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有方帶著數百百姓正與安家的家丁對峙,盡管家丁人數不多,然而百姓卻只敢口中叫罵著,並不敢往前去。不一會兒,駝背的王福走到自己兒子劉大膀子的跟前,說了幾句話,劉大膀子听完,眼露凶光,對手下的家丁道︰“老爺說了,不要怕下狠手,死了人,老爺自會打點,給我上!”
數十家丁聞言,抄著刀棍,一擁而上,頓時血肉橫飛,最前面的百姓受傷者不少,嚇得後面的百姓連連後退,不少人轉身想要逃。
“大家別跑,要是跑了,只有死路一條,咱們人多,跟他們拼了,還有一條活路,跟我上啊!”人群中,一個精壯男子大聲呼喊道。
有膽氣的人不再後退,而是跟著這人慢慢向前,越來越多的人停止了後退的步伐,跟著一起向前,對抗眼前的幾十個家丁。
盡管只是拿著鋤頭菜刀,盡管是亂哄哄的一團,但是畢竟百姓的人數眾多,畢竟這些家丁只是家丁而不是軍隊,在膽大的百姓殺死了個家丁後,剩余的家丁膽氣全無,連連後退,最後,干脆扔下w q ,四處逃竄了。
家丁們的頭領劉大膀子已經被剛才呼喊的那名精壯男子一刀劈死,沒了抵抗,數百百姓沖破大門,一擁而入,此時安飛英已經亂了方寸,平日里為了提防盜賊,安家大院只有一道大門,而且院牆高築,如今卻使得一家老小都成了甕中之鱉,想跑都跑不掉了。
盡管已有不少的百姓被剛才的血色場面嚇破了膽子,但是還有不少人卻是被激發出了凶性,想拿著剛才家丁們丟掉的w q 砍了這安家一家老少。
“干什麼,干什麼!”還是那名精壯男子,見有人意圖揮刀砍死已經瑟瑟發抖的方員外,連忙推開人群大聲喝道︰“之前我是怎麼給你們說的,李大人說了,要把咱們聚集到省城左近,那是怕地方上的貪官貪墨了咱們救命的糧食,而且正因為如此,李大人沒有繼續向地方撥糧,但是咱們離著省城還有那麼遠,不能餓著肚子去,這次到方員外家,一是懲戒他多年為禍鄉里,二是他在災荒年間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咱們來取點救命糧!要是你這一刀下去,那咱們就成了造反了!你們不顧自己,難道想你們的妻兒老小陪你們一起死嗎?!”
“那鐵柱兒哥,您剛才不是砍死了那個頭頭嗎?那你咋辦?”一人怯懦的問道。
“放心,等到了省城,我會當面向李大人稟明此事,願一命抵一命,不會連累大家的!”鐵姓男子豪爽的說道。
“放心吧,柱兒大哥,到時候我們會向李大人求情的!”眾人紛紛說道。
“好了,先不說這些了,大家去搬糧食吧,記得規矩,誰要是多拿了,可別怪我不客氣,去吧!”鐵姓男子大手一揮,朗聲說道。
眾人聞言而動,此時安家數十口人已經用繩子綁上關進了屋子,百姓們不知是攝于鐵姓男子的威儀還是自己自覺,除了拿到了幾日的口糧,其余的銀錢分文未動,便在鐵姓男子的帶領下離開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離去後不久,這院子又來了數十人還有不少的車馬,這群人沖進了院子,除了留下一小部分糧食之外,其他的糧食與銀錢都被他們一掃而空,甚至連地窖里的酒都沒有放過。
這樣的場景在濟南以及石州的不少地方都在發生,不過這些百姓中領頭之人大多數都和李浩然沒有直接的關系,當然間接的關系那就不好說了。
“子彪,辛苦了!”夜已經很深了,李浩然卻完全沒有睡意,正在接見從外面回來的趙子彪。
“為大人效命,為百姓謀福,小的不敢居功!”盡管李浩然一再示意不用行跪禮,趙子彪依舊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朗聲答道。
“收獲如何?”李浩然問起了自己比較關心的事情。
“得銀三十余萬兩,不過茹達那里還沒有統計完,估計還會更多,糧食估計有十萬石左右!”趙子彪答道。
“僅僅是一小部分人就有這麼多收獲,百姓有救了!”李浩然感慨道。
“多虧了那些義士的幫助!”趙子彪連忙說道。
“是啊!山東之多義士耶。”李浩然有時候也喜歡拽文了。
“呵呵,大人,小的听得懂你的話。”見李浩然一副故作高深的樣子,趙子彪十分不客氣的說道︰“小的現在會七百多字了呢!”
李浩然微笑不語,卻見趙子彪又說道︰“只是大人,真有不少義士都沾了人命,真的要殺了他們嗎?就那些人的命也配換這些義士的命?”
“呵呵,自然是不會的,”李浩然自信的說道︰“到時候這些義士只是會消失不見的!”
“那不就是殺了他們麼?”趙子彪小聲嘀咕道。
“放心,絕對不會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浩然回答完趙子彪的問題卻陷入了沉思,良久,李浩然才問道︰“子彪,有多少人是你直接布置的?”
“大概就幾個而已吧!”趙子彪答道。
“他們都沒有問題吧?”見趙子彪用力的點點頭,李浩然繼續問道︰“子彪,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不把這些糧食直接發放給災民,而是私自收集起來呢?”
“大人行事,自有道理,小的不會多想,不過小的知道大人是個大清官,一定不會干什麼壞事的,不過大人,”趙子彪抬起頭,問道︰“要是咱們這事兒被人知道了該怎麼辦啊?”
“呵呵,子彪,沒關系,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只是我的命不好,沒什麼大不了的,到時候如果你被抓住了,不用硬抗,直接告發我就是了,我不會怪你的!”李浩然淡淡的回答道。
“大人怎能小看子彪,小的絕對不會做那斷子絕孫的事兒,要是真的被發現了,小的和大人一起扛雷!”趙子彪豪氣干雲的說道。
“子彪,你不會真是趙子龍的兄弟吧?”李浩然調笑道,不過他倒真的被趙子彪的豪氣感染了。
就在李浩然面見趙子彪的第三天,石州知府鳳守潛上疏朝廷,言︰集災民于一地,乃大禍之源,沿途百姓奔赴省府,餓死無數,更有無數流民四處擄掠,禍害地方,臣彈劾巡按山東御史,濟南知府,濟南兵備使李浩然濫用職權,不明事理,胡亂指令,致使地方不靖,百姓難安!
這道奏疏鳳守潛是大張旗鼓,並沒有瞞著李浩然的意思,不過李浩然也沒有傻到去攔下這道奏疏,而是乘著這個機會,在濟南城防兵士中抽調一千余人,在從先期趕到濟南四大營的災民中選取了身體健壯的兩千人,會同自己手中的人馬,新舊雜合,每隊二百余人,分赴各縣,“彈壓”地面,防止動亂。
現在李浩然身邊只剩下一少部分人和朱由校的護衛,不過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畢竟他知道外面那些災民“鬧事”的根由是什麼。
說來也是奇怪,在這些由李浩然派出的兵丁到達地方之後,這鬧事的饑民居然都消停了,自覺的往省城而去了,不過顯然這些兵丁到地方上來不是旅游的。
賑災特別工作組的人已經隱忍很久了,看到這些兵丁的到來,他們拿出了這段時間收集的信息並結合之前的一些消息,帶著這些兵丁開始了一場“整肅”運動。
“哎呀,小李大人,今兒你怎麼有空來了,來人哪,看茶!”盡管對谷從蝶身後的兵丁有些忌憚,吳元魁還是一臉的笑容,熱情的招待著谷從蝶。
“不用了!”谷從蝶大手一揮,大聲道︰“查︰蒲台知縣吳元魁貪墨賑災銀八千兩,勾結地方奸商倒賣倉米七千余石,侵佔良田一千四百余畝,逼死人命三人共計十七項罪名,受巡按山東御史李浩然大人之命,對你實施抓捕,有什麼話,留給李大人說吧!帶走!”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那個小雜種可真狠那,吳元魁家里被刮了個干干淨淨,祝兄,那個小雜種不會連我們也不會放過吧?”一個綠袍男子對著一屋人中為首的中年人問道。
“那麼慌張干什麼!我們這些人不過是平頭百姓,平日里又沒有做什麼壞事,怕他干什麼!我就不信何太白敢拿我們這些人開刀!”為首的男子很有氣勢的說道。
“就是就是,那吳元魁和我們可沒有什麼關系,他是死是活不關我們的事!”下面立即有人附和道。
“可那谷從蝶這些日子和我們走得這麼近,平日里也知道我們和大人的關系,這萬一”
下面的人還沒有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卻听得外面一陣吵鬧,眾人正是心煩,卻見祝府管家匆匆的跑了進來,慌張的說道︰“老爺,不好了,有一隊官軍來了,看樣子”
老管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幾個兵士在谷從蝶的帶領下走進了客廳,谷從蝶笑著道︰“喲,各位都在呢,正好,省的我挨個找了,各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