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上的片子陸續被扯了下來,辛辰把沒了片子的光屏倒轉九十度,貼在頭頂天花板上面就成了一個很好的台燈,他隨手將桌上撤下來的片子扔進了一個水盆里,此時水盆里已經是滿滿的廢棄x膠片,上面的圖案已經毀了,誰也看不出來原本的形狀。
辛辰又伏案在滿是字跡的筆記本上寫了一陣子,才停下工作。揉著眉心,他覺得現在很困,但不餓也不累,一種奇怪的感覺,僅限于精神上的疲憊。隨手打開一旁的手機,此時正是7︰00,按了錄音機的快捷鍵開始做記錄。
“已確認嗜能體無法對身體產生惡性影響,它在對我的身體進行改造,目前身體消耗的能量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但可以確認一些生物生殖材料是由我的身體進行合成,所以身體的需求大概就是無機鹽和水分,很詭異,我沒發現任何提供能量的來源。對此的推測全部指向那晚的水晶變色球。”
“還有,感覺改造這個詞語並不合適,昨晚的經歷似乎與此有關,那就應該換個詞語來表示,比如︰進化?變異?但目前來看是良性的。進一步測試是必要的,我需要尋找一個醫學團隊?開個公司的計劃需要提上日程。”
原本辛辰打算開的是一個投資公司,玩股票的那種,用來給自己賺零花錢卻不需要影響自己太多時間的那種,但如今,他的生活已經翻天覆地了,外表上無法看出來,實際上,他感覺自己的內部已經不是正常人類那種了,至少,細胞層面上一定有著根本性的區別。
“哎,看來有必要再測一遍dna序列了。”辛辰真的不期待基因層面的改變,就像很多人都有蜘蛛俠一樣的夢想,但真到了自己的時候又會惶恐無知。他不想要是因為,那樣基因層面的變化同時就意味著自己身體也與其他人不同了,他之前就是一個精神方面很不同的人說精神病也不為過,區別于常人眼中的精神病的一種,常人眼中的精神病等同于‘瘋子’,他不是瘋子,但他是精神病,其他人怎麼說他不會過于在意,只會參考,再說其他人不會發現他有精神問題,但家人會作何反應?就算是表面當面不說,背後如何去想他?一個變得徹徹底底的怪胎?
還有一點就是他之前也沒留下過什麼dna資料,沒去獻血,沒有掉毛的毛病,枕頭上不會發現頭發之類的痕跡,也就是說沒有他基本上找不到他之前的dna殘留,對圈外人來說這沒什麼,但對辛辰來說這就是找不到回去的道標了,同時他不知道自己變異了多少,這要是遇見親生父母,親子鑒定還真不一定能對上。雖然他也不大期望能夠在以後的生活里踫見他們,盡管他這些年在外面瘋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想要找人。
忙完了手頭的工作,隨手收拾好了地下室的設備儀器,辛辰看看手機,已經早上七點了,他關上了燈,走到了門口卻又不知道該去哪里,吃飯?不餓,上學?今早似乎沒課,于是他又迷茫的走回來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轉頭的時候辛辰感覺有些困倦,看著地下室透出亮光的小窗戶發起了呆。
靜謐而黑暗的地下室里似乎過去許久,微微亮起的窗口側對著坐在椅子上的辛辰,他也側著頭看著光來源的方向,臉上有些茫然,眼楮呆滯如凝澀,渾身一動不動,像個假人一樣。
忽然,安靜的大院里傳來一陣高級機車發動機的聲音,辛辰顫動了一下,眼楮僵硬而緩慢地轉動了一個小角度,一抹暗淡的白光從瞳孔中心閃爍,越來越暗,直到消失,他費勁地轉了轉腦袋,發出格卡格卡的聲音,很像是空隙太大所以轉動踫撞著的的齒輪,他似乎在尋找聲音來源。
“小叔?”他腦子里轉動的就這一個念頭,想說話卻說不出來,腦子里也不知道想說什麼。
辛辰想要站起身來,卻感覺渾身的關節就像年久失修的齒輪一般枯澀,移動的時候還會發出 聲,但他只覺得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下,連眼楮都沒閉上,他抬頭看著小窗戶里透出的亮光卻發現天色似乎比之前還黑。
沒有糾結這方面的問題,他下意識的認為是那會看錯了,而腦容量似乎變小了,很多事情剛想一下就忘掉了。
身體沒有知覺了,感覺手臂重愈萬斤,甚至無法抬起來。他試了很多次才艱難地動了動,緩緩的站了起來,撐著感覺異常緊繃的肌肉伸了下懶腰,持續的 啪聲響徹地下室。他腦子里的疑惑開始接連不斷地冒了出來,小叔走了?昨晚來過?我怎麼了?坐累了麼?自己坐了很久?但他只覺得過去一秒不到的樣子,因為就連眼楮也沒閉上過,到現在也只是覺得有些渴而已。
與骨骼交響曲同時想起的還有上身的衣物,那是吱啦聲,緩緩破裂的聲音。辛辰甩了甩膀子,感覺麻木感消退了很多,同時甩掉的還有自己破爛不堪的黑色長袖,昨晚的衣服一直沒換掉,至于褲子上的腰帶,早崩了,但卻還耷拉在身上掉不下去。
他還沒感覺什麼,就是渾身肌肉有些酸軟,連帶著還有些頭昏,于是他伸手扶住了木質椅子,抓緊,嘶~~~~椅子靠背在緩緩變圓縮小,嘶嘶聲夾雜著爆裂聲,嘩啦,辛辰左手沒撐住自己,感覺自己想扶椅子的時候卻空無一物地“按”了下去,察覺到身體失衡的同時他右腳向前挪了一步,稍稍止住了頹勢,但同時卻發現自己朝著左邊倒了下去,辛辰就像喝醉酒的人一樣搖搖晃晃,這踫一下那個踫一下。
停歇下來的辛辰坐倒在地,他左側是牆壁,此時生生被按出好幾個手印,至于原本在身前的椅子,已經剩下兩條腿和一堆零碎了,再有就是一旁的櫃子,木質的,上面的裂紋遍布,顯然這一面得丟了,砍柴都不定有人要。就算他坐在地上也不是很穩,雙手撐在地面上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破裂的問題,但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手感不對,像,硬了的面皮?
辛辰到現在腦子都是木木的,只感覺自己似乎經歷了什麼,還有就是有什麼不大好收拾?還有,忘掉了什麼東西,再有就是剛開始浮現在腦海表層的念頭,小叔來干什麼?帶了妹子?他不怕姑姑教訓他?
他等待眩暈感消退了一些之後,才伸手從破裂的櫃子里拿出一袋路上順的生理鹽水,伴隨著嘩啦聲,辛辰有些蒙圈的看著像玻璃一樣一塊塊倒下的櫃子門。他呆滯的腦瓜似乎干澀至極,思考任何東西都會放慢無數倍。
辛辰眼楮還看著櫃子門,仰著頭,嘴張著,就像一個樹懶一樣緩緩將生理鹽水倒入嘴里。無意識的吞咽中,辛辰反而感覺干渴的感覺更加劇烈和洶涌,但這次眩暈感開始快速消退,辛辰靠坐在爛櫃子旁邊,兩只手不斷拿出生理鹽水往嘴里倒,隨著知覺的緩緩恢復,他感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沙漠,而且三天沒踫過水一樣。他曾經見過“枯死的九死還魂草”加了水,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綠色,此時他與還魂草類同。(九死還魂草學名卷柏,蕨類植物)
一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會留下痕跡,辛辰很容易就判斷出了自己愣了下神所花費的時間︰23小時零五分。
已經過去一天了,現在辛辰看到的天色是第二天的天色,之前歇下時是接近六點半,此時手機上顯示的是五點四十左右,所以外面天色昏暗,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手機上還有一些未接來電和短信,辛辰上次醫院的行動之前調的免打擾,靜音和取消了震動,所以之前並未發現。
椅子沒法坐了,辛辰渾身上下的衣物已經凌亂不堪,又髒又破地坐在地上像個乞丐。
辛辰晃了晃腦袋,能夠明顯感覺到腦子靈活感開始提升,這讓他有種往腦子里灌潤滑油的既視感。
小叔辛元的機車聲音在遠去,辛辰還能听見他轉過了幾個彎。
“能听到好遠”不再去追尋小叔的聲音,辛辰看著手機發呆似乎還沒從之前那種凝澀感中恢復過來,手機未接來電大部分是舍友的,還有一個班主任的,電話次數不多說明不是很嚴肅,如果是四五個未接來電,那辛辰應付方式就是先去補假條。
短信中的意思大多詢問位置的,還有通知劃重點的時間,看到這辛辰算是松了口氣,此時他很慶幸他有很多“前科”,經常就是上課上的出去旅游了,找家長又不管,學分還足夠,經常幫導師做實驗,各科的成績也是優秀,每逢期末考試也認真對待,最後各科老師神經都大條了,辛辰每次都是先斬後奏,甚至斬了也不奏,連最嚴的高數講師王靜靜脾氣大也給磨沒了,很多時候辛辰走了好幾天才被人發現,原來這家伙又跑了。好在三年來從沒通過簍子,每次提前通知還都能趕回來,大家也都習慣了,听之任之就是這樣的。
辛辰手捧著手機猶豫著,不知所措著,不是不知道怎麼說,他肚子里各種草稿一堆,都是以前應付的經驗,但剛才拿手機的時候差點把手機“瘦身”,收手了之後手機上面還是出現了幾個指印,現在他怕把屏幕戳爛了。
從爛褲子里撈出來鑰匙,幸好小叔先跑了,否則現在衣衫襤褸的上哪偷偷弄衣服去,天都亮了。好在姑姑家還有備用的衣物,否則讓辛辰“裸奔”?
趁著還沒到上下班高峰期,辛辰粗略的收拾了一下地下室的破爛局面,耳听得沒人上下樓了才出門,趁著十幾秒鐘的空隙趕緊光著身子上樓了,關了門就朝浴室走,他身上的髒東西有很多都是一天下來皮膚表面排出的油脂類,擦都擦不掉,油乎乎的,剛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所以現在背上都是木屑和灰塵。
足足洗了有一個多小時,他才從浴室出來,搓了一地泥的他現在只希望不要把排水管道堵了。
又一次灌了一肚子的水,辛辰把自己扔到了臥室床上。
不到片刻, 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