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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絲絨的外套搭在肩頭，顧夫人眸子一閃而過的緊張，眼中的赫然就要靠近顧長風的紙杯讓她掌心蒙上一層薄汗．
“咳咳”
低沉的輕輕咳，中式棉布的袖子一半遮在鼻前，蒼老的面容上歲月打磨之後的沉穩，眼中平淡不著痕跡的掃過顧長風。
“我自己來吧！”
葉輕塵抬手接過顧長風手中的水杯，帶著白霧的水光映著醫院慘白的燈光愈發讓人寒栗。
“我還……”顧長風擰著眉頭，手上驟然一空，冷風掃過掌心帶走溫度，身後的顧老再次輕咳，顧長風听得真真切切，含義自然明白的通透。
“我自己就可以。”葉輕塵出聲，盡是寬心，顧老的意思葉輕塵怎麼會看不出。
葉輕塵消瘦的臉頰勉強扯出笑容，良久似乎是累極，帶著白紗包裹的手用掌心托著白紙的水杯，將杯子里的水飲盡。
溫熱帶著絲甜意還混雜著入喉之後的酸苦，舌尖上閃過的尖銳刺痛葉輕塵未來得及嘗過，一心掛念的仍舊是病房里搶救的人。
“沒事的，我大哥不會有事的。”顧長欽接過葉輕塵手中的空杯，面上緩了幾分，溫柔的低聲說著安慰的話。
“謝謝。”葉輕塵對著顧長風低聲開口，為了他給她的關懷，也為了顧長風的那份情誼。
“還謝謝，要是知道點好歹，那就離長風遠遠的，別讓長風也落得這麼一個下場。”中年的女人明眸精銳，盯著葉輕塵的眼神莫測的厭惡。
“行啦！事已至此，還是等著長欽出來再說吧！”老者挺立，落地可聞的言詞眾人不敢多言。
“爸，我說你留著這個干什麼，我現在就剩下兩個兒子，現在一個還在搶救，另外一個還被勾了心智。”
顧夫人咬牙恨意，說話盡是充滿譏諷，姣好精致的面容也在過快的語速里優雅殘存。
葉輕塵垂目，視線落在光亮地板上倒影搶救室三個字上，目中深沉面色已然倦意盎然。
“媽，她還懷著孩子，你就少說兩句吧！輕塵也不是故意的。”顧長風開口，看著母親的眸子盡是無奈，就算是斥責也該有個度，何況葉輕塵肚子里懷著孩子。
“哼孩子，還好意思說孩子，我還想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哪里來的，我怎麼以前不知道。”
顧夫人氣急，說話有些沒遮攔，以前的事，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以前不管不問是因為並無大礙，可如今，葉輕塵勾的可是她的長風。
“這個孩子是我的，你們都別再風言風語，現在我就告訴大家，這是我顧長風的孩子，我會親自看著他長大。”
顧長風厲聲出口，一手挽過葉輕塵如柳枝飄搖的身體，涼意穿過密實厚挺的布料，顧長風下意識把葉輕塵又拉近了幾分。
“胡鬧，還孩子，我看這個女人遲早把你賣了，你看看你大哥，不就是被她迷了心智，才弄成今天的這個樣子？”
顧夫人毅然出聲打斷。
“你……”
顧長風正欲開口身側的人驀的擦身上前，顧長風嘴邊的話不由頓住，側過臉打量著正在上前的葉輕塵。
“是我不好，對不起。”
葉輕塵垂手，無神的眸子順著白瓷的地板縫隙前挪，一雙手工黑布鞋面落盡眼中，葉輕塵緩緩開口。
顧老心煩意亂，老辣的雙眼一眼看穿，回憶起那日不過聊聊數語，微微擺手示意，當下卻也顧不上這些。
“還真是你，以為道歉就完了麼？道歉能讓我兒子沒事麼？能讓我的長風回到以前麼？”
顧老的不耐煩落在顧夫人眼里，十分不解氣，不禁怒火上心頭，說著正欲抬手。
顧長風眼疾，不過一剎那迅速站在了葉輕塵的身前，高大的身影恰好遮住葉輕塵瘦弱的身軀。
“長風，你干什麼？”顧夫人惱怒，嘴上厲聲卻悻悻收回了抬起的手臂，翡翠的戒面熠熠生輝重新落下匿在身後。
“長風……”虛弱的聲音如游絲一般不可抓握，葉輕塵開口已然紅了眼眶。
睫毛噙著淚水，一簇密集箍著不肯落下，黑褐色的眼珠空洞無神，生機毫無如同大火燎原後的荒蕪。
顧長風雙眼落下，釘在開合的唇上，字字看的清楚，串聯一起合成一句︰“是我不好，讓阿姨罵出來消消氣。”
心底終是難受，顧長風伸手攥著葉輕塵瘦弱蒼白的手腕，心中淒楚，掌心里冰涼的肌膚傳來掙扎，顧長風微微蜷了手指用力。
“不要拒絕我。”
顧長風開口，手腕的掙扎逐漸緩慢，最後消失，顧長風粗蹙起的眉頭散開幾分，心底略松了一下。
夜已經深了，病房里偶爾傳來的人聲逐漸歸于平靜，夜風捎上門外濕冷的寒意掃過眾人裸露的皮膚，驚散一陣睡意。
“家屬，家屬在麼？”高亢的男聲隔著木門叫的響亮，門縫帶著男人的疲憊喚醒門外候著的眾人。
葉輕塵聞聲，猛地挺闊了身子轉身，步子才剛抬起，雙膝一軟，重重的跪在地上，骨頭上陣陣痛麻，葉輕塵不顧，掌心胡亂貼著冰涼的牆壁用力起身。
“在，家屬在。”
葉輕塵顫抖著聲音對著白漆的大門叫喊，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敢停歇。
風行帶著眾人驅步上前，一時間黑色西裝的眾人紛紛將白漆的門圍的嚴嚴實實，顧長風皺眉，上前抱起葉輕塵攬在懷中，沖著病房走去。
“你們誰是家屬？”只開一條門縫的醫生看了眾人，大聲開口。
風行搖了頭，眾人相互交換了眼神，快速的讓出一條路，其他的人貼著牆壁站于兩側。
“醫生 ，我是家屬，我孫子怎麼樣了？”顧老出言，顧夫人攙著顧老走在最前。
葉輕塵被顧長風抱著，穩了身形隨即掙扎著下地，不顧上其他，快速的穿過人群站在顧老身後。
“你是家屬？”醫生疑惑的開口，然後打量一番門前的眾人不禁有些無奈。顧夫人看了看顧老，不等顧老開口搶先開口說道︰“我是他媽媽，我們是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