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雲卿卿信誓旦旦的保證,黎暮才稍稍放心了些。
即使這樣,他還是不忘再次囑咐︰“一定要記得你答應了我的話,不要什麼都不肯說。”
听到黎暮這樣不放心的囑咐,雲卿卿忍不住失笑,胸口蕩漾著溫暖︰“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會記得的。”
黎暮也忍不住跟著輕輕地笑了起來,帶著幾分無奈,輕聲道︰“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要強。我真怕你為了面子,即使踫到了什麼難處,也不肯說。”
雲卿卿只覺得胸口難以抑制的升起了溫度,眼眶中也忍不住涌上了酸澀而又溫暖的淚意。
初初跟黎暮相識的時候,只覺得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紳士,骨子里面或許還留存著幾分騎士的正義感。
否則也不會在那樣的雨夜里,踫到在路上一身狼狽,險些被人強迫的雲卿卿,毫不猶豫的伸出援助之手不說,還送她回了家。
在後面,他更是處處體貼,多次幫助雲卿卿解決困境,甚至還主動找她代言他們新一季的產品。
這樣的黎暮,真的是再好不過的朋友。
更何況,在相處時間久了之後,他的體貼更加的明顯,卻又紳士的不會讓人為難。
跟他相處,是再舒服不過的一件事兒了。
雲卿卿咬了咬唇,不願意敷衍這樣的黎暮,認真地許諾道︰“你放心,我不會騙你的。如果我遇到了什麼麻煩,一定會記得告訴你。”
“那就好。”黎暮輕笑著,看樣子是真的松了口氣︰“咱們一言為定,不許食言。卿卿,我希望你你能明白,我總希望你能過得好的。”
“我知道”雲卿卿的聲音里面忍不住沾染上了幾分感動的喑啞,她忙拭去眼里的淚花,轉移話題地笑道︰“對了,黎暮,我有件事兒想請你幫忙”
雖然一直都在麻煩黎暮,讓雲卿卿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這種時候,除了求助黎暮,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了。
雲卿卿忍不住在心里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她欠黎暮的,真的是越來越還不清楚了。
黎暮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被麻煩,正相反,他的語氣里依舊是滿滿的耐心和關切︰“什麼事兒?你說只要我能幫到,一定盡力。”
輕輕地咬了咬嘴唇,雲卿卿才輕聲道︰“是這樣的你,你能幫忙關注一下我爸爸嗎?”
“伯父?”黎暮微微一愣,有些奇怪的遲疑道︰“伯父現在不是在監獄里面嗎?你是想讓我關注一下什麼?”
雲卿卿忍不住微微的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我想讓你幫我關注一下我爸爸的安全我,我總覺得,司阿睿這段時間,可能會對我爸爸做什麼事情”
“什麼?!”黎暮似乎非常的震驚,詫異的道︰“難道說,那件事情是真的?司總親生母親的死,真的跟伯父有關系?得到證實了嗎?”
“嗯”雲卿卿忍不住苦笑,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我那天無意之中,听到他跟管家在書房說話應該已經確定了他還特意問了我父親現在所在的監獄是哪個我真的害怕他會對我爸爸動手”
“卿卿,你別擔心。”黎暮听出了雲卿卿聲音里面的倉皇,忙安慰道︰“司總也許只是想要親自去問個明白呢?你不要想太多,伯父那邊,我會替你關注一下的你放心吧!”
听到黎暮答應,雲卿卿才稍微感覺到一點安心。
她忍不住感激的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黎暮,真的謝謝你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
黎暮聞言忍不住笑了笑,溫聲道︰“何必跟我這麼客氣,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雲卿卿輕笑一聲,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對!”
過了一會兒,黎暮像是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對了,卿卿,你你有沒有考慮過,跟司總談一下這件事兒?說不定司總會改變想法呢?畢竟你們現在是戀人”
“我已經試過了”听到黎暮這麼說,雲卿卿忍不住黯然地垂下頭,滿嘴都是苦澀,低聲道︰“我早就已經嘗試過了”
“什麼?你跟司總已經說過了?!”黎暮像是非常驚訝,脫口而出的連勝問道︰“你們怎麼說的?!司總又是怎麼說的?!”
雲卿卿忍不住一愣。
黎暮的情緒好像特別激動?
她忍不住帶著奇怪和驚訝,看了一眼sh u j ,疑惑道︰“黎暮你好像很激動怎麼了?”
“沒,沒什麼”黎暮掩飾地一笑,輕咳一聲,才輕聲道︰“我只是驚訝你竟然早就已經跟司總談過了。那司總怎麼說?他沒有答應嗎?”
“嗯”雲卿卿的神色越發的黯然,想到那天司湛睿決絕的口氣,她忍不住閉上了眼楮,聲音壓抑而又痛苦︰“他不會願意放棄報仇的”
“這”黎暮似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來安慰雲卿卿,只能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不說這個了。”雲卿卿強打起精神,勉強的笑了笑︰“總之,黎暮,這次真的要多麻煩你了我也不知道阿睿到底打算怎麼辦我只能,只能拜托你了”
黎暮輕輕地搖了搖頭,溫柔的安慰道︰“不要這麼客氣,我一定會多加注意的。”
短暫的寒暄了幾句之後,兩個人掛斷了di n hu 。
等到話筒里面響起了忙音,黎暮那張柔和的掛著紳士微笑的臉上,表情突然一點一點的全部收斂干淨。
面無表情,眼神陰沉的盯著sh u j ,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低沉的笑聲在碩大的總裁辦公室里面回蕩,莫名的多了幾分詭異。
陰影中,突然站出來一個高大而又沉默的身影,恭敬的道︰“主子,都已經安排好了。”
黎暮抬起眼來,清朗的嗓音里似乎帶著愉悅,和幾分說不出的迫不及待,低聲道︰“十一啊,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十一木然的垂著眸子,看著總裁辦公室那昂貴地攤上的繁復花紋,聞言低聲道︰“恭喜主子,即將得償夙願。”
黎暮輕笑著搖搖頭,聲音里透著幾分危險︰“得償夙願還算不上不過可以動手了。”
十一的神色微微一凜,站直了身子︰“是,主子。”
然後轉身就欲走。
“等一下。”黎暮忽然抬起頭,看向十一,頓了頓之後,才輕輕的扯出一個冰冷的笑意︰“算了,還是我親子去吧。”
“主子。”十一忍不住皺眉,眼神里帶著幾分不贊同︰“這種小事兒,不需要主子親自動手。”
殺雞焉用宰牛刀,主子是干大事兒的人,何必這種小事兒還要親力親為。
然而十一的好意非但沒能讓黎暮更改他的決定,反而讓他有些不悅的微微皺起眉,聲音冷的出奇︰“什麼時候,你有了質疑我的決定的權力?”
“屬下不敢。”十一的呼吸一窒,這個冷血冷情的鐵漢在黎暮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句話下面,情不自禁的瞳孔微微收縮,像是驚懼到了極點,額頭上都忍不住滲出一層冷汗。
黎暮冷冷的看了十一好一會兒,才低低的笑了笑︰“十一,你該慶幸是現在。如果放在幾年前,你連認錯的機會都沒有。”
“謝主子寬宏。”十一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地垂下頭,認錯。
黎暮不再看他,帶著幾分不耐煩輕輕地揮了揮手︰“下去準備吧。”
“是,主子。”十一恭敬地應了,轉身出了總裁辦公室。
輕笑一聲,黎暮伸出細長好看的食指,輕輕地從放在桌子上的花瓶里,拈出一朵火紅的玫瑰花,放在鼻端。
深吸一口氣,玫瑰的清香在鼻息間蔓延開來,眼前忍不住出現了一張艷s b 人的臉。
笑意微微擴大,黎暮伸出手,一把抓住開的正熱烈的玫瑰花瓣,指尖微微用力,那形狀美好的花瓣都被系數碾碎,有紅色的花汁一點一點的滲透出來。
“花兒啊,就該在它盛開的最美好的時候,將它毀滅。”
低低的笑聲,伴隨著若有所指的呢喃,在總裁辦公室里擴散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伴隨著黎暮的聲音,整個總裁辦公室的光線,都在那一瞬間黯淡了下來。
這天上午,從起床開始,雲卿卿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坐立難安。
心頭不斷地涌上了恐慌,總覺得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這樣的不安,一直持續到了di n hu 響起的那一刻。
听著熟悉的sh u j 鈴聲,雲卿卿不知道怎麼,就多了幾分恐懼。
定了定神,她才終于鼓足勇氣,按下了接通鍵︰“喂?”
“你好,這里是t市第一男子監獄,請問您是雲正國的家屬,雲卿卿女士嗎?”話筒里,傳來了禮貌,而又公式化地聲音。
雲卿卿的心里忍不住發緊,聲音也變得干澀︰“是我,我是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雲女士您好。是這樣的,非常不行的告訴您,雲正國雲先生,于今天凌晨在獄中自殺,搶救無效身亡。請您”
仿佛遭受了迎頭的晴天霹靂,雲卿卿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手指忍不住一松,sh u j 摔在了地攤上。
她說說什麼?
雲正國自殺了?
雲正國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不,一定是她听錯了!
爸爸才不會自殺呢!爸爸之前明明還在盼望著她生兩個小外孫,給他和媽媽帶,他怎麼可能自殺!
雲卿卿忍不住心如刀絞,手忙腳亂的重新撿起di n hu 。
“雲xi o ji ,雲xi o ji ?雲xi o ji 您還在听嗎?”話筒里,監獄工作人員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
微微定了定神,雲卿卿努力露出一個微笑,聲音卻克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她低聲道︰“你你剛剛說什麼?你說你說雲正國怎麼了?”
雲卿卿的心里,忍不住存了一絲僥幸。
一定是她昨晚沒有睡好,剛剛听錯了吧?
雲正國那樣頂天立地,豁達開朗的人,怎麼可能會想不開自殺?
一定,一定是她听錯了!
雲卿卿帶著幾分慌亂,甚至還有幾分祈求,聲音里全都是顫抖的哭腔︰“你你告訴我,雲正國他怎麼了?”
然而,那邊的監獄工作人員,卻並不能听到雲卿卿內心的渴盼。
禮貌疏離的聲音,再次語音清晰地重復道︰“雲正國,于今天凌晨在獄中自殺,剛剛搶救無效身亡。”
“不”撕心裂肺地痛蔓延全身,雲卿卿忍不住顫抖而又絕望的低吼一聲,眼淚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
明明明明前幾天她去看雲正國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啊
明明他雖然老了很多,但是卻依舊精神矍鑠,在談起未來的時候,眼神里全都是希望的光芒啊
明明,她答應了下次過去,會給他帶他最愛吃的杏仁酥啊
為什麼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絕望和難過交織,雲卿卿忍不住痛哭失聲。
等到雲卿卿稍稍冷靜一下,一邊哭,一邊趕到監獄的時候,眼楮已經徹底紅腫了。
中年女獄警在看到雲卿卿那悲切的樣子的時候,忍不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雲xi o ji ,節哀順變。這是您父親的遺物。”
說著,將一個小小的xi ng z ,遞到了雲卿卿的面前。
雲卿卿伸手抱住這小小的紙殼箱,眼楮因為痛哭而紅腫酸澀。
她的眼楮仿佛已經干涸,心里悲傷痛苦的難以排遣,卻再也無法流出眼淚。
木然的抱緊了xi ng z ,雲卿卿覺得這樣的荒謬。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只留下這麼一點點的東西,就去了
爸爸怎麼可能會這麼狠心,將她和鄭青霞留在這個世界上苦苦掙扎?
上次探視的時候,不是還答應了她,要好好改造,爭取減刑的嗎?
明明都已經答應了她了啊為什麼還要這樣子說走就走了?!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雲正國會就這樣選擇自殺!
雲卿卿忍不住咬緊了嘴唇,抬頭帶著濃濃的悲傷,看向中年獄警,嗓音沙啞得問道︰“請問我,我爸爸,到底是怎麼死的?”
雲正國的遺體,還要晚一點才能走程序領走,雲卿卿只能問獄警。
中年獄警嘆了一口氣,臉上也帶著疑惑︰“是服食了過量的**自殺的。”
“**?”雲卿卿覺得有些好笑,痛苦地問︰“我爸爸手里怎麼可能會有**?在監獄里面他怎麼可能會有**?”
當初入獄的時候,雲正國就是空著手進的監獄。
後面雲卿卿雖然給他送過幾次東西,但是,且不說雲卿卿肯本不可能會在里面放上**。
單單說,不管是往監獄里面送什麼東西,都是需要經過獄警的嚴格檢查,才可以送進去的。
那雲正國的手里,怎麼可能會有大量的**?
他從哪里來的這麼多**?
獄警的臉上卻帶著疑問,也不解的搖頭嘆息道︰“我們監獄也正在嚴查這件事兒,不知道犯人是怎麼拿到的**。如果有了消息,我們一定會給你們家屬通知的。”
雖然無濟于事,可是到底是怎麼死的,家屬總有知道的權力。
雲卿卿覺得,自己的心里似乎快要崩潰了。
她的心中,隱隱的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是是司湛睿嗎?
是他做的嗎?
以他那樣隱忍的性格,能夠潛藏這麼多年,只為圖謀報復司家。
那麼在面對自己的殺死自己親生母親的仇人,造成自己前半生悲劇的根源,他想必也早就謀劃好了縝密的計劃,讓自己可以脫身而出了吧?
是是不是他做的?
雲卿卿不想這麼想司湛睿。
可是想到當初,他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時候的狠戾,以及她求情時候,他說“絕不可能”時候的暴怒,雲卿卿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讓自己不要往司湛睿的身上想。
那麼雲正國真的是自殺的嗎?
他真的是自願服下那麼大劑量的**的嗎?
如果不是那麼,又是誰強迫的呢?
又是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大量的**送入獄中呢
這樣縝密、天衣無縫,而又陰沉冷血的計劃似乎十足的充滿了司湛睿的風格。
雲卿卿忍不住痛苦的閉上了眼楮,嗓音啞的幾乎要發不出聲來,低聲對著獄警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獄警微微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雲卿卿站起身,抱著懷里的小xi ng z ,搖搖晃晃的轉身欲走。
她突然明白了,當初從飛機上下來的程雨,為什麼一直緊緊地抱著葉昊的骨灰盒不撒手。
當人已經離世,自己愛的,在乎的人再也不在世上。似乎除了抱進懷里最後這一點慰藉,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能稍稍緩解內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