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樓,是江戶市的地標,這個地方前身因為在鴉片戰爭後,英國人率先進入中國沿海,相中了這里的位置,靠海、良好的深水港,還有狹長的諸多港灣,加上氣候溫和宜人,以至于倫敦的金融業都要飄揚過來傳播過來。時值滿清的道光年,白銀帝國的名號使得英國人不得不以白銀作為交易貨幣。
因此,最初中國的金融市場,不是以黃金為主,而是以白銀為主,銀號、票號,後來稱為銀樓、銀行,這座銀樓前身就是家銀行,是英國渣打銀行在遠東的最早分行之一。道光年間的人不稱“銀行”,而是稱為“銀號”,大型的銀號就稱為“銀樓”。江戶市的這一家銀樓在當地不算聲名遠播,但是後來隨著英國人的金融業開進了武漢和zq,“銀行”的名號漸漸蓋過了傳統的銀號和銀樓,于是,這座以“銀樓”為主的建築就逐漸取代了其他的“銀樓”,稱為當地乃至是沿海的唯一,自然,也成為江戶市的地標。
東洋公司的主要業務是海洋科技,和東海脫不了干系,也有遠洋運輸的業務,可是,唯獨跟銀行沒有關系,卻把這種銀行建築作為自己總部。其實是江戶市政府的安排,古跡建築需要的除了保護,更多的是活化,活化某些部分古為今用,使其能夠充分利用社會資源。
江戶市政府考慮由東洋這家跟金融沒有關系的公司來,其實屬無奈。東洋的創始人,其實是五個當地的銀行家,就是該公司股東邵泉、華聲、邱珊、倭晉三和伏天五個人的祖先,算起來是曾祖父的一輩,他們幫著渣打銀行打工,然後自己成為分行的主管,到自己創立“五明銀樓”,這一切在當年一直是一個傳奇。
可惜啊,後來三大改造和****,這家銀行就不復存在,到改革開放後,五人的父輩深感銀行業不好做,于是轉而讓後人研習海洋科技起家,五人只好听從。
由五明銀樓的後人來接管他們祖先的古跡,這樣的安排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他們會保護好古跡,如果交由其他的企業就很難說了,畢竟,過度的商業開發一定會導致社會團體和網友的反感。
銀樓的東洋公司固然秉承了這一原則,對大樓的主題采取古籍保護的式樣,某些百貨的商鋪雖然搞商業化,但是賣的的產品以老和舊的為主,這樣子的經營模式,讓許多年輕人很不習慣,這也是銀樓一直以來人流量不多的根本原因。、
倭晉三和華聲一直想要改變這一現象,可要不就被政府指指點點,認為太商業化;要不就是公司另外三民股東反對,認為是對祖宗文化的不尊重。這樣一來東洋公司雖然佔據銀樓這麼一個這麼肥厚的資源,卻得物無所用,只能讓客戶過來談生意的時候瞄上幾眼,這對一個公司來說是最大的痛點。
前任倭晉三就是個坐不住的主,上任後除了保留好銀樓的主要功能,竟然在樓頂另外弄了個大魚池,結果政府的審批拖了幾個月,建好以後又被三名股東批評了一個月,他深感憋屈,竟憤而辭職。
伏天就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接下來的總經理,現在,又遇上台郡換了董事長,馮迎秋對東洋的印象一直不好,覺得東洋是靠著銀樓這塊肥肉才做大的,其實只有東洋五老自己知道,可從沒拿銀樓賺過什麼外快。
經過上次,華聲在公司里的名聲越來越高,尤其是那些“感人肺腑”的辭藻,換做一般人很難啟齒的。原本,伏天想讓華聲來出面,跟台郡來個談判,可是華聲卻在公司里說,伏天是個責任心很強的總經理,為了拿出誠意,伏天必須親自和台郡公司的人談判。
不禁讓人想起這擺明是馬關條約,誰簽了,這個賣國賊的名號是丟不掉的,伏天如果跟台郡公司簽下這一致協議,等于是把自己往李鴻章的位子上推。到時華聲可以名正言順坐上總經理,而伏天經此一役,想翻身都難。
吳玄本打算跟馮迎秋和周美琴商議,盡早把婚事定下來,安排黃道吉日,把師妹娶進門的,可馮迎秋卻認為,自己上任不過三個月,就要嫁女兒,這時間過得太快,想想還是明年再來,先把手頭上的事情解決好。原本是讓李雯雯這個公關部助理部長去跟東洋談判,但是為了給吳玄一個表現的機會,便讓他和李雯雯正副手搭檔,其實還是李雯雯說的多,吳玄只要記住一些基本的術語就好。
對方東洋公司這次突然親自把伏天這個總經理給搬出來,讓馮迎秋始料未及,但是正合他意,要不是這個伏天親自出馬,還真的給不了吳玄這個機會。
伏天早就在銀樓擺好了準備,今天其他的客戶就交由華聲這個已經敲定的未來總經理去干,自己呢,做好李鴻章的角色,只不過馬關條約是李鴻章去的春帆樓,自己則是在銀樓給別人簽字賠款,這個性質沒有變,春帆樓還是靜海寺,都一樣。
東洋門口的服務員算是草木皆兵了,看到人來,直接問︰“是台郡公司的嗎?”
“不是。”
一連幾個後,台郡的吳玄和李雯雯才趕到銀樓,服務員趕緊迎了進去,路過天台那個大的玻璃魚池,吳玄不禁給李雯雯一個提醒,李雯雯一點就明,“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伏天選擇不在五角辦公室,而是在一樓的普通招待室里,命人準備了幾籠小點心,都是蝦、魚、蟹之如的餡料,又準備了新安江的屯綠,泡上兩杯,供他們飲食。
吳玄開門見山,“伏天總經理,我代表我司向貴司追討這次的船只損失和人員的心理評估治療療程,船只按市價賠償234萬6800元,受傷的兩名船員,一個輕傷的,已經恢復,住院期間合計12萬3400元;還有一名精神上有嚴重的創傷和後遺癥,需要心理輔導和藥物治療,需要六個療程,每個要一個月為計,合共522萬;另外,還有本公司要求的,兩名傷員的精神損失費,合計129萬8900元,所有的費用,合計是898萬9100元,總經理如果沒有意見,麻煩在上面簽個字。”
“是這樣的,吳助理,”伏天肯定不願意,“要知道,這個費用太大,我需要找我們公司的股東談一談。”
“總經理,”李雯雯卻在一邊說,“要知道,我們這個估算可是經過政府指定的鑒定所鑒定出來的,評估的財產損失也是由政府指定的銀行來做鑒定的,而且,我們還有公安部的技術鑒定結果,是你們公司百分百的責任,錯不在我們啊。”
“兩位啊,”伏天低聲下氣的,“要知道,我們公司這幾年的業績不好,這全行都知道。”
“總經理就別在這里忽悠咱們了,”李雯雯插嘴,“方才我在門口看到,貴司的魚池很大,造價起碼也是千萬以上的吧?”
“造價其實只有一百多萬,”伏天說,“要不我給兩位看看我們的發票,沒有千萬。還有就是,我們這個魚池擺在那里,根本不掙錢。”
“不掙錢就這麼擺著?”吳玄看著李雯雯,“總經理你不明著是在擺闊嗎?”
李雯雯添油加醋,“哎喲,貴公司有錢擺闊,卻沒錢賠給我們這些正常的損失。”
“貴公司的態度,”吳玄吆喝著,“不如還是訴諸法律吧,讓法院給我們評評理。”
“是啊,”李雯雯跟著一唱一和的,“總經理,既然沒誠意,咱們還是走吧,法院的傳票我們會最短的時間發過來的。”
兩人說著就要走,伏天和助手都沒有辦法,畢竟這次的獅子大開口,就是在這樣的被動環境下。
“兩位且慢,”伏天說,“不如這樣,兩位先吃個下午茶,我們慢慢來,細細長聊,有什麼不合就聊到合心意為止。”
“總經理啊,”吳玄說,“我們公司可是很忙的,就想我身為董事長的助理一樣,我可是按分秒算時間的。這次本來您親自出門,應該是我們的總經理跟你來談,可是他也忙,所以我才出馬,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沒這個必要。”
李雯雯趁機說,“莫非伏總經理看我們人微言輕,所以沒有誠意來談?”
“不,沒有這意思,”伏天說,“我沒有說不簽,只是說,讓股東們討論討論,這理賠嘛,得有個流程有個手續,對不對?”
“沒錯,”李雯雯卻說,“大概要多久的時間?如果貴司的股東一天不開完會,我們豈不是要多等你們一天?你們一年不開完,我們豈不是一年都拿不到?”
“周期太長了,還不如去法院,法院的辦事效率高啊。”吳玄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伏天看著他倆,旁邊的秘書卻一言不發,真把他給急死了,“我今天,今天就給兩位答復。”
“說好了,”吳玄帶著威脅,“如果總經理今天不簽字的話,我們還是去找法院。”
“請你們盡快商量好。”李雯雯插一句。
伏天不得不召集五大股東,可是邵泉已經諸事不管,倭晉三進了醫院,也不會回來,剩下的只有華聲和邱珊,“兩位,現在他們要我們賠個八百萬啊,這可是修魚池的兩倍工錢啊。”
“兩倍就兩倍吧,”華聲竟覺得可以,“你要相信,如果大家打官司,不管勝訴敗訴,我們肯定是要賠的,只是賠多賠少的問題;還有一個是時間,台郡現在的業務量慢慢多了起來,甚至不需要我們了,我們呢業績下滑還沒扭轉過來,如果又要忙官司,那可是不劃算,思來想去還是賠錢算了,八百萬想辦法賺回來吧。”
“說的容易,”邱珊不樂意,“這可是三年才勉強賺到的錢,說賠就賠?”
“邱珊兄,”華聲勸說,“現在不是我們說了算,是人家說了算,誰叫是我們撞的船?”
“哪個撞船的呢?”邱珊咬牙切齒。
“已經被刑事拘留,很快就要開庭,估計判個三年,”華聲說,“再說,已經被解雇了。”
“這家伙的工作,也夠一百年才賠的完啊,”邱珊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要是太爺爺知道我們這一代是這樣,還不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
“早跟你們說了,”華聲說,“修了魚池,吸引觀眾,讓他們多消費,你們就是不听。”
“魚池就要七百多萬,賠款就要八百多萬,合起來這兩年賺的還不夠虧的。”伏天也哀嘆,“九泉之下也對不住太爺爺啊。”
“你們兩個就別這樣了,”華聲說,“等我把下面的商鋪都改成卡哇伊,把魚池弄得夢幻一點,女人鐵定喜歡,這樣一來兩年內不就把一千多萬賺回來了嗎?”
“說的容易啊,”伏天又說,“要知道,晉三就是因為這個辭的職。”
“所以我要完成他未竟之業,”華聲信心飽滿,“放心吧,八百萬的賠償只是暫時的,遲早有一天,我會向他翻倍討回來。”
吳玄和李雯雯沒心沒肺的,就在招待室里把點心和茶都喝完吃遍,等著那邊的好消息,伏天過了來,拿起那份簽好名字蓋章的文件。
“總經理,”他倆站起來,“簽好了?”
“是的,”伏天說,“我們會盡快把錢打到你們的帳號上。”
吳玄雙手接過文件,恭恭敬敬的說︰“多謝您的配合,文件上已經寫明︰我們公司不會再追究貴司的任何責任。”
“謝謝。”伏天點點頭,“就是不知道,合作的事情?”
李雯雯插嘴,“既然貴司有誠意,我們還是願意跟貴司展開部分合作的。”
“是啊,”吳玄也跟著說,“所謂的全面停止只是因為貴司的部分員工侵犯了我們的利益,現在既然解決了,我們自然不會中斷。”
“那我就放心了,”伏天坐下來,“還請代我向馮董事長問好。”
“一定一定。”吳玄客套著。
回去後,台郡公司就發出一份聲明,說鑒于東洋公司的態度比較誠懇,除了海洋業務以外,不會中斷和東洋公司的其他業務。
“豈有此理,”伏天就快把整個辦公室都給摔了,“這個馮迎秋,翻臉就不認人。”
“算了吧,”華聲坐在沙發上,淡定自若,“你把整個公司拆了也沒用。”
“你說,”伏天怒氣消了一點,“除了海洋業務,這不跟斷交沒什麼區別嗎?”
“你這話可不對了,”華聲提醒,“咱們公司之前就是過多的放在海洋業務上,沒有轉型才會越來越差的。”
“我們是海洋科技的公司,”伏天說,“不搞海洋搞什麼?”
“旅游業啊、零售業啊,”華聲說,“要知道,這些才是產業鏈的上游,有了這個我們就可以坐好整條產業鏈,你們兩個就是轉不過彎來。”
“你的意思,就是銀樓要商業化?”伏天又是搬出祖先來,“要知道,我們是怎麼來的,沒有銀樓,就沒有我們。”
“所以才不能讓銀樓變成古董,”華聲繼續說,“我問你,你還穿不穿馬褂長衫?”
“誰還穿啊?”
“那現在銀樓跟長衫馬褂有什麼區別?”華聲又說,“沒人去,再好的景點也是浪費,如果我們繼續只干海洋科技不去轉型升級的話,我們可能以後只能跟打漁的搶生意了,零食和旅游是這些年的大方向,有自己的品牌,才可能漸漸做大,到時候可以跟花旗和江華平起平坐,不用看他們的臉色。”
“說的容易,”伏天沒有大志,“江華和花旗的規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一個小公司,只跟台郡和南寒並列,要跟大企業競爭,還是別白費心機了。”
“天哥,”華聲說了一句,“你真不該做總經理。”
“還是你當吧,”伏天說,“我總算可以寫下心頭大石。”
華聲當然知道伏天必須退,這份馬關條約簽下,這家伙就跟李鴻章沒區別,以後他的人永遠成不了總經理,而自己一定要完成倭晉三入院前交代給他的任務,把東洋做成一個連鎖品牌,就算比不上江華和花旗這兩大巨頭,起碼排在老三,也要比台郡、南寒這些大一個級別。
他走到魚池邊,看著魚兒翱翔,蔚藍的顏色,總能讓他闊然開朗,“海口憑魚躍、調高任鳥飛。”要有大氣胸襟、大局視野,才能不負祖先留下來的這份家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