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天很早起床,匆匆收拾了一下書包,拿上草稿紙,三角板,涂卡筆,兩支黑筆——今天上午要考數學。之後便騎著車子匆匆上路。
11月份的天很不好受,早晨冷得很,天還沒亮,街邊立著的是路燈,投著昏黃的光,樹光禿禿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沒幾輛車,縱使有車也只是飛過,它們不會給予任何一個人哪怕一秒鐘的停留,店鋪雖是林立,但都緊閉著店門。太早了,這樣的街景讓我的心太過空蕩蕩,甚至覺得有些驚悚和恐懼。
這樣一個冬日的早晨,我遇見了一個跟我同行的女生。我一眼便看出那件紅色的組服,深藍色的偏暗色的運動褲。
她是15班的,叫劉孟格,我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這世界上竟真有與我在一個小區且與我在同一學校的人。
這個時候的友誼很簡單,因為我們在一個學校,因為我們在那樣一個死氣沉沉的早晨踫面,因為我們從同一個小區出來,因為那一天我們都要奔赴學校參加期中考……所以我們成了朋友,所以我們有了寒暄,所以我們之間也會有共同話題,所以才會經常見面。
有很多時候,我們都覺得,為什麼這個人開始頻頻出現在我的眼前?其實並不是這樣,或許他一直在你的眼前出現離開過,只不過你與他不熟,只不過你不認識他。
哎呀我的天啊,好心煩啊,我的數學一點也不好,第一科還是數學,覺得自己要廢了。”劉孟格抱怨道。
那是我第一次對于一個人的抱怨覺得不是矯情,大概是同病相憐吧,一科害死人不償命的數學引起了我們之間太多的共鳴。
我的數學也很不好,這簡直就是上刑場!對了,你考的是哪類的卷?”
剛上初一的我們莫名遇到了“特別制度”,我校不知為何要將試題分為a,b,c三類卷,a類卷難度最高,b類卷難度中等,c類卷難度最低。
唉,我們老師都給我們報了b類,有極個別的是c類。”劉孟格說到。
啊,我們全班a類。”我苦笑。
前一天老師說全班a類的時候我著實是吃了一驚,大概老竇腦子里有個坑然後在飄拖鞋吧,怎麼會有這麼慘絕人寰的老師?他是要滅我滿門嗎?!
我的內心大概是經歷了一場宇宙大爆炸,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甚至在跟劉孟格說“我是a類”的時候,也只是強裝淡定。
誰能知道這a類卷會逆天到什麼程度!(早知道我校的期中考試題很難)
我倆匆匆聊了幾句,她是步走,我是騎車。她急著去學校,我急著見郝微。
(二)
在老地方與郝微見面(就是我倆每次分開的丁字路口),平時早上我倆不會一起走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期中考試的時候突然特別想和一個人一起走,大概是太過緊張想排解排解吧。
我倆一路往學校趕,路上聊些閑話,在五樓的樓梯口分開,商量好在哪個地方見面,找到各自的考場坐下,再來回望望身邊的人,看看前後左右的人,我認識的,都在好遠好遠,只有後面坐著我的同桌雲帥瑋。
坐在靠牆的倒數第二排,椅子有些冰涼,摘了桌套的桌子光滑,寫起字來能發出好听的筆觸桌面的清脆聲。周圍的人還在看著書,爭分奪秒地記著些知識——顯然我並不知道數學這門科有什麼好記的,並且也並不認為這幾分鐘的時間我還會記住什麼知識點。
呆坐在桌子上,不想起身去找其他我認識的人,只想坐在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擺好每一個文具,算是我對數學這門學科的敬重,九點半之後,坐在座位上的雷舒航就會離開,會有一個初三的同學坐在我的座位上參加他的考試。
監考老師來了,我的椅子也已經被我捂得差不多暖和了,慢吞吞地把書包放在前面——即便不知道自己在依依不舍些什麼,大概就是覺得那書包放在自己旁邊會有一種……安全感。
那張名叫“數學”的卷子拿在手里果然還是會心顫,顫著顫著門口傳來一聲“報告”,雲帥瑋來的有些晚,並且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心髒漏跳了一排,好不容易坐的暖和些了的椅子猛然見變得冰涼,從腳趾冷到手指,卷成拳頭還能感覺到涼意直觸心尖。
該來的還是來的,第一門科目數學,它沒有架著“皮皮蝦”到來,它的刀尖抵著我的下巴,似乎我一動彈,那刀尖便會直直插進我的喉嚨,那麼我的靈魂就會升天,那麼卷上會留下一攤艷紅。
(三)
生平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從腳趾糊到頭發絲”的感覺,我一邊用牙咬著左手指甲蓋,然後拿右手在草稿紙上亂寫亂畫。每一道題只是勉強解開,解開了也不忘稱贊自己一番,接著再栽進數學這個無底洞里去。
總是有那麼幾道,我的頭發絲都要糊成一地的渣子了也死也做不出來的題,于是影響了我的思路,于是影響了我後面做題的心情,于是腦子亂成了漿糊,于是我開始深刻檢討自己這半個學期學了點啥。
很想咬著手指望望天花板,這樣似乎能讓我好受一些,但是為了維護那小小的自尊心,我只能低頭看著那道百思不得其解的題,原本還能動幾下的筆徹底僵住,原本是忘我地寫題,一瞬間听清了這個考場里四面八方的聲音,比如說一張張的卷翻頁的聲音,那“嘩啦”的一聲翻頁,清脆的在我耳邊久久回蕩。
翻頁的聲音,讓我心碎。
為了強烈的自尊心,我依依不舍地從那道題里“鑽”出來,繼續研究下一道題,然後在紙上繼續寫寫畫畫,那筆觸到桌面的清脆響聲莫名讓我安心。
(四)
伴隨著一聲哨聲結束了這場考試,我只是覺得身心疲憊,快速整理好桌面的東西去取書包,然後把筆袋什麼的胡亂一塞,靈活地穿過慢吞吞地人群,努力壓抑著對題的心思,費力地關住那雙好奇聆听著其他人對題答案的耳朵,最後埋頭走出考場。
我要去找郝微。
走進郝微的考場,他們在對題,我的耳朵還是很不听話,它一直在收集著那幾道題的答案,甚至我的腦子里也會不由自主地搜索那道題我得到的是什麼。
哎,xxx這道題不應該選c嗎?”
啊?我選的是b啊!”
怎麼會,我問xxx了,是c。”
你怎麼算的?”
就這樣……然後,再這樣……”
我極力甩掉他們對題的話語,大喊一聲︰“郝微!!快走啦!!回去還要復習語文呢!!”
啊!好!你再等等!”她回應道。
你,你們都去死吧,請不要把對題的聲音傳到我的大腦里,你,你們,他媽的請閉嘴吧,和你們的牛頓,愛因斯坦去另一個星球上吧,請把這個地球留給我們這些正常人,謝謝。
我沒有等郝微,他們對題的聲音讓我心亂如麻,我二話不說,拜托這個全員對題的學校,我只想找到一個清靜地方,安心復習下一課我所需要去準備的。
(五)
郝微還是追上了我。
我跟誰都沒有好說的,只是心煩,一瞬間看到滿操場黑壓壓的人,我不想去抓住一個人和他一起回家,而是想快快地騎上那輛藍色的自行車,然後快快地逃回空無一人的房間里。
啊,我的天啊,我是要廢了的說,我跟你說,雷,我跟蘭佳融她們對題,我的天啊,我已經錯了大概有10分了!!不想活了!!”郝微邊騎車邊跟我抱怨。
誰叫你要跟她們對題來著,活該。”我沒好氣地說。
以後再也不跟她們對題了,太傷感。”郝微哭喪著臉說。
誰信啊,要是真覺得對題傷人心,為啥見著一個學霸還會搶著找他們對題?
自作自受,這詞用在我班小部分嚷著“不對題不對題,太扎心”的同學身上可謂是恰到好處。
本人早已悟出一人生哲理,這也勉強可以為以後的考試報以較好的心態去面對。
珍愛生命,遠離對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