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爸爸中途來過一次,他說要來bj出差,順便看看我,當他進入畫室的時候,我知道他的內心是何其震驚︰畫室並不大,簡陋到不能再簡陋,沒有光—因為畫實物的話陰影會變化。我正在畫台子上的一個魚尾夾,爸爸送來很多酸奶,匆匆離開了。
最後一天,媽媽來接我了,我拿著僅存的四張畫,準備離開。媽媽很是驚訝,她把我“散養”到這里半個月,卻發現我只完成了四幅作品︰一個罐子;一個罐子旁邊放著幾個隻果和梨;一個魚尾夾和削筆刀,以及一個人像石膏。
雖然只有四張畫,但可以從這四張畫中看到我從生疏到熟練,從靦腆到開放。
媽媽說,她以為畫室的條件會是很不錯的,但沒想到這麼簡陋,宿舍髒兮兮的,桌子上擺的是沒吃完的零食,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整天就坐在小板凳上一直畫啊畫,她實在想不出我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但她不懂的,我正值豆蔻年華,也正在追逐我的夢想,干有關夢想的事,對我來說是極其快樂的。
東西差不多收拾完了,我帶媽媽去食堂看看。說是食堂,只不過是另一個宿舍而已,只不過這個宿舍又多了一個會做飯的功能。黃姐她們說食堂的飯做的很好吃的,但大概是換“廚娘”了,飯做的並不像黃姐她們說的那樣好吃,甚至有一次在豆芽菜里看見了蟲子。因此每次晚飯都吃不飽,我們又加了一餐—夜宵,無非就是零食與飲料的大聚餐,有時候奢侈一點,就會下了課和黃姐她們去吃燒烤,宜家的熱狗,家樂福的一大坨零食……不過這樣瘋狂的日子只有在周一才做得到。
因為周二會休息一天,周一就要好好嗨,周一晚上要熬夜,那好像是一種慶祝的方式。
(二)
一瞬間就舍不得了,非常舍不得。
雖然說前段時間還處于那種有時快樂有時悲傷的階段,會因為被冷漠而自己尋求歡樂,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有時會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關心而感動得要死要活的。
他們說,哦,多麼感性的孩子。
媽媽帶我去家樂福旁邊的一個飯店吃了頓飯,大概記得那個飯店的名字︰鹿港小鎮。
我喜歡這個名字,夢幻顯得有意境,我喜歡坐在這里,點一小杯咖啡,那一本雜志或是一本書,听著富有格調的音樂,舒舒服服地休閑一個下午。
黃姐發來一條微信,我的那個放畫畫工具的櫃子貼上了“封條”,我要離開bj了,那些只屬于bj的記憶也就定格在這里吧,“封條”上寫著︰“小雷專屬—封于2016年8月”。日子記不清了,但記憶還是美的。
我們回去取了行李箱—還是那個很窩囊的行李箱,媽媽把被子硬是塞進去才拉上鏈子的,姐姐她們大概是剛剛吃完飯回來,我跟她們簡單揮揮手,媽媽把酸奶留給了她們,我在宜家買的那個箱子也留在那里,好像還有沒吃完的東西哩!就留給她們好了!再見了,黃姐!再見了,索姐!再見了,老田!
我懷念和你們在並不大的簡陋畫室里用投影儀看一部部並不是很新的老片子;我懷念和你們吹著冷風在畫室里畫完一張張素描;我懷念和你們坐在椅子上拿著速寫板畫費了一張又一張沒有臉的速寫……
我懷念宜家的熱狗,冰激凌,冷飲;我懷念那麼大的家樂福里有那麼多的飯館和零食;我懷念離央美並不遠的很大的繪畫工具商場;也懷念不遠處的那家燒烤店和樓下的小賣部……
我懷念和你們坐在床邊,吃著辣條,喝著飲料,玩著手機,听著音樂,追著電視劇;我懷念和你們每天早上都打開手機看一看奧運會的比賽情況,啊!中國又得金牌了!xxx拿的!天哪,xxx帥炸!甚至懷念那個集體睡到十點的明媚的早晨……
我喜歡那個綠蔭小道;我喜歡bj的天氣—縱使夏季是如此的炎熱,太陽又是何等的毒辣;我喜歡那個畫室和那個很苦的日子。
我們每天要從8:00畫到11:30,又從下午2:00畫到5:30,吃完飯後從6:00畫到9:30……一上午和一下午要畫素描,晚上畫速寫或者是其他一些什麼,老田會時不時過來幫我修改幾筆,會隨便找一個畫板和一張紙給我們耐心講解,會在修改畫時跟我們嘮嗑,聊天……
可那些都是過去式了,但也有可能變為將來時。
(三)
火車穿過隧道,也穿過了我最後的假期,我坐在車廂里,睡了一覺,醒來後,呆望著手機里偷拍老田的照片,留下了眼淚,哦,真的要再見了,時隔多年,一定會再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