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提著三只精致的雕花小酒壇,一路避開人群偷偷走到書經閣,旋即從門外摸了進去。 vw
師叔酒狂師叔酒狂大叔
她將閣找了個遍,卻始終看不到酒狂的身影,雲煙不由微微一嘆氣,旋即拍開一只酒壇的封泥,頓時一種醇厚濃郁的酒香緩緩飄出,沁入雲煙的心脾。縱使不會喝酒,只單憑這酒香,雲煙也知道這的確是佳釀。
酒香在閣內緩緩四溢彌漫開來,雲煙坐在地,默默地等著某人自己出現,果然不出片刻,便見一個灰衣人影從角落處翻身而出,身形在地緩緩翻滾,一路呢喃著夢語滾到雲煙這里。
雲煙嘴角一抽,看著自己的師叔竟能在睡夢聞到酒香,並且準確地一路滾過來,心道其果然是個酒鬼。
酒狂停在那只開封的酒壇前,抬起手便要將其拿住,雲煙一挑眉忙將酒壇抽走,前者撲了個空,酣睡的臉不由浮現怪異之色,雙手還往一旁拍了拍,似是在尋找雲煙手的那壇酒。
他依舊閉著眼楮,嗅了嗅鼻子,旋即便一把朝雲煙撲了過去。
給我
酒狂的身形直直地撲過來,雲煙見狀眉梢一挑,攜酒往旁邊翻去的同時,用腳勾起那剩下兩只酒壇的繩將其帶走,生怕被酒狂壓成碎片。
酒壇飛起,壇酒液晃蕩發出聲響,依舊閉著眼的酒狂凝神細听,旋即撲身大叫︰還有兩壇
雲煙聞言不由微微訝異,似是沒想到酒狂在睡夢五識也如此清明,她一頓,立刻用巧勁將那兩只酒壇一腳一個踢向遠處,自己也飛身而起追隨而去。
她抱著開封的酒壇在空一個旋身,掠向那兩只酒壇,剛欲接住,酒狂卻突然撲向她懷的酒壇,雲煙一驚急忙翻身躲開,卻來不及接另外兩壇酒,于是雲煙忙調整身形,落在桌遞出足尖,兩只酒壇在這時疊摞而下,一快一慢穩穩當當落在她的腳背。
雲煙見狀不由松了口氣還好沒打碎。
一道灰影驟然閃過,雲煙便覺得懷一空,她低頭看去,發現開封的酒壇已然不見,不由一愕。
轉而她扭頭便看見酒狂斜斜倚著樓梯的欄桿,仰首托壇,晶瑩剔透的酒液從壇口傾灑而出,盡數灌入他口,半睜的眼眸也越喝越清醒。
那酒壇本小巧精致,量也不多,片刻後便被酒狂喝光,後者以袖抹嘴,旋即將空壇往地一擲,大笑︰好酒
雲煙盤腿坐在桌,雙手環胸,嘀咕道︰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露井桃,自然是好酒。
酒狂打了個酒嗝,緩緩走過來,笑道︰小師佷,你手腳挺利索的,我還以為你要到明天才能送來。
雲煙被他的滿身酒氣燻得微微蹙眉,捂住口鼻道︰我也想等到明天,但是我師父讓我今天送來。
八成是木兆知道我多年未飲得露井桃,所以才讓你把這好酒送來,給我解饞的。
酒狂大笑,伸手拍開第二壇,雲煙古怪地看著他,道︰既為好酒,你打算今天喝完
不不不,我才不舍得一次喝完。酒狂搖頭,旋即去書架的隔層翻索,半晌拿了兩個精致的玉碗過來,用袖子擦了擦,一邊說道︰但是我這人,向來都是以酒交友,我們一起喝了酒,以後便是朋友。
他說完倒了兩碗酒而後執起,遞給雲煙一碗,笑道︰我酒狂,一碗酒,一個朋友。
他笑得狂恣瀟灑,眼底卻閃著真實誠摯的光芒,雲煙一頓,接過那盛滿酒液的玉碗,對著酒狂一敬。
榮幸之至。
兩人舉碗對飲,酒狂雲煙率先喝盡,拎著碗邊兒目光揶揄地看著她,忽然說道︰師佷,你那碗可是你師父曾經用的。
噗
雲煙一口沒忍住全噴了出來,清冽的酒液盡數落滿了酒狂的臉,後者一頓,淡定地將其擦去,而後出聲道︰浪費。你這麼驚訝干嘛
雲煙看看他,又看看手玉碗,最後轉回目光大聲問道︰你怎麼不早說
酒狂無辜攤手,有什麼關系你是他徒弟,他是你師父,共用一碗怎麼了
雲煙一滯,旋即將沒喝盡的酒碗往桌 地一擱,道︰不喝了
哎,那不可行。酒狂端起碗,將其湊近她臉旁,道︰不喝完,是不認我這個朋友。
你本來不是我朋友你是我師叔雲煙大聲叫道,旋即又想起了什麼,忙扯住酒狂的衣袖,低聲問道︰師叔,我問你個問題行不行
酒狂不語,目光瞟了瞟那半碗酒,意思不言而喻。雲煙見狀不由唇間一撇,旋即接過將其喝盡,將碗重新扔給他,道︰現在可以了吧
你想問什麼問吧,師叔一定知無不言。酒狂笑道。
雲煙這才正色道︰我想問你,我師父的臉是不是被人毀了
酒狂聞得此言,臉的笑意立刻蕩然無存,他頓了頓,點頭道︰是,因為我。
雲煙心神一震,難以置信地道︰什麼
酒狂低下眼眸,倒了滿滿的一碗酒液,將其一飲而盡之後,才輕聲開口道︰木兆的臉,是因為我而被毀的。
為為什麼啊雲煙十分不解。
我不是故意的酒狂目光躲閃,低聲地喃喃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子的話音帶著幾分顫抖,更多的卻是愧疚和懊悔,凌亂披散的頭發遮住了他蒼白的面容。雲煙怔然地看著他,半晌輕聲道︰我可以知道事情的經過嗎
酒狂微微抬眸,布滿血絲的眼底有幾分猩紅之色,他目光空洞的盯著前方,半晌輕輕開口道︰那年,木兆初次出島歷練,我作為師兄,自然是要陪著他
雲煙听得手指一顫莫非,是在歷練時遇見了危險
那時正是寒冬,我們奉命出島巡視登州百姓的疾苦安樂,踫見了人微和言輕兩兄弟,見其無家可歸,便想將他們帶回門
雲煙聞言不由一頓她听方言輕說過,他和方人微是在廟被木兆發現並帶回去的,而且木兆那時候也沒有戴面具難道,是在歸途發生了事故
酒狂繼續低低說道︰後來後來我們在返回桃花島的途,遇到了其他門派弟子的挑釁,我當時年少輕狂,沒忍住沖了去,奈何對方人多勢眾,我被打趴在地,木兆為了保護人微和言輕,身負重傷險些喪命
當年熱血桀驁的少年不服嘲罵,一怒之下沖動出手,卻被眾人打翻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師弟拼死護幼,看著師弟身負重傷,受盡別門弟子嘲罵欺辱,甚至臉部也被劃劍痕,自己卻無能為力。
白衣染血,白雪染血,猩紅之色蔓延眼底蔓延天地,氣息奄奄的幼童躺在紅雪之,少年愧怍莫及,心痛欲裂。
雲煙心頭狠狠一跳險些喪命木兆那時候才多大不過一個孩童,那些別門弟子,為何下手如此之重
他當時躺在雪里,一動不動,那些弟子以為出了人命,便匆匆逃走了我背著木兆跑遍所有街巷,沒有任何醫館願意出手接納所有大夫都認為他已經無可挽救,不願為一個將死之人而砸了自己的招牌
酒狂低低道,半晌他霍然抬首,抓著酒壇一陣猛灌,醇厚清冽的酒液從他唇邊溢出滑落,如悔恨的淚,流過男子布滿胡茬的下巴,流進那灰麻衣襟之,灼熱如火燙痛了心髒。
雲煙咬著唇,半晌出聲問道︰後來呢我師父被誰救了
後來後來我們遇到了有任務在外的同門弟子,費盡口舌錢財才請來大夫為木兆暫時吊住性命,一邊通知掌門師父,讓她老人家過來救木兆
雲煙听到這里,後面的事也基本已經知曉,忍不住接話道︰所以,師祖听到消息之後大怒,而你也因此被革去了親傳弟子的名號
酒狂頓時抬眸,看著她微微挑眉,問道,木兆跟你說過這事
雲煙掐著手指,道︰只說了一點點。
也是,畢竟被人打成豬頭,這可不算多光彩的事。酒狂點點頭,忽然抬眸笑道︰不過這樣也好,木兆我更有資格擔任大師兄,他懂得保護同門,顧全大局,我雖他年長,但卻遠遠沒有他成熟。
你能他年長多少雲煙挑眉,你倆看起來差不多大。
我他大五歲呢。酒狂伸出五個手指,旋即感嘆道︰相你這丫頭,我已經是個大叔了。
而且是個邋遢的酒鬼大叔。雲煙補充道。
我邋遢酒狂睜大眼楮,指著自己道,看到雲煙點頭,他忙扯住自己袖子給雲煙看,一邊說道︰我只是看起來邋遢而已,其實我干淨的很,你看我這衣服,一點都不髒,也不臭。
你這話也騙騙你自己。雲煙道,剛剛你在睡覺的時候,還是從地滾過來拿酒的。
酒狂眼楮睜得更大,真的
雲煙點頭。
酒狂忙拍打起自己的衣服,一邊嘀咕著道︰我太久都沒有踫酒了,以至于真的聞見酒香,也以為是在做夢。
雲煙忍不住笑,笑完又沉默下來,垂低了眼眸酒狂之所以染酒癮,恐怕也是對木兆有愧疚之心而無處安放吧,所以多年借酒發泄。
酒狂看著她不語的表情,眉梢一挑,問道︰怎麼醉啦
雲煙回過神,勉強地笑了笑,道︰怎麼可能,才一碗酒而已。
你可別小看這一碗酒。酒狂立即道,這可是木兆小時候埋下的,如今十三年過去了,後勁可大著呢。他說完抬起手指,指向門口道︰不是我說,你要走趕緊走,別等會醉了撒酒瘋,我可不送你回去。
撒酒瘋的是你吧。雲煙沒好氣道,我肯定不會醉。
你肯定醉酒狂肯定地說道,一邊揮手趕人,走走走,趕緊走。
喂,我可是給你送酒來的,你這麼對我雲煙被他推搡著走向門口,不滿地叫道。
酒送到了,你自然可以走了。
你我偏不走
那你是等著讓你師父抱你回去酒狂眯著眼笑道。
雲煙一滯,轉而臉有些發紅,旋即便要出腳踢他,你瞎說什麼呢。
酒狂卻忽然往她身後看去,叫道︰哎木兆,快把你喝醉的徒弟帶回去。
師父
雲煙聞言立刻轉過頭去,卻並未發現木兆的身影,旋即反應過來酒狂是在騙自己,她不由一惱,正欲回頭罵他,卻被人家一把推出門外。
回家吃飯去吧你
酒狂的聲音和關門的聲音一起響起,雲煙憤憤地站在門外,狠狠踢了一腳緊閉的大門,罵道︰你這個騙子
門內毫無動靜,雲煙見酒狂毫不理會自己,不由叉著腰怒哼道︰以後我再也不來你這兒了
還是沒人回應,雲煙不由氣得一跺腳,憤憤甩著手離開了。
門內,酒狂倚靠著門板,眼眸微眯,喃喃道︰木兆啊木兆,你這情竇初開的小徒弟,倒是可愛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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