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鳶

第十一章 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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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雞鳴喚醒了山村的清晨,游安剛剛起床就開始收拾行李,在家中短暫的休息幾日後,他又該踏上旅程,小雯早已習慣游安的經常外出,體貼的為他準備著早飯。

    瓏兒走了已有數日,可小雯依然沒有緩過勁來,就連現在做飯也是心不在焉。

    游安稍微有些擔心,他來到塵兒的房間,想要囑咐他幾句,可他推開房門後卻發現屋子里空無一人。

    房間意外的被收拾的很整潔,只有書桌上壓著一張字條,看樣子是游塵所留。

    紙上的字俊美秀麗,十分工整,很難想象是出自于一個外表粗狂的少年之手。

    “誒,這個傻小子”看過字條後,游安搖著頭發出一聲感嘆。

    “姐姐別傷心,我一定把瓏兒帶回來。”字條上只有這個寥寥幾字。

    游安拿著字條來到院子,院里的石桌上簡單的擺著幾個小菜,由于小雯情緒低落,這幾天的伙食質量也明顯下降了許多。

    “塵兒呢,快叫他出來吃飯吧。”

    游安沒有回答,只是干咳幾聲,不停地夸贊飯菜好吃。

    “塵兒,出來吃飯了。”小雯高聲呼喊著,卻不見回音。

    “別叫了,他听不見的。”游安默默將字條遞給小雯。

    “連他也走了嗎。”小雯呆呆的捧著字條,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看了十分心疼。

    游安放下碗筷,緩緩走到小雯身後,將她抱入懷中,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發。

    “他們還會回來嗎?”

    “會的,我一定會把他們都帶回來的,放心吧,我不會讓這個家散的。”

    小雯點了點頭,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對游安深信不疑,他是一個會用生命去踐行自己諾言的男人。

    “小雯,你有沒有感覺這些年大陸太過平靜了,平靜的有些詭異。”

    “平靜些難道不好嗎?”

    “當然不是,只是最近打坐冥想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恍惚出現一些不好的片段。”

    “是你太累了吧。”

    游安搖了搖頭,意味深沉的看了看遠方。

    “我總覺得與這兩個孩子的相遇不是巧合,這次回來,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我進入大乘境數年,從來沒有這麼不安過。”

    “會不會是你馬上就要突破境界了。”小雯的眼中久違的放出一絲光芒。

    “想從道法界跨入仙人界哪里是那麼簡單的事,別說是這短短數年,修行者中,十之有九窮其一生都難以跨越那道障礙。”

    “沒關系,我相信你一定是那十分之一。”小雯溫柔的安慰道。

    游安將她抱的更緊了,他從來都不在乎什麼修為境界,功名利祿,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家人。

    “等完成這次的工作,我馬上就去扶冥山找他們。”

    “你最好快點去,塵兒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走了,他傻傻憨憨的,我還真是有點擔心他。”

    “塵兒心性淳樸善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瓏兒,我擔心仇恨會蒙蔽了她的雙眼。”

    游安的表情變得嚴峻,小雯也明白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她看向遠方,默默地為兩個孩子祈禱著。

    。。。。。。

    在通往吳郡的一條小路上,一輛滿載干草的馬車不緊不慢的趕著路。

    車上厚厚的干草垛里深深的陷進去一個人,那少年體格健壯,嘴里叼著一根稻草桿,琥珀色的雙眼清澈而透明,正呆呆的望著蔚藍的天空。

    “吁。”伴隨著一聲吆喝,馬車緩緩停下。

    “小兄弟,該下來了,我只能送你到這了。”

    游塵拿起包袱,從馬車上一躍而下,他拍了拍身上的稻草,放眼向遠處的山峰望去,連綿不絕的山脈中,有一座高峰高聳入雲,霧氣繚繞。

    趕車的農夫指了指那座最高的山峰說。

    “那就是你要找的扶冥山了,你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吳郡了。”

    “謝謝大哥。”游塵憨憨的鞠了一個躬。

    “不用客氣,那我就走了,小兄弟,祝你好運。”說完,農夫駕著馬車向另一個方向駛去。

    游塵背起行囊,按照農夫的指示,向扶冥山邁出了第一步。

    。。。。。。

    吳郡是連接中原與江左的重要城市,向北再行千里便是司隸上京,而提起吳郡,世人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扶冥山。

    江左之地多平原丘陵,扶冥山是江左最高的一座山峰,而坐落于山中的扶冥一派,更是大晉五所官學之一,自千年前開山立宗以來,這里出過無數強者。

    由于大晉選拔人才的要求是文武兼備,察舉與k o sh 並用,學子們為獲得舉薦都會投往名聲高的門派修行,而擁有殿前大試名額的官學自然就成為了他們的首選。

    扶冥山一派為大晉開國皇帝親設五所官學之一,其歷史悠久,多年以來幾乎包攬了江左一代所有的青年才俊。

    官學的掌門全都身兼官職,位同九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五所官學便是朝廷用來選拔和儲備人才的地方。

    扶冥山每年春季開山招生,江左之地的學子都會前來應試,瓏兒也是算準了時間才離開家前往扶冥山的。

    游塵一路走來,發現路上背著行囊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他們三五成群,有說有笑。這些人當中,有的身著華服,騎著駿馬,有的則是像游塵一樣一襲布衣,看得出來,不論是權貴還是平民,想要進入官學修習都要經過嚴格的選拔。

    游塵跟著人群來到的了吳郡,剛一進城門他就被嚇傻了眼,從小到大他見過的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幾個村子的集市,每次跟雯姐姐趕集都是他最開心的事情,他曾一度認為集市上的芝麻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此時的游塵就像是一只久居井底的青蛙突然跳出深井,他的世界瞬間被這繁榮的景象所顛覆,他仿佛又回到了剛被游安救回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是那般陌生而亮麗,他瞪大了雙眼,貪婪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快看快看,又來了一個鄉巴佬。”

    “呵呵,扶冥山一開山,各地的土包子就都聞風而至了。”

    兩個身姿妖嬈的婦人用蒲扇遮著臉,一邊打量著游塵,一邊露出嘲笑和鄙視的目光。

    雖然她們的聲音很小,但游塵天生五感優于常人,這微小的聲音還是被他听到了,不過他並不在意,而是向她們憨憨一笑,沖她二人走去。

    兩個婦人以為他听到了自己說他壞話,再一看他身形壯碩,皮膚黝黑,一時間竟被嚇得逃之夭夭。

    游塵撓著腦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想去問問路,為什麼會把她們嚇跑呢。

    “大城市的人還真是奇怪啊。”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毫無頭緒的在街道上尋找著下一個可以問路的對象。

    繁華的街道上車水馬龍,道路兩旁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商販和鋪子,游塵驚訝于城里人每天都可以趕這樣的大集,畢竟鄉下的集市幾個月才有一次。

    不過他也並不覺得什麼都是城里的好,比如城里的女子就讓他感覺很奇怪,每個人的衣服都花花綠綠,拿個扇子遮著臉,一走一過都是一股刺鼻的香味。更有一些女人與前者完全相反,在街邊跟男人摟摟抱抱,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還總是讓他們跟自己玩。

    當然,他並不知道,那股香味叫胭脂水粉,而那些相互摟抱的男女進入的地方叫妓院青樓。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一些少年顯得與眾不同,他們一個個身姿挺拔,一襲白衣,行為舉止彬彬有禮,一派仙風道骨。

    這些白衣青年便是扶冥山上的學生,他們平時很少下山,但每年春季招生時,這些學生們都會下山幫助師長們處理招生事宜。

    游塵看到這些白衣少年都與自己年齡相仿,看起來也都很儒雅,便想到找他們幫忙,他剛想過街,卻突然听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匹駿馬從遠處奔騰而來。

    街上的人們下意識的躲避,可就在這時,一個小皮球咕嚕嚕滾到了街上,接著一個半大的孩童忽然從人群中鑽出,跑到了街上去撿球。

    騎馬的是一個少年,他看到街上毫無征兆的多出一個小孩,馬上使勁渾身的力氣拉緊韁繩,可那匹通體火紅的駿馬一看就不是凡種,它奔馳的速度極快,事出突然,那少年已經沒法使它停下。

    伴隨著一聲嘶鳴,駿馬的兩條前腿高高抬起,巨大的身軀立在孩童面前,這兩條馬腿一旦落下,它身下的孩子一定會被踩成肉餅。

    路邊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更有一部分人害怕見到那血腥殘忍的場面而閉上了眼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突然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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