前就那麼稀里糊的干,不知道往長遠想,昨天我問了泛舟和順子,兩個人願意跟著我學徒,我給他們立了些規矩,學徒就得有個學徒的樣子,就手也讓他們學著如何的做人,我想請您給做個中人,那天給他們倆個人寫個契約”

    張天師說︰“你這事辦得在點子上啦,秦掌櫃在世時,我就曾經和他提到過,這做買賣就得有個章程,做任何事情都一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是不會錯的,尤其是家族的成員在一起做買賣,更得說得清楚,比如以後有個病有個災兒的,人在你這兒,你就得提前約定下,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干活時必須加小心,傷了殘了都得自己負責,這不是念得孩子們不好,這是要他們時時刻刻的想著安全,粗心大意釀成大禍,對人對己都不好。把這些也給他們寫在里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田飛虎說︰“您這一提我還真想起來了,就是這麼回事,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就這麼辦”

    過了幾天,田飛虎請了張天師和鐵廠街的幾家掌櫃的,將該說的和該寫的都寫在紙上,有中人作保,秦泛舟和順子兩個人簽字畫押,然後是舉行拜師儀式,

    秦泛舟二人跪在地上給田飛虎磕了三個響頭,就算是認了師傅,

    這可能是鐵廠街的第一批的合同工人,也可以說是最早的無產者由此而誕生,從此鐵廠街一改以前那種家族經營結構,有了階級和階層之分。

    三合鐵匠鋪的掌櫃的是鳳鳴的本家叔叔,鳳翔從秦記出來後,就在三合但任師傅,高老板也是個直性子人,看著田飛虎和徒弟簽了契約,坐在那兒直嚷嚷︰“就得這樣,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那幾個徒弟也得說道說道,那天請老幾位移駕三合,咱也來個拜師典禮,”

    三義公的掌櫃靳老板和金聚成掌櫃孫老板都一口同聲的附和。

    張天師笑著說︰“高老板真是雷厲風行,听見風就是雨”

    高老板說︰“不是咱這人認真,平時我對他們管教不嚴,沒覺著不好,燒望海樓那幾天,幾個徒弟都跟著去看熱鬧,這不全都給抓進去啦,昨天剛剛放出來,不對他們約束點,以後還得出事,這樣好,有了規矩以後誰也別出ど蛾子,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干活,誰不听話,就按契約上辦事,好就是好,壞就是壞,誰也別打馬虎眼,咱這是對他們負責。老神仙,您啦說,我說的對不對”

    張天師點頭說是。

    田飛虎問︰“我這回家一趟,天津抓了這麼些個人,到底找沒找著領頭鬧事的人”

    高老板說︰“哪還有找不到的,到了公堂不說就打,你咬我我咬你的,誰都不給誰扛著,听說就連城南窪的腳行頭老金都給抓了起來,要說他也夠冤的,那天他跟在劉縣長的轎子後面,張羅著找自己佷子,過浮橋時那洋大人和劉縣長口角,他還給勸架吶,洋人開槍的時候,要不是老金拉了縣長一下,死的就不是師爺高升啦,您想,離得那麼近能夠打錯了人嘛,曾大帥沖這一點也該保保他,不能給他定罪”

    田飛虎說︰“曾大帥可是有名的sh  r n魔王,老百姓都叫他曾剃頭,這次他還不得大開殺戒,指著他能開恩,那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張天師說︰“此一時彼一時,當今朝廷里也是議論紛紛,元老派主張妥協,這是一貫的作為。青壯派主張因勢利導,以為他們現在說話有了一點點的本錢,可是大清朝是由慈禧老佛爺當家,誰能左右的了她老人家,曾國藩的處境並不美妙,大開殺戒無形中就觸動了國人的神經,是自毀前程,有可能就成為眾失之的,如果一味的遷就青壯派,一旦事與願違,又可能成為朝廷對洋人妥協的替罪羊,曾國藩老謀深算,不會輕易的傾向任何一面,”

    高老板說︰“老百姓的命值幾個錢,曾大帥不會為老百姓說話的,說不好這次就得殺掉一批人來平息洋人的怨恨”幾個人又說了一會話,各自散去。

    這時候,天津衛的所有人,心里都忐忑不安的惦記著曾國藩處理天津教案的結果。

    正如大家分析的那樣,天津教案發生後,法國公使羅叔亞來見曾國藩。

    羅叔亞說︰“這次事件性質十分的惡劣,我第三共和國首任總統梯也爾強烈要求,處決天津道員周家勛、知府張冠藻和知縣劉杰,為我國領事豐大業及一干人等抵命,否則,我聯合軍隊再次發動戰爭,那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戰事,大清國將在猛烈地炮火下滅亡”

    曾國藩嚴詞拒絕。說︰“經查實,挖眼剖心,全無實據;津民生憤,事出有因,公使執意要三員議抵,斷難允求,如貴國執意發動戰爭,豈是教案可抵,貴國曾以任何理由都發動過戰爭,此理並不充分,公使大人當以全局為重,收回成命”

    羅叔亞拂袖而去。

    李蓮英正在給慈禧太後念奏折︰“本案凶犯已拿獲多名,惟羅叔亞意欲‘三員議抵’ 斷難允求,府、縣本無大過送交刑部已屬情輕法重。判定;殺領頭的b o lu n民眾一十六人,緩刑4人,知府張光藻和知縣劉杰及二十五人流放,並向各國賠銀五十余萬兩。”

    慈禧面無表情地說︰“準”

    李蓮英躬身退下。

    曾國藩躺在炕上,李總管說︰“大帥,法國公使不允批復,執意要處決府、縣二位大人,大帥示下”

    曾國藩說︰“朝廷中的官員多數認為不要對夷人退讓,力主激其民眾忠義奮發之心,不惜一戰,民心不可失,否則無以制夷人,可當前情勢緊張,錯綜復雜,朝官不查,本官以為,聚民心以抗夷雖可,但若尾大不掉,必再起匪患,恐教匪卷土重來,倘若事與願違,朝廷將腹背受敵,聚民心以抗夷實為下策”

    李總管說︰“大帥所慮極是,洋人的事情本就不好辦,再激起民憤,群起而攻之,如若失控,那將是亂世再現,實不可取,奴才這就去寫奏折上呈朝廷,講明緣由”說完扭身走了。

    按理說曾國藩能夠把這件崴泥的事辦到如此——保大員以慰朝廷,殺民眾討好蠻夷——可謂是絞盡腦汁左右逢源,也算是說得過去啦,可是朝廷里的大臣們不買賬。

    朝廷議事,大殿上坐著病重的同治帝,簾子後面坐著慈禧太後。

    左宗棠上前躬身說道︰“臣參奏直隸總督曾國藩,對內鎮壓,對外妥協,實則是賣國求榮,h n ji n所為,應乘機利用民眾這種熱情,激其忠義奮發之心,共同抗擊洋人,臣以為,民心不可失,激其忠義奮發之心可報國守邊,所賠償銀兩應用在水師和要塞上,否則無以制夷人”

    李鴻章走上前躬身說︰“臣附議,各國公使要求不一,只有法國堅持懲辦官員,臣以為,當應先安撫其他各國的所求,賠償銀兩,再獨與法蘭西國媾和”

    大臣們跟風,紛紛上書指責曾國藩。他們大罵曾國藩是“賣國賊、h n ji n”,

    慈禧太後說︰“眾卿所議極是,曾國藩b n l 教案一事,思甚過柔,舉措失宜,因而謗議叢積,神明內疚,宣旨”

    李蓮英打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直隸總督曾國藩因患眼疾須靜養,即日調離直隸,改任兩江總督,擢,湖北巡撫李鴻章任直隸總督一職,即日到任,主持教案一事,又,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前往法蘭西王國議和,不日啟程”

    眾大臣附身跪倒說︰“太後聖明”

    曾國藩已經病入膏肓,躺在炕上只等著那一天的來臨。

    李總管湊到他的跟前說︰“大帥,朝廷下文,督促即刻啟程前往兩江總督府”

    曾國藩低沉地說︰“昔日的好友和弟子都落井下石,皆因我舉措失宜,悔憾無及,可見功成身退,愈急愈好,隨它去吧”

    李總管說︰“您一貫主張為人須在一個‘淡’字上著意,奴才以為當以寬心為好”

    曾國藩說︰“寬心為好,吾不特富貴功名及身家之順逆,即學問德行之成立與否,亦大半關乎天事,一概笑而忘之,況且政事,朝令夕改,不予記懷”

    李總管說︰“奴才一貫敬重大帥的胸懷,奴才就去安排,明日啟程”

    曾國藩點點頭。

    李總管走到外面,就見王長庚迎上前去問︰“大帥怎樣”

    李總管說︰“病勢沉坷,終不見好轉,又受此打擊,怕是凶多吉少”

    王長庚說︰“李兄作何打算”

    李總管說︰“鄙人跟隨大帥多年,還無打算,王參議已經有了打算否”

    王長庚說︰“大帥昔日號稱中興名將和曠代功臣,轉瞬之間變成謗譏紛紛舉國欲殺之的國賊,我听說湖南同鄉會館里,牆上懸掛的大帥官爵匾額被憤怒的民眾擊毀,大帥受此侮辱,愚弟心有不平,這次改任兩江總督,實則是朝廷受奸黨y u hu 而棄功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李總管說︰“知道是誰上書彈劾的嗎”

    王長庚說︰“愚弟不知”

    李總管說︰“就是大帥昔日的好友左宗棠和大帥的弟子李鴻章”

    王長庚說︰“啊,這是”

    李總管說︰“知道接替大帥的何人嗎”

    王長庚搖搖頭。

    李總管說︰“新任直隸總督李鴻章”

    王長庚說︰“這,這…”

    李總管說︰“嘿嘿,牆倒眾人推,破鼓亂人捶,王老弟,你也該早作打算”

    王長庚指指自己說︰“我,嗯,還沒有打算”說完走了。

    李總管看著王長庚的背影說︰“你是懂科學的,知道心不用放在中間,哼”

    天後宮的當家張天師這幾天忙著接待客人,大都是為了打听教案之事而來。

    這一天田飛虎來找張天師,二人落座,盂茗奉上茶水,然後退了出去。

    張天師問︰“鐵廠街還好,風浪過去,沒有傷筋動骨就算萬幸”

    田飛虎說︰“我去看過鳳鳴,在牢里還看見崔三爺和金把頭,鳳鳴灰了心,只求速死,我勸說無效,崔三爺和金把頭在里面混吃混喝的不著急,一直想著教堂來人救他們”

    張天師說︰“這個甭想,曾國藩都為了他們背了黑鍋,新來的總督李鴻章還會放過他們”

    正這時,盂茗進來說︰“師傅,顧閔川顧大人求見”

    張天師站起身說︰“快請,快請”

    盂茗走出去,

    田飛虎說︰“看這意思,他是這里的常客”

    張天師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老顧變了”

    正說著顧閔川一步插進來說︰“田兄在這里,我正想找你吶”

    田飛虎站起身說︰“顧兄,何必客氣,您坐,兄弟受教”

    顧閔川搖搖手說︰“豈敢,我是听說了老家的事才找你的”

    田飛虎說︰“您一定是問顧老爺的事吧”

    顧閔川點點頭說︰“平日里咱們少有來往,都怨我,過去了不再想了,這次田兄回去見我爹可否康健”

    田飛虎說︰“你不找我,我還惦記找你吶,令尊大人十分的康健,滿面紅光,一天天的樂呵,收了麥秋,說是去泊頭住些天去,叫你別惦記著,有空回去”

    顧閔川說︰“總算是修善積德討來的好兆頭,我也平心靜氣了許多,剛才您講有事找我”

    田飛虎說︰“吉人自有天相,顧老爺人好,會長命百歲的,這次要不是顧老爺,泛棹和致遠又遭罪了”

    顧閔川追問道︰“此話怎講”

    田飛虎說︰“顧老爺有個酒友傳過話來,說是李文遠去了交河縣拿人,咱們知道的早了一步,我送他倆去了外地,沒有他老人家提早傳話,孩子們是不是還得遭罪”

    顧閔川說︰“啊,真的,不過李文遠這家伙跑到交河去干嘛,又礙不著他的事”

    田飛虎說︰“有些事,您不清楚,跟您這麼說吧,他就是惦記著傳說中的那個秘籍”

    張天師說︰“老顧和我說過。他們早就惦記著吶,只是沒得手”

    田飛虎說︰“這麼說老天師已經和顧兄探討過此事”

    張天師點點頭說︰“老顧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和我講了,包括王長庚勾結崔三爺陷害陳鳳喜的事,都跟我講了,正好你今天來了,我想這件事必須得有個了結才好”

    田飛虎問︰“老天師,您打算如何了結”

    張天師說︰“你們看,自打有了那個秘籍在世,鐵廠街就禍事不斷,事情的根源就在這份秘籍上”張天師說完看看他倆。

    田飛虎問︰“是啊,就在這份秘籍上,可是怎樣了結吶”

    顧閔川說︰“越是神秘的東西,人們越是想知道,有權有勢得的就想霸佔為己有”

    田飛虎問︰“您二位的意思是…”

    張天師說︰“公開來,讓大家都知道,秘籍不成為神秘,也就打消了許多人的心思”

    田飛虎說︰“這哪行,這,這不行,為了此秘籍毀了老秦一家,老陳家,甦家和劉家,幾乎毀了鐵廠街的生意,就這麼算啦,不行,我不干”

    張天師說︰“感情上我也過不去,一想起他們做的那些事,我這心里就發顫,氣就不好好出,可是生氣歸生氣,受罪的還是自己”

    顧閔川說︰“這主意有我一份,真心說,以前我也想過,那是祖宗留下來的寶貝,誰不想要,我做夢都想,可是,後來看到的事情經過,都是敗在這上面,您說,這不是惹禍上身嗎,我怕啦,不是怕今天的事情,而是怕以後的事情”

    田飛虎說︰“以後有什麼事”

    顧閔川說︰“咱們還好說,外人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會想,因為這秘籍死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家庭,一定是件多麼珍貴的東西吶,還不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搶奪,這不是y u hu 害人嗎,咱們的日子還能消停嗎,孩子們怎樣生活,一輩子就這樣躲避嗎,不行”

    田飛虎說︰“不行,我還是認為不行,秘籍可是咱們的寶貝,那里面的記載是不可外傳的秘密,這要是讓洋人學了去,豈不是出賣祖宗的心血嗎”

    張天師說︰“飛虎兄弟所慮應該,洋人不知道,可是國人知道的也少,貧道也是耄耋殘年的歲數,經歷了許多的事情,我總結,咱們國人的毛病就是保守,抱中守一,將財產藏匿起來,將珍貴的東西藏匿起來,甚至將自己的心思藏匿的更深,這就好像是,自己築起個銅牆鐵壁,保護著自己,也不和別人來往,許多的寶貝都是這樣被帶進棺材里的,所以造成後來的偷墳掘墓,找尋死人帶走的那點東西,細想起來,著實的可悲”

    顧閔川說︰“可不,看看洋人的做法與咱們不同之處就是炫耀,他們管這叫知識,技術也是如此,你看那洋人的機械,都是流水作業,如果個個的守著自己的技術不傳,那機器怎能開的起來,他們叫這是什麼,哦,操作規程,對,操作規程”

    張天師說︰“這些只是一方面,飛虎兄弟,咱們鐵廠街的情景你是最了解的,一家一居的小作坊,技術更是參差不齊,以後要是和洋人爭奪生意,這能行嗎”

    田飛虎說︰“哦,您這麼一說,我有點明白了”

    顧閔川說︰“還有我沒說過的,鳳鳴曾經說過,海光寺的槍炮局,鑄造技術早就超過了我們多少年,什麼用途的鋼材,什麼鋼材鑄造的配方,都是公開的,有規律的,我想,咱們老祖宗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張天師說︰“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你守著,有人就搶奪,不惜圖財害命,可是擋不住洋人的發展,你放開,就可能追上,甚至超過洋人,有句老話,眾人拾柴火焰高,鐵廠街里面藏龍臥虎呀,你知道那塊雲彩下雨,你知道那塊磚頭是塊金磚,說不定鐵廠街從此改頭換面,有了大的發展,秘籍要是對大家有用,那可是老祖宗該舉額歡慶的事”

    一席話說的三個人心潮起伏,臉上都露出紅潤,眼楮里冒出來光來。

    新任直隸總督李鴻章正在辦公,差人進來說︰“總督大人,有人求見”

    李鴻章問︰“是什麼人”

    差人說︰“前任總督府的王參議”

    李鴻章說︰“哦,快請”

    一會兒,差人領著王長庚進來,王長庚一下子跪倒在地說︰“奴才王長庚給總督大人請安,願總督大人福壽安康,官運亨通”

    李鴻章看著跪在地上的王長庚說︰“哦,是王參議,大帥去了南方,你怎麼沒有隨行”

    王長庚說︰“奴才因為在此地生長,對此地了解頗多,也只有在這兒才能發揮作用,奴才听說大人來此,早就有心投靠,萬望大人垂憐,奴才定會不辭勞苦,當效犬馬”

    李鴻章說︰“還是大帥調教出來的,好,你就留下吧”

    王長庚高興地說︰“謝總督大人”接連的磕頭,“謝總督大人”連說了好幾遍。

    李鴻章說︰“行啦,站起來”

    王長庚站起身,哈腰弓背的獻殷勤。

    李鴻章問︰“你在大帥跟前任的什麼職位”

    王長庚說︰“總督府參議”

    李鴻章說︰“哦,我這里不需要參議,你就做個听差吧”

    王長庚說︰“總督大人,奴才略通洋文,可以…”

    李鴻章打斷他說︰“當然,做參議的哪能沒有點本事,是吧,你不想干听差”

    王長庚趕忙說︰“不不,能在總督大人身邊做事,那是奴才的榮幸,奴才想干”

    李鴻章揮揮手說︰“好了,那就下去吧”

    王長庚答應一聲︰“�被伊  淖 磣 順鋈br />
    皇宮後殿李蓮英對慈禧太後說︰“啟稟太後,崇厚大人于十月底由上海啟程,抵達法蘭西國首府馬賽時,普魯士王國和法蘭西王國戰事正酣,法國政府無暇接待,崇厚大人只有等待”

    慈禧說︰“我朝使臣誠心交好,不在這一時的怠慢,叫他等著好了”

    李蓮英說︰“曾國藩曾大人病逝”

    慈禧太後問︰“提前不通稟,什麼時候的事”

    李蓮英說︰“曾大人一直有眼疾,身子羸弱,教案一事,頻受非議,刺激非淺,病在心中,前不久有人議論曾大人早有隱退之心,想必是心灰意懶,也就離黃泉不遠了”

    慈禧太後說︰“他這是自找苦吃,把一件事的功過榮辱看的比性命還重,隨它去吧”

    李蓮英說︰“太後,曾大人後事如何操辦”

    慈禧太後說︰“厚賞他的家人”

    李蓮英說︰“�蓖肆訟氯ャbr />
    一大清早,鐵廠街狗就在狂吠,一時間人聲吵雜,腳步凌亂。

    顧閔川探頭朝外面一看,三岔河口來了許多的兵,一隊隊的將鐵廠街圍了個水泄不通。

    領頭的王長庚耀武揚威的站在街面上。

    王長庚站出來說︰“鐵廠街的老少爺們听了,本人奉新任直隸總督李鴻章大人的指令,前來鐵廠街搜捕教案的暴民,所有居民不得反抗,順從官府的安排”

    王長庚指揮著兵士開始搜索。

    所有的兵上前就砸門,鐵廠街一時吵鬧起來,

    有的人家不服搜索說︰“你們這是干什麼,搜索暴民也不能隨便來呀”

    兵士高聲說道︰“走走,都到街上去”

    每個屋子里的居民都被趕到了街上,

    顧閔川關sh ng m n對老伴說︰“王長庚這小子又在憋壞”

    顧大娘說︰“是癤子就得拱膿,這人良心壞了也就沒救啦”

    正說著,外面傳來敲門聲,“咚咚咚”

    顧閔川趕緊的走到門邊說︰“來啦,來啦,使那麼大勁干嘛,門都叫你們敲壞啦”

    開開門幾個兵士闖進來說︰“走走,都到街上去”

    有兩個兵士上前就將顧閔川兩口子轟到了街上。

    剩下倆個兵士在屋子里搜索,東看看西看看的翻找東西。

    王長庚背著手在人們面前來回的走動,一個個的兵士跑來跑去的從屋子里往外轟人,不一會,鐵廠街的人都被趕到了街上。

    大家都交頭接耳的說話,有的人問︰“這又是怎麼啦,前些天不是剛剛搜過嗎”

    劉三泰說︰“搜捕暴民不是縣衙的事嗎,怎麼總督府也管,天天搜,是個官就來搜,這還讓人活嗎”

    田飛虎說︰“讓他搜,他這是奔著別的來的”

    劉三泰問︰“怎麼啦,他是奔著什麼來的”

    田飛虎說︰“你看那架勢,搜暴民怎麼不看我們,只在屋子里亂翻,他是在找東西”

    劉三泰問︰“你咋知道”

    田飛虎說︰“你看著,一會你就明白了”

    正說著,有幾個兵士跑過來,手里拿著一些布片類的東西,遞給王長庚,王長庚看完扔在地上說︰“媽的,這是什麼,那東西上面有字,凡是有字的東西一概都給我找出來”

    顧閔川大聲的問︰“王參議,您這是在找什麼,要是搜捕暴民,不得朝人說嘛”

    王長庚走過去,笑著說︰“呦,這不是顧老爺嗎,您啦現在也有看不慣的時候”

    顧閔川說︰“王參議您高抬我了,老百姓哪敢看不慣,官府大如天,老百姓就是一個小草芥,您不是想怎樣就怎樣嗎”

    王長庚站直身子對大家說︰“你們都听著,新來的總督李大人要重整秩序,以後鐵廠街發現嫌疑的人等必須告知總督衙門和縣府,如有藏匿要犯,以共罪論處”

    這時候兩個兵士費勁的搬著田飛虎鑄造的鐘過來說︰“大人,這上面有字”

    王長庚一看,張嘴就罵︰“他媽的,有沒有腦子,我說的是布片,誰叫你搬個鐘來,混蛋,一群廢物”

    站在街上的人們都“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田飛虎對劉三泰說︰“看出來他要找什麼了嗎”

    劉三泰說︰“他小子原來動了那份心思,就這麼翻能找不到嗎”

    田飛虎說︰“他上哪找去,他這次找不到,以後他也不想找了”

    劉三泰問︰“別賣關子,告訴我,咋回事”

    田飛虎說︰“別著急啊,明天你看”

    劉三泰說︰“哦,有好戲”

    轉天的一大早,順子跑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紙說︰“師傅,您看看這是什麼,我在牆上揭下來的”

    田飛虎笑著說︰“我知道,這叫‘六齊金按’,是鑄造用的秘方,原來呀這秘方老天爺保護著,現在好了,老天爺顯靈了,將它送給了大家,好事,你留著吧,以後用得上”

    順子驚訝的說道︰“我听說過‘六齊金按’,那可是個寶貝,這可好了,我有寶貝了,謝謝老天爺”十分珍惜的折疊整齊,揣在懷里。

    田飛虎微笑著看著他的舉動。

    這時候,劉三泰一步闖進來喊著︰“飛虎兄弟,怎麼秘籍一大早就滿天飛,這樣的秘籍還能叫秘籍嗎,大家伙都知道了就不珍貴啦”

    田飛虎說︰“老天爺就是讓大家都知道,你得著啦,你覺得有沒有用”

    劉三泰看著手里的秘籍說︰“太有用了,我在牆上就看見,一個方子,跟我前些天干的活有關,當時不摸門,不知費了多少勁還是不行,這回好了,我就照著這上面的方法干,就按你說的,這是老天爺在幫忙”

    順子說︰“劉叔,你也有”

    劉三泰說︰“啊,不光我有,大家都有”

    順子懊悔的說︰“哎呀,我還當寶貝吶,這下算完啦,大家都有,我白高興啦”

    田飛虎笑的仰起頭。

    劉三泰湊過去說︰“我是該謝老天爺吶,還是該謝你吶”

    田飛虎說︰“你謝老天爺吧,以後鐵廠街就平安啦”

    劉三泰說︰“哦,我明白了,你們這手干的高明”

    這時,順子看著街上的人說︰“師傅,你看,那秘籍人人都有,手里都拿著吶”

    直隸總督衙門的大廳里,李鴻章將秘籍甩在王長庚的臉上,憤怒的說道︰“不學無術,什麼秘籍,什麼六齊金按,一派胡說,這分明是春秋《考工記》里的鑄造方法,”

    王長庚嚇得趕緊的跪在地上說︰“奴才也沒見過此秘籍,奴才在學徒的時候,听師傅們說,此物對鑄造有用,是不能為外人所知的秘籍,所以,所以”

    李鴻章說︰“此書早就公開于世,稍微讀過點史書的都知道,唯獨你好大喜功,故弄玄虛,將一個人所共知的事情說成是寶貝,你還大言不慚說做過大帥府的參議,就你這水準,大帥不查,事情都壞在你們這些人手里,本督念你初犯,不追究你的罪責,你走吧”

    王長庚說︰“大人寬恕,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大人不要趕奴才走,求大人”一個勁的磕頭︰“大人寬恕,留下奴才”

    李鴻章站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扭頭走了出去。

    一個听差進來說︰“您請便”

    王長庚站起身,委頓的走出去,出門時差點沒絆倒。

    直隸總督衙門外王長庚仰頭看著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回過頭看看總督府的大門說︰“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

    然後他舉起雙手,朝著天喊道︰“萬能的主呀,救救你的子民吧”

    他踉踉蹌蹌的朝著租界走去。

    一年以後,皇上的寶座上沒有同治帝,慈禧太依舊後坐在簾子後面听政。

    紅光滿面的崇厚躬身上前說︰“奴才受到法蘭西王國,第三共和國首任總統梯也爾接見,並將皇上的親筆信呈上,表示我朝實心交好之意,希望法蘭西國對我方提出懲凶與賠款的條約諒解,梯也爾感到滿意,表示;法蘭西國所要的,並非是中國人的頭顱,而是秩序的維持與條約的信守。”

    慈禧太後說︰“夷人的總統還是通情達理,總比那些下面辦事的要明白”

    崇厚說︰“奴才後來打听到,普魯士王國為了統一德意志王國,與法蘭西國爭奪歐洲大陸霸權而爆發戰爭。法蘭西國連吃敗仗,忙著割地賠款與德意志國講和,因此無暇顧及東方之事,只得同意以此b n l 。”

    慈禧太後高興的說︰“啊,他們自己也有麻煩的事情”

    底下的大臣們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李蓮英打開聖旨念道︰“擢即直隸總督李鴻章,按照與法蘭西國商定的條款,處決,領頭的b o lu n民眾一十六人,緩刑4人,流放二十五人,向各國賠銀五十余萬兩。將天津知府張光藻、知縣劉杰革職充軍,”

    西關外的刑場上戒備森嚴,周遭布滿了兵丁,行刑之日定在九月二十五日,公歷是10月19日,那一天也是鳳鳴秋決的日子,張天師和田飛虎以及鐵廠街的老板們、伙計們早早的都到了西關外的墳場。一來是給鳳鳴送送行,二來是為教案的英雄們叫個好。

    田飛虎備足各項祭品,張天師將自己的酒葫蘆灌滿,就等著行刑前在刑場上和親人們話別。

    來此看行刑的是人山人海,從直隸總督衙門一直到西關墳場,道路兩側站滿了人群,可以說,天津衛的所有能夠動彈的人都來此祭送英雄。

    辰時一過,就見府衙里的來了一隊兵丁,將個西關的墳場圈了很大一塊地方,又在中央搭了法台和監斬台,約莫到了巳時的時分,就听見從城里那面傳來了幾聲雄壯的吶喊;

    “老子今天去啦,二十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圍觀的人群中隨著就是一片的喝彩。听那聲音透著英氣,

    張天師忽然想到這是翟大個的聲音,就見著一行人身穿著白布的囚衣,雙手反剪捆在背後,後面都插著一個長長的招牌,上面寫著囚犯的名字,所有人都是昂首挺胸,面無懼色,

    翟大個走在隊列的前面,後面跟著的是小痞子崔炮和馬宏亮、崔福生、馮瘸子等。一路走來一路的狂聲吶喊,“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老子今天去啦,二十年又是一條好漢”,

    “好,英雄”圍在路邊的民眾被死難者的情緒感動,禁不住隨著吶喊起來。“好漢,是條硬漢子,給中國人爭臉,好!”。

    囚犯越走越近,鐵廠街的伙計們遠遠見著鳳鳴走在隊伍中間,雖然臉上還有些沮喪,但是在此雄壯的氣氛下無形中也帶動了他的情緒,他也不時的跟著喊上兩句,顯得精神飽滿,一副雖死猶榮的樣子,周圍的人不由得為他叫好。

    赴刑的囚犯加上田鳳鳴和崔三爺一共一十八名,張天師和田飛虎忽然看見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的竟是金把頭,就見他一臉的迷惘,走幾步,抬頭望望天空,仿佛在尋找什麼,然後低下頭,默默地跟在後面走,

    人群中忽然一個婦女大聲的哭喊了起來︰“金蛋兒他大伯呀,是我們連累了你呀,”說著那婦女沖出人群跑向金把頭,跟在後面又有一群婦女沖進囚犯隊伍,都是金把頭的家里人,有的哭有的嚎,拽著金把頭的衣服不撒手。

    所有囚犯的家屬趁機上前拉住自己親人的衣襟大聲的哭泣,有的還抱頭痛哭,人群頓時大亂,負責押送的兵丁慌忙進行阻攔,但是無濟于事,一時間人擠人,人推人,整個亂成了一鍋粥,要不是囚犯們早就用長繩穿在一起,趁著亂子沒準就都跑走了。

    正這時李鴻章帶領著洋槍隊趕到,李指揮洋槍隊集體朝天上開槍,一陣震耳欲聾的槍聲響過,所有狂躁的人都冷靜了下來,兵丁們趁機將人群趕了回去,囚犯的隊伍又恢復了秩序,仍舊是按部就班的向前走著,一直走到圈子中央的法台上,挨排跪倒,

    一隊綠營兵丁手持大刀上了法台,依次站在每個囚犯的身後,一臉的嚴肅,渾身繃著勁,就等著號令一聲,手起刀落,完成眼下的這個任務。

    張天師看見,一直低著頭的田鳳鳴這時抬起頭來向他們這邊看了看,然後仰頭看天,張天師和田飛虎心里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李鴻章下了轎,迎奉著後面的幾個洋大人,一同坐在了監斬台上,洋人趾高氣揚和李大人的卑躬屈膝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人群中不時爆發出幾聲嘲笑,使得李鴻章緊張的汗流浹背,一個勁的用汗巾子崴汗,離午時三刻還有半個時辰,李鴻章只好等待。

    按照法場的規矩,下面應是親人告別的時辰,兵丁們一閃開路,所有的囚犯家屬全都跑上前告別、哭訴,

    張天師和田飛虎一同來到鳳鳴的面前,幾時不見,鳳鳴又瘦了許多,臉上的顴骨突起多老高,見著張天師他們也不像以前那樣哭哭啼啼的,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沒什麼指望,心里也就泰然處之啦,反過來還安慰張天師他們幾句話。

    田鳳翔說︰“老家那面你就別惦記著啦,田飛虎和老掌櫃都給了不少錢,足夠家里人花上十年八載的”

    田鳳鳴感動的一個勁的磕頭,

    張天師從酒葫蘆里倒出來一碗酒,雙手捧著說︰“鳳鳴呀,你也是好樣的,你所做的一切,就是我們中國人應該干的,可是有能力的沒有去干,反而是你這樣老實的人干啦,我們佩服你,來,把這碗酒喝了,高高興興地上路吧,每年的今天我們一定會祭奠你的,來,喝吧。”

    鳳鳴心里一陣的火熱,眼淚不覺就流了下來,“我什麼也不奢望啦,有您這句話,我這輩子值啦”說完,對著碗邊一口氣將一大碗酒統統喝了下去,頓時臉色紅了上來,眼楮里也有了光彩。

    張天師趁著田飛虎和鳳鳴說話的檔口又來到翟大個的跟前,

    翟大個還是像以往一樣春風滿面,跪在法台上就像是出城踏春,對周邊的環境是那樣的滿足,仿佛生命對于他來說,每時每刻都是新的開始,讓人不由得十分的羨慕。

    張天師同樣是滿滿地倒上一碗酒說︰“翟老板,好樣的,你是咱們中國人的英雄,來,我代表所有中國人敬你一碗酒”

    翟大個一仰脖將一碗酒喝得干干淨淨,然後笑著說︰“老神仙,我這人說話算話吧,洋毛子敢動咱家的孩子,我就要了他們的小命,告訴您,我這次殺的痛快,替我們所有中國人出了一口惡氣”

    張天師說︰“好好走吧,英雄,我們忘不了你,明年,明年的今天我到你墳上祭奠”說完老天師眼里含了淚,然後向崔炮走去。

    翟大個沖著張天師的背影喊道︰“老神仙,我說話擱著,下輩子我還殺洋人”

    崔炮自打北大關橋口與張天師一別以後,再沒去過鐵廠街攪忽(搗亂),還是讓他入了腳行,跟著翟大個干活,飯碗子算是有啦,可他時刻沒忘了爹娘是怎麼死的,

    張天師走過去說︰“小子,你還好吧”

    崔炮高興地說道︰“爺,我這回是賺著啦,過癮”

    張天師說︰“小子,高興就好”

    崔炮說︰“爺,審問武蘭珍的時候,我一听說是洋人指使他禍害老百姓的孩子,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不用誰去找我,我崔炮是一直沖在隊伍的前面,比誰都積極。第一個沖進望海樓是我,火燒教堂是我點的火,我看見那洋鬼子倒在地上掙扎高興,就覺得爹娘就站在我身邊看著我吶,我給我爹娘報仇啦,就是死了都值”

    他興奮的說著,他揚起頭沖著天不住嘴的說著︰“爹,娘,兒子給你們報仇啦,兒子值啦,洋人殺咱三個,兒子就殺死他們六個,八個、十個,爹,娘…”

    喊完之後,他發現自己嘴邊上湊上來一碗酒,他什麼都不想,湊上前,猛喝一氣,喝完後,看看眼前的張天師,他說︰“老天師,我不光是一個渾人吧,”

    張天師說︰“好好,不是,不是,你爹你娘有你這樣的好兒子應該瞑目啦,好好走,就像你說的那樣;好好走吧,二十年以後又是一條好漢,好”

    張天師正要上金把頭那里走去,見著田飛虎已經站在金把頭的眼前,正在和他說話,,就又從酒葫蘆里倒出一碗來。走過去遞給田飛虎,

    田飛虎雙手舉起說︰“兄弟,咱倆是打出來的交情,所謂不打不相識,相識就是緣分,來,哥哥敬你這一碗酒,算是給你送行”田飛虎將酒舉過頭頂,然後平推過去,遞到金把頭的嘴邊。

    金把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唉,真不知道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金把頭的媳婦坐在地上只知道哭。

    召叨在一邊說︰“他大爺,多虧了你們砸教堂,要不小金嘎子就叫洋人給害啦”

    金把頭說︰“也罷,能夠救出我那佷兒,也算是一命換一命,不賠本啦”低下頭來,將田飛虎遞上來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紅著臉說︰“承蒙幾位抬愛,拿我老金當個嘛,也算是我死前了了一塊心病,就像你說的,咱是不打不成交,我認下你這個哥哥,小弟以往犯渾的地方還望幾位多多包涵,別和我一般見識”

    張天師說︰“話到禮到,兄弟隙于牆外御欺辱,前面那些事都接過去啦,金把頭雖然你沒說什麼,可是我們大伙都知道是你救了劉知縣,要不是你及時的拽了劉知縣一下,那麼死的就不是高升啦,這大家都清楚,你也算是咱天津衛老爺們當中的漢子,是漢子活著有骨氣,死了留英氣,你這個舉動就讓我們這些平常人佩服,說得上是;縱死俠骨香,羞慚世上英啊,兄弟放心走吧,所有的人都會記住你們的”

    這時候第一聲號炮響起,這是行刑的時辰就要到了,府衙的兵丁上前驅趕囚犯的親屬,有些人不忍離去,雙方都依依不舍,刑場上是哭聲一片,慘不忍睹,

    隨著第二聲的號炮響起,劊子手將大刀高高舉過頭頂,法場上一片哭叫聲,所有的囚犯都高聲大嗓的叫喊︰“二十年以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來吧,老子先走一步啦••••”

    喊聲幾乎蓋過了第三響號炮的聲音,只見著劊子手們大刀一揮,頓時血光沖天,人頭落地。

    天空中忽然傳出來一陣“嗡嗡”地響聲,那聲音並不大,只是震耳欲聾,震得所有人都渾渾噩噩的,像是那一刻永久的停留下來,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沒有了高興,沒有了哭泣,張天師看見所有囚犯的頭顱在地上都露出來欣慰的笑容。

    公歷1870年的10月19日,是天津人最為悲痛的一天,同時也是最為驕傲的一天,就是這一天,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地球上有一個城市叫做天津,就像記住外國人“火燒圓明園”一樣,記住了中國人“火燒望海樓”。

    不論你是專家或是平民,不論你持什麼觀點,站在那個角度,你不得不承認,“天津教案”是有史以來最為壯觀的抗御外敵的行為,是民眾自發的抗暴行動,你罵他們也好,你盡管瞧不起他們也好,告訴你,這就是中國人的性格,就像翟大個說的那樣︰“洋毛子敢動咱家的孩子,我就要了他們小命”這就是中國人的魂,

    在以後的若干年中,這種性格和魂無時無刻不在激勵著中國人的心,包括後來的義和團運動和再後來的抗日戰爭,都是摻雜了這種不屈不撓的抗暴精神在內,有句老話說得好︰“你不深入了解怎麼會知道”,有了這些先烈在前面鋪路,我們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

    教案後,鐵廠街進入發展的**時期,歷史上管這個時期叫做“同治中興”,1880年夏,李鴻章為送其妻的靈柩回合肥,在鐵廠街的街面上鋪設了三條大青石,因物得名,鐵廠街從此改叫了《三條石》。

    全文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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