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遺跡,以撒的內心越有著一種類似于共鳴般的悸動。
手腳都在顫抖,胸腔中的呼吸郁結在一起。真正來到遺跡大門處,男孩再也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下盤不穩跌倒在地。
老法師扶住了自己的學徒,問道︰“以撒,你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
掙扎著爬起來,以撒的臉頰蒼白,對身旁的眾人搖搖頭︰“我沒事。”
……
根須村旁的遺跡,是眾人在月球的旅途中,迄今為止見到的最大,也是保存最完整的一處哥布林先期文明的遺址。
遺跡建立在地下數十千米深山谷的一面峭壁上,遺跡大門與山谷另一邊的平地間,僅有一道五十米的石橋連接,石橋下是一望無際的漆黑深淵。
威廉約克看了眼山谷對面的大門,嘗試著將腳下的一塊石頭,踢下了平地盡頭的懸崖,之後便豎起耳朵靜靜等待在原地。
五秒過去,沒有回聲傳來。
十秒後,還是一片安靜。
半分鐘後,威廉頂著一張冷汗泠泠的臉,對其他人顫抖的說道︰“你們……你們猜猜看……這個懸崖有多高……?”
夏洛特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會不明白吧?無論你說再多,你也要跟我們一起來。”
青年干澀的笑了幾聲,又重新跟上了隊伍。
……
當隊伍步行穿過了架立在懸崖上的石橋,重新腳踏大地時,威廉看了一眼身後的斑駁布滿細紋的橋面,用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珠,自言自語道︰“看著挺嚇人,但真正過來了,也就那樣吧。”
夏洛特轉頭瞪了青年一眼︰“那你還不趕緊從我背上滾下來?!”
威廉約克趕緊從半精靈身後爬了下來,嘴里忙不迭的稱謝︰“哦,對,對!感謝聖騎士大人的出手相助,太感謝了。”
夏洛特伸手拍了拍袖子,一臉嫌棄的回應︰“你要不是走到一半,昏倒在橋面上,我才懶得管你。”
奧康納一只手掏出智慧之主的筆記,另一只手撫摸著遺跡大門石柱上的浮雕文字,發出了由衷的贊嘆︰“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辛走進大門,朝著身後的眾人啊嗚啊嗚的叫著些什麼。站在他身邊的咕嚕說道︰“石頭,發現,前面。”
一行四人跟隨兩名哥布林,再向前走去,經過一條長長的大道,來到盡頭處一副石頭雕刻而成的壁畫前。
石壁上雕刻著三位外形類似人類的女神,最左邊的一位站在水中,一手采擷著果實和砂土,一手倒拿著泥罐,倒出了無數生靈;中間的一位倒掛在了洞窟的岩頂上,雙手握著風雨和大地,身體被雲霧所遮蓋;最右邊的一位站在翻騰的熔岩之中,嘴中吞吐著火焰,兩把巨大並且附著火焰的彎刀,在她手中交疊並指向空中。三位女神的腳底朝外,頭頂朝向正中央一輪黑色的太陽。從外觀看來,類似于三幅圖構成了一個圓形的圖案。
“這就是哥布林文化中提及的神 們嗎?”
奧康納將筆記翻到了描述月球信仰的那一頁,仔細觀察著壁畫︰“三位女神,一位是創生的象征,一位是平衡的象征,還有一位是毀滅的象征……這听起來有點像……”
“迦奎恩世界中關于月球女神的傳言,對吧?!”夏洛特興趣盎然的插話道︰“三位女神——愛奧妮克,芬琳、娜提雅維達。”
長期在昏暗環境下,文字和觀看圖案,讓老法師揉了揉疲倦的眼楮︰“或許是巧合,但也或許不是,我還有個地方,覺得很奇怪……”
老人將手指移到了壁畫的正中央,用指尖敲了敲那一輪黑色的太陽︰“這個是什麼?”
以撒將問題踢給了哥布林咕嚕和辛,不過,哥布林的出生時期距離遺跡的歷史差不多近千年,自然是一無所知。
隊伍一行人繼續向前,再爬過一片到處是碎裂雕像和風化石畫的大廳之後,眾人來到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
粗略向四周望去,廣場之大,遠超乎了眾人的想象,佔地或許有四五千平米,即便在迦奎恩世界的國家,也很少看到如此巨大規模的公共廣場。
“灰色,石頭,前面!”
辛將手抬起,指向了前方。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廣場正中央,有一處高高的圓形石台。石台之上,依稀能看出一個圓形的建築立于一堆瓦礫之中。
隊伍跟隨著哥布林,穿過了廣場,沿著腳下破裂的台階,攀上了圓形石台。
一踏上廣場中央的石台,走在隊伍最後方的以撒用雙臂捂著胸口,雙膝突然跪倒在地,渾身冷汗的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負,神情痛苦的將頭埋向了地面。
威廉首先發現了男孩的異樣,立即蹲下身來,扶住他的肩膀問道︰“喂,小子!你沒事吧?!喂!”
眼角的余光,瞥見老法師將手伸向了石台的廢墟,跪在地上的以撒,拼命將右手伸向前方,大聲喊道︰“不!停下!”
話音剛落。
首先是一聲石頭碎裂的敲擊聲。
接著地面開始劇烈晃動,廣場的磚石炸裂四散,遠處的巨大哥布林雕像分崩瓦解,摔落向地面。
一條細縫出現在了廣場的大地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著,向中央的高台快速襲來。
“迎敵!”
法師取出了法杖,向著身邊的隊友釋放了“強化抗力”和“防護物理沖擊”。
夏洛特取下了腰間的兩把石斧,舔了舔嘴唇,看著越來越近的裂縫,笑著說道︰“總算有點樂子了!”
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以撒取出了腰包中,哥布林進獻的灰色的魔石。
他將石頭握在了右手的手心,暗紅色的光芒,從他手中逐漸沿著身體四處蔓延,眼中的灰霧逐漸掩蓋了他本來的瞳色。少年抬起了左手,身邊無數的碎石和磚塊,漂浮到了空中,旋轉盤旋,在他身邊形成了一道“石之牆”。
威廉約克嘆了口氣,聳了聳肩,帶著一臉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從綁腿上取下了那把學院b sh u,悄悄移動身形站到了聖騎士的身後。
隨著一聲巨響,地面破開了一個噴射著白霧、兩米見寬的破洞,首先伸出洞口的是兩只外形類似刀刃、反射著光芒的巨大前肢,隨著洞口的磚石受力破裂,一只上半身像蜥蜴、下半身類似的蜘蛛的怪物跳出了洞口,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依耶塔……”
以撒灰色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感情,嘴中輕聲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