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過馬三立相聲的人,都會記得一個相聲里的人物——二伯。
二伯見誰都不服氣,看見電視上的氣功表演,用大菜刀切肚皮上的筷子,筷子折了,肚皮沒事兒。看到這樣的表演,二伯不服氣,他說他也能表演這個,大家不相信。二伯就回家脫光了膀子,露出大肚皮,一手拿住筷子貼在肚皮上,一手舉起菜刀,照著筷子就是一刀。筷子折了,肚皮也破了,二伯應聲倒地。
現實中,這樣的事兒也許不會有。但是,現實中,這樣的人還真有。
我的鄰居,就是這樣的人,大家都叫他杠頭。杠頭最大的特點,就是啥都不對。不管別人說什麼,他都會反對,然後提出反詰。如果別人反駁他,壞了,杠頭就來勁了,不把你搬倒說服誓不罷休。據說,杠頭曾經遇到過一個對手,那人過去跟他同住一個村子,在回家的路上杠上了,你說我,我說你,誰也不服誰,人們稱之為抬杠子,一直抬到家。杠頭到了家,一琢磨不對,沒分出勝負,連飯都沒吃,轉身就去人家的家里接著抬,一直抬到後半夜,人家的媳婦實在熬不住了,一頓臭罵,把杠頭罵回了家。杠頭回到家里還是不服氣,竟然自己對著牆自言自語,自己跟自己接著抬,嚇得家人都不敢睡了,以為他瘋了。
杠頭不但跟別人抬杠子,也跟自己杠。有一次,他想把門口的一塊大石頭搬進院子,結果搬不動,氣得他脫了衣服搬,還是搬不動。我看他真的搬不動,想幫他一把。杠頭說啥也不讓我幫他,非要自己把石頭搬進院子。我說,你搬不動。這句話惹怒了杠頭,杠頭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根撬棍,楞是用撬棍把大石頭撬到了自家的院子。還有一次,杠頭的收音機壞了,他上過高中,學過收音機工作原理,就自己修。修了一下午,也沒有修好,氣得杠頭眉頭緊皺,拍拍地摔打收音機。他媳婦說︰“你修不好就別修,別拿收音機出氣。”杠頭一听火了,竟然舉起收音機狠狠地摔在地上,把收音機摔粹了。
杠頭自己沒事兒的時候,看電視,就跟電視杠上了。杠頭說,電視台太多了,沒事兒就瞎播節目,啥破節目都播,應當把所有的電視台全部關掉,全國就保留一個電視頻道,亂碼其糟的節目也就沒有了。看到專家在電視上評論,杠頭更是不服氣。他認為,電視上的專家都是胡說八道,沒有一點可信度。杠頭曾經听信專家的介紹,買了假藥,差點把自己吃死,住了一個禮拜的醫院,花了近萬元,心痛壞了。從那以後,杠頭算是跟專家杠上了,只要看見專家在電視上講,他就反對,罵不絕口。
我對杠頭比較了解,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我只听他說,然後順著他說,不給他跟我抬杠子的機會。時間久了,杠頭也看出我的用意。杠頭認為,我說不過他,不敢跟他抬杠子。為了取笑我,他就故意跟我說我感興趣的話題,只要我一接話,他就跟我杠。我不知不覺讓他杠了幾回。幾次三翻之後,我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為了杠敗他,我就忍著,尋機杠敗他。
有一次,杠頭听到人們說,轉基因食品有害,就跟我說,現在的人太能耐了,發展太快了,轉基因都出來了,這樣發展下去,人類早晚會自己把自己害死,不能再發展了。我就抓住這個機會跟他杠了起來。我說︰“不發展,人類就只能是等死。發展了,人類或許還有生存的希望。”杠頭一听我的話,象是打了雞血,頓時來了精神,跟我杠了起來。他說︰“不發展,人類的消費就少,還能多活幾天。發展快了,資源消耗沒了,人類就滅亡了。”我說:“你不發展,人家就要發展。人家發展起來了,轉過頭來就來打你,你還能生存嗎?”杠頭說:“人家來打,你不反抗,和平相處,不就生存下來了嗎?你反抗人家,人家能不消滅你嗎?”我說︰“人家來搶你的房子,霸佔你的家產,欺負你的老婆你也不反抗嗎?”杠頭听了我的話,回答不上來,氣得滿臉通紅。
自從讓我贏了一次,杠頭總想找機會再贏回去。我是得勝回朝,堅決不給他機會。有時,杠頭沒話找話,想尋機跟我抬杠子,我就是不給他機會,不搭他的話茬,氣得他見我就瞪眼珠子。
杠頭自認為很聰明,自己干什麼都會出人頭地,只是沒有機會。所以,杠頭看什麼都不順眼,看什麼都不對,一臉的生不逢時。他跟別人抬杠子,其實,就是在表現自己,恐怕別人小瞧他,時間長了,抬杠子的習慣也就形成了,杠頭的名號也就越傳越響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