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石

第九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朝歌夕唱 本章︰第九章

    第九集

    天後宮前殿里悠揚的鐘聲,撞鈴聲,清脆悅耳,香爐內燃著的香煙繚繞在大殿的空間里,給人似乎到了仙境的感覺,虔誠的香客們,一一跪倒在天後娘娘面前,嘴里默默地禱告,祈求保佑。

    張天師默默地坐在天後宮大殿地供桌旁,小道士盂茗恭敬的給師傅端上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然後悄悄地站在一旁,他知道師傅也對三岔河口的事動了心,但他不知道的是,師傅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澤惠無聲無息的走過來說︰“師兄,上次從杭州來的薛老板給娘娘上香來了,說要見見您,您看”

    張天師楞了一下,回憶說︰“薛老板,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半年前來的那個跑海船的薛景升薛老板吧,哦,我有印象,好吧,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見見”張天師站起身走到殿外

    殿外台階下站著幾個面色 黑的船老板,一個站在頭前兒的老板雙手一揖向著張天師行禮。

    張天師趕忙回禮︰“我說今日一大早喜鵲就臨門叫,原來是貴客到”

    薛老板笑著寒暄到︰“是啊,老天師,一別有日甚是想念,老天師可好”

    張天師面帶笑容的說道︰“薛老板好,從你們上次走到現在,一晃說這話又有半年的光景了,貧道以為薛老板改弦更張,另謀高就了”

    個子不高的薛老板十分的精明,雙眼透著機靈,一笑臉上有一道疤痕,扯得眼楮和嘴巴略微的有些歪斜,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江湖上呼風喚雨的人物,薛老板客氣的說道︰“哪里哪里,俗話講四十不學藝,我已年過不惑之年,這老本行是不會輕易丟棄的。”

    張天師側身站在一邊,伸手向里面讓著幾位客人︰“薛老板,請,咱們到後殿敘話”

    張天師在前面引路,來到後殿客房。

    一進客房,屋門口一架屏風擋住外面的視線,往里走靠牆一架條案上面是花瓶帽筒,八仙桌子兩邊各有一把太師椅,對牆邊上地上擺著拜墊,和一溜的客座,牆上掛著許多畫屏,多為名人之作,幅幅精品透著靈氣,一個供桌上燃著香,屋子里煙霧繚繞,香氣十足,仿佛聖境。

    進到屋里,各自落座,澤惠沒有坐下,就站在自己的師兄的身後,盂茗給每一個人斟上茶水,然後倒著退了出去。

    薛老板示意身邊的一個伙計從隨身的褡包里拿出一封銀子,雙手敬上說︰“晚輩孝敬天師一點心意,請天師笑納。”

    張天師站起來欠了一下身笑著說︰“愧領,山人代娘娘謝過”

    站在一邊的澤惠走過去從薛老板手里接過,彎了一彎腰,將銀兩袖在自己的道袍里,然後回身站立原位,面若沉水。

    薛老板問︰“晚輩一路走過來,似乎不見了往日的景象,以為是走錯了方向,若不是上次航運來天後宮上香,怕是找不到的,”

    張天師說︰“今非昔比,謝薛老板惦記”

    薛老板問︰“晚輩正要向天師請教,半年前天後宮前市井繁華,游人如織,其情景遠遠超過我所見的任何天後宮,今日忽然又見冷冷清清的,沿街店鋪門可羅雀,反差如此之大,萬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這樣?”

    張天師見著薛老板厚利在先,待客的規矩和聲譽的維護讓他覺得有必要下點功夫細說一二,也算是敬重香客,于是他說道︰“薛老板此問一兩句話不好解釋清楚,天後宮的繁華應該歸功于臨近的三岔河口,三叉河口從金代起就是海上和內陸的交通口岸,”

    張天師抬手示意說︰“請茶”

    薛老板客氣的點點頭,捧起茶碗,喝了一口說︰“好香”

    張天師直直腰說︰“自元朝建都以來,主要糧食運輸都是靠從海運到大沽口,進內河,在三叉河口倒裝平底船漕運到京。當時的三叉河口漕運十分繁忙,你看我這里正有元代詩人張翥曾寫詩句”

    張天師用手指著牆上掛著的一幅字畫,眾人隨張天師所指看去,就見畫的下半部分畫出了三岔河口昔日的繁華景象,三岔河口兩岸那是船挨著船,帆挨著帆,鋪天蓋地連成一片,城里城外的街道上大車小輛的貨物裝的滿滿的,街道上是人山人海,沿街店鋪是熱鬧非凡,一派繁華景象。

    在畫的中間部分畫的就是現在的天後宮,宮前的桅桿上掛著航海的紅燈籠,那是表示海神娘娘在保護著過往的船只,天後宮香客如織,門前聚集了各種商販,還有民間藝術,畫著有法鼓會,高蹺會,跑旱船的,打把勢賣藝的,數不勝數。

    畫的上半部分是天水連接的驚濤駭浪,在大浪中畫著一艘海船正在和海浪搏斗,海船的驚險程度和船上人物的表現無不淋灕盡致。

    畫左側留白的部分,提著一首詩,薛老板念道︰“曉日三岔口,連檣集萬艘。普天均雨露,大海靜波濤。入廟靈風肅,焚香瑞氣高。使臣三奠畢,喜氣滿宮袍。”

    張天師說︰“這畫上畫的一點也不夸張,昔日的景象就是如此”

    薛老板和他同來的人眼楮盯著畫,嘴里還不時的發出感嘆聲。

    張天師端起眼前的茶碗,示意澤惠,澤惠叫了一聲“盂茗”

    站在屋外的小道士盂茗開門進到屋里,給每個人跟前兒水碗里斟水,然後又退出去。

    張天師接著又說︰“天後宮與南邊的媽祖廟別無二致,天津衛的人管天後宮叫娘娘宮,供奉的一樣是海神娘娘,”

    張天師說︰“各位老板落座,容貧道細細說來”

    薛老板和各位落座後,向張天師行了一揖道︰“受教”

    張天師眼光閃爍︰“海神娘娘的娘家姓林,是福建眉州島人,娘娘自家的名字叫林默,在此稱呼娘娘的名字有些不敬,為了給各位解釋清楚,只好請娘娘原諒了。”

    張天師笑笑,眾人也跟著笑了一下,算是表達一下對娘娘的歉意。

    “據歷史記載,娘娘一小在井邊上玩耍,從井里出來一個夜叉,手里捧著一部天書,娘娘學了天書上的法術,娘娘有了法術,能夠乘席渡海,鐵馬過江,救海上的遇難漁民,”

    張天師面露微笑看著大家繼續說︰“出海的漁民都在自家的船桅桿上掛上一盞紅燈籠,娘娘看見紅燈籠就會保佑行船安全,從此沿海各地就有了很多的媽祖廟,按說娘娘也算是我道教門里的人,”

    張天師看見眾人都聚精會神的听講自然來了興致,清清嗓子又說。

    “說娘娘是道教門里的人也不全對,後來娘娘又做了觀音菩薩的侍女,叫小龍女,這又和佛教沾了邊,所以來到天後宮既是敬佛也是禮道”

    薛老板和眾人听到此言,不禁出聲︰“啊,還有如此說”

    張天師容光煥發,越說越有精神︰“天津衛有句老話︰先有的娘娘宮,後有的天津衛,元朝那時還沒有天津衛,因為漕運,原本就香火鼎盛的天後宮周圍出現了各種商鋪,一時間,人來熙往,車水馬龍,好不熱鬧。人是越來越多,自然聚成了城鎮,”

    薛老板他們听到一起點頭。

    張天師停下述說抬抬手說︰“幾位老板,別光坐著喝茶”

    客人們客氣的點點頭,有人端起茶碗就喝,有的已然就坐。

    張天師說︰“明成祖朱棣開國時經過這里率軍南下,從三岔河口渡河襲取滄州,攻入南京做了皇上,認為三岔河口是塊風水寶地,對他爭奪天下有過幫助,所以取名“天津”二字,意為‘天子渡津之地’,”

    薛老板點點頭說︰“這段故事我等略知一二”

    張天師得意的說︰“天津由此得名。不久,朱棣遷都北京,在天津設衛,天津便成了京師的門戶,天津衛的軍事地位日益重要。設衛就要築城,就有了現在的算盤城”

    薛老板听後贊嘆道︰“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天師真是博聞廣記,在下佩服”

    張天師說︰“薛老板提到的冷清全是因為洋人的肆虐造成的,洋人在城南窪圈地蓋洋房,成立大煙館,听說還要設立跑馬場和戲園子,人都喜歡扎堆,那里熱鬧哪里去,這也無可厚非”

    薛老板義憤填膺的說到︰“洋人這是不僅要佔著咱們的地方,還要搶咱吃飯的飯碗呀”

    同來的眾兄弟也都騷動不安起來,紛紛表示憤慨。

    張天師搖搖手說︰“不提這些了,提起來就生氣,生氣也沒用,自找煩惱嗎,說了半天,薛老板一路勞頓,幾時到的天津衛?”

    薛老板說︰“前天來的,我這次將船停在了下邊的洋碼頭,伙計們都在船上盯著往下卸貨,今天我有些時間,過來給天後娘娘上柱香,順便看看您老人家,晚輩問您安好”

    張天師客氣的點頭道︰“承您惦記,我這粗茶淡飯的倒也沒病沒災的,薛老板這一去走的時間不短,家里有什麼不便嗎”

    薛老板回答道︰“不瞞你說,也是洋人鬧騰的,我上次從這里走,正好洋人在廣東開戰,海面上不安全,我就做了些家門口的生意,打听著最近海上沒了戰事這才伙著幾家船東過來,給洋行送了些貨物”用手指了指在座的幾個人。

    眾人都欠欠身向著張天師示意。

    張天師也點點頭,表示回禮。

    張天師問︰“洋人的買賣是不是很好做”

    薛老板點點頭說︰“洋人給的運費比咱們官府要高,更何況給洋行運送貨物,官府的關卡不會為難船工,路上走起來順暢,也算是拉著大旗作虎皮求個平安吧”

    “唔”張天師若有所思的點頭。

    薛老板試探著問道︰“我一進天津衛就听說英法聯軍打開了大沽口,直接奔了京城”

    張天師若有所思的點頭說道︰“是的,走了有一個多月了,皇上早就去了熱河,對外說去北狩,也是無奈之舉,”

    薛老板說“夏天一到咱們這邊熱,熱河山莊那邊涼快,就是去避暑,”

    張天師說︰“如今說這九月里,該是北狩結束回京的日子,這回整個倒過來了,哪里是去避暑,分明是叫洋人嚇得跑回了老家去了”

    一屋子的人都“嘿嘿”的會心笑了起來。

    薛老板又問︰“我還听說洋人燒了皇家的圓明園,這是真的嗎,我有點不相信”

    張天師氣憤的說︰“是真的,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從京里跑出來的人都這麼說,說是大火燒了整整的燒三天沒燒完,要不是恭親王極力阻攔,四方調停,許了洋人許多的好處,紫禁城也在所難逃,”

    薛老板眾位惋惜的說道︰“可惜了,可惜了”

    “嘿嘿,要是紫禁城叫洋人燒了,皇上自己的家沒了,怕是更回不來了,明年接著北狩,省的再折騰,哼”張天師破天荒的表明了態度。

    薛老板緊著問道︰“哎呦哦,這是怎麼鬧得,洋人為什麼這麼恨皇上,非要趕盡殺絕”

    張天師認真的看著大家說︰“一開始時,洋人在廣州鬧騰來著。廣州離京城遠,洋人總想著多佔些便宜,派了一個使團到京里和皇上要條件,”

    薛老板等瞪眼看著張天師點點頭。

    “懿貴妃和肅順非常強硬,皇上沒主意,听了他們的話,將洋人的使團關進了大牢,還折磨死幾個洋人,英法聯軍非要報這個仇,听俄國使館的人說皇上藏在圓明園,英法聯軍沒進紫禁城直接去了圓明園,”

    一個客人氣憤的叫道︰“啊,洋毛子不怎麼地,老毛子也不地道,都他媽嘎子熬湯,一個雞,巴味”

    在座的眾人騷動起來,薛老板用眼神嚴厲的制止住。

    張天師注意大家的表情,神情自若的說道︰“哪知道皇上听到信提前走了,逮不著皇上,英法聯軍就把氣撒在圓明園,搶了不說,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唉,多少寶貝東西呀,就這麼沒了,提起這些讓人氣惱,不說了,薛老板喝茶”張天師起手示意著。

    一干人听說後都惋惜的直嘬牙花子︰“哎,真是的,那麼多寶貝,這洋人真不是東西”

    “哦”薛老板端起眼前的茶碗用碗蓋逼著碗里的茶葉,嘴里發出“吸溜”的聲響,喝了一口,放下碗說︰“好茶”

    眾人都看著薛掌櫃的舉動,一起都閉了嘴。

    張天師看看這情景,笑著說︰“這是我珍藏的西湖龍井頂級的香片,是招待貴客的”

    薛老板仰起頭笑著說︰“晚輩不才,不敢高攀,承您高抬,晚輩受驚若寵”

    張天師試探著說︰“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薛老板在我小觀里用飯可否?”

    薛老板雙手一揖,說道︰“謝謝天師好意,晚輩還有一些瑣事纏身,不便叨擾,略坐片刻,便告辭回去”雖然嘴里說著,並無起身要走之意。

    張天師明白薛老板似乎有話要說,又不想讓別人听見,便叫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澤惠說︰“師弟,你去看看殿上法師還在,給幾位貴客請上幾道長生符,走時給貴客們帶上,保佑著眾位貴客路路平安”

    澤惠答應一聲出了客房。

    澤惠走到門外,見小道士盂茗站在台階上,就說︰“別在這傻站著,去後面看看有什麼活兒”

    小道士盂茗愣了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快步小跑的向後面跑去。

    薛老板看著澤惠的走出了客房,屋里只剩下他們幾個人,便從懷里掏出來一張紙,遞給張天師說︰“我這次來拜望,主要想麻煩天師幫忙購買這些東西,望您能夠鼎力相助”

    張天師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字跡工整的寫著;硝、磺各五百斤,金不換、地耳草、牛尾蕨、鵝不食草、牛膝、烏藥、紅杜仲、山橘葉、劉寄奴、過江龍、兩面針、雞血藤、木鱉子、半邊蓮、獨活、蒼術、梔子、制川烏、丁香、香紅花、土鱉蟲、朱砂、馬錢子、沒藥(炙)、三七、海星(炙)、雞骨(炙)、冰片、自然銅(鍛)、**(炙)、甜瓜子、兒茶、紅花、**、麝香、血竭、朱砂附、桂枝、樟腦各百斤。

    張天師詫異的看著薛老板問道︰“薛老板你這是要開藥鋪嗎,哎,不對,你這硝磺要這麼多,又像是做鞭炮嗎,您這到底是要干什麼,為什麼你們不自己買,這些個東西市面上還是買得到的,用不著我幫忙”張天師隨手將薛老板的購物單遞了回去。

    這時候薛老板幾個人站起身來全部向著張天師行了個抱拳禮,張天師知道這是太平天國內部流行的兄弟禮,類似武將們穿著盔甲時行的禮,盔甲在身不彎腰,直直的站著行禮。

    張天師內心已經明白了薛老板的來意,但是心中還有些疑惑,不便直接挑明,只好站起身向著薛老板單手劈山式回了一個道門之禮。

    薛老板說︰“不瞞天師尊駕,爾等實乃太平軍尊王手下,自天王洪秀全建都以來,先後擊破了江北大營和江南大營,打的曾剃頭(曾國藩)是抱頭鼠竄,只是後來林鳳祥、李開芳出師不利,孤軍遠征,驕績失謹,直隸一仗,終因糧草不濟導致失敗。”

    薛老板仍然將購物單遞給張天師說︰“常年征戰我太平軍將士多有傷殘,又加湖南一帶瘟疫流行,所購之物實乃萬分火急,救萬千軍民于水火,”

    張天師手里拿著那張單子不禁的有些顫抖。

    “天師自然明白,單上所購之物已然被官府所把持,以我等之力是萬萬不可得到,所以冒昧請求,萬望天師不要推脫,求您周全,我等給您行個大禮”說著幾個人通通的跪在了地上,沖著張天師使勁的磕頭。

    張天師說︰“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有話好說,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起來”趕緊上前攙扶薛老板等人,可是薛老板就是跪在地上不起來。

    薛老板說︰“我等早就知道天師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是一個十分善良的人,更是一個有著 i r n之心的人,我等這才壯著膽量前來相求,天師若是拒絕,我等無顏回去面見遵王,更是無顏相見那些因戰致傷、致殘的兄弟姐妹,我等懇請天師救命”

    張天師手里拿著購物的單據,仰頭沖著屋頂,沉思了許久,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罷了,這個朝廷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人眷顧的,幾位平身吧,貧道有話要說,”

    薛老板見張天師答應了,是萬分的高興,緊著又磕了幾個頭,充分的表達了心中的感激之情,這才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

    大家又都坐了下來。

    張天師認真嚴謹的說道︰“按說貧道我是方外之人,塵世之間的事情與我等無關,只是眼下這朝廷實在讓人失望,我佩服遵王的為人,我答應幫忙,就算是我對遵王的敬意,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薛老板說︰“我等代遵王感謝天師的至誠,有天師的幫助,太平軍定能掃除妖孽,廓清中華的,到時候我等要為天師您慶功”

    張天師搖搖手攔住說︰“慶功之事留待以後,貧道還有幾句話要說,購藥之事有礙官晦,稍有閃失,後果不堪,我等謹慎小心為好,此事不宜張揚,容我些時辰,漸次b n l ”

    薛老板點點頭答應︰“天師所言極是,我等謹遵教誨,定當小心”

    又吩咐手下的兄弟留下了足夠的銀兩,然後起身告別離去。

    張天師站在客房的門外,看著薛老板一行人離去,正自沉吟。澤惠走過來問︰“師兄,他們走了?”

    張天師點點頭沒說話。

    澤惠小心的說︰“和他們做生意是不是有點危險,以後他們要是有個閃失,把咱們供出來怎麼辦,師兄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張天師深沉的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這亂世之中你想潔身自好難呀”

    他低低的吟誦道︰

    “弄香人長久,

    操琴新試手,

    聞道關山通閬苑,

    別來風雨驟,

    獨自踏孤舟,

    春深薄衣袖,

    多情未已難拘束,

    千古都門舊”

    澤惠看著一臉嚴肅的張天師說︰“師兄的新作大有深意,師弟佩服”

    後來的幾天里,張天師發動了所有的關系,分期分批的悄悄地將購物單上的貨物購齊。

    城里的個個藥鋪澤惠和澤潤都走了個遍。

    張天師又想起做炮仗的崔大力剩下不少的硝磺之物,于是給足了崔炮娘銀子,將崔大力的東西全部都拉到了天後宮,崔炮娘兩個感激的熱淚直流。

    只是這些事都沒能瞞過一只悄悄注視著天後宮的眼楮。

    一間簡易的講經堂,屋里一排排的條凳,條凳前面擺著拜墊,順著牆邊有一間懺悔室。

    懺悔室屋里面,狗子隔著擋板低低的向著衛儒梅說著什麼,說完後,衛儒梅掏出一塊銀子從擋板下的空隙遞過來,狗子飛快的拿在手里,然後謙恭的點頭哈腰,滿面笑容的快速走出來,看看街道上沒有人注意,蔫溜走了。

    黑夜,星光都隱去了蹤影,所有的街道上靜悄悄無聲無息。

    趁著洋人鬧騰的亂勁還沒有停息,在一個無月的黑夜,薛老板一行人從天後宮拉走幾大車貨物,直接拉到城南窪的洋碼頭裝上船,算是塵埃落定,一件事有了個圓滿的結局。

    整潔的客房內,靜悄悄無聲,桌子上擺著茶壺,一只茶碗里的茶水冒著熱氣。

    忙乎完薛老板的事,張天師倚在座位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問站在身邊的盂茗︰“盂茗呀,今天是什麼日子?”

    盂茗回答道︰“師傅,快進十月啦”

    “哦”張天師默默地掐算著手指︰“離下元節還有半個多月”

    盂茗納悶的問︰“師傅,中元節剛剛過去,您就想著下元節了,是不是又有什麼故事。”

    張天師意味深長的說道︰“下元節可是個大節”

    盂茗摸摸自己的腦袋,一時鬧不懂師傅說的意思。

    這天,秦和清的工棚里沒人干活,爐火熄滅,顯得冷冷清清的,。

    窩棚里秦大娘正在做著午飯,一個大大的菜板子上面堆積著許多的大白菜,秦大娘用刀使勁的切著菜。秦和清坐在外間屋的牆角處收拾一些破爛工具。

    秦大娘一邊用刀剁著白菜一邊說︰“這兩個大小伙子真是夠能吃的,我去買棒子面問了一下價錢,你猜怎麼著,這新糧食都下來了棒子面也不見便宜,白面倒是沒漲價,哎,他陳嬸說洋行里的洋白面碾的特細,跟搽臉的粉兒似得,”

    秦和清只顧干活,沒念語。

    秦大娘繼續說︰“你說他陳嬸從鄉下這才來了幾天,可天津衛都轉遍了,鐘鼓樓,文聖廟,娘娘宮,侯家後,哪哪都去了,還從洋行買回來一個洋油燈跟我顯唄,那玩意是亮,點著還不冒黑煙子,哪天咱也買一個”

    秦和清有心沒肺的哼了一聲︰“嗯”

    秦大娘扭過臉沖著老伴說︰“我說老伴呀,這白菜都快吃不起啦,你得想想折給徒弟們換換口了,說這話有一個月了,擱往常也該我和你說話吶”

    秦和清正在修理一個破舊的風箱,那年代就是個木制的風箱。長方形的一個xi ng z ,箱外面有一個拉手,拉手上有兩根滑桿與箱內滑板連接,滑板垂直立在箱內,周邊用雞毛密封,在xi ng z 的上部留有進氣孔,出氣孔則留在xi ng z 的底部中間部分,出氣孔外用一個鐵管聯通到爐子的底部。一拉把手,箱內滑板隨之移動,空氣就從進氣孔流入,推回把手,箱內有了氣壓,進氣孔被擋板封住,氣流就從出氣孔溢出吹進爐膛里。

    秦和清把滑板上的雞毛用膠水粘好,慢慢的對著箱體往里面推滑板,看看滑板進到箱體里頭,將風箱前頭的封板套在兩根滑桿上,對上箱體的埡口往里推,推到差不多的時候,秦和清從身邊拿起放膠水的小盆,用手摸摸里面的膠水已經凝固,正自著急,心里有些煩。

    秦和清抬起頭沖著老伴吼道︰“這種事別煩我”

    秦大娘憤憤的說︰“你這死老頭子,怎麼這幾天撞上鬼啦,一說話就像吃了槍藥一樣,我就不能說說話啦”

    秦和清氣囊囊的說︰“我願意這樣嗎,要不是發送那個太監,手底下能沒有個買肉的錢嗎,這種事大家心里都有數,不用你操心”

    秦大娘放下手里的刀說︰“就說你發送那個太監,差不多就完了,看你可著勁的造,你那徒弟可有說話的”

    秦和清正在用一個小爐子給膠水加熱,听了抬起頭就問︰“說什麼”

    秦大娘拍拍手上的菜末說︰“說你白填瞎窟窿,還有”

    秦和清撂下手里的活,眼楮盯著老伴說︰“行行你別說啦,又是賣了劍鞘的事,說這話沒良心,是我撞破了人家的好事,我得對得起人家,就是素不相識也不能看著不管,”

    秦大娘賭氣的說道︰“你管你管,誰能說的過你”

    秦和清放下手里的工具說“更何況那劍鞘可是別人的東西,咱還不清楚東西的來歷,見利忘義的事我可做不來。”

    秦大娘說︰“就你仁義,顯著你啦”

    秦和清說“我都知道是誰說的,他小子心眼子就是小,光是看著眼部跟前那不點小事,這做任何事情就像那說書的、唱戲的,那是要讓人家看的,要讓人家嚼上幾輩子的事,”

    秦大娘氣憤的說︰“人家孩子也沒說你什麼,就是替你打抱不平,有人說那劍鞘可是個寶貝,光上面的寶石就得賣不少銀子。”

    秦和清耍賴說︰“放他娘的狗臭屁,他就不知道盛世買古董,亂世買黃金嗎,這洋人還沒走,皇上咋樣都不清楚,誰在這時候花大價錢買個破劍鞘,誰不知道;能買吃食不買不值,”

    秦大娘還嘴到︰“就你有理,你留著吧,沒人打私(理)你”

    “我倒是惦記著賣個大價錢,就算是一個大錢包掉我腦袋上讓我發筆小財,嘿嘿”秦和清說著臉上又露出來笑容說︰“你還說我,就是你看見那要飯的你不是也心疼嗎。”

    秦大娘臉一沉說道︰“嗯,我可沒有你那麼大方,家里的事你多玩操過心”

    這時秦泛棹頭發**的一步𡤧進來︰“大娘,飯還沒熟,我都餓啦”

    秦大娘心疼的說︰“哎呀我兒呀,娘這就給你做去”

    秦和清對秦泛棹說︰“你是一天泡在水里,那肚子里有多少食兒也都消化沒了,明天別去了,跟著你師哥干點正經活”

    秦大娘過來用手巾給秦泛棹擦汗︰“也是,說起來一晃也一個多月了,水里那玩意真就沒了蹤影,見了鬼了”

    秦和清自鳴得意的說道︰“老天爺的玩意,凡人夠得著嗎,到了凡人手里,說他是災就是個災,說他是禍沒準就是個禍,命里有的自然有,命里無得莫強求。”

    秦大娘嘲笑的說道︰“我听著這些日子你說話有了長進,跟誰學的吧”

    秦和清呵呵一笑說︰“你是沒發現,我原來就這個樣”

    秦大娘說︰“得啦吧,還不是從娘娘宮里的大當家張天師哪里學來的”

    秦和清帶著崇拜的神情說︰“張天師可不是凡人,那人可是上接天象下接地氣的,也難得他平日里願意和我們這些土坷垃嘮嗑”

    秦大娘心儀的笑著說道︰“要我說呀,劍鞘的事你多晚和老天師說說,看看他老人家有什麼高見,我覺著這玩意擱在咱家不老穩妥的”

    秦和清點點頭說︰“我是這麼想的,哪天我請了張天師到咱家來,你給弄兩個好菜,溫上壺酒,我跟他老人家絮叨絮叨。”

    秦大娘說︰“你是饞酒了吧”

    “嘿嘿”秦和清笑道︰“沒酒不成席,泛棹,去叫你師哥吃飯”

    秦泛棹甩頭說道︰“不用叫,餓了自己就會回來”

    秦大娘說︰“叫你去你就去”

    正這時,窩棚外面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伴著笑聲是陳忠良劇烈的咳嗽聲。

    秦和清抬頭問︰“這是那家的閨女這麼不穩當”

    秦大娘說︰“老陳家的大丫頭,一來前兒就咋咋呼呼的,沒兩天跟咱們周邊的大姑娘小媳婦打的火熱,就像是前輩子都認識似的”

    秦和清笑笑說︰“嗨,老陳這閨女可是不隨他”

    秦大娘說︰“隨她娘”

    秦和清一扭頭看見秦泛棹還站在那里說︰“還在那兒站著,叫你師哥吃飯”

    秦泛棹答應著跑出去。

    屋外的天空是艷陽高照,風和日麗,一切都顯得新奇和妙曼。

    灶棚那邊,田鳳鳴正出神的朝陳忠良窩棚那邊看,秦泛棹走過去說︰“哎,瞅什麼這麼入神”

    田鳳鳴指指遠處說︰“看那邊有只鳥”

    秦泛棹抻著脖子向遠處張望,問︰“在哪,在哪”

    田鳳鳴壞壞的說道︰“長脖老等(形容鸕鶿)你看不見,這不是在那了嗎”說完一拍秦泛棹的後背。

    秦泛棹被拍的一激靈,馬上知道是田鳳鳴騙他,長脖老等說的是他抻著脖子向遠處看,他扭過頭,回身就要給田鳳鳴一拳,田鳳鳴躲閃開,沒打著,秦泛棹不依不饒追過去,田鳳鳴就躲,二人打鬧追逐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窩棚邊上響起︰“你是泛棹哥吧”

    他們二人頓時站住,扭過頭來一看,兩個人不覺都愣在那里。

    他們面前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大姑娘,鵝蛋型的臉蛋上透著紅潤,齊眉的劉海下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蕩漾著青春的氣息,上身穿一件淺粉白花的大襟單褂,下身是一條月白色粗布褲子,一雙“半放足”小巧精致的藏在繡花鞋里,一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隨著高聳的胸脯晃動。

    秦泛棹一下子呆在那里,秦泛棹在那雙眼楮里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那閨女說道︰“泛棹哥,這是我爹叫我送來的,你嘗嘗,好吃得很,我都沒見過”那聲音甜潤,酥酥地,像是在唱歌,邊說邊將手里的糕點遞過來︰“我爹說,這叫小八件,是幾種點心湊到一起的,你快嘗嘗,里面有餡”說著那閨女用手拿起一塊送到秦泛棹嘴里。

    秦泛棹站在那里傻啦,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來個俊閨女,一口口叫著自己哥哥,一只白淨的小手拿著塊糕點直往自己嘴里頭送,他羞于張嘴,他要是張嘴吃了那閨女送過來的點心,那等于是自己賤,見著漂亮的女人,把持不住自己,可是,他真的把持不住自己,他覺得胸脯子就要炸開一樣,胸膛里的小兔子馬上要蹦出來,他就覺得臉上癢癢的,好像還出了汗。

    這時候遠處傳來秦大娘的喊聲︰“泛棹呀,這麼會兒功夫你又跑哪去啦,叫你鳳鳴哥吃飯”

    那閨女把糕點盒子往秦泛棹手里一塞,扭頭就跑,一路上還“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半天,田鳳鳴在後面捅捅秦泛棹的後腰說︰“哎,醒醒,人都走啦”

    秦泛棹︰“哦”這才回過神來。

    進到屋,秦大娘見著秦泛棹手里的糕點盒子就問︰“這是哪里來的”

    秦泛棹不說話,眼楮直直勾勾的。

    秦大娘問田鳳鳴︰“這是誰給的”

    田鳳鳴說︰“陳嬸閨女鳳喜送來的”

    秦和清坐在桌子前正在用筷子夾菜,含混的說︰“這個老陳,故事咧兒還挺多,不在他那吃飯,就想著送點東西過來”

    秦大娘沖著田鳳鳴著吧︰“是鳳喜送過來的?”

    田鳳鳴答應︰“嗯吶”

    晚上睡覺時,田鳳鳴和秦泛棹自己上里屋叨叨話去了。

    秦大娘問老頭子︰“哎,他爹,咱那慶家母幾時能來?”

    秦和清詫異的看看老伴︰“今天怎麼想起問這個干嘛”

    秦大娘沉吟的說道︰“我就是念叨念叨”

    秦和清打了個哈氣說︰“快啦”

    斗轉星移,日子過得平淡,這天晚上,田飛虎田掌櫃飯後無事找秦和清敘話,秦大娘思慮著無事,也出去找地方串門,田鳳鳴和秦泛棹年輕貪覺,早早的回到里屋炕上,倒頭就睡。

    炕上放著一張小桌,桌子上有一盞油燈,昏暗的油燈照的屋里影影超超的。

    秦和清和田掌櫃附身在桌子上看那把劍鞘,劍鞘是鯊魚皮做的底,周邊包裹了一圈金屬,看上去像是銀的,因為年代久遠有些發黑,劍璜和劍鉍都是用綠玉做的,在劍鞘的銀器上面瓖嵌著一些寶石,寶石晶瑩剔透,在油燈下依然發出光亮。

    田掌櫃仔細的撫摸著那劍鞘說︰“難怪那個神父又惦記上這劍鞘了,真是個寶貝,光是這工匠活一看就不是民間能夠做到的,你看著寶石,紅的是珊瑚,綠的是祖母綠,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這要是讓識貨的主看見,沒準還真賣個大價錢”

    秦和清矜持的說道︰“我那傻徒弟腦子一根筋,人家說什麼他就相信,飛虎,我的意思,這件東西從咱們這出手賣掉顯著不合適,你說,人是叫我嚇死的,我再賣掉撿來的劍鞘,叫別人說咱窮瘋啦,連一點最基本做人的道義都不講了”

    田掌櫃點點頭贊成說︰“咱們不管旁人怎麼說,怎麼敗壞,你得這樣想,沒這東西的時候,咱們的日子也是那樣,有了這東西,也不會好過到哪去,老話講,富貴生淫,欲,有本事自己掙,指著賣別人的東西發財那不長遠,不可取”

    秦和清一拍桌子說︰“我就是這個意思,就你能夠理解我,都說我發送那太監花不著那麼多錢,讓你說,要不是我破壞了人家的好事,現在沒準人家正在家里享福吶,都是我造的孽”

    田掌櫃拿起桌子上的劍鞘對著燈亮看看說︰“表哥,我看這劍鞘底下好像是有東西”

    秦和清趕緊湊過去說︰“是嗎,我看看”

    二人就這燈底下的亮光看那劍鉍,本來是綠色如油的劍鉍,在燈底下有些發白。

    田掌櫃用手敲了敲,听听說︰“里面是空的,你看,表哥,里面一定是有東西”

    秦和清一拍手高興地叫道︰“對呀,我想起來了,那太監臨死時和我說;劍鞘里有什麼,什麼來著,你看我這腦子,好像他說的是,秘密,對秘密”

    田掌櫃抬頭看看里間屋說︰“你小點聲,看把孩子們吵吵醒了”

    秦和清豎起耳朵听听里屋的動靜說︰“早就睡啦,那倆孩子,一沾枕頭就像是死狗似得,打雷都听不見”

    田掌櫃用手擰劍鞘的劍鉍,劍鉍在田掌櫃的手里慢慢的松動,幾下,劍鉍就叫田掌櫃擰了下來,秦和清和田掌櫃湊到燈底下,看見就在綠色的劍鉍里有一團白色的綢緞在里頭,田掌櫃從里面抽出來綢緞,見上面寫著許多蝌蚪文的小字,密密麻麻的,大都不認得。

    田掌櫃將綢緞鋪在桌子上,指著最前面的幾個大字說︰“六,這個字念六,後面這個不認得,第三個好像是個金字,對,是個金字,我在泊鎮街上見過,這叫小篆,要是楷書我就都能識別出來,小篆不行,那時候沒人教,所以不太在意”

    秦和清逞能似得,扒過綢緞來自己看,看了半天對田掌櫃說︰“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

    田掌櫃用煙袋鍋在煙荷包里剜叱半天,抽出來用嘴叼住煙嘴含混的說︰“叫我說,能夠塞到那里的東西,就不是咱們這路人能夠看懂的,沒準上面記錄著一件驚人的事”

    秦和清趕緊劃著火柴湊到田掌櫃的煙袋鍋前,點著煙︰“我也是這麼想,你說一個太監拼死拼活的從宮里跑了出來,他要是不帶點值錢的玩意,不得後悔死”

    田掌櫃拔出煙袋,嘴里吐出來一口煙說︰“你說得對,我說,表哥,這玩意還得收好嘍,千萬不能叫別人都知道,這要是一傳開,保不齊就有那心眼子不好使的家伙惦記著,到時候你就消停不下來了”

    秦和清擔心的說道︰“不會那個神父已經知道劍鞘里面有這東西了吧”

    田掌櫃搖搖頭說︰“我想沒那麼快,洋人的毛病我知道,見著咱們老輩子的玩意他就新鮮,非得弄到手霸佔著,他們國家窮,造不起這麼多好東西,所以跑到咱們國家來,見著什麼就搶什麼,這劍鞘里的東西你不仔細瞧是看不出來的,洋人也沒有千里眼,不會知道”

    秦和清試探的問︰“是吧,依你看,這事該怎樣”

    田掌櫃吐出嘴里的煙,琢磨了一會說︰“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要我說,先收著,藏起來,藏到沒人想得到的地方,消停消停再說,等這陣子過去,找個識字的問問就行”

    秦和清把劍鞘收拾好,又對田掌櫃說︰“張天師一準看得懂,我那天拿了去,讓他老人家幫助看看,哎,我說,等過了年兒,你將他們娘兩個接到天津來一塊過吧,他大娘總念叨慧琴幾時來,我也挺想慧琴那孩子,也長大了吧,哎呀,說話一晃也有十多年了”

    田掌櫃抽著煙向屋里頭努努嘴︰“是該考慮考慮倆孩子的事了”

    秦和清點點頭說︰“我和他大娘也是這個意思,這日子雖說不是多麼好,總歸還算過得去,我想先給這倆孩子成了親,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有個大小事呀,你我也能互相的幫襯點”

    田掌櫃嘴里含著煙袋嘴含混的說︰“唔,孩子的事應該這樣,你就和俺嫂子操持著,過幾天就是大秋,我得回去一趟,過了大秋我就回來”

    秦和清接茬說︰“將他們娘幾個接來吧,致遠也不小了,以後也能幫著你干點活”

    田掌櫃點點頭答應道︰“唔,到家看看再說”

    兩個人只顧在外屋說話,里間屋的土炕上,田鳳鳴瞪大了眼楮,仔細的听著外面的每一句話,這時候秦泛棹翻了一下身,田鳳鳴趕緊閉上眼裝睡。

    天後宮內香客如雲,摩肩接踵的來往不絕。香爐內插滿香燭,院內煙氣繚繞,猶如仙境。

    十月初十又是香客們集中上香的日子,天後宮大殿內張天師正在做晨課,大殿的正中坐著一排道士,兩廂坐的都是香客。

    按照以往的規矩上來得念一遍太乙真言,然後是老子的“道德真經”,然後是上香,添燈油,帶領弟子們朝拜。

    張天師念完經剛要上香小道士盂茗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大聲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師傅,院內水井出了異象”

    張天師猛地一轉身︰“什麼”

    盂茗說︰“院里的水井出了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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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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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劍鉍是劍鞘最末端的裝飾物,有用玉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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