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辣的太陽炙烤著新鋪的柏油馬路,一輛輛q ch 在公路上疾馳而過,卷起層層熱浪,熱浪帶著地上的塵土撲向路邊楊樹下等車的人們,大楊樹下有個快要倒的站牌“王石村”。
公路上一輛紅色的公交車速度逐漸緩慢了下來,公交車上貼著“某某男科醫院專治不孕不育”的廣告。從車上跳下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等車的人陸續都登上公交車離開。
車站只剩下剛下車的小伙子和一個等車的中山裝老人,小伙子名叫吳天,江北大學大三學生,一米七八的個頭,白色的網格襯衫,黑色的牛仔褲,長得不算帥,只能用精神來形容。
吳天見公交車走後想要過去馬路的時候,被身邊的來人叫住了,“小伙子,你知道石鼓村怎麼走嗎?”
吳天立刻止住腳步,回過頭看到樹影下的站著一個奇怪的老人,老人長得慈眉善目,大概七八十歲,臉上干干淨淨沒有胡須。
如此熱的天氣居然還穿著黑色的中山裝,吳天先是一怔,隨後也想通了,這麼大的年紀估計怕冷吧。
“大爺,您到石鼓村有什麼事嗎?”吳天露出疑惑的表情,因為他自己就是石鼓村的人。
老人呵呵的笑起來,“找個人,這個人欠我點東西!我要他還債!”
吳天一听,心里面開始嘀咕起來,石鼓村雖說不大但這種閑事還是少管,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吳天還不得被村里的人念叨。
老人笑吟吟的看著吳天,又問了句,“小伙子你知道石鼓村在哪嗎?”
吳天打定主意決定不管這件事,卻發現老人的穢濁的眼楮冰冷的盯著他,如此炎熱的夏天,吳天背後居然冒起了涼氣。
“不、不、不,我不知道石鼓村在哪!”吳天心虛的有些口吃。
老人嘿嘿的笑起來,慢慢的彎下腰。吳天皺起眉頭,這老人要干什麼?莫非站的時間長了,有些累要摔倒了?
自己也有老人,看到這一幕的吳天,忍不住走上前,想要攙扶一下這個老人,“您家di n hu 號碼是多少?我打di n hu 讓人來接你!”
老人還在一直笑著,嘴里哆哆嗦嗦念著什麼。吳天听不清伸出手扶住老人的胳膊,卻發現老人的衣服特別濕,如果再用力就要攥出水來。
就在吳天出神的這一剎那,老人脫下腳上的膠布鞋拍在吳天的腿上,嘴里念叨著“吳升的債,他孫子還!吳升的債,他孫子還!”
吳天被打的那一刻快速後退兩步,吳升?吳升是他爺爺!親爺爺!眼前的這位老人跟自己的爺爺認識嗎?
“大爺,您認識我爺爺?”吳天小心的問道,他發現這個老人忽然變得很奇怪。
老人猛然抬起頭,露出凶惡的面孔,面如白漆,唇如黑炭,兩只眼楮混雜著紫綠兩種顏色,大聲嘶啞的喊道︰“還債!吳天!”
吳天被嚇得掉頭就跑,公路上開得飛快的q ch 沒想到忽然有人竄到路上,“吱!!”用力的剎車聲吸引了兩側村民的注意。
幸好吳天跑的快沒有猶豫否則非得出事不可,伴隨著q ch 內傳來的罵聲,村頭面館的老板急匆匆的走出來。
“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不會過馬路!”老板見到剛才那危險的一幕,如果q ch 晚剎車那麼一秒就會發生慘劇,忍不住呵責起來。
吳天呼呼的喘著粗氣,沒有理會面館老板,回頭望去發現那顆大楊樹的葉子動起來,樹下除了歪著的公交站牌什麼東西都沒有。
莫非出現了幻覺,吳天再朝自己的褲子看去,心髒開始“撲通撲通”的跳起來,都跳到嗓子眼去了,自己的褲子上怎麼會有一塊hu ng s 的鞋印?!!
“哎?哎?哎!”面館老板見吳天低著頭發呆,用手拍拍吳天的肩膀。
天空中的太陽忽然被聚起來的烏雲遮住了,天氣瞬間不像剛才那麼熱,老板看著奇怪的天氣,“這是要下雨嗎?這麼好的天真的要下雨了!”
吳天扭過頭說話的人他認識,這是王石村面館的老板,據說這個面館開了有六十多年了,是林興市有名的小吃,每天都會有從外地慕名而來的人嘗嘗面條。
“王石面條”逐漸成了招牌,有了名氣能賣到外省去,以至于王石村成了縣里最大的村,向南穿過王石村往前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吳天的家石鼓村。村子不大東西排列,整整齊齊一排一街。
進村的村口有個一個人都抱不住的石鼓,石鼓全身布滿了歲月的皺紋,相傳是從唐朝留下來的,但經過專家的鑒定發現這個石鼓並不是唐朝的東西,說回去再討論討論結果卻沒了聲音。
吳天謝過老板後,心頭好似壓抑著什麼走到村口。他家就住在村口北邊最後一條街的第一家,白色的煙氣從家的方向飄出來。
吳天趕緊跑到村北的最後一條街,遠遠的望去發現自家的門外擺上了灶台、桌子、凳子,灶台上的大鍋里熬著香噴噴的肉菜。
吳天像是丟了魂一樣,跌跌撞撞的來到自己熟悉的家門口,過年時自己親自粘的對聯被撕下來,換上白色的挽聯,牆壁上粘著一張白紙,門口自己熟悉或者不熟悉叔伯肩膀上裹著白布。
“天兒!回來啦!吃飯哩辦?我給你盛一碗去!”老人眼中盡是心疼之色。
“不,我吃哩,二爺。”吳天低著頭屏著氣沖進院子里。
院子西邊黑布搭起靈棚,兩側掛著白色的喪幡,靈篷下有一具實木棺材,棺材後面擺著一個紙糊人形的喪棒,喪棒兩邊各一個黃白色的花圈。
棺材前面前面擺著家里的舊方桌子,桌子上放老人的黑白zh o pi n,四碗煮食,兩根蠟燭,幾個中年人哭喪著臉在靈篷下坐在小板凳上守著棺材。
“爺!!”吳天身上的力氣像是抽干了一樣撲通跪在地上,埋起頭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後哭起來,憋了一天的眼淚最終像洪水一樣傾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