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熙閣,李洪天寢宮。
憬德帝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聳拉著腦袋的李洪天,空曠的大殿上,深受帝王寵信的魏總管尖著嗓子一遍又一遍念著近三個月的曠學時間。
李洪天心里不住暗嘆,低頭盯著膝下鋪著的水磨青磚,一遍又一遍數著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n只羊……
憬德帝眯眼盯著李洪天,怎會看不出他此刻的狀態,心頭的火越燒越旺突然大喝一聲“夠了!”
讀的正起勁的魏總管魏信一個哆嗦立刻閉嘴閃到一旁當鴕鳥,生怕被當做出氣筒。
憬德帝大跨步走到李洪天三步遠的距離站住,眼眸冒火聲音緩而低沉“四書五經可曾熟讀,史記可曾了解,騎射可曾精通?課業可曾完成?何為德?何為信?何為欺!”
一句句質問砸的李洪天一愣一愣的,想要辯解卻說不出口,難道說那些師傅教的都是賣弄風騷無用的東西?或者說師傅們教的早已熟讀,不願浪費精力?估計憬德帝能一巴掌扇飛他,為了以後的生活還是別惹可以決定自身生死的帝王的好。
就在他無言以對不知所措間,憬德帝再次進攻道“讀書不行練武不行,你干什麼行!別的皇子皇女生怕學的不夠多,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身為皇子不思進取只知玩樂,長此以往還了得,今日罰你禁閉三天,抄四書五十遍你可服氣。”
啥玩意?李洪天低著頭本打著你罵聲震天我怡然不動的目的,可听著听著越听越覺得不對勁,直到憬德帝最後一字落地,猛然抬頭吃驚地瞪著雙眼,他沒听錯吧?抄四書五……十……十遍?“父皇……”
“嗯?”憬德帝眯著眼淡淡地看著他,李洪天眨眨眼明智的選擇住嘴,皇帝老子打啥主意還不清楚,冒冒然反抗很可能吃虧,抄就抄吧,權當練書法了,還能躲著母妃耳根清淨些,挺好,可是,可是,五十遍真的很多。
李洪天表示很苦悶。
憬德帝看著李洪天乖覺的模樣心氣順了,滿意地點點頭,悠然走了。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送駕儀式,李洪天等著外面再無動靜,站起身拍拍酸麻地雙腿坐在主位上閉目思索,手指不自覺地敲打桌面,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憬德帝沒有任何征兆突然駕臨文啟殿。
還有蕭奇,一個五歲孩童竟然關注兵書,兵書?
李洪天心頭一動,手指緊緊扣住桌面,隨後搖搖頭灑然一笑,或許是我想多了,想不通就不想,一本無關緊要的兵書而已,還能惹來災禍不成?想到這,李洪天笑了把疑問放下,叫來岳劍,問道“之前那個宮女呢?”
“回殿下,在偏殿。”
“嗯,把她帶到……算了,我去看看她吧。”李洪天起身朝偏殿走去,岳劍滿腦漿糊不懂殿下為何看中一個小小宮女,膽敢暗害皇子,抓住五馬分尸也就是了。
進入偏殿入眼看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可憐兮兮雙手抱膝蹲坐在地上,李洪天緩緩走進居高臨下掃視著,神色復雜難明。
似感覺到有人靠近女子身體僵硬,手指微微顫抖,李洪天神情變了又變歸于平靜,蹲下身抬起女子下顎,道“名字。”
女子垂下眼瞼顫聲回答“鈞兒”
“鈞兒,你姓什麼?”
鈞兒愕然看著李洪天,被他深邃的目光吸引,不由自主道“奴婢姓仡削。”
李洪天點點頭,苗族共十二分支,分別為仡濮、仡樓、仡慷、仡羋、仡灌、仡卡,仡削、仡徠、仡侃、仡宿、仡勞、仡雄吾,苗塞外恢復漢姓,很少有人知曉。
據他所知苗塞除了本姓外還有一些外姓人,被苗族人排斥,偷偷養育蠱蟲視為叛族丟入蛇窟,如果她是外姓留著反而是麻煩。
李洪天眼眸一閃,仡削麼?看來近年苗族會很有意思,想著想著突然伸出兩根手指笑眯眯道“……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一是為本殿做事,二是下地府,你選哪個。”
“不要急著回答,想好再說。”李洪天阻止鈞兒欲吐出的話,“你應該清楚苗族內部很復雜,我不管你怎麼入宮,為何急著出宮,只是提醒你一句,現在的苗疆不復從前,你……”
李洪天說著說著突然上下打量打量她搖搖頭道“本殿下若沒猜錯,苗族內部應該不團結吧,應該還有自相殘殺的情況出現,你說本殿下說的對麼?”
“……”鈞兒愕然眸中透著些許慌亂“你……我……你怎麼知道?”
“……”李洪天淡笑不語起身離開,道“你好好想想吧,是為自己活著好還是為了不相干的入黃泉來的妙,哈哈哈!”
鈞兒臉上變幻莫測,就在李洪天一腳跨出偏殿時大聲叫喊“等等!”
李洪天腳步微微一頓站在原地,鈞兒扶著牆角起來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殿下說的苗疆不復從前是什麼意思?”
李洪天暗嘆一聲轉過身悠然道“之前本殿說過你很無知,現在你還是沒變聰明,還好本殿喜歡你的無知,願你只對本殿無知,千萬千萬不要被他人利用,懂!否?”
“奴婢……奴婢是苗族人……”
“本殿下只問你要死要活!”
“……”鈞兒臉色泛白,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在李洪天直視中盈盈拜倒道“鈞兒拜見主人。”
李洪天面上冷冽之色盡退,重新泛起笑容走過去扶起鈞兒,右手食指在袖口處轉悠一圈,一顆黑色藥丸出現在手心處,說道“只要你不背叛本殿下,本殿下自會當你是一家人,告訴我,你的選擇。”
鈞兒慘然一笑接過藥丸一口吞下,輕聲道“我還有選擇麼?”
李洪天聳聳肩“確實沒得選擇,不過你很x ng y n,本殿下不是卸磨殺驢的人,日後你會知道投靠本殿下的好處,今後你不用去浣衣局了,安心在福熙閣呆著,每日戌時到本殿下寢室有任務給你,記住,不要讓任何知道你在這個時間過來。”
“奴婢謹記。”鈞兒雖然不清楚這位五皇子的目的,卻是懂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何況自個小命被攥著,自然對李洪天的吩咐言听計從。
李洪天很滿意鈞兒的態度,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