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繼勛直言不諱向曹 要銀票。曹 暗想,老家伙的消息夠靈通的,從曹 將銀票交到他手中還不足三個時辰,他就得到消息了。曹 哪里想得到,昨天焦大一棍子將侍衛布瑞敲死,程繼勛以保他不死為契機,逼迫他成了自己的人。自程繼勛威脅利誘,從曹 手中搞到了“天衣無縫”絕技秘方,他生怕曹 哪天將他賣了,一旦此事張揚出去,別說他一條小命,連帶他三代以內的親族,都可能墜入萬劫不復之地,為了己身和整個家族的安全,他必須在曹 身邊安插一名心腹,以便掌握曹 的動向。焦大弄死布瑞,正好提供了機會,在昨夜隨園賓館前與曹 商量好降服曹 的對策以後,程繼勛偷偷潛到焦大住處,逼迫他當了臥底,告誡焦大,要想保命,從今往後務必將曹 的一舉一動向他報告,否則,他的一條命就去償還布瑞的命吧。
昨夜曹 捉奸不成,卻成功將賄賂胤 的銀票交給了曹 ,在焦大眼里,當然是大事,把曹 送回住處後,趕緊去向程繼勛作了匯報。听說美人計根本沒用上,曹 已經毫無曲折將巨額銀票交到了曹 手中,程繼勛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未曾合眼,牆上掛鐘剛敲了寅時,他實在躺不住了。
不知什麼原因,程繼勛對曹 總感覺不踏實,從這些時日的相處,他最大的感觸是,曹 這小子聰明絕頂,行事又不按常理出牌。向曹 榨取巨額銀子的主意是他向八王爺出的,他不願出頭,而是讓曹 將銀票交給曹 ,再由曹 轉交八王爺,此事一旦出現差錯,這些年在八王爺跟前賺取的信任是沒了,王爺氣惱起來,能將他扔進隨園端湖喂王八。八王爺是欽命的江南巡閱使,掌管著江南地區生殺予奪大權,弄死他還不跟捻死個螞蟻差不多。
程繼勛越想越害怕,再不管將來此事敗露,會不會跟著吃掛了。趕緊穿衣起身,前往梨園居去找曹 要銀票。稍感意外的是,在梨園居大院外,程繼勛遇到正在逡巡的侍衛馮習,一問才知,八王爺昨天有令,讓馮習和布瑞二人,十二個時辰不間斷保衛曹 ,布瑞被打死,馮習一個人向曹 提供保護,只好圍梨園居圍牆轉,一夜都未曾合眼。
程繼勛跟隨八王爺十多年的時間,也未曾享受過這般待遇,滿心的酸澀,勸說馮習︰“你就是塊鐵,能打幾根釘,梨園居在隨園深處,還有誰前來行刺曹 不成,照下官的主意,馮侍衛先回去睡覺,天亮了再來巡查不遲。”
馮習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御前侍衛,腦筋早被馴得僵化了,晃動腦袋說︰“程大人的建議,卑職可不敢領受,天黑風高,距離天亮還有段時間,這段時辰內,曹公子即便是擦破點皮,卑職腦袋還要不要了。”
真真是當奴才的命。程繼勛搖頭嘆息,但馮習態度決絕,他不好再勸。隨著馮習進了外院院門,卻見里院院門緊閉。推了推,插得緊緊的。叫了許久叫不開,只得哀求馮習,他奉王爺之命,找曹 有急事相商,能不能跳牆進去把院門打開。
程繼勛是胤 的第一心腹,馮習相信了他的話,跳牆進去把程繼勛放了進去。
此刻程繼勛直截了當跟曹 要銀票,曹 思量開了,曹 交到他手中的銀票應該都是內務府的公款,昨天程繼勛生怕沾了一手腥,才不願經手,今晨天不亮就親自找了來向他要,到底想干什麼。曹 略作思考,很快明白了,程繼勛是對他不放心。
曹 的心思,根本就沒想把這大把銀票交給胤 ,你程繼勛不過是王府長史,還能比胤 強不成。曹 腹黑一笑道︰“程老大人說的話,小佷根本听不懂呀。”
果然沒有猜錯,這小家伙真的存了私吞銀票之心。可惜你打錯了主意,老夫不是曹 夫妻、父子,可以任憑你欺凌。程繼勛冷笑道︰“ 賢佷,那不是十兩八兩,私吞就私吞了。你知道你叔父交給你的銀票是哪來的嗎,是內務府的公款,說得直白一些,內務府就是皇上的管家,你敢私吞皇上的銀子,不怕皇上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曹 畢竟才是弱冠之年,只要嚇唬嚇唬他,不怕他不把銀票交出來。
“程老大人原來知道內務府呀!”曹 反問道,“您既然知道這些銀票是內務府的,為何還要我交給您,您是八王府長史,並不是內務府的人,讓小佷把銀票交給您,難不成你想私吞皇上的銀子?”
曹 繞口令似的一席話,程繼勛一時語塞,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激動得有些口吃了。“你……你胡說八道。老夫,老夫怎麼會貪污這些銀子,老夫是替,是替我家王爺來要的。”
“哦!”曹 恍然大悟︰“既然程老大人是替八王爺收取銀票的,那麼說八王爺是內務府的人?”
“我家王爺是親王身份,怎麼可能是內務府的人?”小孩家家,簡直什麼都不懂,程繼勛倍感輕蔑,語氣隨之利索了許多︰“你叔父在把這些銀票交給你時,沒有說是讓你轉交給我家王爺的?老夫既然親自跑來了,你還是把它給老夫,由老夫替你轉交吧。”
“恕小佷無理,現在不能將銀票交給您。”曹 大義凜然道,“程老大人剛才說得清楚明白,這些銀子是內務府的,就等于是皇上的,雖然叔父大人讓小佷交給八王爺,小佷也不敢領命,交出去就是對皇上不忠,即使刀壓脖子,也別想讓我交出去。”
忠君思想害死人。曹 小小年紀,愚忠怎會達到此種地步。程繼勛搖頭嘆息,但直接告訴曹 不要忠心于皇上,打死他也不敢,只得挑著字眼勸導︰“ 賢佷一片忠君之情可對日月,你有沒有想過,八王爺是皇上親兒子,父子同體連心,皇上的就是八王爺的,八王爺的也是皇上的,把銀票交給八王爺,就等于交給了皇上。賢佷明白沒有?”
“小佷不明白!”曹 反問道,“既然皇上的也是八王爺的,為何八王爺不住進紫禁城,為何不坐到金鑾寶座上?”