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進去吧!”
一陣比之前強盛百倍的狂風帶著鬼哭狼嚎的風聲,風卷殘雲般將他們繼續向前推去,幾個人在大混亂中翻滾浮沉,窒息、黑暗、攪動混合在一起,終于讓他們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凌子謙昏昏沉沉地醒來,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滿是粘稠液體的地方,空間不小,四周像是會蠕動的皮,充滿了腥臭味,他感到渾身無力,站起來都要廢很大力氣,像是中了讓人渾身失去力氣的毒。
怎麼會這樣?其它人呢?凌子謙慌忙打起光亮,卻發現施展道法成了極其艱難的事情,他用盡渾身力氣,只能發出微弱的熒光。
他發現火玫和金沖榮兩人就在他附近,慌忙把金沖榮叫醒,金沖榮也是跟他一樣的狀態,比他還嚴重,虛弱得難以動彈,而火玫的情況就更加糟糕,原本就受了重傷的她又經過這麼一折騰,正徘徊在鬼門關門口。
“火玫,你感覺怎麼樣?”金沖榮艱難地問。
火玫毫無反應,凌子謙費力地把手伸到火玫鼻前,感到一絲微弱的氣息,才有些放下心來。
凌子謙說︰“為何,我渾身使不上力氣?”
“我……我也是。”
這時,那個極度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廢話,你們都在老夫的肚子里,都快被消化干淨了,再加上老夫的胃液就有虛弱的功效,你們還想活蹦亂跳嗎?”
“胃液?肚……肚子?”凌子謙一時間愣住了,竟無法接受,“你是說我們在你肚子里?”他腦中仔細一回想,那兩個通道,那越來越大的空間,那猩紅牆壁上的隆起,那忽如其來的狂暴腥風,“那兩個通道……是你的鼻孔?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凌子謙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不禁一陣劇烈的惡心,卻沒有嘔吐的力氣。
“沒錯,你們就是通過我兩個鼻孔進來的。”
一只鼻孔有通道大小的龐然大物,那是多大的一個怪物?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我是這兒的守護者。原本睡得正香,鼻子中進了兩個小人都不知道,直到不知被什麼燙了一下,才忽然醒過來,這世上,居然又那麼燙的東西。”
凌子謙心中懊悔不已,它所說的那個發燙的東西,想必就是他半路打開的紫薇天火了。他不解的說︰“那為什麼剛開始,你那兩個鼻孔中並沒有氣體進出,你不用鼻孔呼吸嗎?”
“還不是前些天進去的那個老頭?他見那兩個通道有氣體流動,一會兒進一會兒出的,竟推斷出來那是兩個鼻孔,于是不知往我鼻子里放了什麼藥,害的我虛弱不已,連胃液都產生不了,而他趁著這個空隙,竟一路穿腸過肚,從我的糞門鑽了出去!臨走還嘲笑我是個笨蛋,不該用鼻孔呼吸,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我就改用嘴了。”
三人听得明白,它口中的那老頭,必定就是火玫的父親了。
凌子謙氣得直捶地,這坑了女兒的爹,簡直是一位坑爹啊!要不是他嘴賤說了這麼句話,或許他們根據這個也能推測出那是怪物的鼻孔,也好尋找對策,現在倒好,等他們知道時,已經變成了怪物的肚中餐。
“我……我們不好吃的啊,尤其是我渾身汗臭,都一個月沒洗澡了,你快把我們吐出來吧。哎呦,我……我要拉了,要是拉在你肚子里,豈不是壞了你的胃口?”凌子謙看這怪物智商不高,便試著忽悠它。
“什麼!你……這麼惡心?”那怪物竟信了凌子謙的話,有些猶豫,不過片刻之後它又說,“算了算了,將就將就吧,那個老頭還說了,他那種老骨頭不好吃,你們這樣年輕的才好,而且,他說他都一年沒洗澡了。跟他比起來,你可強多了。”
“什麼!”凌子謙驚得目瞪口呆,那老頭無意間放的炮,竟成就了完美裝下他們三個的大坑!
忽悠不成,凌子謙便用盡力氣擊打怪物的胃,卻像撓癢癢一樣,沒給它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撓的它哈哈大笑。他靈機一動,想起了之前燙到它鼻孔的紫薇天火。他在自己身上一陣摸索,還好,還在身上!
他拔掉帽子,靈動的紫火又冒了出來,他猛地向著壁上一戳,只听一陣“滋滋啦啦”的爆裂聲,伴隨著一股焦糊味。三人所在的空間頓時一陣劇烈涌動,它有些恐懼的憤怒聲音炸雷般響起︰“啊!好燙!是之前燙我鼻子的那個玩意兒!”
于是凌子謙有了談判的資本︰“快把我們放出去!”話說出口又感覺有些不妥,他又補充道,“是放開的放!不是放屁的放!老子要風風光光的走出去,否則,就燒穿你的肚子!”
“出口就只有一個我的糞門,你還要怎麼風風光光地出去?”
“嘴硬!還敢嘴硬!我燙死你!”凌子謙拿火不停戳在它胃上,一陣陣滋啦聲,和龐大怪物動靜翻天的哀嚎。
應急之下,那怪物竟找到了對策,它的胃中像是長了眼楮般,無論凌子謙往哪戳,那里的胃壁就會迅速冒出一團粘液,雖說淹不滅紫薇天火,卻能抵住火把不讓它靠近,凌子謙力道虛弱,折騰這麼半天後體能更是不剩一點力氣,力氣竟連抵不過胃中的一團粘液。
不過他依舊不肯放棄,青筋暴起地拼了老命,也要懟過這團粘液︰“我就是死也要把你燒個窟窿!”
怪物找到了對策,就得意起來︰“哼!我勸你啊,還是停手吧,你越白費力氣不但傷不了我,反而會讓我的胃里產生更多胃液,你們死得就更快咯。尤其是那個最微弱的生命,我能感覺到,就剩一口氣了,你還在拼命加速人家的生命流逝。就算你不顧自己的死活,也要替隊友想想啊。”
果然,經過那麼一番折騰,三人周身的粘液更多了,幾乎泡住了三人的大半身子。見狀金沖榮徹底慌了神︰“你……你快停下啊。火玫,火玫!你快醒醒!”
凌子謙這下徹底沒了招數,身心俱疲地癱在那,漸漸被絕望包圍。這次恐怕是真的要栽了,心中不禁暗自傷感,他本以為自己就算死,也會滿載著英雄光輝死在另一個梟雄劍下,可事實上,他竟要以這麼恥辱的方式死去——不是流血而死,不是斷頭而死,而是因為被化成了一攤屎。
“火玫,火玫!”金沖榮虛弱的聲音中盡是哀愁。
她沒有回應,也無法回應。
“火玫,你別死,別死!”金沖榮緩緩把一根手指伸入口中,狠狠撕咬得鮮血直流,牙齒卻根本無力踫到骨頭,更別說將它咬斷。他面目猙獰,像一頭發了狂的荒野猛獸,而嘴中發出的嗚嗚聲卻分明是柔腸寸斷的哭泣聲。
“火玫,你不是想要我的所有命嗎,給你,都給你!只求你留下來……”
他一生叱 沙場,所到之處,群雄頷首。如今那個梟雄卻仿佛被囚禁在自己的身體驅殼中,斬了榮華,棄了豪邁,沒了狂妄,只剩滿腔戚戚悲傷如狂魔亂舞,瘋煞了天地,卻依舊抵擋不住命運。
“火玫!求你了,別死……”他口中含糊不清,卻依舊咬不斷那根手指。
流著淚,他不顧一切地哭了。
凌子謙看著眼中這一切,滿心焦急卻無法幫上任何忙,他也已經徹底無法移動,只剩一只手還能用,那手中還捏著靈動的紫薇天火。
他也已經徹底放棄了掙扎,拋棄了希望也就等于無視了絕望,他此時竟突然感到輕松起來,奇怪,這不是應該死後才有的變化嗎?他盯著手中的那簇火笑了起來,這玩意兒,真有這麼燙嗎?
“火玫,起來跟我們道個別吧。”他臉上浮起一個模糊的壞笑輪廓。
他緩緩移動手中的紫火,靠到火玫的腿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往上一戳,她的腿呲呲冒了煙。而他再也沒有力氣捂住那火棍,任憑它從手中滑落,被一團粘液包圍了起來。
那龐大怪物有所察覺,不屑地問︰“怎麼,你還想燙我嗎?”
“咳咳。”
金沖榮好像听見了火玫的聲音,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他虛弱地含著手指,別說咬斷,連拔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哈哈,看來這東西是真的燙啊。”凌子謙居然還笑得出來。
“快,快解開我的衣服。”火玫的聲音細弱蚊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