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被淘汰和自動離場的人的增多,游塵很快排到了隊首。
迎過前一位垂頭喪氣的考生,他踏上了武試的場地。
負責監考的白衣弟子不耐煩的打著哈氣,他連話都懶得說,只是懶散的指了指旁邊立著的木牌,示意游塵自己看清楚規則,然後就可以自行開始了。
那木牌上的規則也很是簡單明了。“三中其二,便可通過。”
射箭對于由游塵來說並不陌生,這些年在鄉村,除過種地,他最擅長的就是打獵,每到冬天,他都跟村民們一起進山打獵。
十里八鄉的獵戶們都評價游塵是他們見過的最出色的獵人,給出這麼高的評價不單單是因為他百步穿楊的箭術,也不是他可與虎狼肉搏的強健體魄,而是因為他善于隱匿。
對于一個獵人而言,箭術和體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隱藏自己的氣息,蟄伏在暗處,等待時機,對自己的獵物發起致命一擊,而這就是游塵最擅長的。獵戶們都說他就像一頭狼,藏匿的時候不漏聲息,發狠的時候一擊斃命。
看過木牌上的兩句話後,游塵打量著眼前的三張弓,透過自己的觀察和人群中的討論,他已經大致明白了武試的個中奧妙,但他還是緩緩將目光移向最邊上的那把貼滿符咒的鐵弓。
這張弓在架子上顯得異常冷清,沒能力的人沒資格觸踫,有能力的人則不需要觸踫,就像游塵一樣,偌大的廣場上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存在。
他拿起符咒鐵弓在手里擺弄了起來,弓很沉,弦很緊,跟他在打獵時用的木弓完全不一樣。
監考的白衣弟子滿臉疑惑的看著游塵,在他看來,游塵雖然體格健壯,但從衣著打扮上一看就是個鄉下來的土包子,竟然還妄圖拉開這最重的一張弓,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剛想開口制止,勸他不要不自量力,卻突然感到肩膀一陣溫熱,他回頭一看,天門大師兄藍飛鳶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藍飛鳶沖白衣弟子搖了搖頭,對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微笑著看向游塵。
昨日的首次相遇讓藍飛鳶對游塵印象頗深,他感覺到游塵的身上有種奇怪的氣息,雖然知道這憨傻的鄉下小子與自己完全是兩路人,但他隱約感覺到他的身上有些東西與自己相似,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而藍飛鳶說的每一句話話是發自真心的,他確實十分期待在武試上再見到游塵,他相信他一定會來,就算沒有要找的人也一定會。
游塵手握符咒鐵弓,緩緩退到規定的紅線之後,一個簡陋粗糙的竹筐就在紅線邊上,里面裝滿了很多只鐵箭,他從里面抽出三支,然後看向遠處的三個箭靶,草靶的距離不遠,以他的箭法,正中靶心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不知不覺間,周圍考場的考生都將目光轉向了這里,而那些原本選擇離開的考生也都駐足觀看,這些自大的窮酸秀才都在嘲笑著這個不自量力的鄉下傻小子,但同時他們又都畸形的抱有一絲期待,他們期待著這個鄉巴佬能僥幸成功,好打一打扶冥山的臉。
這其中少不了一個倩影,瓏兒此時也在看著游塵。當然,她早就通過了武試,雖然她沒有老師指導,但她聰慧過人,天資卓越,多年以來靠著艱難晦澀的典籍自學成才,修為早已超越了同齡人,成功掌握了合氣界,邁入了道法界,只要有老師指點,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瓏兒自言自語,她並不知道游塵來的目的是為了說服她回家,還以為是他認同了自己的話,離開鄉村,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游塵並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鐵弓上,他輕輕的拉了拉弓弦,很緊,但並非拉不開,他又拿起了三支鐵箭,將他們一齊架在了弦上,人群中一陣議論,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嘛。
“哽哽哽。”一陣陣鐵弦拉緊的聲音傳來,或許是許久沒人將它喚醒的緣故,這聲音顯得異常沉悶。
人群之中鴉雀無聲,起初人們都認為這五百斤的鐵弓一定會紋絲不動,沒人想到這位強壯的少年竟然能將它拉出響聲,所有人的精神都跟著緊張起來,大家都期待著他創造奇跡。
游塵緩緩將弓弦松開,深吸著氣,這一次試探使他更加確信,這弓他拉得開,這箭他也射得中。
他雙目微閉,雙腳與肩平齊,左手將鐵弓高高舉起,三支鐵箭分別夾在右手的三個指縫里,鐵弓架平,鐵箭上弦,動作一氣呵成。
忽然,游塵猛然用力,鐵弓嗡鳴之聲大振,只見他粗壯的雙臂青筋暴起,原先筆直的弓身被漸漸拉彎,與弓弦繞成一圈,形似一輪滿月。
眾人一片嘩然,可任誰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大家都害怕哪怕是那一點點聲音都會打破他的平衡。
游塵將全部的氣力都集中在雙臂之上,兩條手臂在不停的顫抖著,這使他很難進行瞄準,他只能在不規則的晃動中找準時機,一擊命中。
“就是現在。”游塵忽然興奮的大喝一聲。
“ 。”鐵弦發出一聲刺耳的錚鳴,這五百斤的符咒鐵弓竟被游塵拉斷了,而就在同時,三支鐵箭夾雜著氣浪呼嘯而出,草靶被瞬間擊穿,三支鐵箭牢牢的釘在了後面的石牆上。
“好箭法。”藍飛鳶拍案而起。
廣場上的眾人瞬間凝固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太過出乎意料。
“啪啪啪。”幾聲寂寥的掌聲不知從那里傳來,緊接著人群就像炸開了過一樣,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這些學子們不單單是為游塵高興喝彩,更有一絲解氣的意思,想你扶冥山高高在上,從來不把我們這些寒門子弟放在眼里,怎麼樣,沒想到被一個鄉巴佬給逆襲了吧。
游塵吃驚的看著歡呼的眾人,嘈雜的聲音讓他听不清他們每個人都在說些什麼,但他能感覺到他們都很開心,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簇擁。
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很奇怪,但卻並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