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帝國

第八章 安排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貳零肆柒 本章︰第八章 安排

    繼絲錦、食享之後,鐘瑟也逐漸消失于楚宮。這些‘失業’的伶人王宮仍然養著,沒有趕出宮外,不過就膳的時候已不聞樂聲。烹鼎而食的王宮晚宴于是變成後世一家三口的普通晚飯,安靜而溫馨。熊荊能吃,吃的還很快,趙妃不時囑咐他吃慢些。

    “母後,我吃飽了。”熊荊連打幾個飽嗝,听得羋連笑。

    “你已是一國之君,若被史官看見……”趙妃也笑,但她一邊笑又一邊責怪。兒子能吃他高興,兒子身長已近五尺,不說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是貴人家的孩子也沒這麼高大。

    “打嗝是人之常情,若是放……該如何?”熊荊故意調皮。羋知道弟弟要說什麼,聞言笑得前俯後仰,手舞足蹈。

    “荊兒!”一旁服侍的寺人、宮女也忍俊不住,趙妃則佯怒,‘屁’怎是一國之君能說的。

    “母後,我不說便是。”熊荊終于不再逗笑。趁著空氣里的歡樂還在,他再道︰“母後,本月我處國舟師與秦國舟師戰于大梁,孩兒想去觀戰。”

    “不可。”趙妃終于明白兒子今天為何如此逗笑了,她佯怒的臉瞬間變成真怒︰“你即位不及一年,根基未穩,怎可輕離郢都?舟師之戰,不過是小戰。我聞秦魏兩國乃二五耦,你若至大梁,萬一那魏王不顧信義因留你于大梁,國中奸逆再行不軌……”

    “退下吧。”母親還未說完,熊荊便令左右退下,看到姐姐羋未走,他只好道︰“�去找�玩會吧。”

    一家人用膳其樂融融,羋本不想走,但見母後目光看過來,她只好離開。她走後熊荊方道︰“母後,秦國恐怕又要伐楚。”

    “伐楚?”趙妃瞬間變得茫然,眼楮死死盯著兒子。

    “是。”熊荊嘆了口氣,臉上則掛著苦笑。他後悔了,他後悔當初拒絕了趙國,以至楚國如今陷入空前孤立的境地。同時,這是第二次,因為他,這秦國第二次伐楚。

    他張了張口,他本想對趙妃說自上個月起,秦國便調集重兵入駐南陽;上月秦趙會盟之前,太原郡、上黨郡、東郡、河內郡的秦卒又集結于秦魏邊境。看這個架勢明顯是要借道魏國攻楚,水戰之後,恐怕秦魏聯軍便會攻陳。

    “荊兒,”兒子有些失神,趙妃離席走了過來。坐下之後她抓住兒子的肩膀︰“听母後的話,勿要去大梁,切不可像先君懷王那般輕信他人。”

    母子同坐一席,熊荊能聞到趙妃身上的蘭草香,他瞬間想到了羋,她身上的香味是楚人身上沒有的。

    “荊兒,听母後的話,勿要去大梁。”趙妃再道,就要把兒子抱在懷里。

    “孩兒不去大梁,孩兒只是去陳郢。”熊荊不得不說出了實情。“母後切記,萬不可對旁人說我不去大梁,對人要做出擔心我去大梁的模樣。”

    “為何?”趙妃看著兒子,不太懂他的話。

    “宮中不安全。”熊荊打量著母親,三十多歲的女人並不老,可惜的是父王已經不在。“知己司認為宮中有秦人侯者,很可能是某個嬪妃或者媵妾。母親若不擔心我去大梁,秦侯就能猜到我不去大梁。一旦如此,就壞了大事。”

    假裝這種事情趙妃懂,趙妃笑道︰“母後記住了就是。”

    “不行不行,不能笑。”熊荊假裝去大梁觀戰,好掩飾王卒北上沐水即將伐齊的動作,作戰部酈且的意思是最好連太後一並隱瞞,因為知己司判斷宮中有秦侯,但熊荊還是說了。“今日母後晚間就要大怒,說我不孝雲雲。”

    “好,母後記住了。”趙妃點頭。“你一走母後就大怒。”

    “再有……”熊荊想了想,好一會才道︰“悍弟弟和李妃,母後一定要使人看住,若孩兒…若孩兒沒有回來……”

    “荊兒!”趙妃忽然把熊荊緊緊抱入了懷里,仿佛兒子此時就會不見一般。

    “母後!”熊荊從她懷里掙扎出來,“秦魏乃二五耦,秦人伐楚必伐陳郢,陳郢乃我楚國大門,由此順水而下,數日即可至郢都。城陽不能失,陳郢更不能失。

    母後說過,我是父王嫡子,重振大楚當仁不讓,焉能借故避之?若人人如此,國何以為國?’又說,王侯全社稷、戰而身死、卒勝民治,何俱有之?’”

    熊荊對趙妃頓首以拜,最後道︰“秦人伐我,身為楚王,自當戰而身死。我如身死,請母後立悍弟為王,然後重用淖狡、昭黍等人,他們知道如何做楚國才能社稷不滅……”

    “荊兒!”看著未齔的兒子像男人那般向自己告別,趙妃開始嚶嚶的哭,但她不敢哭得太響,以免被人听見。

    “母後,我已經密令長姜,若我死于陳郢,他便縊殺李妃,悍弟弟日後依靠母後即位,母後把他養大吧。”熊荊低著聲音做了最後的交代,這也是最後的安排。

    “荊兒——!”丈夫走了還不到一年,兒子現在又要離去,還當面交代了自己的身後事。趙妃再也忍不住痛哭,她的哭聲依舊不大,那故意壓抑的悲痛熊荊听得無比心酸。

    這一夜,熊荊怎麼也沒睡著。他躺在父親曾經躺過的床上,眼楮直瞪著宮殿上的房梁。楚歷五月大概是後世的六月,這是穿短袖的季節,也是喝冰可樂、冰啤酒的季節。想到冰啤酒他便再也躺不住,從床上跳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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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尚未更衣?”今日長姜傳令不朝,大夫官吏們都回去了,淖狡這些重臣則來到正寢,看看大王為何不朝。按計劃,今日視朝早膳後,大王將離郢赴魏,魏使已經在外面候著。

    “大王……”長姜有些無奈。大王昨日半夜要喝冰酒,到現在都還沒有起床。“大王昨夜已有令命,今日將大王抬上車船便可,不耽誤行程。”

    “這,”淖狡聞到了酒味,也听見了呼嚕聲。

    “哎!大王只是個孩子。”長姜嘆了口氣,他是最明白體貼大王的。

    “臣明白了。”戰爭計劃淖狡完全清楚,他也嘆了口氣,隨之退了正寢。他沒走多久,懸有錇岌膉D穆致沓當閽詮 住 肺賴拇賾迪祿夯渮懷鮪 肌br />
    大王率舟師赴大梁與秦人戰,這件事兩天前就在郢都傳開了。倒不是滿天飛的謠言,而是報紙——上月末,太傅宋玉為主編,名為‘大楚新聞’的報紙終于發行。

    因為剛剛創刊,版面還很小,內容也極為有限,科普文多余真正的新聞。可郢都畢竟是國都,一錢一份的報紙一出版就賣了個一干二淨。搶購的多是一些商賈︰按照經驗,楚國但凡有什麼新東西出來,只要能搶到手運去大梁,總能賺得盆滿缽滿。

    商賈搶購,朝臣、士人、國人也有不少買的。報紙是什麼?報紙就是書,花一錢買一份報紙,只要不是倒著看,那逼閣立馬就能提升好幾個檔次,識字可不是人人都會的。若是能念上一段新聞給旁人听,那逼閣更高,這是真識字,不是做樣子的。

    大王出城,國人可縱觀。縱觀的人群中,獨行客手中就抓著一份新出的報紙,看著四輪馬車從眼前經過,他的臉上全是擔憂。

    “先生,大王真去魏國?”一起扛過矛、一起喝過酒,幾條漢子看著大王車駕緩緩而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他們听獨行先生念過報紙,說大王要赴魏國。

    “然也。”獨行客不自覺的點頭,“我就擔心……”

    “先生擔心何事?舟師戰舟乃大王親造,必能大勝秦寇。”一個叫�(mei)的漢子咧嘴憨笑道,野草般的胡子下,嘴里全是黃牙。

    “謬!”獨行客憂色更甚,“若那魏王受秦人指示,因留大王,奈何?”

    “啊?”獨行客身為貴族,博雅教育下說的是雅言。而西周以來,書面語和口頭語是兩個系統,�幾個根本不知道獨行客在說什麼。他只有用楚語復述道︰“你等可記得先君懷王被秦人擄去?”

    “記得。”這下�幾個全都听明白了。

    “若魏王也把大王擄去呢?”獨行客再道,說罷他又習慣性的哀嚎一句︰“楚國亡矣!”

    “啊!”�當即呆住。幾個人腦子里轉了幾轉,最聰明的不知大急︰“先生何不告于大王?速速告之于大王啊!”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獨行之人,怎能進言于大王?”獨行客的話�幾個又听不懂了,听不懂也就罷了,獨行客轉了個身,居然往酒肆方向去了。

    “大王怎可被魏人擄去?大王怎可被魏人擄去?”�不知為何,仿佛自己死了父親,說著說著便嚎哭起來。好在他語調含糊,旁人根本沒听明白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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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弟醒了啊。”長姜不在身邊,睜開眼楮熊荊看到的是羋。馬車有些搖晃,她坐在一側,笑容如花。

    “喝醉了。”熊荊昨天半夜忽然想喝啤酒,最後找來的是冰鎮瓊漿,多喝了兩杯就醉了。“到何處了?”

    “出郢都了,一會到碼頭。”羋答道。她將準備好的清水端了過來,“洗漱吧。”

    馬車忽然就停了,車外宮甲腳步聲急促,更有含糊不清的喊聲越來越近。熊荊听出來這是楚語,卻沒听出喊的是什麼。

    “止!”看著幾個疾步奔來的庶民,最外側的環衛卒長急急抽出寶刀,大喊一聲止。五月天已熱,這幾個狂奔而來的庶民並未攜帶兵刃,不然他們早就被射成了篩子。

    “小人,”不知最先跪下,在他拉扯下,�和另外一人也一並跪下了。

    “小人欲見大王!”他頓首大叫道。

    “你要見大王?”急奔而來只是為了見大王,卒長似乎有些明白,道︰“如有冤情,當于……”

    “小人並無冤情,”不知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怎麼跟著�跑來了,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著頭皮說。他道︰“小人只是心憂大王。”

    “你心憂大王?”幾個衣衫不整的庶民,蓬頭垢面,滿臉菜色,褲子破的都露 ,居然說心憂大王。不說卒長,連小卒們也哈哈笑了。

    “回去吧。”卒長收了刀,又順勢從懷里摸出串錢扔了過去。“去買斗酒喝喝。切記,無事擅攔王駕乃死罪。”

    “小人……”蟻鼻錢落在身前,不知盯住了錢,�卻跳了起來,可他嘴笨,臨到關口不知道該說什麼,以至一個勁的張嘴跺腳,哎呀哎呀的。

    “無事。”卒長不再管他們幾個,轉身對前頭傳訊,護在馬車四周的宮甲散去,馬車又開始前行,碼頭已遙遙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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