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促膝。
亂石上吹著如融雪刺骨的風,卻似楊柳般輕拂耳面。桑薪捋了捋頭發,淡淡的問︰“做好準備了麼?”
“嗯,還行。”
又是好長一陣的沉默,筱環偏頭打趣道︰“你呢?你那個林聿笙是怎麼回事兒?都沒听你細說過。”抿了抿干澀的唇,緊忙地又添補道︰“當然……如果你願意說的話……”
“去給我拿瓶水,隻果味兒的。”桑薪舒展著胳膊,不著調得使喚起筱環。
後者初始的小心翼翼瞬間化為歡天喜地,極速而去。
望著她著忙的墊腳跨石那笨拙身形,桑薪壓著腰樂了。眼里盡是酸澀,汩汩的閃著光。風里是不遠處涼亭里吹落了的零亂笑聲。
本打算一輩子不對外人提及,後來一想,就這點破事,何必如此輾轉。非得在黃昏的窗前,淅瀝的雨夜,慘淡的黎明獨自一人舔舐傷口麼?自怨自艾也該是個頭了。
思量間,身後傳來厚重的喘息聲,捉緊的整理好面部表情,回頭笑道︰“這麼快?”
“廢話,我怕晚了你反悔又不給講了,咋辦?”把一瓶透綠的水往對方懷里一搡,自顧自的坐回原位。
“平時也沒見你好奇心如此。”噗嗤一笑道。
“那是因為關乎你,我才願意听,好不好!”筱環不樂意的對著桑薪宣明立場。
“榮幸之至!”好笑的拽著那瓶水,桑薪沒有絲毫擰動的打算,只是貪戀手里有個準心,方覺踏實果敢不少。
一旁的筱環雙手環膝,只顧盯著遠處那絲絲縷縷披散著的葉子在陽光下微微發抖,並不催促。
怔忡著瓶內的液體好一會兒,那綠色的光亮,仿佛領著桑薪又回到了三年八載前。那時,所有的一切都很年輕。
年輕的桑薪還在讀高二。在多方的競壓下,本應心無旁騖的專攻學術,怎奈學業平平,繁重的學習之余,就會耍那麼幾下嘴皮子,渾渾噩噩的渡著江。
偏偏知交好友鄧小俊又是個集郵魔,學業水平也是泛泛。整日嚷嚷的是收集絕版郵票。奈何窮不過讀書人,哪里有那麼多資產讓她奢靡。于是死七白咧得求桑薪幫忙。桑薪煞費躊躇,說什麼集大家之長,博天下之愛。生生的出了個鬼點子,讓鄧小俊去最火的中學生刊物上登了那麼個ji o y u啟示。
不出所望,一個月不到,四面八方,天南地北的信件如鵝毛大雪般紛踏而至。可是整整幾百封啊!光陪著撕郵票都忙活不過來,至于信的內容更是棄之如敝屐。
一日午後,桑薪從校內車棚出來,慢悠悠朝“思學樓”蕩著,不警覺間,岔路竄出個人影,二話不說緊緊的抱著桑薪不撒手。正欲狂暴怒罵,听得那嗓音不是集郵魔是誰,才悻悻然的垮肩斜眼,等著她的賣力演出。
“桑薪啊,你對我太好了,還親自給我寫信,下次你就甭給我客氣,直接折現吧。”
眼見對方蹙眉,整個不明所以的樣子,小俊神叨叨的舞著一封信。桑薪二話不說抓將下來,一看,也是愣了兩秒,待反應過來,把信往小俊身上一扔,頭也不回的說︰“近視還是白內障?你該去看醫生了!”
鄧小俊拽著信邊追著人邊叫︰“怎麼?還不好意思承認啊!”
一個停頓,桑薪沒好氣的道︰“xi o ji !郵戳!郵戳是外地的,我吃撐了跑外地給你寄封信?要人沒人,要財沒財的你!”
“啊”了一聲,小俊翻著信來回再觀摩了一會兒,才懊惱的說︰“這……這……我都沒留意……”接著,又似乎力挽狂瀾般狡辯道︰“不過,這個人的字跟你的一模一樣耶!怪得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