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石

第十六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朝歌夕唱 本章︰第十六章

    第十六集

    神父衛儒梅這些天睡不著覺,翻來覆去的想著一件事兒,就是他眼看著掉入三岔河口的那把寶劍,他看見了寶劍後來的奇觀,看見了那水里發出來的光,

    他覺得自己x ng y n,非常的x ng y n。

    三岔河口寶劍落水的情景他沒見過,他瞪大眼楮看著水里的一切變化。

    眼前的事情他只有在神話故事里听說過,在現實中看到的事實,讓他如坐針氈。

    于是乎,他下定決心做一件事,一件他早就想做,現在更加迫切的事情,他手里拿著一件東西,反復的思量後面要做的事情。

    秦大娘對坐在炕沿邊上的馬寡婦說︰“你看呀妹子,你心有天高,可價不住咱命比紙薄呀,是吧,別人咱不說,就說我做閨女那前兒,也是心里一直像跟做夢似得,總是幻想自己的女婿得是個什麼樣子的,及至到嫁過去,見著我那口子,就你和清大哥,他也不是我心中想的那樣,”

    馬翠萍怪異的看著秦大娘說:“您一下子說到我心里去了,我出嫁時娘跟我說也是這樣”

    秦大娘說:“理兒都是一樣的,老話講,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過日子唄,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你挑別人,咱自己就那麼面mi n j 到嗎,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馬寡婦︰“和清大哥人不錯,是個挑家過日的漢子,河邊上這幫縫窮的老媽子都夸和清大哥仗義,有啥事都為著大家伙著想,有時候自己還擔著委屈,我們心里都有數”

    秦大娘愣了愣,要不是從馬寡婦嘴里說出來,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老伴在別人眼里是個什麼樣兒,這一听,秦大娘是又驚又喜,驚的是老伴在自己面前裝像,喜的是從沒听過別人夸贊老伴,也許是自己沒听過︰“哎,他就是那麼個人,他嬸子,老甦那人你別看平日里咋咋忽忽的,實際上心里頭細著吶,就說我們和他交往的那些日子里,你和清大哥想不到的,他能想到,你大哥做不到的,他能做得到,我那口子是個性情中人,差巴巴的他還不跟人家來往,老甦和他是一路人,你听姐姐的差不了”

    馬寡婦沉吟了片刻說︰“我听說他家里有媳婦?”

    秦大娘︰“是有,那是早幾年的事啦,女方那頭還和我娘家有些沾親,家道還不錯,全因為女方的爹抽大煙,最後家道中落,爹媽先後死了,就一個兄弟當了土匪,後來叫官府抓了去砍了頭,”

    馬翠萍驚訝的說到:“啊,這事我還頭回听說”

    “那閨女怕嫁過來讓人瞧不起,一念之錯,進了姑子廟,沒幾年兒也死了,老甦對女家不錯,開始的時候對女家幫助不少,可是妹子你知道,誰要是沾上大煙那玩意,有多少家產也敗光嘍,老甦自己的家里也不富裕,那閨女出門子後,他就來到了天津,一直到今天這樣”

    馬寡婦問︰“就再沒人中間給他說和說和”

    秦大娘︰“說過,光是我就給他說過好幾個,人品,模樣都不錯,他就是不答應,我想呀,他那是心里頭有你,听姐姐的,你就隨了他這份心吧”

    馬寡婦低著頭不念(言)語,秦大娘看出來她的心思,沒緊著問。

    半天秦大娘拽著馬寡婦的衣襟問︰“你這衣服都是你自己做的”

    馬寡婦小聲的說道︰“我對老甦也沒什麼大意見,就是他人嘻嘻溜溜的沒正性”

    秦大娘︰“他那是裝的,學我那口子,心里有多苦臉上不帶樣兒,妹子你說,天不天兒的過著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誰能高興的起來,苦中作樂,這是他倆說的,苦中作樂”

    馬寡婦猶猶豫豫的說道︰“我听姐姐的”

    秦大娘高興地喊道︰“哎,這就對啦,甦猴子,別在外面貓著啦,進屋來,你媳婦答應啦”

    一直在屋外听聲的甦汝河一步伃�矗 劬 錈白判朔艿墓猓骸鞍т希 備鞠備荊 т仙┬由┬印br />
    馬寡婦一反平日的爽朗,低下了粉面,眼光如梭的一般嬌羞,讓秦大娘看得都動了心。

    秦大娘︰“說妥了就定日子結婚,都是過來人,沒那麼多講究,大家在一塊吃頓飯,慶祝慶祝,你倆往一塊一搬,就是一家人啦”

    甦汝河看著馬寡婦的臉說︰“媳婦,你拿主意”

    馬寡婦扭過身︰“去你的,我听嫂子的”

    秦大娘看著小倆口那樣,心里有點妒忌︰“老甦,瞧你那樣,是你的就是你的,別那麼賤皮子”

    甦汝河支起身子說︰“我想大辦一次,吹鼓手花轎一樣不能缺,我就要像新婚時那樣兒,讓我那幫臭哥們看看,我老甦娶了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讓他們羨慕死”

    秦大娘說︰“揀日不如撞日,過兩天就是冬至,我看黃歷了,是個黃道吉日”

    馬翠萍羞澀的說道︰“是不是太突然了,我也沒什麼準備”

    秦大娘說︰“準備什麼,兩人往一塊一搬,就是一家人了,再說,你那里又逼著你搬家,你嫁過來上老甦這里一住,不正好兩全其美嗎”

    馬翠萍低下頭說︰“我听您的”

    縣衙里劉縣令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顧閔川問︰“你從何地知曉此事”

    顧閔川︰“一開始我在一個小孩子手里看到他拿著玩,起初我沒注意是什麼東西,大前年我在北碼頭張老板哪里見過此物件,張老板事發後,高師爺領兵抄張老板家時,在張老板的工棚里我又發現了這個東西,所以我推測三岔河口有人在私下造槍”

    高升︰“不能吧,造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槍管得用無縫管,這東西只有洋人能夠弄到,還有槍托子用的硬雜木也不好淘換,更別說那里面的結構復雜,不是一般人能夠仿造的,你這又是瞎掰”

    顧閔川︰“假比他們造不了整槍,但是他們造得了零件,您看,這就是槍上的扳機”顧閔川雙手托著一個機件。

    高升走過去,拿起來仔細的看著︰“嗯,你這一說,有點像,你說他是織布機上的梭子我也信”

    顧閔川信誓旦旦的說道︰“我敢保證,這就是後膛槍的扳機,沒錯,錯了我負責”

    高升︰“後膛槍我見過,那扳機不是這樣的,那一半吶”高升用手比劃著。

    顧閔川接過來看︰“這是損毀的,那一半應該是這樣”他用手比劃著。

    高升說︰“你比劃半天我也看不明白”

    顧閔川看著劉縣令說︰“大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人,小人這是一心為了朝廷,私下制造槍支那可是大罪,大人您明斷”

    劉縣令在一邊听了半天,心里一直嘀咕︰“顧老板,我信你,就憑你三番五次的來本縣這里報告情報,我就看出你有一顆赤誠之心,但是,僅憑這一點就斷定他們是在私造槍枝,未免有些草率,你說吶”

    高升︰“懂了嗎,劉大人的意思是你再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可以定罪的證據”

    顧閔川︰“這還不夠嗎,你派人上他們那一抄就能有收獲”

    高升︰“要萬一抄不出,怎麼收場,跟他們說是你叫縣衙這麼干的”

    顧閔川舉起手里的機件說︰“這就是證據”

    高升說︰“那他要說從別的地方撿的,就沒有辦法”

    顧閔川︰“您想,他要是干過一定會留痕跡,咱們現場一看不就知道了嗎”

    劉縣令︰“你容本縣想想,辦這件事就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能毫無把握”

    顧閔川︰“我听說那甦汝河冬至那天娶媳婦,娶的是紫竹林村的縫窮的馬寡婦,您想,他一個窮打鐵的,哪里有錢說娶媳婦就娶媳婦,分明是得了外財才敢想”

    劉縣令站起身︰“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離冬至還有兩天,這樣,高升,你去安排一下,問準了他們是在那天娶媳婦,咱們就前去湊個熱鬧”

    高師爺躬身答道︰“� 筧朔願潰 諳亂歡 旌謾br />
    倉門口教堂內昏暗的燈光照的各處都顯得影影超超的,似乎有許多鬼魅魍魎在暗中窺視。

    法國神父衛儒梅緊張的在屋子里來回的踱步,本來就消瘦的臉龐在燈光下映現出鐵灰色,很像是地獄里的判官。

    衛儒梅衛大人可謂是絞盡了腦汁,他知道這柄寶劍是上古神物,其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估量,即使傾盡他們的國力也未可比擬。

    俗語講︰雞不尿尿,各有一道,幾經磨難竟讓衛儒梅想出一招,經過他精心策劃,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他帶上自行研制的撈取工具,悄悄地溜出了東門里倉門口教堂。

    四面城的夜晚靜悄悄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夜色包裹的嚴嚴實實,一絲一縷的光亮都透不出來,只有城中間的鐘鼓樓里還透出來微弱的燈光來,高遠且又瓦青的天空上只有一兩個星星詭異的一眨一眨的閃爍。

    沿街的店鋪早已關門歇業,馬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仿佛生機都被這夜色吞噬的干干淨淨,但又在街角牆下的暗影里,似乎充斥著無盡的鬼魅,以有形和無形狀態窺視著人間,使得周圍的一切寡清寡清的十分人,衛儒梅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空氣中還散發著白日的余熱,這讓渾身冰冷的衛神父略微有了一點活氣兒,衛儒梅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提了提自己脖子上面的領子,保護著身體里的那口熱氣,看看自己一身夜行服的打扮已經和周圍融為一體,說明黑暗能夠接納自己,使他很感欣慰。

    這時就見遠處快速的跑過來一群人,黑燈影里衛儒梅看不清是什麼人,只見中間有一人被五花大綁的夾在周圍的人中間,衛儒梅只能憑著感覺認為哪個被綁著的是個女人。

    晚上看不遠,沒有幾步那一群人就到了跟前,衛儒梅看見這群人個個都用一塊布蒙著面,他馬上意識到這是一群歹徒在綁架一個女人,衛儒梅听見哪女人發出來“嗚嗚”的叫聲,並且掙歪著向衛儒梅站立的地方靠近。

    衛儒梅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就在這時,一個人上來靠近衛儒梅的臉,手里拿著一把寒光閃爍的尖刀,在衛儒梅的臉上比劃,並且威脅的說道︰“媽的,別找事,爺辦事不喜別人攪合,听見了嗎”

    衛儒梅听著那人的聲音似乎十分的耳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他被眼前情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沒有人能夠威脅他,更別說洋人的軍隊剛剛肆虐過的地方,誰人不怕洋人。

    他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懊喪的動作︰“哦,麥夠(天哪)”

    在他一愣神的光景,那一群人早已跑的無影無蹤的。

    這時候衛儒梅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他斷定剛才威脅自己的人就是那個人,他非常的氣憤,上前走了幾步,嘴里喊道︰“崔的,你的混蛋”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此時不能高聲,因為自己的這一身打扮和自己要去辦的事兒,和剛才威脅自己的人正在辦的事兒,差不多是同等的惡劣。

    他搖搖頭,嘴里輕聲地說到︰“真是天大的諷刺,這樣的事只有黑夜能夠辦到,也只有黑夜”

    甦如河的窩棚那,秦大娘收拾著新婚用的東西,旁邊的陳嬸正在擦洗桌子,甦如河呆呆的站在屋子中間,不知所措,被來回的人推來推去的。

    陳嬸說︰“你傻啦,不會在一邊坐會兒,站在當屋礙手礙腳的”

    秦大娘走過來,拿著一件新衣服說︰“你穿穿這件,這是你大哥年下新做的,你兩個身量差不多,一準行”

    甦如河就忙著試衣服。

    陳嬸說︰“你瞅瞅你這光棍子的日子過的,少油沒醋的不說,做飯的家伙什也沒幾件”

    秦大娘說︰“我原來想著吶,添幾件也不麻煩,可是一想,他嬸子的家里不是有嗎,拿過來就用,能省幾個錢就省幾個”

    陳嬸說︰“老甦,你是好福氣的人,自己不費勁,哪哪的都有老嫂子想著吶,你可以後別忘了她人對你的好處”

    甦如河說︰“我嫂子就是我親嫂子,不是說,老嫂比母嗎”

    陳嬸說︰“那小叔子就是兒了”說完自己先就笑了起來。

    甦如河說︰“是兒就是兒,老嫂子你比我娘還疼我吶”

    秦大娘說︰“別淨拿嘴甜感人,他嬸子過了門,頭一個就得給我磕頭”

    甦如河說︰“一定,我一定頭一個給您和我大哥磕頭”

    秦大娘在甦如河的身上扒下來衣裳,疊好說︰“行啦,拾掇的也差不多了,你也早點歇著,我倆回去啦”

    甦如河送出秦大娘和陳嬸,看看外面的天色 黑一片,甦如河說︰“天太黑了,看不見道,我送送您二位老姐姐”

    秦大娘說︰“不用,看得見,你快早頒的歇著吧,以後還有累的時候吶,就這幾步道,我倆就伴,一會就到家,別送了”

    甦如河說︰“那 老嫂子你倆走好”

    秦大娘揮揮手說︰“回去吧”

    衛儒梅來到了三叉河口,四處看看,三叉河口停泊著幾艘貨船,貨船靜悄悄沒有動靜,就連岸上的那些窩棚里,絲毫見不到一點光亮,只是遠處有一兩聲狗叫,他估計時間還早,這時候人們剛剛入睡,有點動靜就會驚醒,于是他想找了一個無人之地躲了起來。

    別看陳嬸平常咋咋呼呼的,其實膽子很小,她緊緊地抓住秦大娘的胳膊,一路走一路的四下張望,搞得反而更加緊張。

    陳嬸說︰“老嫂子,我就怕黑,天一黑我就不敢出來,我一想那黑燈影里準有鬼”

    秦大娘說︰“怕什麼,你是疑心生暗鬼,自己嚇唬自己,哪來的鬼”

    這時,陳嬸緊張的站住說︰“您看,您看,那前邊是不是有個人影”

    秦大娘說︰“嗨呀,你這是怎麼啦,那里有人影,誰在這個時候出來,你快別鬧啦”

    這時候陳忠良的窩棚里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秦大娘說︰“到你家了,這下行了吧,快著吧,孩子哭啦”

    陳嬸走到家門口,打開門說︰“哎呀,嚇死我啦,老嫂子,你自己走吧”

    秦大娘說︰“你回吧,關sh ng m n睡吧,明天還有事情要做”

    秦大娘走出幾步,又听見陳嬸再叫︰“老嫂子,您不害怕”,聲音在靜夜里傳出老遠。

    一個身影出現在秦和清的窩棚外面,他低頭查看著環境,悄悄地走路,生怕弄出一點響聲,他伸手摸著夠得著的物體,沿著這些坐標,奔著他要去的方向走去。

    他選擇的地點是老秦的工棚外面,這里離河邊近,而且有蘆葦遮擋,沒有人這時候走來這里。

    他記住那寶劍失落的地方就在前面,在這之前他不止一次的踏勘過路徑,今晚摸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他自忖撈取寶物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他幻想著寶物到手的喜悅,幻想著因此而來的滾滾財富和如日中天的前程,他暗自在笑,他想有權了把跟前修女全換了,換成易于y u hu 的那種,就像夏娃。看起來他對卜伽丘的“十日談”心領神會。

    他想有錢了也捐個爵位,混入上流社會,而絕不會象“于連,索黑爾”那樣失敗。“面包會有的,隻果也會有的”,喜悅使他有些按耐不住。

    他在自己的胸前畫著十字,嘴里還不停的叨咕︰“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就盼著上帝馬上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和他一起挨過這難熬的時間。

    秦和清還沒有睡覺,他抽著煙,眼楮眯縫著享受著煙草的刺激,腦子里想著白天的事情,一陣門扇的響動,他睜開眼朝著門口看去︰“回來啦”

    秦大娘進屋說︰“你咋還不睡,瞅瞅你困得兩眼都睜不開了,你就睡你的”

    秦和清說︰“老甦的事情辦完啦”

    秦大娘說︰“沒有,這辦喜事啊,手底下的活沒玩沒了,不到新媳婦嫁過來,進了門,那活就不算完,明天還得一天”

    秦和清說︰“你還真行,你一說她馬寡婦就同意啦”

    秦大娘說︰“可不,我一說,那得會說,得說的是那麼回事才行”

    秦和清說︰“總算是了了老甦的一個願望”

    秦大娘說︰“這事也巧,紫竹林村洋人蓋房子,非得轟哪兒的居民搬家,她馬嬸正愁沒地方去,也是他老甦該著娶媳婦,兩廂一湊,皆大歡喜”

    秦和清打了個哈氣說︰“哈,不早了,趕緊的睡吧”

    秦大娘說︰“你先睡,我洗把臉就睡”

    秦和清忽然說︰“老婆子,你听,你听,外面是不是有動靜”

    秦大娘說︰“今天你們都是怎麼了,剛來時他陳嬸就一驚一乍的,這會兒你又來”

    秦和清說︰“不是,我是听見外面有點動靜,是有動靜,我沒听錯”

    秦大娘說︰“是有動靜,那是鬼來啦,一會就掐你來”

    那人隱蔽的很好,找著他要站立的位置,然後平心靜氣的呆立不動。

    他計算著時辰,他要在萬籟俱寂的時間里來完成此項工作。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時,路上走來兩個行人,大概是戲園子剛散場的票友,一邊走一邊叨叨。

    一個說:“二爺,您拉說,今天我的扮相怎麼樣”

    二爺說:“小德子,唱念做打,扮相在其次”

    小德子高聲說道:“票青衣著重的是扮相,我手就這麼一揚--哎呀,奴家這里恭候官人,您看,您看……”

    二爺說:“我說,您啦降降調,這都子時啦,人都剛睡,您這一嗓子還以為在鬧鬼吶”

    小德子說:“瞧您說的,我這還壓著調門吶,二爺,您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小德子手指的方向正是秦和清的工棚。

    二爺順著小德子手指看了半天說:“您了嘛眼神,那地人,那是鬼”

    小德子趕緊說到:“二爺,您啦可別嚇我,我膽小”

    二爺笑著說:“我計算著,子時一過就該是人們進入夢鄉的時候,再等一個時辰,丑時,應是人們睡眠度最深,所有感應器官趨于平緩的時候,是人世間陽罡之氣式微,陰霾之氣正盛的時候,俗稱此時正是“鬼叫門”時辰,”

    小德子問:“如何講?”

    二爺說:“就是說,在這個時辰只有鬼才出來,”

    小德子驚慌說道“您啦別再提說,二爺,我最怕鬼了”

    二爺笑著調侃道︰“怕什麼,這麼黑,現在就是面對面踫上鬼,不是鼻尖對鼻尖都算錯過了約會,”

    小德子嚇得:“哎呀”一聲扎到二爺身後,向四周張望。

    二爺哈哈一笑,嘴里學青衣腔調唱到:“靜夜里,長空裊,奴為郎君心內焦,奴期盼;打殺長鳴雞,彈去烏臼鳥,願得連冥不復曙,一年都一曉,郎君伴奴盡逍遙……”

    小德子剛要說話,忽然河邊又有動靜,他哆哆嗦嗦說到:“二爺,咱快走吧,我總覺著這里鬼氣森森的”

    二人不再說話,加快了腳步緊走。

    窩棚里秦和清迷迷糊糊的說著︰“我就是听見外面有動靜嗎”

    屋子里傳出來秦大娘均勻的呼吸聲,

    秦和清又打了一個哈欠說︰“我,就是……听,見嗎”

    那人總算等到了丑時的到來,天空黑的就象倒扣了一口鍋在頭頂,上中下,東南西北,前後左右。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透過來,此時他就像掉進了一個墨池里,濃濃的墨,幾乎將他淹沒,他伸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隱約只有影像的輪廓,又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摸索來到寶劍掉落的地方,他記得那是一塊突進河里的土台,土台下是陡直的河坡,遄急的河水在土台周圍形成漩渦,靜夜里,渦流發出的響聲清晰可辨。

    現在已經進了臘月,再不動手,河水就會凍上,那今年的計劃就會泡湯。

    他拿出自制的工具;那是一根繩子,前段拴住一個馬蹄鐵樣的東西。他將那東西甩入河水中,𤃡著繩子這頭將水中那馬蹄鐵又拽上來,如此這樣他反復的做著同樣的動作,拽上來又將馬蹄鐵扔向水中,拽上來又扔下去,他反復的做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幾乎又過了一個時辰,仍無結果,他有些急躁,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容易,他幾乎摸遍了腳下這片河底的土地,他的信心也隨時間一樣悄悄地逝去,

    就在他近乎要絕望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一個常識,那就是;重物在水中是逆流而上的,因為河水在沖重物的時候,只沖走了重物前面的泥土,會造成一個空洞,重物就向前翻滾,如此反復,重物就向上移動了位置。

    他伸手猛擊自己的腦門,自忖道“怎麼那麼聰明”,

    果不其然,就在他腳下上移兩公尺遠的地方,他的工具感應到了河水里的發現,他興奮起來。

    天後宮自打封了水井,就一改吃上了河水,每天由小道士們輪流上河邊用水桶去挑。

    這是一個初冬的凌晨,天空依然黑的像塊石板,沒有月亮,星星也被掩住了靈性,像死水潭中的漣漪,只淺露出絲絲痕跡。周圍如墨漆的一般,伸手不見五指,偶爾能听見一兩聲秋蟲叼翎的殘鳴。

    天後宮里面都廚劉廣海早就起床了,拎著水筲打水,看看水缸里水沒有多少,高聲叫著︰“今天是誰的值日”

    一伙計應道︰“盂茗”

    都廚老劉說︰“叫他,這小子就愛睡個懶覺”

    伙計高聲喊道︰“盂茗,盂茗”

    听見盂茗答應著︰“哎,這就來,催什麼催,睡會懶覺都不行,哈”。

    過了一會兒就見天後宮的小道士盂茗肩挑水桶,一只手揉著惺忪的睡眼,步履蹣跚向宮外走去。

    挨著河邊有幾畝天後宮自己種的菜地,地里種著些白菜,再過過一立冬白菜就該收啦,農諺講︰立冬不收菜,必定棵上壞。說的是大白菜怕凍,零度以下菜里的水分就要凝成冰,菜的縴維組織完全被破壞,再一到熱的環境里就會腐爛。

    從菜地漫坡往下有幾登台階,下了台階是一個架起來的木台,木台伸向水中有一丈多遠。人站在木台上欠下身軀就能夠著河水的活流,吃水講究吃活水,“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嗎,新鮮且衛生許多。水源大時,河水漫過了木台,挑水就不用走到河中,站在河邊的台階上就能挑到活水,現在是收水的時候,自然要順著木台往河中間走走。

    盂茗慢慢的摸索到了河邊,借著微弱的星光,依稀看見石頭的台階上有了露水,腳底下還有些濕滑,他小心翼翼站在台階上,忽然听見身後的菜地里發出後悉悉索索響聲,似乎還有人的咳嗽聲,不覺後脊發寒。

    他這年齡正是膽小時候,與鬼神打交道還缺乏定力,好在師兄剛教了他一篇“太平經”,也不知有何用度,閉上眼胡亂念了幾句,又喊了幾句三清、四御各位神祗的名號,自信“我命由己不由天”。遂睜開眼看看發出聲音的地方,見一個刺蝟抱著一顆白菜啃的正歡,啃得舒服的時候不時還發出一兩聲似乎人的咳漱聲,盂茗氣的暗暗的罵了聲娘,一場虛驚就算過去了。他定了定心,沿著木台慢慢向河中走去。

    河水不算太低,稍微欠下身子就可以夠著水面,像這種情況,扁擔都可以不離肩,一只手抓住一個桶梁子,晃一下水桶,按在水里一下就滿。

    河那邊,神父正在聚精會神的忙碌著,絲毫沒有注意周圍的動靜。

    就在寅時一過的那個時段里,他成功了。他感覺到繩子那頭的重物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似乎要露出水面的那一刻時,他看見了光。

    那光由弱轉強,由色彩單一轉為五彩繽紛,出水的那一瞬間,天空中反射下來絢爛的霓彩,裝點得周圍異常美麗,他仿佛來到理想中的天國,耳邊似乎听到仙樂裊裊,似乎看見眾多天使和仙女翩翩起舞,一派神仙境界。

    盂茗看見,在水桶撥動下河水劃開一層清澈的水面,黝黑的河水在黑夜里反射出寶石樣地光澤。

    雖然剛才的虛驚一場現在還有些腿軟,盂茗還是麻利的裝滿了水桶,正要欠肩挑起就走,正這時,就見河對岸的三叉河口處霞光萬道,猶如萬千寶石布滿了天際,天空中一片五彩祥雲,照的三叉河口的一切繽紛燦爛,仿佛到了一個美麗的花園,使人不覺陶醉在其中。

    盂茗一時怔在哪里,他有生以來從沒見過如此壯觀的美麗景象,也沒有任何人用語言給他描述過美麗是如何絢爛,這與他平日里侍奉的青燈古殿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他以為來到了天庭,來到了神仙生活的地方。自己幾乎要融化在其中。

    正在這時原本平靜的河面上忽然起了風波,河水沸騰了起來,一時間霞光散盡,天空昏暗許多,盂茗忽然看見在哪霞光散盡的地方,一個黃頭發藍眼楮的怪獸正在用一件東西用力的從河里撈取一柄寶劍,那寶劍吸附在那件東西上,寶劍上放出的光芒,隨著離開水面的距離逐漸熄滅。

    盂茗剛從天國回來又看見了魔鬼,驚嚇的大叫一聲“哎呀,我的媽呀,我見著鬼啦”然後昏倒在地上。

    神父衛儒梅覺得自己成功啦,他興奮的看著水里的東西被他一點點的拽上岸,他與夢寐以求的戰果近在咫尺,幾乎伸手就能夠到,就像是幸福即將降臨一般,他的心里充滿了憧憬。手上加快了速度。

    那寶貝隨著漫天的彩霞露出水面,他扔掉手里的繩索,俯下身用手指尖去鉤那寶貝。

    當他正在欣欣然所以然的陶醉在幸福之中,忽听天界中猶如炸雷般的一聲叫喊,一切幻覺頓時化為烏有,使他又回到了現實中來。

    “哎呀,我的媽呀,我見著鬼啦!”

    盂茗的這一聲大叫,真可以說是驚天動地,這一聲不僅叫醒了岸邊船上的力巴和三岔河口的鐵匠師傅,就連那黃頭發藍眼楮的怪物也被他叫聲嚇得渾身一軟,手一松,本來要到手的寶物,連同他那撈寶貝的工具一起掉到河里,河水頓時又恢復了平靜,一如既往的向東流去。

    他發現了河對面的小道士在驚恐中看到了自己,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行徑已然敗露,仿佛從天國一下子掉到了地獄,他預見到了被抓住的後果。慌亂中,他不敢去拿哪寶物,甚至連他自制的工具都無暇收斂,就慌不擇路的倉皇逃竄而去。

    那怪物趁著黑趕忙逃竄,但是眼尖的人仍然看出那是慈善堂的神父衛儒梅,衛大人。

    盂茗大叫一聲,驚醒了船上和岸上的人,大家都探出頭來看看究竟,只是天色還有些昏暗,沒有人敢冒風險上前探看,大家縮在屋里看著外面的天,耳朵豎起听著外面的聲,就這樣等著。

    天亮了,秦和清伙同一幫伙計來查看剛才出事的地方,就在那人站過的地方,秦和清發現,河邊上扔著一端繩頭,拽出水里的另外一端,見那頭拴著個馬蹄鐵樣的東西,大家端詳半天不知是何物,不經意湊到身邊,“ ”的一下,吸住了秦和清老秦口袋里的火鐮。

    秦泛棹笑著說︰“大伯,這是磁石”。

    秦和清“哦”了一聲,向眾位伙計點了點頭,大家都會意的一笑。

    秦和清回到自己的窩棚里,

    秦大娘問︰“河邊上咋胡什麼”

    秦和清說︰“鬧鬼吶”

    秦大娘接著問︰“睜著眼說瞎話,哪里的來的鬼”

    秦和清說︰“洋鬼”

    早飯剛過,就見崇喜觀的洋兵在戈登將軍的帶領下來到三岔河口,將衛儒梅站過的地方包圍的嚴嚴實實,水里的船也遠遠打發開去,戈登指揮自己的士兵,脫去衣裳,站在齊腰深的水里仔細的搜尋,初冬的水只有零上幾度,洋兵哈出來的熱氣在水面上浮動。

    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在水中摸索的洋兵大都凍得牙齒“䱇䱇”的打顫,只是不見要找的東西,又堅持了一會兒,一個弱小的士兵在水里站不住,一頭栽在冰冷的水中,被身邊的同伙救起,有的士兵爬回岸邊,直接凍得昏了過去,戈登著急的搖搖頭,知道這個樣下去不是辦法,惋惜的揮揮手,洋兵全部撤回崇喜觀。

    打從那以後,據說又有過個別的洋毛子偷偷去三叉河口“憋寶”,但每次都是費半天勁撈上來一大堆破爛廢鐵,有人私下說︰“守著鐵廠街,破爛廢鐵還不有的是。”

    縣衙里劉縣令問高升:“鐵廠街又出了什麼事,洋兵在哪里鬧騰什麼?你去打探打探”

    高升答應道:“老爺,小人這就去打探”扭身就走。

    劉縣令補充說:“處事謹慎”

    高升回身應道:“小人明白”

    高升去了半天回來對劉縣令說:“大人這事奇了,敢情是倉門口的衛神父去三岔河口憋寶,沒弄上來,自己氣不忿兒,叫了洋兵下河撈”

    劉縣令緊著問:“憋寶,那是什麼玩意,什麼寶貝?”

    高升說:“是讓老秦嚇死的那個太監掉水里的寶劍,眼看著要弄上來了,沒成想叫天後宮的小道士一嗓子喊黃了,那寶貝又掉水里了,再怎麼弄也沒了蹤影,您說奇不奇”

    劉縣令問:“洋人這是貪心不足呀”

    高升說:“神父衛儒梅他親眼看著那把寶劍掉入三岔河口的,他還看見了寶劍後來的奇觀,看見了那水里發出來的光,這種事情只有在神話故事里听說過,在現實中誰人看到過事實,您說他能不惦記著嗎。”

    劉縣令說:“英法聯軍攻佔圓明園得到了可以讓他們無憂無慮生活幾輩子的寶物,什麼都沒撈著的衛神父能不懊悔嗎,他干這種事是預料之中的,那後來怎樣。”

    高升說:“我听一個天主教教友說,衛神父認為天主是創造世界萬物的唯一的主宰,自然,掉入三叉河口的寶劍,也應是歸他們所有啦,”

    劉縣令說:“這是強盜邏輯”

    高升說:“自打衛神父看見寶劍掉入水中的那一刻起,就下決心想辦法將其撈起據為己有,這件事還真叫他犯了難,一個洋大人他自己不可能下河去撈,想雇個老百姓,可誰見了洋人都往他們臉上吐唾沫,更別提要撈水里的寶劍,一張口弄不好要了他的小命。”

    劉縣令說:“他那種身份也不肯那樣做”

    高升說:“他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賊人的貪欲在他血管里作祟。真是工夫不負有心人,最後真讓他想出了一招,您猜,是招什麼。”

    劉縣令看著高升。

    高升說:“磁鐵,用磁鐵吸,您說,這小子多能想,哈哈,……”

    劉縣令沒笑,看著高升說:“你先別笑,此事還不能算完,以後就是你我不提此事,洋人也不會善罷甘休,要想到後面……”

    高升听罷一愣,點點頭說:“宜未雨而綢繆”

    劉縣令說:“唔,如此甚好”

    累了幾天的張天師正在後殿屋里休息,小盂茗悄沒聲的開開房門,看看師傅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就沒敢念語,站在門口等待。

    張天師閉著眼說︰“知道你進來了,有什麼事就說吧”

    盂茗說︰“師傅,是這樣,外面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您說”

    張天師欠起身子問︰“什麼事呀”

    盂茗說︰“是,是哪個,那個洋神父,在,在咱們前殿里瞎轉悠,還不時地問這問那的,師兄們都不知道怎麼接待,澤惠師叔讓我來問問師傅您”

    張天師一听馬上坐起身子問︰“就是洋神父一個人嗎?”

    盂茗回答︰“是的,就他一個人來的”

    張天師低下頭沉思道︰“怪了,從來不曾有過的事,真是洋人的兵一到,神仙小鬼都來顯靈了,哦,這樣”張天師吩咐道︰“你去叫澤惠師叔將那洋大人請到客房,我隨後就到”

    盂茗答應低頭退出屋。

    張天師默默地看著窗戶外的天,自言自語的說道︰“該來的終歸要來的”遂整理了自己的衣冠走了出去。

    衛儒梅趾高氣揚的站在前殿娘娘的彩像面前,指著天後娘娘問澤惠;“喏,這位是什麼聖靈,主管哪些福澤?”

    澤惠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臉通紅的回答道︰“寶座上的天後娘娘是道家敬奉的救護神靈天後娘娘,神通廣大,凡航海船只虔誠敬奉無不遇難呈祥,天後娘娘又是南海觀世音菩薩的子弟,秉承觀世音菩薩旨意,救苦救難,普度天下眾生”

    衛儒梅指著寶座下面泥塑的娃娃又問︰“這些又是哪里的神靈?”

    澤惠回答道︰“這些都是經過天後娘娘開過光的娃娃大哥,凡是家無子嗣的可求天後娘娘賜以後裔,然後抱回一位娃娃大哥供奉,每每祈求,無不靈驗,所以本觀香火綿延不斷,福澤廣厚,為世人稱道”

    衛儒梅點點頭︰“哦”

    正說著,盂茗走過來雙手合十,躬下身對著澤惠說道︰“澤惠師叔,師傅請這位施主去客房小坐”

    澤惠可是等來了救星,趕忙的沖著衛儒梅躬身說道︰“這位施主,請,我家住持有請。”

    衛儒梅今天來就是要會會張天師的,耳聞不如一見,見面就得練練,這是他現在的想法。澤惠一邀請,他立馬跟著他就奔後殿走去。

    後殿的院子里很是幽靜,法會過後,香客們近日來的有些少些,,院子里地面上有幾只麻雀自顧自的找食吃,看見有人進來,就一起“哄”的飛上了樹,仍然不甘心的嘰嘰喳喳的叫著,瞅準機會又撲向地面找食。

    客房的門上面有一匾額,上面是朱漆底的“清香閣”三個金字,一棵大槐樹正好在窗戶邊上,樹冠很大,張天師就站在門口的樹蔭下面,一身藏青色的道袍顯得有些陰沉。

    衛儒梅遠遠走過來,張天師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施禮,一霎那短暫的停頓,在外人看來,還以為張天師故意保持著矜持,有點先聲奪人的意境。

    倒是衛儒梅主動上前躬身施禮,嘴里還在叨叨著說道︰“久仰張天師大名,無緣相見,今日一見,幸會,幸會”

    張天師怔愣了一下,臉色有些紅潤,馬上接過來說道︰“慚愧,想不到威名赫赫的衛神父,中國話竟然說的這麼流利,真是眼見為實耳听為虛呀,衛大人。請”張天師側過身子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衛儒梅也不客氣,直著身子上到台階上,進了門。

    張天師對站在台階下的澤惠說︰“你去前殿盯著點動靜,多多留心”

    澤惠輕輕地點了點頭,會意到︰“是,師兄放心”扭身去了前殿。

    張天師又對盂茗說︰“上茶”

    盂茗躬身應道︰“是”扭身向後面的灶間走去。

    屋子里衛儒梅直著身子東瞅西看的滿屋子轉悠,見著牆上的畫,不懂裝懂的在那里搖頭晃腦念叨。

    張天師看看沒有答話的契機,只好自己坐在椅子上,研究衛儒梅的一舉一動。

    良久,衛儒梅轉過身,眯起眼楮說道︰“鄙人早就听說天後宮有一神人,是、滿滿腹經綸,學富五車,高瞻遠矚,胸有宏論,那個、于神道界是、是不可多得的聖尊,鄙人早就仰慕已久,今日得見,真是、是、哦,三生有幸”衛儒梅說完這些話,滿臉通紅,深深地喘了一口大氣,然後在自己的胸前劃著十字。

    張天師也沒想到一個外國人,竟然一次組列出這麼多的成語典故,而且基本上還算合理順暢。不覺對面前的這個洋人肅穆起敬︰“哪里,洋大人過獎,貧道自幼出家,于祖師爺面前不敢稱為聖尊,以我之見識,遠不及祖師爺之萬分一二,怎敢承受,大人請坐”張天師指著旁邊的座椅說道。

    衛儒梅坐在椅子上,指著牆上的那幅畫問道︰“鄙人從這幅畫上看到天後宮處在的位置重要,三,三河交界處,是一塊,哦,風水寶地,你們叫它風水寶地,我們叫做福澤之地,你們也有叫做福地的一說”說完衛儒梅扭過臉來看著張天師︰“老天師怎麼看?”

    張天師沉著的應道︰“天後宮位于天津城東門外,始建于元代。由于當時漕糧只需海運,漕船海難不斷,所以,元泰定三年,皇帝下令于三岔河口碼頭附近修建天後宮,當時也叫天妃宮,供人們奉祀海神天後。”

    衛儒梅說道︰“我們的海神波塞冬不管海上的安全”

    張天師說︰“中國的水工、船夫、官員在出海時,都向天後娘娘祈福求安。這是世人無法抵御海洋、江河中險難,而求助神靈的祈願,天後宮也是世人祈求平安,祈望多子多福的場所,寄托著祈求者美好的願望”

    衛儒梅坐正身子說︰“在西方,奉耶穌基督為救世主的稱為基督教,傳入中國後,取《史記•封禪書》中‘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齊’的表述,以‘最高莫若天,最尊莫若主’和‘天地真主,主神主人亦萬物’的思想,故稱其為天主教。”

    衛儒梅見張天師欲意說話,趕緊的沒停息接著往下說︰“羅馬教廷梵蒂岡是一個具有政教合一的、特殊形態的國家,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威,我大英帝國和法蘭西共和國都是基督教下轄的國家,”

    正這時,小盂茗端著一個茶盤子走進來,茶盤子上面放著一個紫砂泥壺和兩個泥碗。

    衛儒梅一見,雙眼直冒精光,慌忙側過身子,看著盂茗在自己的眼前放下泥碗,然後從泥壺里倒出hu ng s 的茶水,頓時,一股說不出的清香撲鼻而來,衛儒梅不覺閉上了眼楮,充分的享受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美妙。

    張天師從衛儒梅的話里面听得出來暗含的意思,打從英法聯軍進了天津衛,不少人和張天師講衛儒梅的張狂,今天算是親眼見了。

    “神父大人,喝茶”張天師心里想,我朝天國既是禮儀之邦,豈能“來而不往也”,他沉著的端起自己眼前的泥碗,示意了衛儒梅一下,將泥碗湊到鼻子前慢慢的聞著清香,清香直沖凌霄,自己的頭腦頓時的清醒了不少。

    良久,張天師扭過臉去問衛儒梅,剛張口︰“神”可是他看見衛儒梅的泥碗已經傾斜起來,正往嘴里倒。

    被張天師這麼一問,衛儒梅猛地被滾熱的茶水燙了一下,趕緊的放下泥碗,低下頭使勁的吸溜嘴,還用自己的手呼扇降溫,半天衛儒梅這才尷尬的抬起臉說︰“唔,情不自禁,呵呵”

    張天師回報了一個善意的笑︰“喝茶得慢,一聞、二品、三回味,性急會適得其反”

    走到門口處的小盂茗看個滿眼,低著頭偷偷的笑著跑了出去。

    張天師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泥碗說︰“我道教創始人本名張陵。東漢沛國豐邑人。為漢留侯子房八世孫。七歲讀老子道德二篇,即了其義。通曉天文、地理、諸子及五經。”

    衛儒梅用手揉著被茶水燙傷的地方,眼楮盯著張天師。

    張天師微笑著說道︰“漢安元年,張陵創立了道教。尊老子為教祖,奉《道德經》為宗旨,自撰《老子想爾注》闡述道教教義,稱‘道’即是‘一’,‘一散形為氣,聚形為太上老君’。以“道”為最高信仰,”

    張天師看看衛儒梅有了些平靜,又說︰“道德經包羅萬象,其中文韜武略,五行道術,天香演繹,布陣滅妖,應有盡有,非一時難以領悟”

    第十六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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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民間早就有傳說,在三岔河口憋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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