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是來到第六層樓面上來了,陌辰當然不會直接問血薇她是在第六層哪里看見少司命這樣的問題。他依舊那樣走著,沒有東張西望,更沒有刻意去找哪邊枯死的植物多。再說,一層樓面那麼大,找個人並非是件容易事。
天很早,一縷陽光斜射在陌辰身上,照出他的影子,十八歲少年修長的身影。比起十四歲的他,的是幾分成熟和幾分冷漠。歲月帶不走他的帥氣和他內在一種逐漸變化的美。
他們沒有見到少司命,陌辰沒有刻意去找少司命。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味道,那是一種香味兒,那是一種任何花都不太可能會散發出的香味兒。
“之前六樓中,不曾有過這種味道,這是我聞過最好聞的一種花香了。”血薇深呼吸了一口氣,“哥,這不是花香,第六層樓面沒有多少種植物的新品種,況且,這香味,不是花的味道,也不可能從其它盆栽中散發出來。”作為仙族的王子,陌辰對植物方面有很大研究,是不是花的香味,他幾乎能分辨出來。
“不是花香,那會是什麼味道?”血薇問出這個連仙王後和時鳶都未必答得出的問題,對于陌辰而言,不得不說是一大難題。
陌辰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好半天後才回答︰“我說不準,有種可能,應該不存在。”
“哥,你指的是哪種可能?”
“我听母後說過一種世上最神秘的植物——葉萊辰。”陌辰微啟薄唇,葉萊辰這種植物,血薇當然沒听說過,于是念出這個名字︰“葉萊辰那是種怎樣的植物呢?”
當著血薇的面,陌辰也沒啥必要去刻意掩埋什麼,直接講出來了︰“具體的我不了解,反正母後說過,傳說天上有一顆綠色的星辰,它不耀眼,至少它在廣闊的天空中,沒有人能看見它發光。它的綠是讓人想象不出的一種綠,世界上沒有一個形容詞足以用來形容那樣的綠。一旦那顆綠色的星辰融入某個人的身體,她走過的地方就會散發出一種香味,和她在一起時從她身上卻聞不到。至于她,就理所當然成為仙族第一仙了。”
血薇記下了陌辰說的每一個字,微微點頭︰“這麼說,這顆葉萊辰真是個好東西。可惜,只是傳說而已。若是真能夠得到它,我們仙族應該就再也不用懼怕魔族了。”這倒是真的!一般傳說的東西都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寶貝,誰都想得到它,然而這樣的東西往往是不存在的。只不過想想用來望梅止渴罷了。因此陌辰才說這種可能性應該是不可能的。
“好了,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他沒有再提這件事,想太多,只會是硬傷,到後來得到的僅僅是失望,他不做無用功的遐想。
少司命離開後的日子,凌冬恢復成從前一個人,不同的是,他無法變回從前的樣子,無法像從前一樣活潑樂觀。芍藥在凌冬面前說了他的歡樂和笑容被偷走了,卻沒有直接說是被誰給偷走的。
作為凌冬的干媽,經常路過少司命曾住的屋子,發現凌冬在里頭依舊繡著他的紫衣姐姐。每當這個時候,她就默默帶上門,心里頭滿滿裝著的都是少司命的凌冬怎麼能察覺到有人來過呢?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年大概在不經意間,得了一種相思病吧,他自己當然是不會察覺到的。對少司命的思念,好似潺潺流水在心間連綿不斷地、一刻不停地流淌著,無窮無盡的
或許這種思念自己感覺不到什麼痛苦,旁人眼里看來,思念著別人的一個人是痛苦的,甚至不免為他感到心酸。實際上若是不受拘束地思念一個人,他不見得會覺得這是一件多麼多麼痛苦的事。感情這樣東西,誰能說得準?它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要復雜得多,付出感情的同時,往往自己都不知道。當那個在乎的人離開,他才明白他在乎。
別說和少司命才相處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更是沉默寡言。凌冬認為她的心房是緊閉著的,她總是給人一種很神秘很神秘的感覺,不喜歡多說話,不會有什麼人會明白她內心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不過這些,偏偏是最能引起別人好奇心的。她的過去,在另一個世界,她應該經歷過最殘酷的成長過程,才能夠使她一步一步蛻變成如今這樣吧。
她身上些許有許多地方,說不出的神秘感光是這些,就足夠讓人注意到她。至于凌冬對她,絕對不是建立在她神秘外表之上的感情,凌冬的世界是單純的,說白了他一直以來的表現,讓人的直覺就是一個孩子。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時刻都在為她擔心,擔心她會被那些壞人所欺負。
沒錯,就是壞人,凌冬的理解範圍中,只有好人與壞人。他認為,仙堡中的人幾乎全部都是壞人,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們的心腸歹毒。而他心中的紫衣姐姐是個好人,並且是個沉默寡言、不怎麼了解那種邪惡世界的女子。所以,他覺得,少司命和他們永遠不會是一種人,她不可能融入他們的圈子,反而,她還可能會被他們欺負,被他們欺負
凌冬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真的不敢了被欺負的滋味,是比那種在你傷痕累累的情況下還要在傷口上撒鹽更加刻薄,比天寒地凍的世界還要搶走你唯一的御寒物更加狠心,比你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還要嚴刑拷打逼迫你還錢更加無情他親身體會過一遍,他深深懂得那是何種滋味u,又如何願意讓任何一個人何況是他在乎的紫衣姐姐去經歷一遍呢?他一點也不想讓紫衣姐姐踏入那邊半步!
天蒙蒙亮,芍藥翻來覆去睡不著倒是經常的事,索性從huang上爬起來,打開房門出去走一圈。太陽還沒升起,天那邊微微翻起白肚皮,不需要點燈。芍藥索著在走廊一側走著,恰巧走到凌冬的屋子,于是推開門,發現被子整整齊齊地擺在那里,一點也不像有人睡過。凌冬不是個習慣早起的人,就算是起夜上廁所,他的被子肯定是鋪著的。
芍藥估計知道了什麼,直接借著一點點微弱的亮度走到少司命住過的屋子,怕吵著凌冬,她悄悄推開門,才不至于門發出“吱嘎”一聲。接下去,展現在她面前的簡直像一幅祥和的畫面。十六歲的凌冬安靜地趴在桌上,他睡著了。壓在他手掌心下面的,是他還沒繡完的作品,他的紫衣姐姐。屋子里掛著的到處都是繡著少司命的畫像,每一張都是。
桌上堆滿了的,也是少司命的畫像,全都是凌冬繡出來的。看來,從回家之後,他一直待在少司命的房里繡著她。
芍藥從huang上拿過來一層毯子,想幫凌冬蓋上,只听凌冬在喃喃自語︰“紫衣姐姐,不要去仙堡,紫衣姐姐,你千萬不可以去那里的。回來吧,我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紫衣姐姐,你回來好不好”
幾時,他停止過這種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